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善的事,虽是大冇事,可都是女人们操持的,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谢慎严又强调过,院落的事他不想插手的,是以他口中若是有事儿,定和自己忙活的做善无关,可是若和做善无关,那,又有她什么事儿?

谢慎严歪了脑袋,斜她一眼:“装糊涂?”

林熙摇头,一脸雾水一成不变,谢慎严眨眨眼,丢下了书册,随即说到:“等着!”继而人就出了屋。

林熙在屋里傻站了片刻,就见谢慎严走了进来,而他两只手里各有东西,左手握着一个红鸡卵,右手捏着一个绒盒,而看到那红鸡卵,林熙却登时醒悟了:生辰,今日可是她真正十一岁的生辰!自今日后,她便虚岁十二了!

“吃吧!”谢慎严说着把红鸡卵直接塞在了林熙的手里,随即又把那绒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林熙小心的放了鸡卵,而后打开了盒子,但见一只赤金芙蓉花头的金簪环抱着一颗指节大小的红包躺在其中,十分的华贵美艳。

“谢谢夫君挂念!”林熙的脸上满是喜色:“很漂亮,我,我喜欢。”

谢慎严闻言笑着,伸手取了出来,随即直接一手按住林熙的肩头,一只手就给林熙插进了发髻中,随即他看着打量了一番后,便指指桌上的红鸡卵:“愣着做什么?快吃了啊!”

林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在杂院里忙活时可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儿不饿,不过这是谢慎严的心意,她却不能不吃,眼一扫到桌上的茶杯她低着头开始敲蛋剥壳而后她直接把鸡卵一分为二,送了一半到了谢慎严的嘴边:“你与我同饮,我与你共食!”

谢慎严笑着点点头,继而便张了嘴把那半个蛋给吃了,而后直接拿起了林熙喝了一半的茶杯送去了嘴边饮下,而后忽而扑哧一下又笑了起来,林熙见状不知他笑什么,不解而问,岂料谢慎严转头看着她,一面笑着一面言语:“我思量你先前那分食的念想有些发愁,若我生辰时,与你分食寿面,该如何分?难道,各食一头,直至…”他猛然低头靠近了林熙,唇几乎停留在她的唇前:“这般相亲吗?”

林熙登时脸红红地缩了脖子,谢慎严见状往前轻倾,便是唇蹭上了她的唇却在她还未曾回味时,又离开了继而他直身淡定的抓了书,在一旁坐着瞧看,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熙呆呆的立了片刻,灰溜溜似的去了一边榻上坐着抓了绣棚子掩盖自己纷乱的情绪。

大约一刻钟后,她瞧着谢慎严翻书未动的样子,嘴角上扬,内心轻念:我道你真是翻脸比翻书快的娃娃脸呢!原来也不过做样子罢了…,

她正内心念念呢,岂料此时,谢慎严却抬手翻动了书页,林熙上扬的嘴角便立时改撇了

月底的时候,帖子发了出去,因选定的日子近着二月二,林熙又叫着多备一份随手礼,那日好给每位宾客一份,便在余下的日子里,天天在厅里对着各种绣庄送来的帕子,千挑万选。

月底的最后一日,谢家大摆放生宴,因着今日她是主持的,便刻意打扮的华贵些,免得在贵妇们的面前,落了谢家的势,因此当着着十八单衣,头梳元宝髻带着赤金红宝雀冠的林熙穿行于人流中处处招呼时,人人都被她那淡然的气度撩起了眉眼,看着她处处稳重,安然自熟的样子,一面心中惊讶,却也一面道那叶嬷嬷教出的就是不一样,真格儿像是大世家里出来的人一般。

林熙对着各路或模糊或清楚的赞美声,置若罔闻,只小心的一一应对,务必求着达到心中所期。

 很快,谢家的出嫁了的五位姑娘陆续到了。

林熙和这些姑姑们其实并未见面过,虽然和谢慎严成亲时,她们都到了,可那时她还是蒙着盖头坐在洞房里的,至于第二日,敬茶见人的,她们却都已经各自回府,因此林熙与她们是陌生的。

