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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药田的禁制她专研了数百年都未解开,更何况是小小的嗜晶蚁。

拾起一只嗜晶蚁,驱虫术,灵兽诀,换着花样用了无数,却终于无法收服这只嗜晶蚁,墨沉舟只能无可奈何地把它扔回地上,看着它晃了晃触角,又一头扑进进攻光幕的大业。

墨沉舟也不再管这几只嗜晶蚁,而是来到从前破解的一处灵药田,手中掐了一个灵诀,解除了药田上方的禁制,便将这次在天目山得到的,从前虚天镯中没有的灵草种了进去。这其中甚至包括那根四品妖藤铁枯藤。

那日几人对这铁枯藤都没有什么兴趣,却被她取走。这类妖藤是专修木系灵气的修士最喜爱的东西,特别是这类攻击强悍的,更受青睐。

墨沉舟虽然并不修炼木系灵气,可是谁知道日后如何呢?

放眼望去,就见药田中的灵药苍翠欲滴,生气勃勃,墨沉舟微微笑了笑,便离开了虚天镯。

回到房间,墨沉舟指尖一闪,就见一条丈许长的妖蛇尸身现在她的面前。这妖蛇碗口粗细,蛇身七彩斑斓,隐带着一种流动的水银般的光泽。那蛇头顶顶着一簇红冠,宛如朱砂一般鲜红醒目,却是一种极不常见的四阶妖兽——火冠蛇。这种妖兽极不常见,加之本性狡猾善于隐藏,实力又堪比人类的筑基后期修士,因此一直以来墨沉舟也只听其名而已,那日却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竟在天目山发现了它的踪迹。

这妖蛇的妖丹毒性极为猛烈,用它配合其它几种灵药来炼丹,恰恰可以炼成一种名唤“红髓”的三品丹毒。是真正可以毒杀筑基中期以下修士的丹毒。巧合的是如今墨沉舟的手上剩下的配药都有,并不需要额外耗费时间收集灵药。

缓缓将妖蛇拎到身前,手中银光一闪,便见一枚红色的内丹滚入墨沉舟的手中。又划过蛇腹,一手插入,取出一只透着莹莹绿色的蛇胆,墨沉舟这才将蛇丢在一旁。

取出自己的墨凰鼎,墨沉舟盘腿坐在地上,却是不敢直接炼制那“红髓”,而是先将蛇胆扔进丹炉。“红髓”的毒性太烈,且练成后极易挥发,饶是墨沉舟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先炼制解药。直到解毒丹炼成,她的目光落在那妖丹上,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吞了解毒丹,又将墨凰鼎祭了起来。

墨凰鼎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半晌才慢慢收势,墨沉舟见已到火候,便又是一道发决打出,又将火冠蛇妖丹连着其余的配药小心地按着顺序射入丹炉内,之后便小心压制炉火,不使其燃烧过旺。

这炼制丹毒所用的灵气较之普通灵丹来的少些,唯一危险的便是丹成之时会有汽化的丹毒溢出,品阶低还好,若是高品阶的丹毒怕是丹成后便会瞬间毒杀炼制其的炼丹师。

而这“红髓”,更是可以将一个猝不及防吸入它的修士的五脏肺腑化成一滩肉酱。

墨沉舟之前曾因炼制丹毒的时候吃过大亏,险些搭上自己的小命。因此花了大价钱又求了端木锦方换来了一套能够设置在丹炉内部的收丹器皿。这套收丹器皿完全密封,用的是七品冰晶玉,其上印刻着无数符阵,丹毒炼成后就会将其完全收入,然后转移至丹瓶之中,极为珍贵。

对着丹炉至少一个时辰之后,才见墨沉舟严肃的神色一收,眼神中透出一抹欣喜。这红髓的炼制已经过了最关键的成丹时期,只剩下最后的淬炼了,已经不会担心废丹。就见丹炉中火势突然一旺,三个弹指之后火势渐渐稀落,墨沉舟手中弹花一般掐出一道收丹法诀射向丹炉,半晌空中的丹炉平静下来,轰然落回地面。

墨沉舟眼露喜色打开丹鼎,就见丹炉底部显出一个扁平的透明器皿,其中是一汪流动中的液体,艳红如血,却又十分清澈,生生透出几分妖异的邪气。

正是三品丹毒——红髓。

小心地将这红髓收入特制的寒玉丹瓶,墨沉舟才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又炼制了些其他灵丹,墨沉舟方弹了弹衣袖,将这些灵丹收拾了十几瓶,便飞剑将这些送去给杜月姐弟。

