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看了刘夫人一眼,阮云丝答应下来,和那个丫鬟一起走出去,一边笑问道:“姐姐不是太太房里伺候的吗?怎么如今却在袁姨娘那里?”这是刘夫人身边一个得力的大丫鬟名叫烟霞,不知为什么自梳明志,只说一辈子不嫁,她的年龄比阮云丝大一岁,为表对婆婆的尊敬,阮云丝和苏名溪都叫她姐姐。

烟霞笑道:“姨娘身子越发大了,太太怕她有个闪失,所以打发我过来小心服侍。”一句话,就让阮云丝明白了,刘夫人是关心孩子不假,不然也不能派向来稳妥的烟霞过来伺候,但偏偏袁姨娘可是管着家里大权,如此一来,就不能不令人琢磨了。

到了袁姨娘房间,只见她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喝着酸梅汤,见了阮云丝,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了一下,又说:“姐姐体谅我身子沉重,从榻上起不来,就不能见礼了。”

阮云丝心中冷笑,表面上却笑得亲切道:“无妨无妨,一些虚礼,何必讲究?不是我说妹妹,你身子既然这般沉,刚刚还非要逞强跑去库房做什么?两个下人拌嘴,难道也要你亲自处理?听说还滑了一下,这幸亏是无事,一旦有碍,岂不是因小失大?如今你肚子里这个对咱们国公府有多重要,难道不知吗?不然烟霞姐姐也不能亲自来伺候你了。”

袁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狠狠剜了烟霞一眼,却听阮云丝又道:“你别瞪她,她是太太派来的,自然要万分小心,一旦出了差错,太太怕是能把她活活打杀了。咱们做主子的,也该时时替下人们想一想,无端端让她们受连累,你心里也不安啊,这对胎儿可是不好。”

一边说着,外面就报大夫到了,于是阮云丝起身避到屏风后,袁姨娘穿上一套见客衣服,方请大夫过来。

那大夫诊完脉,只说无事。阮云丝方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道:“这次是上天保佑,下次可不许这样鲁莽,不然过来看视的可就不是我了,只怕太太来了,也要数落你的。”说完才又问道:“是了,那吴二家的向来和善,怎么今儿个却吵了起来?究竟为的什么事?”

袁姨娘面色一白,目光闪烁了一下,方气恨恨道:“也别怪吴二家的恼人,那大胆婆子,竟然偷了库房里好几件值钱的东西去卖,气得我不行,立刻让人打了几十板子撵出去。”

阮云丝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由得就是一愣,皱眉道:“既如此,该当追究她盗卖得的那些银钱才是,打了几十板子便放过,这不是笑话么?让剩下的人看到了,哦,原来打些板子便可以不追究银钱了,到时候咱们国公府这点东西,怕都被惦记上呢。”

袁姨娘脸一红,小声道:“是,姐姐教训的是,只那连婆子是为了儿子才盗卖的,她那个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也问了,她说那些钱都是被她儿子拿去滥赌了,如今她儿子跑的不知影踪,赌场的人堵着她家门,没办法她才这样做的,唉!也是我不想为肚子里的造孽,想着她在咱们府里勤勤恳恳也有二十多年了,不忍心赶尽杀绝,就将她撵了出去。”

这倒也的确是无可奈何了,就碰上这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又能怎么办?何况是府中老人,国公府向来慈善,也不至于为这么几个钱就打杀人,怕是刘夫人也只能这般处置。只不过阮云丝疑心的是袁姨娘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慌乱,这事情论理她处理的也没什么错,在自己面前又何必慌乱?难道是有什么猫腻?

但不管有什么猫腻,如今都不是追究的时候,阮云丝知道刘夫人和老太君也定是这样想的,因又嘱咐了几句,方起身告辞,回到老太君房里汇报了这件事,刘夫人听了后,面沉如水,却终究没说什么。

辞别了出来,只听一溜儿鸟鸣,她便顺着小路追着鸟鸣而来,这古代的环境确实好,在现代,就算是在深山老林里,也未必能看到这么多种鸟儿,在这条小径上,阮云丝就看到了七八种,画眉,布谷鸟,蓝雀,更不用说喜鹊麻雀等常见鸟类。

不知不觉走着,忽听一个熟悉声音笑道:“奶奶怎么过来了?这大日头当心晒坏了您。”抬头一看,却是绿柳,原来自己沿着这条小径竟走到了萧姨娘的院里。

于是便进去看了眼萧姨娘,见她坐在榻上看书,见她来了,连忙起身迎接,又吩咐绿柳快倒茶来,又问阮云丝从哪里来。

第三百零三章:是巧合吗

阮云丝便将这一上午的事情说了,却听萧姨娘笑道:“茹姨娘看着没有多少话,却是心里有大主意的人,她这才是真正为女儿着想呢,南哥儿人又厚道又能干,长得又好,我虽没见过他,不过看了他那妹子也就大致知道他的模样了,这真是一桩可心的婚事。”

阮云丝心中苦笑,暗道可心?看着吧,将来不定有多大风波呢。忽听萧姨娘又疑惑道:“只是那看管库房的婆子,个个儿都是她的心腹,怎的会忽然做出这样没脸事来?她如今还把着家呢,就是偷了东西出去,等她肚子大了,手里总要放放权,那时候再闹出来,也不至于有她多大干系,岂不是好?”

