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本就生了张千娇百媚的脸庞,如今直勾勾地看他,简直是要命的诱惑。

“祁爷…”霍锦骁忽又唤了一声。

祁望应了声“嗯”,正要说话,忽然间被她伸臂抱住了脖子。

绵软的身体贴来,潮湿的发落进他脖间,她将头靠到了他肩上,笑着说了句话。

他听到她的声音,动听如歌谣。

“祁望,谢谢你。”

她喊出他的名字。

祁望顿如木石。

不管过了多少年,经历多少生死,他都忘不掉她这一声“祁望”,像心里生出的藤蔓,瞬间就将人牢牢缠住。

这声“祁望”,于他而言,是豁然开朗的情动;于她而言,却是尚未成熟的幼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出门,提前更新。

心动

风雨过后天空如洗, 波浪微漾, 昨夜如狰狞怒兽般的海似又进入蛰伏沉睡,再也找不出疯狂的痕迹。船上的人劫后余生, 渐渐从舱中出来,站到甲板上,既无喜悦的欢呼, 亦无悲痛的哭泣, 只是带着茫然的目光遥望如此平静的海。

霍锦骁率先站起,向祁望伸手,将他拉起, 两人并肩站在桅杆之下。曲梦枝带着亚瑟走到甲板上,小亚瑟忽高声叫唤了一句,人像小鹰般高兴地飞扑到走过来的伊莎怀里。霍锦骁回头看到他们,转身冲到几人身边高高跃起, 落下时展开双臂,将曲梦枝与伊莎给揽到了臂弯里,朗声道:“咱们赢了!”

赢了人, 赢了天。

梁俊毅跟在伊莎身后,想起惊心动魄的一夜, 生死过境,人像突然间长大, 忽也沸血盈怀,情不禁举拳朝天吼道:“赢了!”

一语惊醒茫然众人,祁望带来的人跟着挥拳, 齐声喝起:“赢了!”

伊莎与她的人虽听不懂,却能感受语中兴奋,便也挥拳朝向,学着大安话生硬附和:“赢了!”

一时之间,声音穿透云霄。

“升帆——”

亢奋的喝声中,忽有人吼起,霍锦骁望去,祁望站在一片落下的船帆间下令,敞亮的眼眸也正看着她,她不由回了个明媚的笑,转身紧抱了一下伊莎与曲梦枝便回到桅杆前。

桅杆下的两人,让曲梦枝微微失神。

霍锦骁太鲜活,便是像她与祁望这样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多年,见惯生死聚散,早已失却初心,变得圆滑而冷硬的人,都无法避其锋芒,受其影响。

祁望于霍锦骁,像海;霍锦骁于祁望,像骄阳。有骄阳存在这片海方得宁静,而海之莫测却有骄阳永难探及的深。只是一个埋于黑暗,一个心怀光明,纵光芒万丈,亦有照不得之地…

————

大劫过后,船上的人开始清理亡者、处理伤员、修复船只受损、扬帆重新启航…

短暂的亢奋并没持续太久,船未完全驶离索加门,危险仍然存在,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而首要之事就是全速离开这片海域,以目前的情况,他们已无法再承受第二次攻击。

“祁爷怎会赶到这里?”霍锦骁坐在舱中让曲梦枝包扎伤口,一边问祁望。

祁望把手中喝空的瓷盏重重搁到桌上,道:“我要不来,昨晚你们都死了。”

语气不太好,他还记着昨天她擅自潜进船的事。

霍锦骁嘻嘻一笑,顺顺他的毛:“祁爷威武。”

曲梦枝听得“扑哧”一笑,问道:“祁爷来了,那船队呢?”

“被扣了。”祁望面色忽冷,沉道,“高贞来抓捕伊莎的水师和铁骑都到乌图了,不相信是伊莎劫持我们的船只逃走,以为我们与她勾结,所以把码头的商船都扣下。”

“那船队岂不是危险了?这种情况祁爷你怎么能来这里?”霍锦骁惊起。

“你给我坐下。”祁望斥她一句,续道,“放心吧,我们带的战船都停在近海,这种节骨眼他们也不敢贸然开战,有许炎留在那主持大局,短期无碍。我来此除了要救你们外,本来也想把伊莎带回去交给他们以解僵局。”

“可我们的船无法回头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霍锦骁有些焦急。这船刚逃脱海盗之手,若此时返航岂不又撞上他们?