才一出洞府,就见到一道青色小剑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抓入手中,却是唐天风的传讯,让她尽快回一次昭云峰。其中隐隐的不耐与冷意令得墨沉舟一怔。

唐天风的脾性极好,在昭云峰是人人皆知的,墨沉舟与他一道生活近十年,也没有听过他的这般语气,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迟疑了一下,墨沉舟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唤过一个童子,知道端木锦那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墨沉舟便驾起剑光直奔昭云峰而去。

刚刚穿过云层来到峰顶,就见唐天风一袭青衣站在一对青年男女面前,微微皱着眉头。

墨沉舟眼神一沉,向着那对男女看去,就见那竟是一对样貌极为出众的青年。那男修俊美到了极致,墨沉舟所见过之人竟少有人及他,只是脸上的骄横之色使得他的形象大打个折扣。而那女修容貌娇艳到了十分,一双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顾盼之间媚意横生。这二人不过练气五六层的修为,却敢在这昭云峰和筑基大圆满的唐天风对持,墨沉舟细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二人是谁。

眼见那男修竟然敢上来推搡唐天风,墨沉舟的眼中就闪过一抹阴郁。

她如今在乎的人不多,从小爱护着她长大的唐天风就是其中一个。心中不快,墨沉舟剑光一动,向着那男修就是一剑,以图将那男修逼退。那剑光一闪就劈到了那男修的身上,却有青芒一闪,化解了她的剑气。

墨沉舟脸色一沉。

那青光墨沉舟分外熟悉。那是墨九天精心炼制的一枚玉牌状的法宝,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击,炼制后就赏给了大师兄沈磊,向来为他爱惜,素日里离了身都舍不得。可是如今,怎么会在这人身上?!

暴怒

还未等墨沉舟细想,就见下方那被剑芒惊得脸色煞白的男女周身检查了一下,见没有受伤,便对着天空中的墨沉舟一阵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听得墨沉舟冷冷一笑,又想到这二人刚刚对唐天风动手动脚,又兼不知何因落到那男修手中的玉牌,简直戳中了墨沉舟所有的底线。墨沉舟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无法排揎的暴怒之意。

也不管好歹,墨沉舟手中一翻,墨凰鼎现在手中,运转全身法力催动了这件素日里她只能炼炼丹药,想要用来攻击却极为勉强的极品宝器,只见墨凰鼎中紫色的火焰猛然一跳,呼地窜起老高。墨沉舟祭起墨凰鼎,狠狠向着下方站在前方的男修砸去。

那墨凰鼎带着无比的威势当空砸下,还未到近前那男修就感到一股几乎无法力敌的窒息感瞬间逼到自己的面前,面色大骇,却还是拼命催动了腰畔的一枚玉牌。那玉牌是他的心爱之物,虽说它之前的主人令他厌恶至极,然而凭着这枚极品的防御法宝,他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受过多少人得羡慕。

他倒是对这玉牌极有信心。当初刚刚从那人手中抢来这玉牌的时候,他眼见到那人眼中的不舍,心中甚至因这更加快意。而自己师门中的金丹期长老曾经在研究过这枚玉佩后盛赞过这法宝的精妙,而且鉴定它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击。

金丹期啊!

这个修真界又有多少的金丹期真人!但凡能够修到金丹期,哪一个不是人杰!

因此,这男修并未对以砸到眼前的丹鼎太过注意,而是恶狠狠地盯着空中那个胆敢对他出手的女童,心中转着无数的恶毒心思。

还未等他张口,就听轰的一声,墨凰鼎当头砸落的瞬间,护持在那男修身周的青光轰然破碎,他只感到一股几乎将他胸腔砸碎的巨力擂在胸前,在身边女修惊恐的惊叫中七窍飙血地飞了出去。

墨凰鼎一击过后其势不减,顶着这男修的身子轰出了十数丈后方滚落在一旁,其中的紫火一暗,没了声息。

墨沉舟脸色惨白,浑身法力一空,连飞剑都驾驭不住落在地上。胸内隐隐的难受闭塞之意令得她踉跄了一下,心知这是强行催动高阶法宝带来的后遗症,墨沉舟也不迟疑,吞下一枚灵丹,也不去理身侧唐天风担忧地唤了她一声“沉舟”,煞着一张脸几步到了那男修意欲挣扎而起的身前,当头就是一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在场之人都听到了一声“咔嚓”的声音,竟是将这男修的胸骨完全踏碎!

