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乃之还想再劝,掂量着那包袱里的细软,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托词。还是犹豫了。

突然他舅舅在外面吆喝两句,像是出什么事情。何乃之和锦英都探出头来问怎么。

风雪声太大,他们这样摇摇摆摆的走在雪地里,等他们听见马蹄声,纪瑞峥的马离的很近。没多大会儿功夫,那马匹已经能就和马车并驾齐驱。

他们三人全靠一匹马,是怎么也没有纪瑞峥的快。瑞峥拿鞭子往他们的马上一回抽,马就嘶鸣一声,停下来。马车停下来的太急,马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一阵前后晃荡。

锦绣满身的雪花,瑞峥扶她跳下马,她就猛跑到马车跟前扯开车门。何乃之和锦英正相拥着稳住身体,坐在马车角落里面

看看何乃之,再看看锦英,真是荒谬。

“程锦你英下来!”她带着她一贯的严厉。

“不!”锦英也带着自己一贯的任性。

“你毁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你下车,我只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锦绣软了几分。

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锦英看着有些心疼,也还是狠下心“哼”了一声,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不看锦绣。

何乃之劝锦英下去,锦英也不下,狠狠的瞪他一眼,他也不敢再劝。

锦绣站在雪地里,雪花盖的她满头满脸的都是,她气的不出话来。瑞峥过来拍拍她肩膀,给她弹着雪道:“再等会儿就好,官府的人自然会来把他们带走的。”

锦英睁大眼睛:“我们又没犯法,你干什么找官府?”

瑞峥撇撇嘴赖皮的:“我们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抓你的相好的,随便安个拐卖良家妇的罪名什么的,那还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么?”

锦英气的伸手要抓瑞峥,被何乃之拦住。只僵持会儿锦英就想到:哪怕瑞峥几句话是虚,但是逼急他们真做也是很可能的。姐姐的手段还能不知道?锦绣已经逼得乃之倾家荡产,断不能因为自己,再让锦绣把乃之送进牢里去。

想这到,她仰着下巴问:“只说几句话?”

锦绣忍住气,点头:“只说几句话。”

“有话快说,我们还得赶路。”锦英气呼呼的下车。锦绣看何乃之一眼,便把她拖得远远的才开口。

何乃之不放心的也下马车,往前走两步,被纪瑞峥给挡住。于是他斯文的退回来,只站在马车跟前。他是不愿意面对瑞峥的,今天这样面对面站着,似乎有些势不两立的味道。

曾经,就算不是兄弟也是一起耍乐的朋友。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大都是高兴的,一起游玩,一起风流。如今却不一样,一个已经落魄,另一个依然阔绰如昔。这让他不甘,也觉得人世不公平。他明明是起早贪黑努力奋斗的那个,凭什么这个只知道玩乐的反倒比他得到的多?

瑞峥看他一眼,笑笑就转过身去。人与人,就是这样可笑吧,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甩也甩不掉。最最痛苦的是朋友变成敌人,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下着大雪,姐妹两个在远处的路边争执着。姐姐拉扯着妹妹,妹妹把姐姐的手甩又甩,到什么把姐姐气急了,甩手一个耳光打上去。

锦英愣了愣,捂着脸回头就跑。

锦绣想是自己真的疲惫的没有耐心,后悔也来不及,追在后面再怎么也没用。

锦英捂着脸吼道:“话说完了!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

锦绣追过来,知道自己是让她彻底的恨了。气的朝车里喊:“好好,你走!你走就是!”

话一出口,她想起什么又不甘心。在马车下面追上她。锦英要挣脱,又是一阵拉扯。最后锦英挣脱不掉,就背过去身不看锦绣。

锦绣擦了泪水,喘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回头看看远处的何乃之,贴近锦英悄声道:“今日一走,前途难料。也许你再也不会见我,你恨不恨我无所谓,我程锦绣对得起地祖宗。你呢?程锦英?”

锦英白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你走。我放你走。可是不管你回不回来,只一点你给我记好了:从你出生起,十八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母的生养之恩点滴未报。忠孝礼义四个字里头,礼义你是没有了,忠不忠自你己心里有数。只是‘孝’字你若是不尽,你怎么生而为人?日后受了什么伤害,你的心爱死爱活是你的事情,但你那身皮囊是父母生父母养,那皮囊不能死。你得留着,回来尽一十八年孝道,还一十八年恩情,那肉身才生死随你。在这之前,你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你知道么?”

她觉得乃之对她不是真心是么?她觉得她不忠不孝是么?锦英听了招这话,不知怎么反驳好,气冲冲的,乃之难道会逼她去死不成?她脸上被巴掌打得生疼,一肚子恨意。

“承蒙吉言。”锦英冷笑点头,甩了锦绣就往马车上走去。

何乃之看回来,跟在后面问了些什么,又回头看看锦绣。两个人上马车。

瑞峥讶异的问锦绣:“就这样?”

