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笛声过后不久,张旸便飘然而至。

“小哥,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千娇会有危险。”香璎大喜,拿书信至院中,给张旸看,“咱们出城迎迎她,你看如何?”

张旸同意出城接人,“我一人前去即可。”

“虽然我不会打架,但我真的很想跟着。”香璎可怜巴巴的道。

这一世如此美满,香璎不想有任何遗憾。她的好友并不多,在吉安城,只有杭千娇一人而已。杭千娇很讲义气,鹰扬卫到叶安抓人,杭千娇会告诉她,“璎璎,我冒充你,你赶紧跑。”这样的朋友,香璎也必须讲义气。

“璎儿真想跟着,那便一起去。”广宁王不知什么时候到了。

“爹爹,您怎么来了?”香璎既吃惊,又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笛声。”广宁王简短道。

“我吹得太响了?”香璎赧顔。

广宁王有些无奈。

实话实说是一种美德,但他总不能告诉孩子,说你吹得实在太难听了?

安王怒气冲冲的也来了,“是谁吹的笛子,是谁……”

见到院中的三人,安王惊讶住口。

“打扰到您了么?安王祖父,笛子是我吹的。”香璎忐忑不安。

“没有,没有。”安王矢口否认,“小孙女,祖父是觉得吧,这笛声林籁泉韵,太好听了。所以祖父非要来看看,是谁这么有才华,吹的一手好笛子……”

广宁王嘴角抽动。

他今天才发现,原来安王说起瞎话,这么顺溜……

“孩子,你笛子吹得太好了。祖父不是偏心自家人,此乃持平之论。”安王说的跟真的一样,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安王妃和英氏也由侍女陪着来了。

广宁王背上出汗。两位老太太也是让笛声给引来的?璎儿,你本事很大啊。

安王妃、英氏和安王一样,知道方才吹笛子的是香璎,昧着良心夸了又夸,“囡囡怎地如此多才多艺,笛子吹得实在与众不同。”

知道香璎莫名其妙担心杭大小姐会出事,想出城迎接,安王妃做了决定,“宪儿,阿旸,你俩多带人手,出城看看情况。”指指安王,“你,亲自带着璎儿出城,别的不用你管,看好孩子就行了。”

安王自告奋勇,“‘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王妃,本王虽年迈,功夫可没搁下,冲锋陷阵,不比年轻人差!”

安王妃没好气,“就是知道你最能干,所以把最要紧的事交给你。保护咱们的小孙女,不比别的事都重要?”

安王称是,“王妃说的对。保护咱们的小孙女要紧,其余的小事交给宪儿和阿旸。”

“囡囡,走吧,有祖父保护,你哪里都能去得。”安王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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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斜阳古道,寂寞荒僻。

这并不是真定至京城的必经之路,但若从碧玉泉至京城,都要经过这里。

杭千娇在书信中说了,要绕路去碧玉泉,亲手取几瓶泉水带给香璎。那么,一定要从这条路迎接她了。

虽然不能确定杭千娇、杭千虑兄妹俩正处于危险境地,但香璎焦急忧虑总要有原因的。广宁王、张旸带了数十名精兵,快马加鞭,如急行军一般。

广宁王骑的是雪影,速度快,冲在最前面。

张旸在后叫道:“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服老,冲到我前面了。我不高兴!”

广宁王勒住缰绳,等张旸追上来,微笑调侃,“瞧你,争强好胜的老毛病又犯了,别人超过你,你便要乱发脾气。”

张旸也笑,“你骑术并不比我强,只不过你骑的是雪影。”

广宁王一向迁就他,“对,雪影真是匹宝马。”

其余的骑兵也追上来了。

安王和香璎在最后。安王受了安王妃的嘱托,这趟出行他唯一的正事便是看孩子,所以消消停停跟郊游一样。香璎虽会骑马,骑术也就那么回事,一老一小,慢慢悠悠。

安王的骁骑卫压着马速跟在后面,心中无比惊奇。

他们认识的安王,一向是来去如风,何时有过如斯情形?

再往前,路两侧全是杏花林,或雪白一片,或胭脂万点,甚至还有五色杏花,艳态娇姿,占尽春风。

广宁王腰间所佩的沉水龙雀剑,剑首乃龙雀衔环,忽发出激烈啸声。

“有危险。”广宁王凛然。

广宁王立即被下属前后左右保护好,一名身材矮小、细眉细眼却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毛遂自荐,“小的方春,愿为殿下开道。”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小心!”张旸目力极好,看到前方的异状,惊呼提醒。

方春极为机灵,马上向后仰身,竟安然躲了过去!