“你是个什么东西,”墨沉舟冷笑一声,眼中戾气横生地道,“也敢来昭云峰撒野!我师兄,也是你想碰就碰的?敢对我师兄这般态度,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脚下又是狠狠一碾,就见白色的骨碴在伤口处若隐若现。

胸骨被她踏断的男修一张俊脸上疼得全是冷汗,“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动也无法动弹一下,向后一仰,却是连昏厥过去的愿望都成了奢侈,只在那里直挺挺地浑身颤抖。

墨沉舟胸带郁气地在他身上一扫,突然冷笑一声,弯下腰在他的身侧狠狠一拽,将那枚青色的玉佩扯下,又连续不停抢下两枚兽魂指环,一条八宝五行腰带和一根迷心竹炼制而成的发簪,口中冷笑一声,“凭你的身份,也配用我大师兄的东西!”

这几件都是沈磊的惯用之物,素来为他爱惜。他闭关日久,墨沉舟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落在他人的手中。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旁边的女修方刚刚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指着墨沉舟就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刚对我兄长动手,你就等着死吧!”正说着,一张娇媚无匹的脸上扭曲成恶毒的表情。

“掌嘴!”墨沉舟侧对着她身形不动,却是手中一挥,隔空一个耳光抽得那女修头一偏,脸上显出一条二指宽的青紫伤痕,然后一双眼带着无边的阴冷煞气看过去。“再让我听到一句,我便撕烂你的嘴!”

那女修的眼中带着无边的恶毒与怨恨看向墨沉舟,却在对上墨沉舟的那双眼睛时仿佛心中被兜了一盆雪水冰凉一片,却在摸到脸上那道肿起的血凛后充斥着压抑的怨毒。

她自幼受到无尽的宠爱长大,背后又有众人无法企及的靠山,从来都是被无数人奉承着,无不心想事成,风光无限。哪里有过如此屈辱!心知不是墨沉舟的对手,却是转头就对着唐天风一阵怒骂。

“唐天风,你是死人啊!还不给本小姐……”

话还未说完,另一边的脸庞就是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是流下血来,她怒目那脸带漠然的女童,就听那稚嫩的童声中带着无可掩饰的杀意一字一顿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和我师兄这般说话!”正说着,就见那女童手中一道寒光扑面而来,声音冰冷,“既然不会说人话,舌头你就别要了!”

还未等她反应,就见那寒光已到眼前,正向着她的嘴唇划去。心中骇然已极,被这寒光中的杀意一惊,这女修竟是动弹不得,眼带恐惧地看着这寒光落到唇前,心中一凉的瞬间,就感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劲力,身形一动,险而又险地看着那寒光擦肩而过。刚刚逃脱升天后就听到身侧传来唐天风的声音来,“沉舟,住手。”

这声音轻而又轻,不带半点诚意,这女修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你住手听到没有!”

却见这被唤为沉舟的女童看了身旁的唐天风一眼,撇了撇嘴,手间却没有了动作,只是脚下依旧踏着那个几欲晕厥的男修。

这女修瞬间胆气大壮,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因她生得美貌异常,向来爱惜容颜,心中怨毒无比地看向墨沉舟,恨毒道,“小贱人,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姑姑是谁!我姑丈又是谁!待我禀明姑姑,就把你这小贱人切碎了喂狗,神魂封印到九幽炼狱去,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听得这话,墨沉舟眼中一沉,却见唐天风目中冰冷,身侧的手握成拳,仿佛在顾虑什么,在看到墨沉舟望向他的目光后眼神一闪,微微退了一步,指尖隐蔽地动了动。

尽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见他如此,墨沉舟便已经心中有数。知晓唐天风因不知名的原因不能放手施为,却同意令自己行事,心中稍稍猜出一些,心下更无顾忌,冷冷一笑。“哦?这我倒是要听听,你是谁,你姑姑是谁,你姑丈又是谁。”

“你给我听好了!”见墨沉舟还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那女修心中大怒,“我姑丈就是你们昭云峰首座墨九天,我姑姑是金丹真人沈岚!小贱人,你如今若是乖乖地跪在我的面前求情赔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死的痛快点。不然等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若不好好炮制你,我沈吹雪就是姨娘养的!”

