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阮姑姑嫁人。”小白继续大叫。

苏吟玉嗤笑一声:“这个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哦,女人总要嫁人的。”

“如果一定要嫁,就让爹爹娶阮姑姑好了。”小白终于想起刚刚姑姑说的话,于是煞有介事地点头,他认为这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并且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噗”地一声,苏名溪将嘴中茶水喷了个漫天花雨。

其实他也清楚是不该让苏吟玉如此诱引小白说出这种话的,但是天知地知,他心里其实也是很好奇,甚至有些紧张,他也想知道,如果自己要娶阮云丝,小白是不是也会这样激烈地反对。

所以他喝止妹妹失败后,就只能假装无奈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喝着茶水,然后可怜的小公爷就悲剧了。

手忙脚乱把桌上溅了水的纸张书籍全都收拾到另一边,一边抚着胸口不住咳嗽。苏名溪“生气”地抬起头看着妹妹:“够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说这些话也不知羞,小白是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回去。”

苏吟玉吐了吐舌头,心想伪君子,哼!我明明就是帮你的忙啊,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拿出这幅面孔来训我。不行,决不能白白挨训,日后这笔债总要讨回来,唔……再让他去给我要几匹布回来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往事如烟

苏吟玉被哥哥数落了一顿,出门往回走,她的心腹丫鬟初雨跟在她身边,好奇道:“姑娘刚刚的话也难怪爷生气,您的确是不应该说呢。不过小白少爷也好奇怪,府里那么多女人讨好他,可他都不喜欢,却只喜欢一个村妇,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苏吟玉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千万别瞧不起小孩子,他们对善意恶意是最敏感的。小白能对阮姑娘那样依赖爱戴,一定也是因为阮姑娘从前对他极好,不然再也别想赚出这份感情来。”

初雨摇着头道:“就算小白对阮姑娘有感情也不成啊?爷是什么身份?阮姑娘就是个乡下村妇,连给爷做妾都不够格呢,何况听姑娘那意思,竟是想爷娶她为妻,这可不是疯了吗?”

苏吟玉笑道:“你也太不懂我哥哥了,他岂是将身份地位看得很重的那种人?若真看得重,当日阮家不过是一个侯爷,另一位却是郡王之女,大小还是个郡主呢,他怎么还选中了阮家?只可惜那家的姑娘也太好笑,竟然逃婚,也不想想以我哥哥的家世身份,娶什么女子娶不到?哼!咦?还真是巧,那位阮姑娘也姓阮呢,呵呵呵……要不是她那么能干,我还真要怀疑她是阮家的亲戚了。”

苏吟玉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昨夜晚宴上阮云丝的优雅举止,也实在是这位公侯小姐接触的女人全都是这样儿的,所以她反而忽略了阮云丝那与村妇身份不同的做派,不然的话。仅凭这一条重大线索,她心里就会有怀疑,而一旦存了怀疑,以女人的八卦灵魂之旺盛。挖出真相也就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还好还好,这苏三姑娘竟全没想到这方面,还在那里认真的教育心腹丫鬟:“你以为这么多年。以哥哥的身份家世,怎会等到现在还不续弦?那是因为他对女人都是一视同仁,不能说看不起,而是根本没看在眼里。又那么巧,小白那小狐狸也是个小魔星,竟就把哥哥看得死死的,这一次能因为娘和祖母露出把祁姐姐娶进门的意思而离家出走。下一回谁知道还能闹出什么事来?难得这位阮姑娘既得了哥哥的青眼,又能得到小白的认可,哼!初雨你看着吧,哥哥除非不再娶妻,如果娶。也只有这位阮姑娘符合条件了。家世身份?那是什么?能比得过哥哥的心意和小白的认可?”

苏家三姑娘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只把那心腹小丫鬟听得两眼放光,心想自家姑娘实在太厉害了,这样看来,小公爷还真的只能娶那个阮姑娘进门,嗯,昨天自己也是看到过那位姑娘的,倒是稳重平和,而且她能收养小白。一定也是心地善良,如果真的能嫁给小公爷,那袁姨娘也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威风了吧?

对于苏家上至苏名溪这主子下至初雨这种下人的想法,阮云丝毫不知情,从苏家出来,她只觉着自己是逃过了一劫。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庆幸后怕不已。但有一点让她很开心,那就是苏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就连那位国公夫人,七八年前明明也见过一面的,只是没说过话,竟然也没认出自己,可见自己的模样的确是变了许多,也许哥哥和爹爹遇见自己,只要不是盯着看,一打眼的话,怕也是认不出来,这样安全系数又大大增加了。

忽听钟南在外面嘟囔道:“糟了,好像迷路了,姑娘,怎么办?昨日天晚了,又赶得急,这道路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说完他可怜兮兮的回头,正见阮云丝撩开车帘四下看着。

钟南心想姐姐看也没有用啊,你不是和我一样?根本不认得路。算了,我还是下去找个人问问吧。想到此处,刚要停下马车,忽然就听身后的阮云丝颤声道:“你……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快……快从前面出去,然后往南走,再然后左拐,顺着那条大道一直走,就是城门。”

钟南心中奇怪,回头看时,却见车帘已经放了下来,他挠挠头,暗自疑惑阮云丝怎么会知道这京城中的道路怎么走呢?