“就这样吧。我不是咒她,不是。我也希望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兴许是我太悲观了……”锦绣脸额被冻的红红的,无奈的呜咽着。一身的孝衣未脱,在冰雪地里哭哭啼啼,她也是软弱的。出来的匆忙穿的单薄,瑞峥过来把自己的皮毛大衣披到她身上,上来抱住她。

今看见姐妹两个相处,他心里想,也难怪锦英养成那样的性格。锦绣和程津南一直以来对锦英都是严厉教育,但也严厉不到哪里去,每每到最后却也都是心软,任由锦英去胡闹,无形中让她成了天不怕地不怕,天下我最大的性子。

瑞峥想,将来他自己的孩子可不能被这样教育。

抬头,看见前面的马车摇晃下,马夫抽好几鞭子马儿才跑动起来。

“那个马夫,是个生手啊。”他笑。

锦绣心只在锦英身上,根本没看眼那马夫。听了瑞峥的话,抬起头来看。正巧看见车帘子的角被拨开,里面的人见她抬头就赶紧放下帘子。

忠孝礼仪?锦英扔帘子,“哼”了一声。哼是哼声,可是还也是忍不住的心慌,她真的是做错了么?若真如锦绣所的,她还真的是猪狗不如。她当然不是,不是,她只是为爱情逃避束缚才跑出来的,她没有不忠不孝,……顶多是欠缺礼仪罢。

何乃之看她精神恍惚,问道:“这么舍不得?你后悔是么?你若后悔,是可以跟她回去的。我不勉强。毕竟你有那么好的前程,跟我的日子是很苦的。”

“不!”锦英摇头,扑入他怀中坚定的,对自己说:“不!”

何乃之拥着她面露难色。

“事到如今,我真是不知道怎么了。如果真到了家,见了她,你若还是这样坚定,我也就由你去了。”

锦英没听明白,却还是嘴硬:“我自然坚定。”

因焦虑过度,那日又在风雪里吹许久,锦绣终于扛不住,病倒了。好在身子骨向好,发身汗,就退下烧来。累了,裹着被子卷着身子像个小孩一样,呼呼睡了过去。

瑞峥吃了早饭过来看,见着她那个样子心里不禁一阵暖洋洋。想她在杭州的时候是多么精明,口齿伶俐又知人长短,把那些个茶叶老板们摆弄的团团转。可是一等面对自己的妹妹的时候,又是无能为力的。毕竟太亲,牵扯感情进来,她就不是那样精明,甚至是糊涂的。

这样也好,他想,他总要有个用武之地。

瑞峥站在床前,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转,回头看看四周没人,俯身去亲下她。还没亲着,就被一股浓重的汗酸味呛了一口,跌坐在椅子上。瑞峥皱着眉头,吐着气,一脸嫌弃的抹着嘴,怎么忘了她刚发过汗呢。

罢了罢了。他暂时放弃这事情,想来日方长

刚起身穿上自己那厚厚的狐皮斗篷,又换了皮靴子,招娣就进来了。

“少爷要出门么?”她一边把水盆端到脸盆架上,一边问道。

“是。”瑞峥蹬上靴子站起来,“那些老掌柜的都走了吗?”

“走了,七日一过就走了。”

“吴掌柜的来了?”

“来。听人徐掌柜的走,许多事情都得吴掌柜上手。他每日都忙的厉害,早早的就过了来。”

说起徐奉离开纪家事,瑞峥若有所思的哼哼两声,抓起马鞭就要出门。

“好好的给她擦擦,臭死人了。”

“是。”招娣低声答应着,拿布子在温水里浸湿。

水不是很热,可天气冷的厉害。脸盆口团团水汽涌上来,让招娣的脸也蒙了层模糊的湿气。

瑞峥从她身后走过,不禁停住脚。白色水雾里,桃花脸,杏仁眼,唇红齿白,他竟有留恋,怔怔不能动。伸出手去,捞了她后面的一缕头发在手心摩挲。

招娣唤他一声少爷。

瑞峥揉着的头发笑:“这般让人怜,那日,怎么就没有要呢?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他一向没有忌讳,说话只随自己的性子,没想太多。可招娣听了脸就腾的就红,紧紧咬嘴唇,牙齿下面渗出白色的印子。

瑞峥见状连忙把那头发顺在胸前不敢再动,慌忙解释:“我对不住你一次,怎么能再对不住你第二次。别怕别怕,我是不会的。”

招娣不说话,别过脸去,只是在水盆里使劲的搓洗着。

“我不能委屈她,也不能委屈你。你放心,等丧期过了,我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去。”他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的。我不图那些。我一直知道少爷是好人。少爷,能回家是好事。”