不过有着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的信,在引着她们去了主院拜见过屋里的一种家长们后,还是在院落里,互相的行礼作福,说了几句亲近的话儿,结识了。

三姑娘谢芳和四姑娘谢芬,是对双生,相貌九成九一样,幸好她们的穿戴不同,要不然林熙可分不清楚,这两人如今都是二十出头的年岁,性格沉稳中见着亲切,林熙眼扫着她们的举动,便思量着日后,自己也得这般端庄大方;而与这两位姑姑的不同,那八姑娘谢媛,却不爱笑,且她的骨架子看起来也比其他几位粗壮些,后听三姑姑说起八姑姑时,才听出来,原来这位八姑娘是二房所出,打出生就跟着二伯父在塞外戍边,不但自小跟着习武,更有一手漂亮的骑射本事,于十三岁那年,说亲给同是武将的河西太尉业大人的幺子,这才回到了京冇城,磨了两年性子出嫁了。

而这位业家幺子,也是个武官,还未到三十岁,就已是做到了委署前锋参领的位置,甚有本事,而从三姑娘和四姑娘打趣八姑娘的话来看,似乎这个业参领却是个惧内的,对着八姑娘有些虚。

至于十姑娘和十一姑娘,出自四房,两人温柔恬静,话不多,却从仪态举止上,都透着一份不容小觑的傲气来。谢家的姑娘们,不论嫡出庶出,都因着是和世家门户的联姻,个个出来的气度十分不凡,这使得她们帮衬着招呼宾客后,倒也分担了不少林熙被注视的目光,让林熙多少能压力少一些。

于是到了孙二姑娘来时林熙这个主家便要接待的,而不知道是不是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把话早说透了,不等林熙言语,那不苟言笑的八姑娘竟自己默默的走了过来陪在林熙身侧,委实让林熙感动了一把。

孙二姑娘着着华服趾高气昂下了车将将才昂着头要冲林熙言语却一眼看到了八姑娘,登时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还不等林熙招呼,人就低头福身了:“华儿见过表舅母!”

林熙闻言立时僵住一脸诧异的望向身旁的八姑娘。

那八姑娘淡淡的应了一声,摆手示意孙二姑娘免礼,人却转头冲林熙言语:“我夫婿乃家中老幺,与他的大姐相差着二十多岁,这大她乃是金大将军的夫人,也就是她的婆母。”

林熙闻言,心里不但立时轻松更是有些乐了,若是如此,按照这样的拐弯亲戚路数,自己竟也算孙二姑娘的“表舅妈”了,—…,

“鹏哥儿媳妇,这是我四嫂,你就随着我家小辈的称呼,喊她一声表舅母吧!”林熙想什么来什么八姑娘一点都没含糊,那丝毫不见笑意的脸上,充满了正经孙二姑娘则脸上满是尴尬,却也只能咬着牙这般叫了。

“表表舅母。”她哼叽叽的叫完,林熙却不好意思应声了,而此时八姑娘又言语到:“你来了正好,我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因是娘家的事,便来凑凑,不如你就陪着我吧,免得我无趣!”八姑娘冲孙二姑娘这般言语,实打实的摆着长辈架子,那孙二姑娘一脸苦色,却也只能堆着笑的应承,林熙瞧着她眉眼里那股子憋闷的郁气,委实想大笑两声。

“四嫂子,你快去忙活吧,院落里的客人还多呢!”八姑娘说着直接带着孙二姑娘进了院落,林熙望着孙二姑娘那夹起的背影,嘴角不禁上扬。

好嘛,自己提心吊胆的防备了诸多,结果八姑娘直接把人都拎走了,如今的孙二姑娘事儿没挑上,凭白还矮自己一溜辈分,想来她日后就算憋气,也寻不到自己了,谁叫她嫁谁不好,嫁去了金家,有了这门子的拐弯亲呢!她若再来寻事,单一句我可算是你表舅妈,就直接能把她给打发了,这种惬事,实在是太痛快了!