而坐回车中的阮云丝,似乎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她用手紧紧抓着胸口,一个身子微微颤抖着。两行泪缓缓流下来,她却浑然不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撩开帘子,向后面一看,这才看见道路两旁只有寥寥几份早点摊子,她和钟南从苏家走得太早了,不然这条街道是很繁华的。

角门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六年前,她就是在凌晨时从那里偷偷出来,因为从穿越过来后,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所以钥匙是她早就备好的。如今再回想起当时一切,真真是恍然如梦。

爹爹和哥哥还好吗?

心中跃上一个疑问,其实到现在,阮云丝已经不复当日的偏激,她也认识到,父亲和哥哥给她定了苏家的亲事,的确是为了她好,恐怕除了她这个异类,京城中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掉苏家的亲事,哪怕是现在嫁过去只能给苏名溪做续弦或者妾侍。

但她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异类。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泪水缓缓在脸上流淌着,思念从未如此强烈,她想看一看她的父亲和哥哥,哪怕他们和这个灵魂其实并没有关系,但是,那么多年啊,他们虽然严厉,虽然不能接受她内心里那些形同叛逆的思想,但他们的确是爱着她甚至纵容着她的,不然她一个丧母的嫡女,又怎可能得到和苏名溪定亲的机会?

这样吧,就这样吧,爹,哥哥,欠您们的,就让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来还吧。这一世,我终究是不能做你们的乖女儿和好妹妹,谢谢你们那么多年无私的爱我,照顾我……对不起,我还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就当我死了吧,如同那一年的阮明湘,一直没有活过来一般。

马车外的钟南根本不知道阮云丝在马车中的情景,他只是奇怪,因为这一路上,阮云丝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回到家中,将事情和芸娘等人一说,把芸娘钟秀碧秋也都给惊住了。过了好半天,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芸娘摇头笑道:“从来看那些戏文上,小姐便和书生遇到了一起,我还想着,世上哪就有这样巧的事?谁知如今竟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就有这些故事,啧啧,这若不是亲身经历,说给谁听,不是当话本儿一样听的?”

钟秀笑道:“所以说,这便是无巧不成书了。只是姐姐,小白既然没死,那当日死的那个是谁?”

阮云丝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不知是抢了他金锁的半大孩子,还是他故布疑阵把衣服和金锁跟人家互换了。总之那孩子也是个不走运的,竟掉进了河里淹死,尸体都泡胀得变形了,若非如此,以苏公子的精明,哪会分不清自己的儿子和别人?”

碧秋怅然道:“小绿,哦,不对,应该是小白了,唉!他昨儿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嚷嚷着说要回来的,只是如今他已经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了,哪里还会来我们这乡下地方?只怕小公爷经这一吓,也决不许他出门了。”

阮云丝叹了口气道:“我但愿能承您吉言,怕就怕……世事不尽如人意。”

众人见她苦笑模样,都愣了一下,接着芸娘才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妹妹一直不愿意与小公爷走的太近,偏偏小公爷一直不肯断了联系,如今又加上小公爷的少爷,我的天,那日后……小白岂不是说来就来,然后小公爷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以儿子的名义……”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阮云丝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因为自己也正是担心这个。

对于钟秀和碧秋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儿,在她们心里,阮云丝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小公爷是最好的男人,他们两个简直就是绝配。

不过阮云丝不会像她们这样想,站在那里出神了半天,却什么好办法都没想出来,她知道,自己和苏名溪冥冥中发展到现在,牵绊这么深,已经是撇不清了。唯一可以把握的,就是自己的心,她告诉自己心志一定要坚定,苏名溪不跨过这道雷池还好,如果跨过,那就是两人连朋友也做不成的时候,她是绝不可能做对方的妻子的,无论是曾经对对方的亏欠,还是自己这异类一般的一夫一妻制思想。如果兜兜转转真的又做了他妻子,那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和逃避又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就连她的事业,也将被迫中止吧?