她絮絮的说,背后却没有回应,瑞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招娣拿手背摸了泪,咽了咽口水。

锦绣裹着被子,翻个身子侧面朝里,睫毛抖了抖,还是又合上了眼睛。

招娣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要过来给她擦拭。

三间毛坯屋,屋顶的稻草上堆着雪,仿佛不小心就压塌。墙角有个灶台,所以那墙有两个颜色:有半边儿是泥坯的黄,还有半边儿是灶烟的黑。

看着起来确实寒碜。锦英站在毛坯屋前头的时候,还没想起来追问之前自己给何乃之那么多钱,怎么屋子还是这样的。她没有想问之前的那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只是想,这也没关系,她还带了钱来,总能盖一座好的房子。位置也不能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应当靠山面水才好。方才来的路上经过一个湖,那里的风景还不错。

她还这样想着,替自己,也替何乃之话。

可是进毛坯屋,当看见里面还有两个人的时候,她的脑袋才“轰”的下懵了。那些不好的预感是怎么也压不住,怎么骗自己也没有用了。

“正说着呢,耐们就回来!”

两个人正在笑着话打包袱,一个穿着粗布棉衣,一个穿着明衫艳裙。

“何公子,耐来,我可就走咯,佳娘向来胆子小的唻,莫要佳娘寂寞吆!我相信你厉害喽,好好待她!”那个穿着鲜亮的人嘻嘻哈哈的跟乃之说话。那话不是本地话,那内容也不应是个好人家的女人说的。这些,但锦英还是隐约听得出来。

那鲜亮女人跟何乃之告了个别,就直接背包袱出门上了马车,外面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想必是走了。

锦英愣在原地。

“里屋炕上说话,路上冻坏吧。”留下的那个女人过来拉他的手,如果,没听错,这女人被称作佳娘。

锦英心里觉得不对劲极。惶恐的用眼神质问何乃之,何乃之却勉强笑了,没答话,直径走到门外。外面传来轻声的询问:“舅舅?饿了么?佳娘做了粥。”

是佳娘,没错。这么熟悉的名字,她是在哪里听过的?

锦英警惕着,被拉着进里间去。那女人要拉她上炕,她看看那黑黢黢的被子,站在原地没动。那女人笑了笑,又拿个铁棍般的东西熟练的捅捅炉子,火就轰隆隆的旺旺的烧起来。

“以前的日子也不是这样的,但是能和乃之在起,这样的日子也是好的。”

她和何乃之在一起,那她程锦英来,又是算什么?

她擦擦手,又问锦英:“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

锦英抬起头来,漆黑阴暗的屋子里,借着炉火的光,锦英才看清楚她的模样——细眼,薄唇,八字眉,笑起来温柔的像水。模样是漂亮风尘的,语气和动作却又是贤淑的。

“你是谁?”

“你叫我佳娘就好。”

佳娘。

锦英呆呆没话。她听过个名字,记起来,……是那个妓女。锦英的泪无声的流下来,原来,锦绣说的何乃之为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是真的!锦绣的所有的话都是真的?

他欺骗她?他背叛她?

……

骄傲的程锦英终于流出无声的眼泪。

“妹妹别哭。我猜你也知道我是谁。”佳娘过来扶着她,叹口气,“早就说,不要去接你就是,你疯跑一阵,找不到他也就死心。我就知道是受不了的。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想的明白呢。怎么愿意过这种生活呢?可是乃之是好人,所以你传信出来要走的时候,他也还是去接了。要是真没良心的人,还不就把你晾在荒山野岭里不管么?他”

佳娘一边说着,一边安抚锦英。

锦英只是蹲在地上无声的啜泣。这个没人能容忍撒娇的地方,她才知道她错了,是真的错了……

“程小姐你也是好人,他还是去接你了呀。我们也不忍心再骗你,有心跟你好好的说清楚。你别怪他,他是图了你一些钱财。我们如今落魄,他没有生计,我也不能再那样赚钱,想个下策出来不过是先度过这一段。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好妹妹,你要是愿意留下,我是再愿意不过。我这样的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肯赎我,肯养我,这样的男人我一辈子都跟定了。我不会走,程小姐也可以不走。”

锦英突然跳起来,发疯的边骂边厮打:“是你,是你,你们合起伙来骗我,骗的我拿钱出来给你们花。他把我的钱都花在你身上!都赎你了,都养你了!凭什么凭什么,给我还回来!”

她母狗一样的跳起来去抓佳娘的头发,佳娘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任凭锦英厮打。不动也不还手,头发被抓的散髻,脸上也有指甲印。

何乃之听见里面的动静,跑进来拉开两个人。看见佳娘脸上的伤,急忙心疼的上去抚摸。

锦英站在一边,看着何乃之那般心疼佳娘,多一眼也没看自己,心里受莫大的屈辱。

“何乃之你怎么能样对我……你让我看不起你!”