“还有一个办法,帮伊莎回国,助她夺回皇权,如此一来她便可下令撤回高贞铁骑与水师。”祁望道。

“你要干涉他国政/权?这太危险了,且皇权之争耗时过长,我们的船队等不了那么久吧?”霍锦骁沉吟着开口。

“伊莎敢只带这么点人冒死闯海盗区回国,想来在高贞那边已有安排。这计划是否可行,待我与她谈过再说。”霍锦骁的顾忌也是祁望的顾忌,他点点头,又朝曲梦枝道,“梦枝,你陪我去见伊莎。”

曲梦枝道了声“好”,又听他对霍锦骁说:“小景,你和二公子到甲板上守着,这里仍在海盗猖獗区内,你们盯紧些。”

“行。”霍锦骁不作多想,高贞语她听不懂,有曲梦枝帮他就够了,她也不愿去听叽哩咕噜的鸟语。

————

外界的平静又将船上短暂的和平打破,霍锦骁他们与伊莎之间仍旧是壁垒分明的敌对状态,只是经历大劫之后,伊莎的人伤亡不少,而祁望又带了一批人上船,两方如今势均力敌。

祁望有了与伊莎谈判的筹码。

“祁爷,你为何…要支开景姑娘?”曲梦枝随祁望进纲首舱房,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何曾支开她?”曲梦枝的目光通透,让祁望微蹙了眉。

“没有吗?”曲梦枝看了眼在甲板上忙活的霍锦骁,反问他。

祁望不再多语,迈步进了舱房。

————

与伊莎的交涉足谈了一个时辰方结束,祁望与曲梦枝踏出船舱,霍锦骁远远瞧见他们便挥手而来。曲梦枝浮起笑脸,刚要迎上,却听祁望在她耳边道:“刚才谈的交易,不要告诉她,一个字都不要。”

曲梦枝的笑容僵愕,不解问他:“为什么?她也是你平南的人,又深得你心,为何要瞒着她?”

高贞的火器比大安厉害许多,祁望向伊莎要求,若是她□□成功,便以最低的价格出售一批火器给他,此外日后高贞更可成为他火器来源。

这么大批的火器流到东海,谁也不知会引发何种变化,只是他连霍锦骁都要瞒着,曲梦枝也猜不到他在盘算什么。

“与你无关。”祁望冷道,目光却望向霍锦骁。

他眸色如海,晦涩挣扎,叫曲梦枝心口没来由一抽,她忽开口:“祁望,你的野心…”

霍锦骁已到,她的话再无下文。

————

“谈妥了?”霍锦骁抹抹额上的汗,目光晶亮问道。

祁望神色放柔,道:“妥了。我们在高贞的月亮港靠岸,皇室的护卫队与莫多将军会在月亮港迎接,只要能顺利回到宫里,她就能马上掌权。”

高贞的皇室贵族大多还站在王权这一侧,只是国王暴毙之时王储不在身边,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故对方才千方百计阻挠伊莎归国。

“可确认无误?”霍锦骁问道。

“你不相信我?”祁望挑眉驳她。

霍锦骁笑道:“命都交给你了,哪敢不信,我不要自己的命了?”

她眸如星辰,碎光潋滟,祁望失语。

“你没和伊莎交换别的好处?”她忽又狐疑。

祁望靠近她,低头反问:“什么好处?”

“你就只让她撤兵放了我们船队?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难道你没提别的条件?这不像你的作风。”霍锦骁踮起脚,努力与他平视。

祁望抿唇沉默,旁边的曲梦枝胸口一跳,堵着的东西像要跃出般难受。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片刻后他方回道,目色愈发幽沉。

霍锦骁心情颇好,闻言笑弯了眼,道:“不,你在我心里,是祁望。”

————

船在桑达海峡又行了一天一夜,并未再遇海盗,海面也算平静,很快便靠近港口。船上的高贞人全都藏入舱里,只剩祁望的人在甲板上。虽然伊莎说月亮港已被她的人占领,但谨慎起见,船只靠近海港时便打起大安的旗号。

陆路与西行的航线到高贞所耗时间都比桑达海峡要长,伊莎劫船逃入桑达海峡的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回高贞,故若是叛党在此处搜捕,应该不会第一时间对他们的船起疑。

果不其然,离月亮港还很远时,就有悬着高贞旗帜的战船靠过来,甲板上站着数名身着红色衫衣白色外套的士兵,朝梁船上的众人举铳戒备。

祁望命人降帆停船,曲梦枝到船前与对方交涉,两人对话数声,对方船头便有一人走出。

霍锦骁望去,见是个年轻的将领,颊若斧削,眼眸深邃,一头金发在风中微扬,生得十分英俊。

“这位是高贞年轻的男爵埃文斯阁下…”曲梦枝微笑与对方交谈数语,回头向着祁望等人介绍道。

她故意将声音放大,好让躲在船舱中的伊莎听到。

一句介绍没有说话,伊莎便从舱中跑出,飞奔向对方的船。她满脸是笑,浅金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里高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即使霍锦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知道伊莎与对方交情不浅。