阮云丝皱眉道:“我也是这般疑惑的,不过听说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想来下人们又敢偷什么出去?何况这却也不是不想隐瞒下去,那个吴二家的,可是当初太太的陪嫁,想来她去要什么东西,结果没了,她又不怕袁姨娘,这才闹了出来。袁姨娘当家这么多年,如今叫个下人给她打了脸,又是这么个时候儿,我也没多说,怕怄着她。”

萧姨娘无奈摇头道:“奶奶是个慈善的性子,就只怕她不领奶奶这份情。”说完却听阮云丝苦笑道:“她领不领情,难道我还十分在意?还是那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罢了。”

萧姨娘点头道:“正是这话,爷这人和寻常富贵子弟都不同,当日那大奶奶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多亲热,倒是相敬如宾,只夫妻间也太……及至那大奶奶去了,爷身边就一直只有我和袁姨娘,我又是这么个病,不能尽人事的。袁姨娘独占了这么多年,可老天也不帮她,一直也没有消息,爷堂堂一个小公爷,战无不胜的大元帅,膝下竟只有小白这一个宝贝疙瘩。”

萧姨娘话音刚落,绿柳在旁边听了,便撇了撇嘴道:“说来也真巧。爷这两年大概是因为与奶奶的事,也不是很喜欢往姨娘房里去了,自从上了战场,娶了奶奶,更是连她的门都不进,只是端午那一晚上让她瞟着,竟然就有了,这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阮云丝听了绿柳的话,就不由得一愣,不知怎么便想到当时苏名溪在房里和自己说的话。他说那一晚醉得厉害,虽然宿在袁姨娘房里。但并没有做什么事。其实这种话本不必说,袁姨娘也等于是苏名溪的妾侍,即使二人云雨也正常,苏名溪虽是怕阮云丝心里不痛快,才特意解释的,但她了解那男人的性子,若他真记得晚上的事。断不会谎言瞒骗自己,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旋即又忍不住笑了,暗道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是国公府啊,小厮们都不准进二门的,袁姨娘别说未必敢有这个心,就算有这个心,她又去哪里找男人?自己大概是在现代生活惯了,还按照现代那些思维来想事情呢。

这里萧姨娘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让绿柳说的袁姨娘的事情趁了心,于是忙道:“奶奶心胸宽大,这是极好的,不必听丫头们闲言碎语嚼舌头,我这每日里病着,对她们疏于管教,没事儿干可不就琢磨这些了?论起来,这么多年了,她掌着这个家也不容易,她身份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若不是八面玲珑,头发梢脚后跟都是精神,下人们也就把她折腾倒了。”

说完却听绿柳笑道:“那是,袁姨娘眼睛里什么时候容过一粒沙子?这七年了,没出过一点儿纰漏。却不料如今怀了孩子,还没敢怎么打盹儿呢,就让她的人闹出这样一件天大没脸的事。”

阮云丝心中又是一动,暗道是啊,七年都没出过纰漏,怎么如今竟被人钻了这么大空子?因越想越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哪里不对还说不出来,但心中却是隐隐地有些不安。

于是又和萧姨娘扯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回到院子里,只见芳草迎上来笑道:“姑娘,刚侯府里派人送信过来,说是二爷摆弄的那几块地里瓜果都熟透了,想着让您和小侯爷回去一趟尝尝,从您出了门儿,除去回门时回去过一趟,再就没回去过,想来世子和侯爷二爷是有些想您了。”

阮云丝笑道:“的确,我这也有日子没回去了,等爷晚上回来,我问问他。”说完便进屋了。

等苏名溪晚上回来,阮云丝和他说了侯府来找自己的话,苏名溪便笑道:“我这些日子不得闲儿,皇上扯着我去户部核算账目呢,福建那里遭了灾,又有两起海寇,河南山东也报了灾,得把这些事情都计算妥当。大舅哥不用这会儿清闲想起你来,我明儿就把他先调到户部帮忙去。”

阮云丝奇道:“户部?户部不是甄尚书的地盘吗?怎么却叫你插进了手去?还是亲力亲为?”