其余的人纷纷勒住马缰绳,马长嘶,人怒吼,“此乃官道,竟有人敢如此暗算!”

前方,一条极细小的钢丝绳横穿官道。

如果是身高正常之人快马经过,这条钢丝恰巧是咽喉的位置,杀人夺命,不在话下。

当然,骑士也可能目力极佳,功夫极好,及时发现钢丝绳并及时躲开。但仅限白天。

如果晚上遇到这样的暗算,必死无疑。

方春惊得连马也骑不了了,跌下马来,脸如白纸,“妈的,老子方才险些丢了小命!”

“老方,你又是自称老子,又说什么一条小命,是不是不大匹配啊。”他的袍泽袁力奔将过来扶起他,紧张的上上下下打量过他,见他并没受伤,开起玩笑。

方春劫后余生,后怕不已,紧紧抱住袁力。

袁力感慨的拍拍他,好心抚慰,“老方莫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旸凑过一张俊脸,向广宁王表功,“要不是我耍无赖,你冲到最前头了。就算你反应快,也要受一番惊吓。我功劳大不大?”

“很大。”广宁王跟哄孩子一样,“功劳大,回去给你加宵夜。”

张旸低眉浅笑,“小时候我晚上饿了,吵着要吃的,你带我到厨房,煮一锅大杂烩打发我。如今回想起来,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可口的餐食了。”

广宁王失笑,“这好办,有空再煮给你。”

大杂烩嘛,烧开一锅水,厨房有什么便往锅里丢什么,简单。

兵士下马检查后回报,“殿下,这钢丝绳系在路旁的杏树之上,打的是活结。”

张旸沉吟,“看来害人之后,还打算把钢丝绳取走,弄出桩无头公案啰。”

广宁王冷笑数声。

布这个局的,应该是头狼吧?真够狠的。

袁力等方春平静下来,在广宁王面前请命,“小的对机关术略有所知,愿作先锋,往前方探路。”

“小心行事。”广宁王交代。

袁力和方春及另几名兵士小心谨慎,一路向前,一直排查到道路尽头,也没有发现异状。

再往前,便是碧玉泉了。

安王和香璎一行人到了近前,广宁王指着钢丝绳说明方才的情形,香璎惊出一身冷汗。前世杭千娇是这般被谋害的么?可怜的千娇。

安王大怒,“天子脚下,这般胆大包天!”

几人商量了下,差兵士返回把守,暂时不许行人经过。其余的人则牵着马低了过了钢丝绳,向前到了路口。

张旸目力极佳,听力也是非凡,侧耳倾听片刻道:“有快马向这边过来了。”

众人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暂时避到路旁。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但香璎还是辨别出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千娇,千虑!”

香璎飞奔出来,杭千娇又惊又喜跌下马,和香璎紧紧拥抱。

“你身上有血迹……”香璎大吃一惊。

张旸和广宁王紧跟着香璎过来,见杭千虑还是骑着马往前冲,张旸轻轻巧巧跃起,替杭千虑勒住马,并把他抱了下来。

杭千虑眼睛直愣愣的。

“你哥哥怎么了?”香璎发觉杭千虑对不劲。

杭千娇心酸落泪,“我哥哥他大概是吓到了。璎璎,我们遇到山匪,家丁拼命相救,我兄妹二人才逃出来……”

香璎陪着杭千娇掉眼泪。

什么逃出来啊,前面等着杭氏兄妹的是一场阴谋,一个死局。

杭千娇千呼万唤,杭千虑眼中终于有了光亮,双手如铁钳般牢牢抓住杭千娇,“娇娇,快跑!”

“哥,没事了。”杭千娇强忍泪水,“你看,璎璎也在,咱们安全了,没事了。”

杭千虑像被火烫着了一样,蹦了起来,“娇娇,璎璎,你俩快跑!我殿后!”

“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杭千娇焦急万分。

张旸拉过杭千虑的手腕,替他切脉,“受了惊吓,并无大碍。”点了杭千虑的穴道,杭千虑头一歪,靠在妹妹肩头睡着了。

“有人来了。”张旸道。

天气更加昏暗,香璎随广宁王等人潜伏在路旁,若不出声,很难被人发觉。

两匹快马驰过,马背上的人手持火把,谈话声在夜色中异常清晰。

“还没到么?”

“你看到尸体没有?若没有尸体,自然还没到。”

“也对。那是死局,杭家两个小鬼,躲不过的。”

“唉,解个钢丝绳,还让咱们专门跑一趟……”

两声惨叫,格外瘮人。

广宁王和张旸不约而同捂住香璎的耳朵,“璎儿不怕。”

安王有点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不带小孙女出来了。吓到囡囡如何是好。”

“我没事。”香璎脸色苍白。

两世为人,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经历过了,还怕这些么?