原来如此!

一听这话,墨沉舟就了然地看了一眼眼间冰冷入骨的唐天风。

唐天风素日行事并无顾忌,奈何这女修姓沈,便只能让唐天风诸事忍耐。他向来尊敬师母沈岚,从小是沈岚看着长大,况且沈岚素日里待人热情亲切,令人敬服。虽说沈岚向来也并不喜欢有人仗着自己和墨九天的势在外横行霸道,可是若是他亲自动手,毕竟扫了沈岚的颜面,在外人眼中,却是昭云峰弟子不将沈岚这位首座真人的双修道侣看在眼里,竟任意践踏她的颜面,到底不妥。

因此他才会急招墨沉舟回来。墨沉舟到底是沈岚的女儿,教训这二人,也是管教自己家人,又兼是因不喜这二人行事跋扈而出手,倒是会给墨沉舟带来一些不仗势欺人和行事公正严明的好名声,正是一举两得。

墨沉舟心思一转,就明白唐天风所想,当下就凌空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次全未留手,直扇得沈吹雪半侧的皮肉凭空削去,一张嘴,和着血水吐出数颗牙齿来,冷笑道,“我倒是谁!沈家的人,如今好大的微风,好大的煞气!不得了!竟让人说不话来!”

又是一指欲裂的沈吹雪,脚下用力,逼出那男修的一声凄厉的惨呼来,冷冷道,“我可真是害怕!沈姑娘可千万别动,不然,”她看了脚下的男修一眼,语气森然,一字一顿道,“我,就,要,他,的,命!”

这一句话阴森入骨,不仅沈吹雪心中恐惧无比,便是唐天风也惊讶于不过几天自己的小师妹竟变得如此狠辣。心中称愿,却也知不能将事情变得更大,到底小师妹流着沈氏一族的血液,怕是不好交代,虽然觉得这兄妹二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却还是开口劝道,“算了,沉舟。”

见墨沉舟诧异地望了自己一眼,心中喟叹一声,却还是道,“这二位是大师兄的亲弟妹!”

沈磊的弟妹?还是亲的?

墨沉舟一怔之间,却是没有想明白,慢慢将来龙去脉在心中想了一遍,复又想起大师兄偶然间略带阴郁的脸,一时心头火起再也按耐不住又是一脚踹出,在数根肋骨折断声中面色狰狞,“贱人!死去罢!”

狗血

在墨沉舟看来,这真是个狗血淋头的故事。她甚至不能相信,这种只出现在故事中的情节竟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她的大师兄沈磊出身于东南的一个中等家族,父亲沈端方是这一代的族长。虽说修为仅仅是筑基初期,可是却因为有个金丹期的亲妹妹而将族长的位置坐的极稳。

而这位沈族长的妹妹,正是墨沉舟的母亲沈岚。

沈端方虽说自身修为不高,可是却因为执掌一族便在成年之后迎娶了另一个家族一位筑基期女修为妻,不过三十年便生下了沈磊。而沈磊出生后,竟然表现出了极佳的修仙资质,成了全族的希望。

事情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谁不说沈族长有福呢?若是一直如此静下心来过活,不出几百年,沈氏一族就会再出一位金丹修士。一个有着两位金丹修士的家族,便是在修真界,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了。

沈氏一族依附于东南的一个中等门派明阳宗,族中子弟大多拜入此宗门下,几百年下来,竟也在明阳宗内有了一席之地,在明阳宗这一段地界上,沈氏子弟竟也春风得意,引得门下无数低阶弟子争相巴结。

其中便有一位貌美无匹的练气期女弟子,不仅美貌异于常人,性情竟也极为柔弱,引得宗门内的弟子们怜惜不已,殷勤备至,想要抱得佳人归。却没有想到这位名唤田琴的女修谁都没有看上,而是和当时在明阳宗内掌管外门弟子的沈端方勾搭在了一起。

当年之事墨沉舟并没有亲身经历,然而每每听到别人向她描述那时的场景,就是一阵的鸡皮疙瘩。

据说那位单纯善良的女修跪在沈端方的妻子面前不断的磕头,梨花带雨一般哭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据说这位柔弱的美人苦求着沈磊的母亲,“便将奴婢当成小猫小狗一样的玩意儿,只求夫人能给我一席之地,我和族长是真心相爱的呀!”,说着便哭倒在地,在及时赶来的沈端方的怀里,几乎晕厥了过去。