“他好像是伊莎公主的情人。”曲梦枝听了两句向祁望与霍锦骁解释道。

瞧着伊莎高兴的模样,料理应是自己人。祁望点点头,只冷眼旁观,并不旁观。

小亚瑟跟着伊莎出舱,跑到曲梦枝与霍锦骁之间时忽然止步,小脸一沉,脆声咕哝了句话,霍锦骁不解,曲梦枝便译道:“他说…男爵不是好人,骗了他姐姐。”

语罢,曲梦枝笑了。

霍锦骁也跟着“扑哧”笑出声,把亚瑟的手一牵,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两船之间已架起舷梯,伊莎兴奋地踏上舷梯,冲到埃文斯身边。埃文斯先是单膝着地托起伊莎的手轻轻一吻,行了个骑士礼后方站起。霍锦骁看得稀罕,满眼好奇。

伊莎与埃文斯说了几句话后忽激动扑进对方怀里,两人一个英俊挺拔,一个花容月貌,站在船上相拥倒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只是两人紧紧相扔片刻后,埃文斯忽然托起伊莎下巴,将头俯下,竟吻上公主的唇。

霍锦骁瞧得瞠目结舌。

那两人已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唇间缠绵悱恻,难解难分。旁边的高贞人并无异色,倒是大安人看得个个涨红了脸。曲梦枝早将头别过,梁俊毅也不自在地垂下眼。

祁望咳了两声,霍锦骁惊醒,顿时双颊飞红,将手挡到眼前。耳畔传来低沉笑声,她目光抬起,看到祁望仍不避不让地瞧着。

“不许看。”她举起另一边手挡在祁望眼前。

“你自己不看,为何要挡我?”祁望看了看眼前白皙的手,笑起。

“古语有云,君子当非礼忽视、勿听、勿言、勿动,你当然不可以看。”霍锦骁答道。

“怎么?我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吗?君子之行与我可干?”祁望驳她。

霍锦骁一时语塞,只好道:“反正不许看!”

言语间已带三分小儿女的娇嗔。

祁望握住她的手拉下,转而面向她,道:“好,不看他们,我看你,成了吧?”

目光灼灼,比刚才活色生香的画面更叫人窘迫。

霍锦骁只觉胸中又是一撞,忙将头扭开,鼻间“哼”了两声,竟忘记将手收回。

那厢两人吻到情深,埃文斯眼中柔情却突然一冷,抚在伊莎脑后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脖颈,另一手抽/出短铳瞄向小亚瑟。

霍锦骁的《归海经》已臻第三重,五感敏锐较之从前更进一步,忽觉冷意来袭,不作多想就把小亚瑟拉到怀里,扯着祁望蹲下。

她的喝声与铳声同时响起:“快蹲下!”

异/变陡生,惊叫声响起。

埃文斯紧紧掐住伊莎脖子,她双眸圆眼痛苦万分地挣扎着,他却冷笑着下令攻船。

铳响扫二连三响起,硝烟味道弥漫,梁船上的人都已震惊万分地蹲下身躲到船舷后,往船舱里撤,祁望早有防备,手中扣了烟弹往对方船上掷去。烟弹炸开,浓雾散出迷人眼睛,对方攻势暂缓。

“夫人,带他回舱,快。”霍锦骁将小亚瑟往曲梦枝怀中一塞。

“救人。”祁望在她耳边低喝。

霍锦骁便随他掠到对方船上。

烟雾慢慢散去,埃文斯捂着口鼻,另一手仍掐着伊莎往后退,烟雾里忽有魅影匆匆闪过,他掐着伊莎脖子的手背一疼,不由自主松开,伊莎趁隙脱离他的钳制退到旁边猛烈咳嗽。两道人影在雾中交替闪过,拳风如雷,几声惨叫从埃文斯口中传出。雾散之时,埃文斯已被霍锦骁擒住。霍锦骁正要开口,伊莎忽怒奔而至,先朝埃文斯腹上发狠撞了两拳,再朝他脸颊狠狠扇了两记耳光,口中飞快说了几句霍锦骁也听不懂的话。

显而易见,伊莎被她的老情人背叛了。

伊莎发泄完毕,眼眶微微泛红,手里拔/出匕首架到埃文斯脖子上,喝令他的人放下火铳。埃文斯狼狈非常,脸上像开了染料铺子,被揍得弓着腰,刚见面时的英武被恐惧取代,不断向伊莎开口,似在讨饶,伊莎只不理他。

“祁爷,快看!”梁俊毅忽然惊道。

祁望与霍锦骁向四周望去,海面之上出现了无数战船,以包围之势朝他们驶来,翻滚出无数道白色浪花。伊莎颓然地看着来船,面露悲伤。情人既然背叛了她,那其余的人也极有可能全都背叛了她,她陷入绝望。