苏名溪眼中煞气一闪,咬牙低声道:“他们父子险些逼的你万劫不复,我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原本太子不喜欢他,我只想着慢慢搜集他罪证,将来总有扳到他的一天。谁知如今他和兰妃六皇子竟隐隐联手,看来心思是要浮出水面了。恰恰这个时候皇上病了,让太子监国,这个时候儿不好好查查他的老底,要等什么时候?”

阮云丝忧心道:“皇上宠信他的很呢,你和太子哪里能大张旗鼓?不然岂不引起皇上戒心?若是小心翼翼,那户部他经营多年,定然上下铁桶一般,哪里就那么容易让你抓到把柄?这差事可不好做呢。”

苏名溪见她为自己担心,心里不由得十分甜蜜,搂住了她笑道:“我的亲亲云丝,你就放心吧,难道你丈夫是那种为了一时之气就睚眦必报的莽夫吗?俗语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甄言除非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偏偏他在任这么多年,满屁股都是屎,再铁桶一般又如何?作假的终是作假的,总能找出来。我让大舅哥过去,也是为了找个有分量又足堪信任的人过去帮手。你啊,就顾好你自己的事情,为夫的事,便不用你多管了。”

阮云丝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莽撞的,只是也要当心,千万莫要引起皇上的疑忌,不然你和太子真是要万劫不复了。你偏偏之前为了我又闹成那样,这会儿还是收敛些好。”

苏名溪笑道:“放心,这些我都晓得。甄言和兰妃不了解皇上真正的心思,才会做这样的春秋大梦。他们走错了这一着,就注定满盘皆输了。皇上再怎么宠信他,终归有底线,不会任凭他瞎胡闹的。”

“什么真正的心思?老实说,皇上委实是宠信兰妃娘娘,我听说在后宫中,兰妃的风头可是压着皇后呢,这也难怪她会生出几分念想来。”

阮云丝替苏名溪换上家居衣裳,就听他笑道:“是了吧?皇上这真正的心思,连兰妃都瞒了过去,除了他身边真正的心腹廖公公和我,再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后宫那些嫔妃。”

阮云丝听得心中一跳,暗道竟还有这种事情?我的天,皇上究竟宠他宠到什么地步?竟然太子都不知道的事,倒叫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名溪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哈哈笑道:“瞎想什么呢?这是当日皇上自忖必死,我冒死带他突围时,偶然知道的秘密,如今在心里藏了多少年呢,你不用胡乱琢磨,总之我告诉你,外面的一切有我,必然不叫那些逼迫了你的卑鄙小人有好下场便是。至于侯府,你明日便回去一趟吧,也不用和我一起回去,两家隔着这么近,我要和你一起,往后有的是时候。”

阮云丝点头答应了。第二日就去和老太君刘夫人说了一声,带着几个仆妇婆子,坐马车回到忠信侯府。

顾氏和柳姨娘等见她回来,都十分的高兴。阮云丝先去见了老侯爷,陪他说了半日的话,见父亲精神不错,心中也是十分欣慰,接着便来到海棠苑,却见几个妹妹和姨娘都在那里,见她来了,都上前亲热说话,她这才知道红姨娘的女儿也已经议了亲,再过两个月便要出门,对方是个身有功名的举子,家境却只是寻常,公公婆婆都去了,只有一个寡姐带着孩子,因为生计无门,所以在兄弟这里住着。

阮云丝有些意外,没想到红姨娘竟肯将女儿嫁进这样人家里,就听顾氏笑道:“这是你哥哥给挑的亲事,那举子也是他偶然认识的,回来没口子夸赞对方的人品学问,说将来迟早要进士及第的。他家又简单,那寡姐也是知书达理,何况又是寄在兄弟的屋檐下,哪里有什么坏心肠挑事儿?明月的性子和软,嫁进这样人家倒比进那些高门大户要好,因和红姨娘一说,她也十分欢喜,对方更没想到能凭空捡这么一个美满姻缘,也是欢喜的不行。”

第三百零四章:蹊跷事

红姨娘看见阮云丝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便笑道:“我从前可不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人呢?只如今经历了这么些事,不说大彻大悟,多少也看明白了些。何况还有五姑娘的例子现在这里摆着,所以这门亲事我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他们家虽不富裕,只一旦缺什么,我这里帮衬帮衬也就是了,最重要是他们夫妻和美。”

阮云丝看了一眼阮明如,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恼怒之意,心中放下心来。也真心实意的恭喜了红姨娘几句,只说今日不知此事,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等到回府,必定替六妹妹准备一份体面大礼做嫁妆。

众人正说着,就见阮思举屋里一个小丫头走进来,笑道:“我们二爷刚刚回了屋,只说姑奶奶马上就到的,谁知等了这许久,二爷等不及了,便命奴婢过来请。”