在自己丈夫的指责愤恨的目光里,沈磊的母亲又该怎么做呢只能?收拾出了最好的院子,备下了最好的东西,来安置自己丈夫,自己儿子父亲的心上人。从那一天开始,到最后逝去,竟再未见过自己的丈夫一面。

在这位“小猫小狗”进门不过三载,这位自成为族长夫人后行事无一不妥,引得众人爱戴的夫人便抑郁而终。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沈端方的眼里,竟只剩这么一位真爱。既然挡了他给自己爱人名分的障碍已经不见,还未等沈磊母亲过完“三七”,那厢沈端方便迫不及待地将真爱迎娶进门。丝毫不顾全族的一致反对。

而在五年之后田琴有孕,不知何故,沈磊竟在沈端方眼里成了极度碍眼的存在。畜生,孽子,这样的话沈端方竟是每天都骂上几遍,在最后,竟然要将沈磊逐出家族。不果后便在一次沈磊为自己母亲上香回来之后执意要将他逐出家门,更加不允许沈磊拜入明阳宗。

这一次,是真的惹翻了墨沉舟的母亲沈岚。那位真爱进门的时候,沈岚在闭关并不知情,然而自出关,她便极力反对将此女留在沈氏。却终于抵不过一意孤行的亲生兄长,便只好处处护持沈磊母子,以防两人吃亏。

待到沈端方迎娶继妻,完全不顾妻殇不过几日,那时的沈岚便已经火冒三丈,如今沈磊被逐,她倒也是有决断之人,二话不说便带着沈磊千里迢迢投奔了早年和家族断绝往来的妹妹沈静,在沈静的引荐下,资质绝佳的沈磊不仅顺利拜入凌云宗,更是成为当时便已是一峰首座的墨九天的入室弟子。

将沈磊送来凌云宗,沈岚也懒得回家族,便在凌云宗外的一个小镇住下,却在频频探视自家侄子的时候,与墨九天一见钟情,成就了一段姻缘。

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沈磊拜入凌云宗,沈岚嫁与墨九天后,远在东南的沈端方竟然也抖了起来,不仅自身成了明阳宗的长老,就是连他的真爱为他产下的一双儿女也跟着风光无限,自出生就有无数人奉迎。

沈岚却是被恶心的不行,屡次飞剑传讯斥责,却还是无法改变自家兄长的我行我素,心生厌恶的同时,竟是百年不回家族,对沈端方的所作所为只做不见。

而自家大师兄的性情墨沉舟真是太清楚了。他虽然怨恨自己的父亲薄情寡恩,却无法真的斩断这份流在骨血中的父子天性。当有一日接到沈端方的亲笔信后,舍不下父子之情的沈磊,默默接受了父亲新的家庭。却在这份感情的束缚下,不知受了眼前这对名唤沈听风、沈吹雪的双胞兄妹的多少闲气,如今,竟是连心爱的法宝都留不住。

墨沉舟想到这,不由的一阵冷笑。

她可不是沈磊。沈磊性格端方,看似爽朗,却是极重规矩之人。然而她墨沉舟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不说当年那田琴妄图进门时,沈磊受缚于父子纲常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伤心欲绝而无能为力,换了是她,管你是谁,敢破坏自己一家人在一起的,她墨沉舟必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对兄妹和自己同父又如何!不是同母同父的亲生姊妹,就是她的仇人!敢沾自己的一点便宜,就别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剁了他们的爪子!

谁敢让她不开心,就一辈子别想快活!

想到这里的墨沉舟微微眯起了眼睛,弯下腰直接给了沈听风一个嘴巴,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在我昭云峰的地头,还敢向我和师兄伸爪子!养条狗好歹还能让它对着我摇摇尾巴呢!在我们面前,你耍什么微风,充什么老大!你们仗着我们的势,竟然还敢跟我们张狂!竟是我爹宅心仁厚,纵的你们!”

被打得脸一偏的沈听风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怨毒地看着眼前的墨沉舟,好半晌才勉强出声。“你给我等着,我……”

“别想去和你的姑父告状了!”墨沉舟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嘲讽地看着他,“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墨沉舟,正好有个父亲,”她讲最后几个字咬得重重的,听在沈听风的耳边,却如一盆雪水泼得他心头一片冰凉。“叫,墨,九,天!”