“祁爷,怎么办?”霍锦骁不明情况,朝祁望小声问道。

祁望摇摇头,眼下这情形,若对方是来抓伊莎的,那他们不必费力抵抗,根本逃不掉。

“这小子在怕什么?”霍锦骁忽觉被她擒住的埃文斯颤抖起来,不由奇道。援军到了,他应该高兴才是。

四周战船将他们紧紧围住,船上站出无数士兵,黑森森铳口瞄准了他们这边,其中最大艘战船之上走出一人,年约四十,身形壮硕,配着枪剑。伊莎看到来人又想起埃文斯的背叛,不由沉着脸冲到船舷旁,冲着来人大喊了几声。那人见到伊莎却是一喜,隔得老远的距离便单膝落地行礼,随着他的动作,远方船的所有士后都收铳行礼。

来的不是敌人,是老国王的亲信,莫多公爵。

————

“埃文斯男爵早就暗中投靠了叛党,他以公主情人的身份骗取莫多公爵的信任,在这里守株待兔,以防万一公主逃回便可趁机下手,差一点就叫他们得逞了。”

曲梦枝看着埃文斯的人被逐一押到公爵船上,将从伊莎那里问到的事情缘由细细解释给祁望、霍锦骁与梁俊毅三人听。

“这么说来,莫多公爵没有背叛公主?”霍锦骁问道。

“没有。”曲梦枝笑道,“伊莎公主请我们随她回宫,参加她的登位大典与宫廷宴会。”

“公主登位?那是女王?”霍锦骁坐在船舷上问道。

“嗯,女王。”曲梦枝回她。

霍锦骁好奇极了,不由望向伊莎。伊莎还在埃文斯的船上站着,埃文斯正被绑着跪在她身前,她朝他怒吼,埃文斯只不住求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伊莎眼中忽然落泪,伸手抽/出身后士兵腰间佩剑毫不留情地刺进埃文斯心口,鲜血溅红了她迷人的容颜。

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梁船上站的众人,霍锦骁从船舷站起,久未言语。

才刚两人还深情拥吻,转眼间却不死无休,委实叫人愕然。

加冕

四到六月是高贞的花季, 凡塔堡里种的鲜花齐绽, 轻红粉白、盛金明绿的花攀墙而上,大大小小的花错落绽放, 将城堡二楼的露台淹没,远远望去就像鲜花堆出的花台。清晨的阳光洒下,浅金的光芒拂过花色明媚的露台, 像高贞少女的发丝, 让满眼繁花更添活力。

城堡下是修剪整齐的花园,放眼望去花草葱郁,花园中央的圆形水池间耸立着迷人的女神像, 水池两侧便是通向城堡大门的石道。

这样的景致,大安朝可看不到。

霍锦骁到高贞已经有十日,她这几天过得像做梦一样。凡塔堡毗邻赛尔宫的一座小城堡,伊莎将她们安置在这里。虽说是小城堡, 但这地方仍旧金碧辉煌的叫人咋舌,处处都透着奢华。

不过对她而言,最让她爱的还是这里的高床软枕。天鹅绒的床褥枕头松软得像雪, 让人躺下后便深陷其间,这样的床她能赖个三天不起来, 就像现在。

“起来!快点起来。”曲梦枝站在她床边叫了半晌没法叫醒她,只得无奈爬上床推她。

霍锦骁这些日子累惨了, 到了高贞又奔忙船队的事,也没好好歇过,前几天高贞的士兵从乌图撤出, 平南和燕蛟的船队终于西行驶往高贞,估摸着这两天会到,她这才安心睡觉,一睡就上瘾,哪舍得起来。

“夫人,让我再睡一会,求你了。”她把枕头从脑袋下抽/出压在脸上,翻个身不理人。

“明天就是女王的加冕礼,你快起来试试衣裳,不合适要送去改!”曲梦枝不肯放过她。

他们的衣裳都在船上,到了高贞之后宫里就送了许多衣裳出来给他们,霍锦骁被高贞裙子的繁琐吓坏,这几天穿的都是女骑士装。这本也无妨,只是明日参加女王加冕,他们代表大安,衣着还是庄重些好,故曲梦枝订了几身礼服回来。一大早裁缝就将衣裳送来,她们要马上试了,若有不妥还得送去再改。

“就没见你这样不爱美姑娘!白长了这张脸!”曲梦枝仍没得到回应,笑骂一句,忽在她耳边道,“快起来,祁爷来了!”

霍锦骁抱着枕头坐起,将眼皮艰难地扯开一条缝,道:“好端端地他来我房间做什么?”

扫了一圈房间,她又道:“夫人你骗我!”

“不骗你你能起来?”曲梦枝将她的被子掀起。

霍锦骁耙耙头发,却再也睡不着了。

————

“啊——”

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