这个后果是阮云丝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她看着杂物间里堆着的零星几匹锦缎,想到很快这里就又可以堆满一炕灿烂的织锦,会摞的很高很高,然后钱财滚滚而来,到时她就可以扩大生产,她可以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这架空时代里建造属于自己的锦绣帝国,每当想到这里,她就热血澎湃:是的,这是她绝不会放弃的梦想,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第一百三十三章:建厂

坚定了下自己的意志后,阮云丝觉得好受多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累,于是去了后面厦子里看了下黄莺楼兰她们织出的几种花样锦缎,不得不说,这些傣依族女子对于织染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她们现在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织出比钟秀和碧秋还要好的锦缎了,这让阮云丝想到了一句话: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的。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转眼间就入了伏,阮云丝给女工们又减了半个时辰的做工时间,让她们中午可以睡一觉。这让黄莺楼兰她们对阮云丝更是死心塌地了。只觉着阮姑娘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最有情义的人。

虽然是外族,但是这些傣依族人直爽开朗,最重视的就是诚信和情义。阮云丝对他们一次又一次伸出了援手,这让他们所有人都是心怀感激的。俗语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今年是个好年头,每当傣依族人看到自己那绿油油的几百亩地时,都不能不心生感慨,如果当初没有阮云丝居中调解,他们现在别说希望了,也许连这个立足之地都会失去。

但是现在呢?借着龙船事件,让乡民们对他们不像从前那样排斥,接着他们又凑出族中仅有的一点值钱的锦绣和皮毛,分别送给了各村保长里正,虽然族里少了一些要在救命时变卖的珍贵东西,但是效果也是惊人的,在保长和里正们的努力下。他们终于融入了乡民当中,就在上个月,还因为李保长的极力撮合,他们族中一个优秀的小伙子和小王村最俊俏的村姑定了亲事,而他们族中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也和张田村的一个小伙子有了点意思,那小伙子已经答应回去就让父母过来提亲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来故意破坏他们的庄稼,因为那几个宵小也知道。计划完全破产,更不可能将这些傣依族人逼出去,万一被人发现,还要挨揍,傣依族人身体高大,还都精通几招武术,没办法,他们是撮尔小国,真正是全民皆兵,所以这些男人即使不像鞑子一样擅骑射。却着实勇武过人。

十里八村一片安宁祥和。阮云丝这里织出的锦缎运到了流锦布庄,很快就会变成一笔笔的资金。包括她上一次给了对方的天蓝色染方,又让素流云付了一万两银子给她,这可是救了他全家的性命,而且他也意识到父亲和言掌柜似乎对阮云丝与自己有什么想法。他是个孝子,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要是死心眼了,这方面他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是他可以用这样的态度来向阮云丝表达自己的心思。他不想和对方有男女之情上的牵扯。

阮云丝想了想,也大概明白了素流云的心思,因此也就爽快的将钱收下。根据各方面的消息。锦缎的销路一点儿都不成问题,随着海洋的日益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来到大吴朝贡贸易,大吴也派出了越来越多的船队远行海外,而这其中,最受欢迎的东西便是瓷器,茶叶,丝绸锦缎之类,所以,阮云丝断定,自己的锦缎事业前景大好。

综合了各方面的数据详加研究之后,她终于决定,要走出自己创业以来的最大一步:建立一个小型的织染厂了。

建厂就必须先选址建厂房,这个地址是阮云丝早就相好了的,就在流花河边。靠近傣依族人的地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空地,阮云丝虽然打算建一个小厂子,却是决定买下一个建大厂的地方,为日后厂子的扩建,自然要从现在起就做好准备。

不过这个企图可是深埋在阮云丝心里,并没有告诉过别人,芸娘和钟南钟秀她们现在已经非常惊奇了,如果告诉她们自己日后还要扩建厂子,怕立刻就要认为自己这是急功近利异想天开。毕竟她们一直都生活在乡下,自己一个女人却要建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织染厂,这已经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了。

十里八村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也都纷纷惊讶不已,不过想到龙船赛上那几匹耀眼生花的锦缎,众人又觉着阮云丝建厂是理所当然,人家那么好的手艺技术不建厂赚钱,还有天理吗?只是他们还是觉得阮云丝这么一个孤身女人,却要干出这样一番事业,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很快的,这些事情就一项项都提上了日程。阮云丝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让钟南直接去找苏名溪办这件事,不然的话,她要买那块土地势必要去绿水城经过府衙,虽然未必需要张灵信那知府老爷过问,可是万一被他发现了,很难说那个男人会不会使点绊子,从很久前的那次巧遇来看,那男人对自己竟然还没死心。当然,阮云丝才不会认为这叫什么旧情难忘,真的要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当初那个姚香玉还会进门吗?那个男人可是宁愿不情不愿的写休书,也不愿放弃姚家小姐的。

对这样的旧情,阮云丝从心里唾弃,或许这对张灵信不公平,这个时代的男人都认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他们不觉得自己纳妾是对妻子的背叛。但谁让他偏偏遇上的是自己,自己的思想和这时代的女人们截然不同,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吧。

而且阮云丝想起那时她那个婆婆和太婆婆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还有教训话,心里就不爽,花了自己钱的时候对自己多和蔼啊?哦,结果一发现自己不愿意听从摆布,就立刻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什么来历不明出身不清,总之什么话往自己心口戳刀子她们就说什么,这也幸亏是自己,根本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如果换成是一个真正地古代女人,她们那两条舌头就足够杀人几十次了。

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阮云丝的想法,她反正已经欠苏名溪这么多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再加上一笔也就是这样了。何况苏名溪是真正的谦谦君子,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对自己生什么携恩求报之心,而张灵信那个连真小人都算不上的伪君子,一旦被他抓住这个机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日后就别想得清净。