顾氏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就猜着他等不及,如今我们二爷可是出息了,这府里的瓜果菜蔬吃惯了,都不喜欢吃外面的,没有滋味儿。”一边说,众人就浩浩荡荡往阮思举的院里来。

阮云丝见众人都各自说话,便给了柳姨娘一个眼色,柳姨娘会意,走的时候步子慢了些,落到后面,这才到阮云丝面前笑道:“姑奶奶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阮云丝小声道:“姨娘手下可有机灵又忠心的小厮人选么?这事儿本来打算让哥哥身边的双喜去办,不过双喜虽然能干,却太老实些,恐他胜任不了。”

柳姨娘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接着想了想,便道:“这样人倒是有一个,就是原先在我身旁的那个小厮,叫小猴儿的,因他如今十三了。不能在我身边儿服侍,就打发到了前院去,镇日里没事儿做,倒时常打发他出去了解了解市面行情,顺带看着乡下那个厂子,他做的十分妥帖,但不知妹妹有什么事情是想要他做的?”

阮云丝小声道:“你让他帮我调查一户人家,资料都在这上面。调查有了什么结果,叫他直接去回我,对别人却是半字都不许提起。其实这事儿八成是我多心了,只是若不弄清楚,我这心里总觉著有些不托底,因此倒要姨娘把这小猴儿给我用几天。”

柳姨娘接过那写着资料的纸张,看也不看一眼便揣在袖子里,呵呵笑道:“我省得,这算得什么事儿?就把他给妹妹用些日子罢了,你放心。这小猴儿办事自有他的一套,保准给妹妹办的妥妥当当。”

阮云丝点点头。虽然她很慎重的将这件事托付给人去办,但其实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只是因为心中那影影绰绰的直觉,不查一下实在无法安心,但她自己也明白,八成是自己多虑了。

来到阮思举的房中,果然。桌案上已经备好了各种瓜果,阮思举无比得意捧起一个香瓜递给阮云丝,得意道:“姐姐尝尝。我这瓜比市面上可甜多了,再过几天,我给你送几个熟透的西瓜去。原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的,还想着等过两天你回来,恰好就能连西瓜也赶上了。

阮云丝咬了两口,果然甘甜多汁,笑道:“果然好吃,不过弟弟什么时候又种了瓜地?我怎的不知道,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阮思举挠挠头笑道:“也不是我自己,如今我这院里找了些会摆弄的仆人婆子,她们都帮着我呢。是了,姐姐你过来看我的絮团儿,早前想捎给你几根看来着,我又不舍得,这掰断了,可就是废了。”

阮云丝心中也正悬着这件事儿,因来到后院那一片种棉花的地,还不等到近前,她便惊喜叫了一声,连忙几步上前,仔细看那棉花杆儿,只见上面三三两两的打了花骨朵儿,她一株一株细细看去,见有两个骨朵儿已经有了裂纹,怕是再有几天,就可以绽开,只不知到时候这家养的棉絮会是什么样儿,但是从现在来看,已经可以肯定,绝对会比山上野生的絮团儿大不少。

顾氏笑道:“二弟对这块地尤其精心,只因为这是你重视的东西。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絮团儿的花骨朵可比野生的大一些,只不知里面的絮会是什么样儿的。

“不管是什么样儿,能摆弄到这个地步就不俗。”阮云丝真心夸奖着,登时让阮思举笑开了花。她此时恨不能移栽几株棉花到国公府去种,但也知道这绝对不行的,挪了窝儿的棉花只会受损害,何况自己虽然精通纺织,但是在种地这方面,她还真比不上阮思举。

阮思举这后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大片菜园子,中午便是从这里摘了茄子豆角等物给厨房炖,果然比外面买的鲜美。傍晚离开时,阮云丝便特意让人摘了些菜蔬瓜果,一并带回国公府。

府里老太君和刘夫人正在说话,阮云丝前来拜见,老太君便笑道:“如何?你家里都好?侯爷的病怎么样了?”

阮云丝笑道:“多谢老祖宗记挂,家父的病还是老样子,倒是说话听着,比从前稍微流利了些,他这样的年纪,能不受这病牵累,还能有好转,就难得了。”

老太君笑道:“可不是呢。”说完听阮云丝又笑道:“我今儿从家里拿了些弟弟种的菜蔬瓜果回来,味道是极好的,比外面买的好,上次老太太和太太说那个大锅菜好吃,等下回去炖两道,给老太太太太送过来。”

老太君面上露出真心欢喜地笑容,呵呵笑道:“那敢情好,这家里自种的瓜菜,想来滋味是更好了。”说完阮云丝便告退离去,这里刘夫人摇头苦笑道:“堂堂一个侯府的爷们,竟然喜欢种地,唉!媳妇家里怎么尽是些奇怪的人?”