孙二姑娘没能发起威来,纵然她有伯家女儿的身冇份,能挑些毛病,可长辈就在她身边坐着,她根本没法子发作,以至于用罢了席宴去了江边画舷前放生时,她匆匆的放了一只龟入水,人就立刻说着不舒服,冲八姑娘道了声罪,告辞走了,连与林具的照面都没打。

刺头走了,林熙的心中更加安稳,与之众位夫人笑脸应对,倒也大方周全,眼瞧着放生到了尾声,差不多可以见好就收叫着散时,忽而谢家管事急声来报,竟是宫里来了人。

当下林熙便是大惊,这时候宫里来的什么人?当下思量着是不是要回去换装于府中正门同家人共迎,岂料她还没来得及招呼,竟有太监甩着拂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黄门,捧着压了红绸的托盘。

林熙一瞧着架势,明白这不是什么正经的旨意下来,毕竟谢家的长辈们没一个跟着来的不说,人家太监更是亲自奔到这江边画艘来,这便说明,不是什么大事,九成是凑趣的。

当即她自觉的就先福身行了礼,而后才凑上去询问:“公公光临放生之事,不知是有何事?”

那太监一甩拂尘:“洒家是英华殿兰贵人跟前的袁公公,兰贵人知道今日里是谨四奶奶您主持放生宴,便叫着洒家送了一只寿龟来,好请您这本家人于她代行放生之道,求得她父母安乐长寿。”

林熙闻言顿时无语,却也不能不应,当下应承,接了那托盘,袁公公便立在身边,林熙只得捧了那龟去了湖泊前,代放了,那袁公公才带着小黄门告辞去了。

他们一走,众人说了几句后,便也陆续告辞,待到林熙一一送别完,乘车归府时,一直保持的笑脸立时就垮了下来。

她辛苦数日只想自己完美无错,好生生的做好最后一桩,眼看着无错就要收官,岂料林佳竟插了一脚进来:说什么代为放生难道她在宫中就放生不得,非得让自己这个二房的本家人来?还不是想借着机会让大家知道,她这个兰贵人的身后是有谢家这门亲戚的!这不是生生的把谢家做善之事,变成了她林佳拉近贵妇们的契机了吗?

林熙的心中十分不畅快。她知道因为是宫中发来的意思,谢家人不会怨她半分可是她要的完美却荡然无存而且还是毁在了林家自己人的手上,可是她能怨吗?却也不能,因为她姓林,一家人互相扶持的本意更多的就是在这些弯弯道道上帮衬便是最基本的。

同根同气,她逃不开,也不能逃。

回到了谢府,去了徐氏的跟前,她实打实的做了汇报,徐氏早先就得了下人的汇报,已经知道情况眼瞰着林熙一副尴尬的模样立在跟前,抬手端了茶抿了一口,才轻声言语:“谢家和林家本就是姻亲关系,大家都是明白的,如今林家里有个贵人愿意给我们谢家一点面子,也是好事,你无需抱歉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何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谁知道日后是个什么情况?也许这是一份善缘呢!”

这话听来和善亲切句句谅解,可林熙听得是心惊肉跳因为这话中所透之意却无不相反。

都明白的姻亲关系,不说也是知道的,何需在众人面前一亮,把谢家的做善变成你拉亲的宣告?你是做了你该做的,可那是为着林家,与谢家你做了什么呢?善缘?三十年后什么光景那是两说,堂堂谢家,千百年的传承,真需要你一个贵人去关照扶持吗?