香璎和杭千娇抱在一起,小声把前方的事讲了,杭千娇又惊又怕,又是愤怒,“这是跟我们杭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我兄妹二人于死地不可?”

香璎心头沉重。

幕后主指人是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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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场面血腥残忍,安王、广宁王不肯让香璎和杭千娇看。广宁王和两个小姑娘同骑雪影,把她们送返京城。

不敢惊动香馥,广宁王把两个小姑娘送到了安王妃的寝宫。

安王妃见香璎脸色发白,心疼不已,命人煎了安神汤,亲自喂香璎喝下。

喂完香璎喂杭千娇,这时的安王妃,俨然是位慈祥可亲的老人家。

广宁王在旁默默看着,心中颇有几分向往。

若他在安王妃身边长大,身子不爽快的时候,安王妃也会这般亲自喂他喝药吧?

张明、方寿生夫妇待他不差,不过方寿生性子要强,不是位温柔的母亲。

“傻孩子,你盯着我们看什么?”安王妃嗔怪。

“没什么。”广宁王微笑。

他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三十而立,总不能再跟娘亲撒撒娇吧?

杭千娇自安王妃手中接过药碗,自己捧着一口一口慢慢抿,两只大眼睛灵活转动,“王妃祖母,您对广宁王殿下好得很呀。”

杭千娇很不见外,香璎叫“王妃祖母”,她也跟着叫。

安王妃溺爱的替香璎拭着额头的细小汗珠,“王妃祖母待见璎儿,连带着也便待见广宁王了。”

“父凭女贵,嘻嘻。”杭千娇咧嘴笑。

香璎稀奇,“咦,你这么快便好了?方才你还吓得直哆嗦呢,那样子也就比你哥哥略强一点点。”

杭千娇小脸一红,“你胆子也不大,吓得也不轻。”

香璎逞强,“我其实不怕。但是你和你哥栗栗危惧惊恐万状,我若是镇静自若,怕羞燥了你俩的面皮。”

“谁栗栗危惧了?谁惊恐万状了?”杭千娇不依,和香璎扭打在一起。

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笑声如银铃一般。

两人这么闹,显然是已经没事了。

“孩子多了真好。”安王妃乐得不行。

“璎儿不仅冰雪聪明,还胆大心细。”广宁王欣慰不已。

“可不是么?方才小脸发白,这么快便好起来了。”安王妃越看香璎越顺眼,“我们白家的人,就是这么厉害。”

广宁王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香璎他确实视若亲女,可香璎跟白家有什么相干……

有人掀了掀门帘,又很快放下去了。

广宁王找个借口出来,只见安王正在廊下站着,拼命冲他招手。

广宁王慢吞吞过去,“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

安王愁眉苦脸,“唉,你娘亲让为父别的都不用管,看好孩子就行了。可为父也没看好……唉,你娘亲这么多年了,也没嘱托过为父什么事……”

连孩子都看不好,安王简直是没脸见人,更没脸见安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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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您若实在不想进去,便跟我走吧。”广宁王下了台阶。

安王在后面追,“宪儿,爹还是想进去的……”

“没人拦着您。”广宁王脚步不停。

安王不好意思,“就怕你娘亲当着孩子的面一通臭骂,为父颜面扫地。要不宪儿你先进去,帮为父说说好话?”

广宁王面无表情,“第一,我要赶紧办些正经事;第二,正经事办完,我要赶紧回去陪我的王妃。”

广宁王步子奇快,走了。

安王生气,“没良心的宪儿,只顾自己,不管你老爹的死活。”

但安王实在没有勇气回去见安王妃,还是进了广宁王的书房。

广宁王先带香璎和杭千娇回来,到碧玉泉追查杭家家丁的下落、到顺天府报官等等,自有下属负责。

下属把经办之事一一禀明:杭家家丁十八名及侍女两名,轻伤八人,重伤十二人。受伤之人已抬往碧玉泉庄,由军医进行医治。

围攻杭家的山匪,大多闻风逃蹿,只抓到三个活口。抓到的活口供称是十里外黑岩寨的匪人,奉当家的之命前来伏击,当家的已经跑了。

两名奉命去解钢丝绳的匪人,已经命丧当场。经那三个活口辨认,这两人正是黑岩寨的郑三和覃四。

已有专人去顺天府报案,以上这些当然也会转给顺天府,方便官府破案。

广宁王听完汇报,命下属继续跟进,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