老太君笑道:“这也罢了,我看他们那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咱们算是在富贵门中过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稀奇的?固然是锦衣玉食,只若说起这乐趣,倒未必就比得上那些泥腿子,白日里累了一天,晚上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偎着,我如今想来,那般活法也没什么不好。”

刘夫人笑道:“老太太这是富贵人说出的话,依照那些人,怕恨不得能来这富贵丛中走一遭。”话音刚落,忽听外面丫头道:“琉璃姐姐来了。”

果然,帘子一挑,就见刘夫人身边的琉璃走进来,先和老太君见了礼,接着才小声对刘夫人道:“袁姨娘刚刚不知怎么的动了胎气,这会儿已经去请大夫了,奴婢来请示太太,要不要再去请御医过来?”

刘夫人紧皱着眉头,摇头道:“真真是个不省心的,从她有了身子,这才几天?添了多少的事情,那般保养着,还能动了胎气。”说完,到底是担心,就让琉璃打发人去请御医。

消息传到阮云丝耳朵里,她也深深奇怪,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偏她生个孩子这般事儿多,若说起来,如今连太太和老太太都让她三分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因在房中疑惑着,忽见钟秀进来,见她在屋里,便摇头笑道:“怎么说的?如今府里都闹得沸沸扬扬,袁姨娘这一次也着实艰难了些。”

阮云丝知道钟秀少女年纪,平日里若得了空儿,就喜欢出去和小丫头们说话,大家爱她貌美,也都喜欢亲近她。因正要问,却听人说:“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钟秀也就不再说,不一会儿,苏吟玉和苏吟采进来,见阮云丝坐在榻上,苏吟玉便笑道:“我以为嫂子这会儿不定忙成什么样子了呢,原来却是悠闲,怎么?袁姨娘那边的事儿,你不会还没得到信儿吧?”

阮云丝笑道:“知道了,这正要打发人去瞧她,又恐她以为我是看笑话,想着等过会儿再派人过去。两位姑娘怎么过来了?”

苏吟玉笑道:“这事儿说来真奇怪,听说原本是她亲戚过来探的,却不知怎么吵了起来,丫头们过去时,那亲戚一脸的为难惶恐,袁姨娘就坐在椅上。又和人说不干她那表姐的事情。”

阮云丝心想真是有意思,如今发生在这位姨娘身上的谜是越来越多了,便笑道:“这倒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儿,既是她表姐,又知道她身份的,怎么竟会不小心说话,惹得她动了胎气?何况就算不小心说话,她也该知道那表姐出身寻常,能有什么值得动气的?不过咱们想这些事情也没意思,烟霞在那里伺候着,应该会妥当处置吧。”

苏吟玉摇头道:“奇就奇在这里,别说烟霞,就连她贴身的心腹丫鬟小溪都被打发了出来,之后听见吵嚷声,却也没听清嚷了些什么,紧接着姨娘就动了胎气,她表姐这会儿反走了。”

阮云丝面上笑容一僵,这的确是违背常理了,只是连小溪都被打发出来,想来别人更是不知道。但不知这位袁姨娘有什么秘密,竟会这般小心。

正想着,便听苏吟采笑道:“叫我说,或许也没有别的事,袁姨娘不趁着这个时候儿往家里送点东西,还趁什么时候儿呢?前些日子说那孟婆子盗卖仓库东西,但究竟这些东西去了哪里,还不一定呢。”

第二百零五章:金手指的见识(第三百零五章)

苏吟玉摇头道:“谁知道呢?只是听说她娘家最近几年也是不错的,又是在外任上,隔着这么远,难道还千里迢迢的去送?又或者说,她娘家竟是外面风光里面稀松?既如此,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跟哥哥开口了。”

阮云丝笑道:“这倒没什么,你们哥哥有的是钱,帮衬些也是应该的。”说完苏吟玉苏吟采都笑起来,苏吟玉道:“可不是,我老早就眼红哥哥得的那些赏赐了,原来嫂子也知道,嫂子素来疼我和四妹妹,不如也拿出些来给我们,哥哥财大气粗,定察觉不了的。”

阮云丝哼了一声道:“你们想要爷的东西还不容易?一人一份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只要早早出嫁就是了。”说完看向苏吟采,忽然想起她和苏吟玉都看中了钟南,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起来,暗道这事儿可是难办,不管,让爷操心去。

晚上苏名溪回来,还不等进院门,就让刘夫人叫了过去。等到掌灯时分,方见他回来。夫妻两个吃完饭,这一夜苏名溪却折腾起来没完,最后阮云丝气得一把将他从身上推下去,恨恨道:“你拿我当什么出气筒?又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太太的主意,白日里问我,难道我敢说不好?”