于是权衡再三,阮云丝还是决定找苏名溪帮忙,她对对方是有些惭愧的,但这一切是上天安排,如果从开始她就和对方没有瓜葛,现在就是厚颜去求人家也没有用啊。不得不说,阮云丝脸皮还是很薄的,就这么个决定,她在心中反复给自己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厚颜无耻一把。

因这一天早起吃完晚饭,正想等钟南过来之后就让他去找苏名溪,谁料一直等到日上中天那小子也没过来。阮云丝慌了神,正要去芸娘家找人,就见芸娘从邻居家串门回来,见阮云丝要出去,问明白了便笑道:“这事儿怪我,忘了和你说,南哥儿我让他今早去山上看看那几亩地,恐怕要大中午才能回来。真是的,秀丫头和碧秋怎么也不告诉你?那时候你还没起来,我分明和她们说了的。”

钟秀在里屋听见了,便脆声笑道:“嫂嫂别混赖我们,姐姐也没说她要找我哥,一早上只见她进进出出,我们哪里想到她是担心我哥呢,偏她也不问。”

阮云丝笑道:“我只等着南哥儿,哪里想到你们竟知道下落。奇怪,昨晚南哥儿直到临走时,不是一直在屋里吗?你什么时候吩咐他的?怎么我都没听见?”

芸娘笑道:“是我后来想起追出去说的,难怪你没听到。好了,眼看中午了,想想做什么饭菜吃吧。”话音刚落,忽听外面有人喊卖豆腐,她便笑道:“正好儿,我还想着要是有豆腐,就做个鱼头豆腐呢,这卖豆腐的倒赶得巧。待我出去买几块回来。”

阮云丝笑道:“你多拿几个钱,多买些,正好也吃点儿热浆豆腐,秀丫头和我最喜欢蘸着酱油吃了。”

那时候的酱油自然不如现代各种海鲜酱油之类的滋味鲜美,不过基本上的味道也具备了。比起阮云丝看的那些历史小说,这个时代里的调料品种还是很丰富的。当下芸娘答应了一声,便从抽屉了拿了些铜钱走出去。

不一会儿,便听大黄和小黑汪汪叫起来,却不是狂吠,而是很亲热的吠叫。阮云丝刚刚坐在织机前,还没织几下,便听钟秀笑道:“嫂子动作也当真快,这会儿就回来了,我还道她不知找不找的到那卖豆腐的呢。”

阮云丝站起身笑道:“不对,这绝不是芸姐姐回来,她是去买豆腐的,大黄小黑怎会叫的这样亲热?又不是买肉骨头。”一边说着便走出去,刚来到堂屋里,看见院中的人,不由就是一怔,只见苏名溪站在那里,而小白早已和小黑大黄搂作一团。

“苏……苏公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果不其然

阮云丝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先前的担心还真就发生了。不过她旋即就又有一丝愧疚,暗道你自己还想着让人帮忙办事儿呢,这时候又讨厌人家前来。唉!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他过来,如果大家一直就做朋友,他喜欢过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怕他有别的想法,我是给他打过一次脸的逃婚女,就算他有心,我又怎能厚颜嫁他?更何况他若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有的那点儿爱意也要化作仇恨了吧?老天,老天,你要不要这么玩我啊?

心中无奈苦笑,面上却是一点声色也不露,阮云丝将苏名溪向屋里让,一边又笑道:“小绿,哦,不对,小白也真是的,看看他身上穿着的,那是上好的仿纱缎子,这夏日里就算是最合适穿上身的名贵料子,他也一点不管不顾。”

苏名溪眉头一挑,微笑道:“姑娘真不愧是这织染行里的大行家,这笼烟缎正是上好仿纱缎中的精品,寻常人连仿纱缎这个名称都不知道呢,更别提能说出特点和名贵来。无妨,这小子上次闯了那样的祸事出来,我罚他禁足呢,不然早就跑过来了,姑娘是不知道,他在我们家,可是有名的魔星,就算我禁管的严格,奈何我祖母和爹娘都惯着,宠的他无法无天,夫子也不知道气走了多少个,难得这一回为了来你这儿,竟老老实实在书房里背了好几篇书。写了足足几百篇大字小楷,我看连他的字都长进了少许,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阮云丝吓了一大跳,失声道:“什么?好几篇书?几百篇大字小楷?公子,小白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您……您何苦让他这样用功?小孩子这时候就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玩儿,学习这种东西。每天给他半个时辰看看书听听故事写两个字也就是了。你这也太严格了吧?”