墨沉舟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轻声道,“若是想要对付我,我接着就是!若是找不到比我爹还大的靠山,你就给我好好当孙子!”眼带恶意地俯下/身,凑到沈听风的耳边轻笑着道,“反正你们,本来也就是姨娘养的!”

人都是偏心的,不说其他,陪伴了墨沉舟十年的是沈磊,对着墨沉舟倾注了全部兄长之爱的是沈磊,在有危险的时候护在墨沉舟身前的是沈磊。这样就够了!别人又如何呢?不说是非对错,就算沈磊是错的,又如何呢!

她墨沉舟从来在意的,从不是一件事情的对错善恶,而是那个人!

本就重伤硬是提着一口气的沈听风听到这话简直目次欲裂,他的母亲是气死父亲原配上的位这件事,本就是他心口的硬伤。虽说在宗门家族之内众星拱月一般风光无限,然而他常会有人背地里因为此事嘲笑他,更是嘲笑他们兄妹的资质无法跟沈磊相比,更是令他十分愤恨。他对将他衬得如此不堪的沈磊恨到了骨子里,越发每每仗着父亲的偏袒欺凌得沈磊不敢作声。金丹修士又如何?还不是在父亲的吩咐下就要将心爱的东西双手奉到他的面前!

而他每次看到沈磊痛苦,心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快意来。

然而如今,沈听风满心怨毒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将自己踩在脚底的墨沉舟,恨她远比要恨沈磊更多,却听见这满眼阴冷煞气逼人的女童冷冷一笑,一双凤眸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底所想一般,“别以为有沐阳宗撑腰就能来我的面前张狂,你打量我不知道常观海为何挑衅我大师兄?贱人!”墨沉舟一只手捏住了沈听风的脸颊,狠狠用力,在他的脸颊两侧留下血红的印记,阴声道,“你们也就能仗着这么一张脸上蹿下跳的,常观海不过是个金丹,真当没有能收拾得了他?”

正当沈听风疯狂挣扎妄图摆脱墨沉舟的桎梏的时候,却见自峰下突然掠来三道剑光。剑光极快,眨眼到了眼前。正跳下的三人甫一抬眼就看到此处满目疮痍,和已是鲜血淋漓,浑身惨不忍睹的二人,停在脸上的笑都是一僵。

墨沉舟不耐地抬头,这三人正对上她的那双煞气十足的双眼,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墨沉舟却是一怔,眼前的三人除了杜月姐弟,另一个人,竟是杜晨!

没听说过这三人有什么交集,墨沉舟暗暗一忖,便看向杜晨,冷道,“你来昭云峰做什么!”

几日不见,这个小煞星似乎更加可怕了。眼角隐蔽地一扫被打得浑身骨骼断裂的沈听风,又看了看那个脸上带着可怖伤痕鲜血淋漓的沈吹雪,杜晨缩了缩脖子,却在看到身上穿着的一件极品防御法衣后底气十足地扬了扬头,一脸高傲,恶狠狠道。“我来找你报仇!”

若是心情好,墨沉舟还能有闲心逗弄逗弄这个家伙,如今却是心中不耐,冷冷道,“没心情,滚蛋!”

“嘿!”杜晨一双桃花眼睁到老大,上前几步来到墨沉舟面前,“死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不是你杜大爷的对手,害怕了?!害怕你就说嘛,我……”

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墨沉舟的心绪更差,见这人如此不知好歹,也不再多说,挥手就是一把粉末扬到了杜晨的脸上。

就见杜晨仰面就倒,一张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整个身子不断地抽搐着,翻起了白眼。

一股火焰一般的热力瞬间涌进筋脉里,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里,神智都在慢慢模糊了的杜晨看到那个红衣女童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冷斥道。

“你这人怎地这般无耻!竟然有脸和我一个鼎天峰的炼丹师比斗法?!呸!”

29 异宝

目送杜晨泪奔着消失在远方,墨沉舟才对着抽搐着嘴角的两姐弟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认得他?”