苏名溪搂住了爱人,咬牙笑道:“果然你是知情的。我不气你别的,只气你怎么把这事儿推给了我?在太太面前没把我为难死。左右支吾着,我都害怕太太起疑心了。”

阮云丝叹气道:“不推到你头上,我却推到谁头上去?难道三妹妹这时候敢承认?还是推到国公爷身上?真要是这样,怕你这会儿能不能好腿好胳膊的回来都不一定呢。叫我说,这事儿这么瞒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该找个机会,在太太面前稍微透露点口风才是。”

苏名溪长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所以今儿在太太面前就稍微提了一下,只不过……”他摇摇头,接着就把被子蒙到脸上。喃喃道:“冤家啊,那两个丫头片子定然都是我上一世里的冤家,如今讨债来的。”

说完却又想起一事,将被子扯下来道:“是了,我今儿去看泷云,听说她白日里动了胎气,云丝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问她,她又不肯说。只说自己如今情绪不定,表姐不过说了点小事就动怒了。幸好现在胎气稳了,只这个不是玩笑的。”

阮云丝叹气道:“可不是,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太太的意思,本是想等她肚子大了就不让她管家的,如今怕是要提前了,这么三天两头的,任谁也受不住啊,还有五个月才生产呢。”

苏名溪皱眉道:“这事儿里透着蹊跷。也罢,我如今是没空管家里这一摊子了。你平时就多留心些。如今老太太和太太对你的印象都极好,你不用再像从前那般韬光养晦陪尽小心。唉!”

“怎么了?莫非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烦心?”阮云丝听他叹气,不由得心中一惊,却听苏名溪微笑道:“没什么,只是钦天监今儿禀报说,从今年起,只怕天气不太好。”

“天气不太好是什么意思?”阮云丝不知道这里的天气是单纯指气候。还是指那些洪水地震天灾,因有此一问,却听苏名溪长叹道:“历史上共有三次这样的气候。都是持续几十年的,夏短冬长,气候寒冷,那三次都是亡国之因。不过以咱们的朝廷,如今看起来倒不用担心这个,只是百姓生计势必要艰难了,最可怕是北方边疆的大军,在御寒这方面,他们本就弱于那些游牧民族,只怕未来这几十年,边疆又要不太平,战死沙场也就罢了,我更怕这一场大天气不知道要冻死多少士兵。”

这个阮云丝是知道的,拜当年看的穿越小说所赐,她知道历史上明朝末年便是经历了持续六十年的小冰河时期,最后民不聊生,才会被北方的女真人,也就是清兵大举入关,夺了汉人江山。

“难道士兵们没有御寒衣物吗?”

阮云丝有些奇怪,她知道大吴还是非常富强的,边疆军队的冬暖工作理应得到重视和保障才对。

“自然是有的。”

却听苏名溪叹了口气,摇头道:“纵然有又如何?大吴边疆共有数十万大军,哪里有那么多的皮子?也不过就是各级军官能有几件皮裘御寒,再低一等的,怕是连这点皮裘都没有,衣物里不过是多缝一些废布,然而缝的太多,又太过沉重,一旦北方那些蛮子大举进攻,士兵们穿着这样的衣服上场,那不是找死吗?”

阮云丝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时代棉花还没出现呢,只有阮思举地里种的那不到半亩的絮团儿。她心里合计着:这个架空时代很显然是像她原本历史上那些强国一般,甚至幅员更为辽阔,只要将絮团儿推广开来种,尤其是新疆那一带,在这大吴国,那里叫做“勤城”,寓意是只有最勤劳最肯吃苦的人才会住在那个地方。如果是皇帝下令,大概三五年间就可以收获到上好棉花,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苏名溪见阮云丝在那里默默沉思,不由得笑道:“怎么?现在就想着替为夫分忧了?这事情怎也要两三年后,这时候且别多想,这两三年间,皇上和朝臣们或许会想出好办法,娘子却是不要为此忧心了。”

阮云丝笑道:“任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未必比得上我的办法好,信不信?”

苏名溪知道自己这个爱人,为人虽然烈性,但大多时候除非必须,她还是十分低调谦虚的,此时竟然毫不犹豫说出这种话,心中不由得一动,大喜道:“云丝,这不是玩话,你可是真有办法?是了,前两日你和我说那用羊毛做的毛线可以织衣裳,只是到如今也并没有看到一件,莫非便是那个?”