苏名溪愣了一下,接着苦笑摇头道:“姑娘这话若是让我祖母和爹娘听了,必定要大起知己之感的,素日里她们也是这样说。我还以为他在你这里怕是磨练了一番,如今听了这话,得,倒是和我祖母爹娘一样的作派,只是你们越这样宠着他,我这当爹的就必然要严格一些,不然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着话的时候儿。苏季白小朋友已经和大黄小黑亲热够了,带着一身泥走了过来。刚刚阮云丝和苏名溪的话被他听在耳中,此时便抱着阮云丝的腿撒娇道:“姐姐姐姐,你都不知道,我爹对我可凶可凶了。每天我都要背好多书,写好多字,完不成就没有饭吃……”

苏名溪万没想到儿子竟然敢“恶人先告状”,甚至还搞诬陷诽谤,不禁气得咬牙道:“你别以为跑到阮姑娘这里来就是你的天下了。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是要回府的,现在就敢诬赖你爹我,不怕回府后我和你算账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完不成任务就没饭吃了?你太祖母祖母知道了还能容我?”

苏季白吐了吐舌头。心想糟糕,刚刚我是得意忘形了。因忙又抱着他爹大腿嘻嘻笑道:“爹爹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和我这小孩子计较呢?是不是?书上说了,宰相肚里能撑船……”

一语未完,阮云丝和碧秋钟秀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方上前裣衽施礼。苏名溪点点头,忽听芸娘的声音在后面道:“这真是,买个豆腐倒让我找了半个村子,那卖豆腐的腿子真……”不等说完,忽见苏名溪和小白站在那里,不由得惊喜道:“咦?小公爷和小绿过来了?啊,不对,应该是叫小白少爷了,看我这记性。”

苏名溪笑道:“千万别叫他少爷,你们从前怎么叫他,现在就怎么叫,不过是把小绿改成小白罢了。这孩子出身富贵,我本就怕他养成骄横性子,万不能让他从小儿就习惯什么少爷之类的称呼,在府里,人人也都是叫一声哥儿便罢了。”

芸娘笑道:“真不愧是小公爷,难怪晋国公府在百姓当中的名声这样好。”

苏名溪摇头笑道:“仕宦望族,就算当家人再怎么以身作则,谦和待人,也总难免出些不肖子弟,想来苏家也未必例外,只是我们族中人口倒是不多,爹爹和叔叔等又一直管得严,民间也都知道我们苏家不姑息养奸的名声,因此若遇到那仗势欺人的,也都会找上门,所以久而久之,倒没有几个人敢在外面生事了。”

阮云丝点头赞叹道:“修身齐家,苏家如此望族,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殊为难得。”

话音刚落,就听苏季白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啊?不就是让我守规矩知礼节吗?就引出了你们这一大堆话。姐姐,你还不让我们进屋吗?这大太阳的,我都要晒晕了。”

阮云丝笑着抱起他,刮他的小鼻子道:“偏你爱作怪,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天天屋前屋后的蹿,这会儿觉着晒,不自己赶紧进屋,倒来怪我,我怎么不知你这样懂礼貌?”

小白撅着嘴巴朝苏名溪的方向一努,小声道:“我敢不知礼节吗?又不是想回去挨揍。”

众人都笑起来,苏名溪也无奈苦笑,一行人就往屋里走去,芸娘还逗着小白道:“看见没?我今天中午可买了豆腐,那水缸里的鱼养的又大又肥,我们今天中午就要把它们和豆腐一起下锅呢。”

小白一听,立刻跳下阮云丝的身子,跑到大水缸前,熟门熟路的站上那小凳子,扒着缸沿往里一望,只见水面上两条幽黑的鱼脊一闪就下去了,忽然一只虾子蹦出水面,水花溅到他头发上,顺着俊秀的小脸蛋儿流下来。

“啊,姐姐,这虾子和鱼都长这么大了。”

小白欢叫,让苏名溪心里这个恨啊,暗道这操蛋孩子,明明告诉过他多少次,要喊姑姑姑姑,结果在路上还答应的好好儿的呢,一来到这里就给忘了,阮姑娘看模样也是二十多了,那是和你爹我岁数差不多的人,你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有脸叫人家姐姐?

阮云丝可不知道苏名溪心里在想什么,笑吟吟走过去道:“是啊,都很大了,而且也很肥呢,可以吃了。”

“不要不要……不许吃……”

小白伸手拦住大水缸,却旋即就被苏名溪拎着衣领提了过去,听他笑骂道:“这些东西就是给人吃的,你这样的妇人之仁,将来还想跟着我去打猎?到时候你看着猎物鲜血淋漓的,心疼了怎么办?”

小白没办法反驳老爹的话,却是固执地拦着那大水缸,阮云丝笑道:“这是小白从小养到大的,怎么肯让人吃?公子且别让他把这些鱼虾和那些猎物相比。”

一边说着,就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好了好了,不吃你的鱼虾行了吧?”