“我看的起!”佳娘把何乃之挡在身后:“你别骂他,你打我好了。他骗你的钱,是我给他支得招。”佳娘咬了嘴唇,冷笑道:“我做了一辈子的妓女,他做这一回算的了什么。他比我强多……我看的起他。”

那两个字出来,何乃之连忙捂住佳娘的嘴。他万般疼惜,生怕她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是啊,锦英想,是啊。

何乃之分明不是张生,分明不是梁山伯,她根本不是崔莺莺,傻傻的被人骗了。

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离开程家,骗父亲,骗姐姐,骗自己。

她都做什么了?

锦英迷茫茫的往外头走,刚拿起她的包袱,何乃之突然上来拦着,两人抓着包袱谁也不放手,惹得那些金银首饰在里面来回碰撞,叮铃咣啷的响。

“锦英,我心里若不是喜欢你,就不会去柳泉接你,就不会带你来这里……”

锦英看他手里紧抓着包袱,好奇的盯着何乃之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个好奇的孩童,那模样让何乃看之发怵。

看够了,锦英才笑。锦绣就是样的,越是跟你生分,就越是尽力笑的真心。她学姐姐那样笑,学的不好,笑得吓人。

“所以,我要为此多付银子是么?”

何乃之一愣。

锦英啧啧嘴:“你的情,值几个钱?”

佳娘听了一哆嗦,何乃之看着锦英,半天,才伸手出去,甩了她一个耳光。

从前,瑞峥是很想做个浪子的。在他浪荡的这些年里,既摘花采蜜,也广交朋友。他的那些朋友虽说不上是那种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的生死之交,但也是讲义气的。至少瑞峥本人是很讨人喜欢的,他有情义,而且出手阔绰,并且容易骗。最重要的是你骗了他他也不介意。云淡风轻的笑一笑,大家又是好朋友。这样的人,谁都想与他做朋友,从妓女到名士,从劫匪到官员。

这天出了纪家,从早晨跑到中午,最后瑞峥在路边的一间小茶馆前面下了马。说是茶馆,其实是路边两三个草席搭起来的歇脚地儿。

那里已经有三五个壮汉在等着,穿粗布衣裳,喝大碗酒,风尘仆仆。看见瑞峥来,其中一个瘦子上来迎接。

“纪老弟,可对不住,那小子狡猾的厉害,拐了几个弯就把咱们给晃没了。”

瑞峥听了有些失望,但也没不高兴,还是咧着嘴拍拍那瘦子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王二哥也着实辛苦,大冬天的起黑摸早的跟着那三个人。辛苦辛苦!”回头朝倒茶的老头吆喝道:“来来来,喝酒钱我请了!”

其他人听了就吆喝着举起酒碗敬他。

纪瑞峥不着急,上回他看见那赶马车的人是侯掌柜无疑。他知道这里离是候掌柜的老家不远,他们八成就是在附近了。

王二见瑞峥好说话,又笑眯眯的拉着瑞峥来坐解释。

“咱们就跟到这附近,给跟没了。这里都是山,隐秘的很,稍稍跟的远了点就能给跟丢了。那小子看上去熟悉的很,马车虽然赶得不溜,可路可是走的溜。他要是没在这地方混过个一两月,那算我王二是个睁眼儿瞎!真格的了还,我还能看不住他?他一定在这有老窝!”

瑞峥说是是是,王二哥是行家,不能让他给晃了。王二那胖侄子端着大碗来跟瑞峥对饮,几个人都凑过来说了说近日的状况。

“有好几个晚上那老头都趁着那大姑娘睡着的时候,在她跟前转悠。眼睛里狠狠的放光啊,荒郊野岭的,这说下手就下手啊!”

“是是是,真不是东西。我看就算那老的真下了手,那年轻的也不能把他咋地。毕竟是半个老子,舅舅舅舅的叫着。”

“是这么回事儿么?我怎么觉得那老头是跟那姑娘有仇呢,像是要动手掏刀子似的。”旁边的大胡子说道。

那胖子白他一眼:“去去去,那是深情,不是仇恨。目光都差不多,你分辨不出来,就别瞎掺和。”

大胡子撇撇嘴,不再做声。瑞峥呵呵干笑两声,也不好说。

胖子一口咬定是老头子起了色心。他摸摸下巴,小声问道:“其实,他下了手咱们一定得去拦着是不是?那你们说,那是干之前去拦着呢,还是完了事儿再去呢?”

他叔叔朝他后脑勺上一巴掌:“什么之前之后的?当然是中间去。要有证据啊!没听人说捉奸要在床么?他没开始咱们去了,那老头不承认啊,那完事了再去,咱们就不叫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