阮云丝摇摇头,笑道:“并非是那个,我如今忙得不堪,这几日正在想今年冬天要弄几种布料呢,哪有时间给你织毛衣?左右另有一个法子,只如今却是我想当然,还不知道是否能用,总要等到试验过后,才知是否实用。”

苏名溪这两日一直因为天气的事情悬心,虽说是两三年后才会逐渐发生的事,但若不及早想个应对之策,只怕以后的十几年几十年,大吴边疆都要陷入一个非常不堪的境地,他本就是武将,如何能不心急?想到要多培养足堪大用的将领,多锻炼士兵增强他们的体质,但这些也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何况,在严寒天气面前,就算将领骁勇,兵丁健壮又如何?历史上那三次,据说边疆冻死士兵无数,都是青壮男子,难道大吴军队会比那些兵丁强很多吗?

因这两日心情就很是沉重,只不过回家后不愿意让阮云丝和父母等人担心,所以都做出一副欢快模样来,这种事情,家里人就算知道了,除了陪他一起担忧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没想到今日枕塌之间,自己无意中将这话提了起来,却惹了爱人沉思,而且看样子,这已经困扰的他和皇帝等人头发都快白了的难题,阮云丝却是有把握解决。

因便搂住了爱人,磨着道:“你就先告诉我,我不说出去成不成?如今你什么都不说,倒好让我心焦。好云丝,便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也好。”

阮云丝知道这事儿不给丈夫透露出一点,怕是觉都睡不好了,只好无奈笑道:“不是别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絮团儿?”见苏名溪半晌也没想起来,她不由得摇头道:“也是,你怎会将这种东西放在心上?不过我告诉你,我说的法子,很可能就要着落在那絮团儿上。”

“絮团儿?可是山上长得那种东西?我记得了,南哥儿好像说小舅子在种这个,说是你的意思,这东西往年是穷人采了回家御寒的,莫非你竟然想着用这东西给那些士兵御寒吗?唉!云丝,你也太天真了,那不过是穷人们的无奈之举,其实也不能怎么御寒,如何应付边疆的天寒地冻?”

阮云丝知道现在不能透露太多,见苏名溪有些失望,暗暗好笑,心想你瞧不起絮团儿,那就等着今年冬天我给你一个惊喜。因也不罗嗦,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睡了。

转眼间便是夏至,天气越发炎热了。这日阮云丝在屋里织了一会儿锦,听见外面小丫头叫奶奶,便踱步出去,却是苏名溪的贴身丫头采莲带着几个小丫头切了些西瓜,招呼她们过来吃。

阮云丝便回头叫钟秀等人也出来,听采莲笑道:“这是湃在井里的,奶奶和姑娘们快用一些,正凉快。”说完看着阮云丝等人又摇头笑道:“真真怎么说的?这个时候儿了,奶奶莫要这般劳累,看这身上出的汗。奴婢前儿还听何管事说,京城里的厂子也有将近二百多台各样织机了,奶奶只把这些活儿交给厂子就是,何必还要亲力亲为?”

阮云丝捡了块西瓜吃着,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其实如今也不是单纯织锦,就如你说的,这些活儿尽可以交给下面去做了,我不过是要研究出多几种的料子,还有花样。”

第三百零六章:中毒

采莲惊讶道:“这么说,今年冬天的时候儿,咱们厂子也能织那些姑绒驼绒金丝绒之类的布料了?”说完却听钟秀抢着笑道:“何止?前儿听姐姐念得那一长串名字,还有天鹅绒,哆罗呢,羊毛呢子等料子呢。”

采莲惊讶道:“天鹅绒又是什么?可是从天鹅身上取下的绒?我的天,那才能得多少?统共也不过是皇宫里有那么几对,咱们府里倒也是有两对天鹅,在水里倒极漂亮的,只是那也不比鹅子大多少,那么丁点儿绒毛,哪里就能织布料?”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阮云丝便道:“难怪你们不知,你们镇日里关在这深宅大院中,只知道皇宫里别国进贡来的那些天鹅,却不知在咱们国家,许多湿地里也都有天鹅,不过是野生的不如进贡上的天鹅收拾的那么齐整漂亮而已,乡下许多人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外表像是大雁和家养的大鹅,便野鹅或者野雁的乱叫。”

“这么说,奶奶打的就是那些野生天鹅的主意了?”采莲倒是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儿,十分的好奇,却见阮云丝摇头笑道:“那哪里能成呢?这天鹅绒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并非就是用天鹅的绒毛来做,而且也要等几年才能弄,现在却是不行。”因为天鹅绒的主料是棉,所以怎么也要等棉花推广开来才行,阮云丝之前不过是说了一句,没想到钟秀就记在心上了,这会儿不禁笑道:“若真是用天鹅绒毛来做,那除非是办一个养殖场……”

她刚说到这里,便觉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闪电般炸开来,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喃喃道:“是啊,养殖场,我怎么没想到呢?天啊,我真笨……”

“奶奶,您……您这是怎么了?”