杜朗远目了一会儿,又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才几日未见却越见彪悍的小表妹,心里默默地为身心都受到了巨大创伤的杜晨流了几滴同情的眼泪。“我们都出身杜氏,只不过杜晨是嫡宗,我们是分家罢了。”

何止是分家,杜朗这一脉杜氏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若不是两人的父亲是个金丹修士,杜氏怕是早就已经疏远了。

墨沉舟当初本以为这三人同姓只是巧合。凌云宗这么大,同姓的修士多不胜数,却也没想到这三人之间还有这般联系,不禁有些尴尬。

动手收拾杜晨是一回事儿,可是当着还和自己很是亲近的人的面揍了他们的同族,就是墨沉舟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受不来,便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在把你们送走再收拾他的。

“没什么,”杜朗大咧咧地道,一脸的没心没肺,“我们和他也不是很熟,表妹随意就是。”话说,杜晨再亲近,难道还会近过自家表妹不成?

杜月听着这二人谈话,嘴角抽搐了几下后,目光落在还在墨沉舟脚下的沈听风身上,微微皱了眉,对着墨沉舟柔声劝道,“沉舟,还是先放开他再说话吧。”

墨沉舟低头,正对上沈听风一双恨毒的眼睛,心下怒气渐生,却等闲不愿在旁人面前驳了杜月的面子,便收回脚,冷笑道,“这次你命大,有我表姐替你说情,下次再犯到我的手里,”她冷冷地对上沈听风的双眼,“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旁的沈吹雪见墨沉舟退到杜月姐弟身边,忙上前照看自己的兄长,从怀中翻出一把各色的灵丹看也不看就急急地喂进沈听风的嘴里,眼看着那些可怖的伤口渐渐愈合,连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痊愈,方才怨恨地看向墨沉舟。

“我哥哥怎么招惹了你,竟令你下次毒手!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长大了还得了,也不知姑姑姑丈是怎么教导的你!”

墨沉舟冷笑一声,“我的家教,不劳你费心,我日后如何,干你何事!刚刚对我师兄出言不逊的不是你们?强夺我大师兄的法宝的不是你们?仗着我墨家的势在外飞扬跋扈的不是你们?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竟还是这般不长进,八成不随我沈氏一脉。须知我沈氏一族亦有不少人杰,怎地竟养出你们这般的废物!”

若论指桑骂槐,牙尖嘴利,沈氏兄妹捆在一起也不是墨沉舟的对手,如今只能怨恨地看向她。杜月在一旁看着气氛不好,便伸出手想去搀扶半躺在地方的沈听风,“听风还是先回去休息罢,”又看了沈吹雪那张艳丽无匹的脸上的伤痕,唯一犹豫,不舍地取出一颗雪白色的灵丹来,“这是雪颜丹,不仅对女子的伤痕尤其有效,而且能润泽女子的容颜,便送与吹雪。”

这雪颜丹还是墨沉舟特意为她炼制的,使用了大量的灵草,杜月每服用一颗便心疼无比。毕竟这雪颜丹只是用于女修的外貌,其他一概功用全无,却需要用无数灵草,还是很有些奢侈的。如今若不是担心墨沉舟被墨九天夫妇责备而想要息事宁人,杜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么珍贵的灵丹送给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堂妹。

那沈吹雪心中不仅对墨沉舟怨毒已深,便是对眼前这几个见死不救般看戏的人也恨到了骨头里,也不管好歹,只狠狠地打开杜月的手,“滚开!叛出沈氏的人,没有资格碰我们!”

杜氏姐弟的母亲正是沈岚的妹妹沈静,当年不愿听从家族的安排去给一个金丹修士做侍妾炉鼎。执意嫁给没什么前途只是个筑基修士的杜月的父亲,因此被沈端方逐出家门。却未想到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不显山露水的筑基修士竟然进阶金丹,沈静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又被沈端方单方面认回了沈氏,然而沈静却是不认得。

杜月二人本就对沈氏感情不深,见沈吹雪如此,杜月也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便冷淡地收回手,道,“既然堂妹不要,姐姐也不强求了,”她眼波一转,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我看两位是想要将今日之事禀告姨丈吧?听我一句劝,还是莫要多此一举!我姨丈素来疼我这个表妹,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触怒了姨丈将你们赶出昭云峰!”她顿了顿,“我们广明峰庙小,可是没那个本事收留二位的!”