说完却听芸娘道:“啊哟,这可好,鱼头豆腐吃不上了。”原来她的确是打算把这水缸里的大鲤鱼抓出一条来和豆腐一起炖,小白都这么长时间没过来了,他一个小孩子,哪里还记得缸里有多少条鱼?芸娘是这样想着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买了豆腐回来,小家伙竟然已经过来了。

果然,小白一听这话就不对,连忙转头开始伸手在水缸里搅着,一边认真数着鲤鱼和虾子的数量,却哪里数得过来?最后还是阮云丝和苏名溪下了好多保证,才总算把这小祖宗给哄进屋去。

眼看天近晌午,钟南也从地里回来了。看见苏名溪,也十分高兴的过来拜见,小公爷如今有了儿子的借口,真正是稳坐钓鱼台,打定主意要沾儿子的光在这里吃午饭。好在刚刚言语间他也透露出傍晚要回府的意思,不然阮云丝就更纠结了。

这一顿午饭怎么说也是要好好招待招待的。碧秋如今也熟识了这周围的道路,拿了些钱默默出去买肉和熟食了。钟南也带了小白,兴高采烈地去流花河里捉鱼,苏名溪倒是没去,他怎么说也是当惯了小公爷的人,在儿子面前也一直是十分严格,这会儿要牺牲形象下河捉鱼,显得有点儿为难,远不如留在这里和阮云丝说几句话的好。

碧秋很快便买了熟食和猪肉回来,阮云丝就和芸娘钟秀忙活起来,芸娘便道:“是了云丝,你之前不是说建厂的事儿要求小公爷帮忙吗?如今正主儿就在这里,怎么倒不说呢?”

阮云丝本不好意思当面求苏名溪,想着还是过两天让钟南亲自过府拜见。偏偏芸娘不知她心里打算,竟说了出来。当下也只好将错就错地道:“啊,看我这记性,这事儿竟然忘了个底儿掉,都是看见小白太兴奋了。”

“咦?阮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苏名溪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起身,却见阮云丝笑道:“不忙,公子在那里坐着就好。是了,上次您过来的时候,也去后院看到我招了十个傣依族女工在那里织锦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包在我身上

苏名溪想了想,笑道:“是,只上次我来这里,真正是失魂落魄一般。虽然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其中细节都忘了,姑娘如今已经开始招女工织锦了吗?这可是很了不起啊,织锦可不是谁都会的,就算是流锦布庄,那算是织染行业里的二流布庄了,却也只能织有限的几个花样,如果要进多一些的锦缎和花样,还要靠其他的大织染厂或者江南织造和贵云绸缎庄那边的民间渠道,姑娘难道真能织出那些花样繁多的锦绣来?”

阮云丝笑道:“可见公子上次果真是走马观花一般,您现在也可以过去看看,就在那厦子里,若是有喜欢的花样,也拿几匹回去,我知道国公府都是最上等的锦缎,我这个倒是不入流的,不过给丫鬟们做些衣服应该还是可以的。”

苏名溪忙起身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妹妹到如今还说你的布好呢。既如此,我先过去看看。”说完便从后门出去,绕了几块种着茄子土豆的园子,便看到那几件抱厦,他唯恐惊扰了那些女工,因此只是在门边看了看,织机上恰好有织出来的锦缎堆在那里。苏名溪只是凝目略略一瞧,心中便十分惊讶,略一沉吟后就转了回来。

此时阮云丝已经把米饭蒸上了,见他回来,便笑吟吟道:“如何?公子可都看到了?我这里的锦缎如何?”

“很漂亮,我走过了那几间厦子,竟看见几种花样。真不知姑娘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织锦技艺。真是太让我惊奇了。”苏名溪由衷赞叹着,一眼看到里屋炕上堆着的锦缎,又进去看了一遍,却听阮云丝笑道:“我初步只是织了六个花样。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的来。不过流锦布庄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些锦缎卖的非常好,既然销路不愁。我手里又有了些本钱,所以就想先建一个小织染厂。我是女人,也不适合抛头露面做生意,所以只想做这些幕后的织锦工作,产出来的产品都交给流锦布庄来卖,素五公子和言掌柜都是厚道人,和他们合作我也不用担心吃亏。”

阮云丝根本没注意刚刚苏名溪提到流锦布庄为什么会那样顺溜。并且像是很了解的样子。这全都是因为当日那藏青色布的风波惹出来的,当日藏青色布交货时,钟南曾经说过苏名溪也在场,他的确没说错。回去后苏小公爷就让人调查了一下流锦布庄和阮云丝结识的过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素五公子对阮云丝有追求之意。但是一想到阮云丝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交情很不错的男性朋友,就让小公爷觉得心里不舒服。

也幸亏苏名溪度量大,不屑去用什么阴险手段打击潜在“情敌”,不然素家除了徐金鹏之外,再添上他这样一个对手,那真的是要焦头烂额了。徐金鹏费尽心思,虽知阮云丝和小公爷有往来,却完全不知道苏名溪的心思。更不知他看素流云很不顺眼,不然早找上门联手了:多好的事儿啊,坚决打破那两个人在一起的任何一丝可能,到时候苏名溪得到阮云丝,他得到素流云,这真正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嘛。当然。就算他打了这个如意算盘,苏名溪肯不肯和他一起作真小人,那也是不一定的,除非素流云真的想和阮云丝来点什么友谊之外的关系,那苏小公爷也绝对不会客气。很多人往往就因为他的温和谦让,便忽略了这个男人心里真正地冷酷和暗黑手段,结果吃了大亏。