采莲和钟秀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阮云丝好像魔怔了似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们的心都提起来了,采莲就吩咐下丫头们:“快去二门上找个小厮,请大夫过来。”

“不用,我没事儿。”话音刚落,就听阮云丝连忙拒绝,她忧心地看着这位主子,哭丧着脸道:“奶奶,您可别吓奴婢,谁不知道您是爷的心尖子,这要是出了点儿事,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阮云丝因为那句“心尖子”红了脸,瞪了采莲一眼,咬牙道:“好啊,你个小蹄子,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话让小丫头们听见了,什么意思?”见采莲面色一红垂下头去,显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她这个时候儿却顾不上,对众人道:“咱们府里素日吃的鸡鸭,都是从哪里买来的?”

采莲疑惑道:“这个要问买办了。不过菜市场上有许多人家弄了公鸡母鸡出来卖,像是咱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也可能单独劈出块地方养一些,不然京城里权贵云集,都指望着在菜市场上买的话,哪里够?”

是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养鸡厂养鸭厂之类的专门养殖产业,只是因为乡下人多,每一家每一户都养着几十只鸡鸭,就是城里,大多数人家也是要养许多家禽的,所以倒也没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出现,也因此没人想到这条财路。如今若是养了这些东西,不必别的,这古代的环境多好啊,就是在京郊,办一个养殖场,养上几十万只鸡鸭都不成问题的,到那时,即便是是吃不了肉和蛋,但是用鸭绒和鹅绒做了衣服,那是比棉花保暖效果还好的东西,到时小冰河时期也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只是穿越来这么久,阮云丝并没有看到有谁穿着鸭绒鹅绒做的羽绒服之类的衣服,倒是什么野鸭子羽毛的披风,天鹅羽的大氅,还有孔雀毛的大衣服随处可见,显然这个时代的人恐怕也不懂那些羽绒的巨大价值。

穿越的金手指就是强大啊。

阮云丝心里泪流满面,觉得掌握了这么多知识的自己简直就像救世主一般的伟大。

一阵蝉鸣声传来,打破了阮云丝的幻想,她微微一愣,忽然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是蝉鸣声吧?这个时候儿蝉就出来了?”

碧秋笑道:“昨儿就夏至了,今儿便是有蝉鸣声,又有什么稀奇的?再过几日,这蝉鸣声便要响遍整个府邸了。”说完听采莲也笑道:“是,听说别的公侯府中每到这时候就要粘知了,便是嫌它们吵得慌。只是咱们府中老太太和太太信佛,不肯杀生,下面仆人们倒省了这桩麻烦差事。

“这一年多没听见,今儿忽然听了,竟还觉着有些亲切。”阮云丝感慨了一句,却见采莲扭过头,“扑哧”一笑,然后小声逋:“奶奶且仔细听听,不知我们这国公府的蝉鸣声和侯府的是不是不一样?”

钟秀笑道:“蝉鸣声不都是这么瓮声瓮气的叫着?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话音刚落,猛然醒悟过来,采莲这是打趣阮云丝去年这时候还在侯府中做她的三姑娘,如今却嫁了进来做奶奶,她便住了口,也笑眯眯看着阮云丝。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阮云丝看着钟秀碧秋芳草等人都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气,指着采莲道:“都是你惹的祸事,罚你去把那知了给我捉了,让我细细分辨,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奶奶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采莲吓了一跳,让她去爬树捉知了,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去,她哪有那个身手?

一屋子人难得有这浮生半日闲,吃着西瓜说着玩笑话,正自在逍遥呢,就听外面咚咚咚脚步声响,还不等采莲等人反应过来,一个小丫头便闯进来,大声道:“奶奶,不好了,袁姨娘……袁姨娘……”

“袁姨娘怎么了?”阮云丝让小丫头吓了一大跳,如今府中最敏感的人和事,当是这个袁姨娘莫属,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采莲也在旁边道:“哎呀你这个时候喘什么气啊?快说,袁姨娘怎么了?”

“袁姨娘……袁姨娘这会儿又拉又吐,正在打滚儿呢,太太和老太太都过去了。”小丫头也是累得要命,听见采莲催,忙一口气把话说完,便瘫软着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阮云丝惊疑不定,暗道不对啊,厨房里给她的饭菜那都是小心又小心的,怎么就会吃出毛病?只是一时间也无暇多想,连忙换了衣裳就往袁姨娘的住处而来。

进了屋,只见老太太和刘夫人都坐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阮云丝上前见了礼,刘夫人便冷声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儿才过来?素日里让你看顾着这边,你都看顾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