沈听风兄妹被气得脸色发青,却也知道今日在这几人面前绝难讨到好去,心下暗暗记下这笔,便相互搀扶着离开。墨沉舟远远看着那二人,眼睛微微眯起,她向来讨厌留下后患,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要做绝,可也知晓这二人身份特殊,今日不能太过,便默默记下,再图他日。

唐天风却几乎感觉小师妹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墨沉舟虽也行事强硬,却断没有如今这般心狠手辣。虽觉得这样倒也不易吃亏,却还是忧心于究竟是什么竟令小师妹近乎一夕改变,心中便有些忧虑道,“却是我的不是,想着沉舟的身份处理这事倒是好些,却不想到了如此地步,怕是对师母不好交待。”

却听墨沉舟冷笑一声,“我这是为他们好呢。”她目光一转,狭长的凤眸透出一丝冷厉来,“还当是在明阳宗呢,能当个祖宗!凌云宗是什么地方!七峰四境三殿一阁,单是元婴期就有十数个,碰上别人,便是不给我们这个面子教训了他们又如何?去理论么?我爹是有些面子,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到时别说受伤,便是命也大概没了!”

“况且如今也待他们不错了,”杜月也在一旁冷道,她自幼在凌云宗长大,对沈氏一族本就没什么感情,“因沈真人的化神大典,似明阳宗这般的小宗门提前来的不是一个两个,都被丢在知客峰上,哪个有空理他们呢?把他们接到昭云峰已经是不错的了,却没想到竟是得寸进尺!”她的母亲沈静性情极烈,既恨沈端方,素日里便没有什么好话,她对沈氏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

杜朗却是对这些弯弯绕绕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个未见过几面的亲戚,还是个不晓事儿的,丢在一旁真是毫无压力,大咧咧地开口道,“何必和他们计较这些,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墨沉舟向来对杜朗如此豁达的心性欣赏不已,如今想来,却也是有几分道理,便也丢开了,换上一贯的笑意来,“表姐有事找我?”

杜月也扑哧一笑,复又上上下下地看了墨沉舟一遍,直将她看得莫名其妙,“本来那日听说你和魏静的冲突就想来看你的,没想到却被事情绊住了,这回你们从天目山回来,魏师兄在我们面前把你夸到天上去了,哎呦呦,听得我们寒毛都竖起来了。”

何止是夸赞呢?杜月默默地想,魏昭当时说起沉舟的时候,言谈中还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惧意。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沉舟就笑。“只是这样?”

“还有这个小子!”杜月将乐呵呵看着这二人的杜朗提到眼前,“收到了你的丹药,这小子乐得什么似的,非要当面和你道声谢。”

“这算什么呢?”墨沉舟摇头而笑。“莫非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怎地如此见外。”

你还是刚才那二人的妹妹呢,却亲手把他们打成了猪头!杜月心中叹息,却为了墨沉舟这份万事照拂的心意感到喜悦。自沉舟出生这十年,她身边不知多少人屈意巴结,却有几个人真的被她如此放到心上呢?

心中柔和,杜月便笑得出声,“不仅是这事儿,还有等沈真人的典礼之后,我们想去芙蓉镇买些东西,过几日来的宗门越来越多,我们怕是不得闲来寻你,倒不如今日就来请你。反正姨妈如今也同意你出宗,芙蓉镇还没有天目山远呢,不若一起去看看?”

又不是什么大事,墨沉舟想了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整个宗门都极为忙碌,杜月姐弟身上都有些差事,因此也不多留便离去了。

墨沉舟笑着目送他们远去,正对上唐天风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心中暗笑,却也微暖,刚刚萦绕在心中的无限戾气也慢慢退去,不愿唐天风为自己担忧,便笑着道,“我爹的性格,莫非师兄还不明白?不说孰是孰非,莫非我爹还会护着外人不成?”

墨九天的性格确是有些护短的,唐天风脸色微缓,虽说心中快意,却还是觉得今日之事到底有些不给沈岚面子,便也暗下决心在化神大典前不再和那二人碰面,以免再引出是非来。

墨沉舟觑到他的面色柔和许多,便笑嘻嘻地将刚刚自沈听风身上夺下的几件法宝一股脑塞进唐天风的怀里,笑道,“师兄还是别管我了,便替师妹将这些还给大师兄,如何?”

唐天风心知说不过她,便无奈地应下了。

墨沉舟却也不回鼎天峰,只日日镇在昭云峰上。那沈听风兄妹着实惧了她,又没有靠山,这几日便也收敛了许多。

而不过这几日,门中的外宗修士也渐渐增多,连位列三大宗门之一的靖元宗也携着无数弟子前来,门中的人气更加鼎盛。

却说这一日深夜,墨沉舟正如往常一般入定,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竟不能静下心神,手腕上本可以隐形的虚天镯竟然自己慢慢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