只是这一切,阮云丝全都不知情。她听到苏名溪由衷夸赞自己的锦缎,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便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最后说到想买流花河旁边的土地建厂的事情,开门见山的道出想求对方帮忙的意图。当然,她没说出张灵信的事,只说自己是个女人,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办这些事。

苏名溪心中一动,微笑道:“姑娘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做这些事。虽然不公平,但百姓们确实是不太相信女人也有能力做一番事业,这固然是他们眼光不到,却也是个不可忽略的事实。姑娘若用您自己的名字建这个厂子,怕是有些不便,若是你相信我,不如就用我的名字吧。一来不用暴露姑娘的身份;二来,不是在下托大,有了我这个名字,各项事宜办的也会痛快一些。自然,我只是占个名字而已,其他一切都是姑娘说了算。您不必担心我将来会无耻到吞了您的厂房,我家里的田地和生意……”

他不等说完,阮云丝便连忙道:“我怎么会怀疑公子?只是怕给公子惹下麻烦,我知道勋戚之家做生意也是私底下,如今我这里却要冠上公子的名字……”

“没有关系。”苏名溪一挥手,回头见芸娘等人都在堂屋中忙活着,他便微笑着小声道:“这是姑娘的生意,不过冠上我一个名字罢了,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就算有人要用这件事来参我,只消向皇上解释一句,也就无妨了。就像苏家私底下也做生意一样,皇上也有些事情是我暗地里帮他办的。”

他这样隐晦的一说,阮云丝就明白了,敢情皇帝老儿赚的私房钱也是通过苏名溪的渠道来弄呢。都说苏家和甄家的恩宠不相上下,如今看来,明显还是苏家更胜一筹,皇帝竟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给了苏名溪办,而不是给平日里就殚精竭虑负责他吃喝玩乐的甄尚书,两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孰高孰低也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甄言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个管家,而苏名溪却是子侄,管家用的再顺手,能比得上子侄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吗?阮云丝逃婚之后,阮家在朝堂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不就是因为皇上大怒?若不是把苏名溪当做子侄来看待,仅仅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实在不必迁怒到堂堂一个侯爷身上,甚至险些将对方削爵抄家。

虽然苏名溪这样说了,但阮云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当她提出把这厂子挂在苏家的管事头上时,苏名溪却一口回绝,坚持就要挂在自己名下。阮云丝心里有几分疑惑,却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苏名溪要亲力亲为,丝毫不知道这翩翩公子的腹黑属性已经在此刻显露无疑。

阮云丝的厂子挂在了自己名下,这简直就等于是变相的嫁妆啊。一直都对阮云丝的冷淡无处下口的苏小公爷在此刻终于看到希望:俗语说烈女怕缠郎,如今她的厂子挂的是自己的名,这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日后只要自己打叠起千百样柔肠,还怕不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苏小公爷终于看到了茫茫情路上的一丝亮光,心中这个兴奋激动就别提了。只不过他那定力比阮云丝还高杆,当下更是不动声色。眼看着钟南和小白兴冲冲回来,桶里装了两条一尺多长的大鲶鱼,他也不由得眼光一亮,呵呵笑道:“你们运气倒是不错,竟然抓到了这么大的鱼。”

“不是。”小白兴奋道:“是那几个叔叔给我们的,我和南哥哥抓的鱼都好小,叔叔们让我们把小鱼放掉,说要等它们长大后再吃,然后用这两条大鱼换了我们的几条小鱼,然后就把它们都放回水里去了。”

苏名溪挑起眉头,讶然道:“哦?有这样的事?”他转头看向阮云丝,却听她微笑道:“是傣依族人,之前我帮了他们一点忙,那都是些热心肠的,一直记在心里,这会儿怕是看见南哥儿,特意给了他这两条大鱼,至于小白说的那些,八成是借口。”

钟南笑道:“是,正巧遇上了几位傣依族的大叔,给了我们这两条大鱼。”说完将其中一条大鲶鱼抓起来,阮云丝知道他是要杀鱼了,就连忙要把小白抱进屋里,却被苏名溪拦住,听他疑惑道:“这是做什么?就让他在这里看看多好。”

阮云丝心想这古代的人都是变态吗?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看杀鱼。因没好气道:“小白才多大?让他看这种残忍的事情,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却见苏名溪傲然笑道:“他是我苏家的子弟,如果看杀一条鱼就觉得不舒服,怎么配做我苏名溪的儿子?大吴国的邻国中,可说是强敌环饲,如今虽然太平,谁敢保证将来就不打仗?一旦两国交战,他身为我苏家儿郎,自然要上阵杀敌。到那时,活生生的人命都要葬送在自己手里,若是现在不敢看杀鱼,将来又怎么可能杀人?阮姑娘,你把他放下来,让他看。”

阮云丝彻底无语,苏名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是将门虎子,当然不许自己的儿子柔弱,甚至是过度善良也不允许的。正茫然间,那边钟南已经将两条鱼都处理了,鲶鱼的力气很大,但钟南的力气也不小,三两下把鱼腹剖开,内脏都掏出来,然后一刀剁下两个硕大鱼头,抛给芸娘道:“嫂嫂今儿好好露把手艺,也让小公爷尝尝咱们这乡下滋味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媒婆上门

芸娘喜滋滋地叫了一声:“好嘞。”说完便在菜板上切了葱段姜片,把两条鱼都装在盘子里,放在灶台上备用,接着用姜葱爆锅,然后添了一点儿水,就将鱼头和鱼身子给下了锅。

这几个人的厨艺都是不错的,各人都有几个拿手菜,鱼头豆腐就是芸娘的拿手菜。当下阮云丝又炒了几个菜,米饭也特意拌了点儿油盐做成饭团子。见小白吃的兴高采烈,她心中不由得一动,暗道可惜这时代不知有没有烤紫菜,不然倒是可以给他们做些紫菜包饭吃,可惜没有工具,不过也没什么,最多形状不是很好看罢了,又不影响味道。

这种事也就是想想而已,阮云丝还没傻到真的去问这时代有没有紫菜,万一没有,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种都没出现过的东西?当下吃完了饭,小白不甘寂寞,又出去找小伙伴儿们去玩了,这家伙还特意在口袋里装了两串钱,到时候四下里一分,虽然每人只得二三十个,对于乡下孩子们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

阮云丝这时候却猛然想起阿峰来,不由奇怪道:“咦?阿峰怎么没和公子还有小白一起过来?”

苏名溪笑道:“下次就能一起来了,如今我把他送进了族学里,这孩子十分用功,我原本就和他说好了今日领他们两个过来玩儿,谁知先生也很喜欢他,今日都准备出门了,特意派人来寻他,说要问几句功课。我琢磨着大概是交上去的作业不知什么地方得了先生的眼,所以叫他过去问问,原不是什么大事儿,偏那孩子认真。只说下次再来玩儿,到底还是去了先生那里。他能这样重学业,我真是很高兴。小白有了这样一个哥哥做榜样,将来或许也能收一收那顽劣性子。”

阮云丝讶然道:“什么?阿峰进族学了?他之前连字都不识吧?这么两个月,他能识得几个字?先生竟然就能找他问作业了?”

苏名溪笑道:“你还别小瞧了人,那孩子着实聪明,现在三字经已经全能背下来了,千字文也能背下来一半,虽然识字不全。但总也有千儿八百个,完成启蒙作业是绰绰有余的,且大概是因为从前他经历过许多波折,又流浪过许多地方,很多事情往往想的比别人更深一层。这便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所以先生很喜欢这个勤奋上进的孩子。这样看来,过一年他就可以离开启蒙班,进入真正地族学,我还指望着他小小年纪给我考个功名回来呢。”

阮云丝听说阿峰如此聪明勤奋,也很是欣慰。忽听街门外有人喊,在里屋织锦的钟秀连忙出去,一看,原来是猎户村的方旭和狗子。两个孩子和大黄小黑那也是相熟的,此时走进院子两只狗也不吠叫,只是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鲜艳衣裳戴着红花的女人,这时却在街门外站着,不敢走进来,只紧张看着两只狗。

钟秀正疑惑。就听方旭道:“秀姐姐,这个女人要找阮姑姑,不知怎么却到了咱们村里,王婶子就打发我和狗子带她来了。”

钟秀看了那女人一眼,心中疑惑,暗道这女人穿得如此艳俗,却是谁来?我和姐姐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啊。因走上前皱眉问道:“你是谁?来找姐姐什么事儿?”

那媒婆看见钟秀就呆了,睁着眼睛喃喃道:“我的天,这……素日里只听人说布衣国色,哪成想如今竟然让我遇到了这样的人。姑娘这容貌,便是西子再生貂蝉在世,怕也是要稍逊一筹的。难怪素五公子那样的人品家世,也要差我来上门提亲,连你是被休出门的也不顾了……”

“你……你胡说什么啊……”

钟秀气得直跺脚,一边毫不客气的赶人:“快走快走,我们家不欢迎媒婆,这里没有人想嫁,你快走吧快走吧。”

那媒婆先前只因为让钟秀的美貌给震惊了,所以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下意识就以为素家上门提亲的对象就是她。只是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再看钟秀年纪,分明是个姑娘打扮,且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这哪可能是被休过的女子?哪家人若是得了这样的女孩儿,不当宝贝似的捧着爱着,竟舍得休出来。因自己也知道认错人了,忙陪笑道:“啊哟,是我唐突姑娘了,也难怪你着恼。只这回可不是您的事儿,你们家里还有人吗?让我进去和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