林熙完全明白徐氏内心的不满,当下却无法辩解,只能低着头立在那里,全然一幅惴惴不安的模样,而徐氏看她那样子,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摆手叫她回去歇着了。

林熙告退出来,回去了院落里,便是心头闷闷的横去了床上躺着,到了百时,谢慎严归来进屋,瞧见她一幅亏心的模样,反倒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快收了那难受样儿吧,你就是难受上十天,也是不能不应的,何必隔应着自己?”

眼见谢慎严的豁达与不在意,林熙更觉不好意思:“对不起,今日里这事儿,实在是识

“行了,不必解释的,我真没怪你的意思,这个世道本就是利益相求的,如此痛快的实用,总比背后暗算的好,而且你那大房家的堂姐能思量到这一步,倒也有些聪慧,依着这般谋算的性子,怕是将来也能进嫔的。

”他说着不等林熙言语,便叫着乏了,随即传了丫头备水,人便进浴房沐浴去了。谢慎严去了浴房沐浴,林熙则坐在榻上发起呆来:我这堂姐,真得是聪慧的吗?

先前只顾着郁闷,没有细想,如今谢慎严说林佳聪慧,她反倒不敢苟同。毕竟若真是个聪慧的,当初就不至于偏执到那种地步,更不会因着那男子的伤诺而就此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可是真要怀疑起林佳的聪慧,这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却也爬到了贵人的地步,这难道纯属运气?而且今日里她能来表现自己和谢家的亲戚关系,以备建立自己的人脉威望,难道这又是笨的吗?

难道皇宫那地方可以让人立时就变得聪慧了吗?

她心中念着,忽而就想到了叶嬷嬷,想着她脸上狰狞的疤痕,想着她曾对自己说,宫的残酷,甚至想到了,乞巧那日,自己的虎口脱险…暮然间,一句话飘过了脑海:“七姑娘,这个世道,人心险恶着呢,为了利益,谁也不会和谁客气的!”

林熙低了头,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心,自己最看重的家人,却也在沉浮在利益之中,那么谢慎严呢?似他这种世家子弟,日后是不是也在利益之中浮浮沉沉?

龙抬头过后,年关彻底过去,一切都恢复了旧序,而所有开年发下来的旨意,也在此时得到了全新的认可。

杜阁老彻底致仕,退出了害场,不过他没有马上就搬离京冇城的宅院回老家颐养天年,而是带着府中人慢慢收拾细软,将东西慢慢的搬去了半年前就购置的京郊宅子里,俨然是打算等儿女们都顺当了,这才回老家去,将此处留待给儿女们作为,自己衣锦还乡是落叶归根。

林熙因着林馨的关系,专程去了杜府上坐了一遭,送了两幅从谢慎严库里翻出的字画,全了礼数。

二月初六,韩大人荣升内阁首辅,尊称韩阁老与韩首辅,同日,内阁候补正式宣告,乃谢家大爷谢鲲补入内阁,且直接兼任户部尚书。

这消息一回来,林熙便是惊讶的嘴巴都闭不拢。

都说世家空得爵,只在各处落了官职护着周全,而世家长子,总是在野,若有官职,那也是散官,空挂衔儿的,以等着日后继承了爵位,可眼下,大爷竟入了内阁,这可不是散官,乃是实职,不过她觉得凭着谢家的世家底子,倒也是可行,可问题是,连户部都是大伯兼为尚书了,这不是等于宣告,若干年后,谢家大伯会成为首辅吗?那时,他必然会因此得爵,岂不是要脱离谢家分出去了?那到时,谁来继承爵位?远在边塞的二房吗?

林熙一时心中乱猜,便想着等晚上谢慎严回来,探他口风问问好了,结果正寻思着,花妈妈一挑帘子直奔了进来,倒把林熙吓了一跳,望着花妈妈:“这急急忙忙的…,”

“姑娘,出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血泪枷锁

花妈妈一脸子严肃,把林熙吓的立时站了起来:“怎么了她心中突突,无端端的想到了谢慎严,而花妈妈嘴巴一张却提到了一个叫她一时有点对不上号的人:“赵家的长孙没了!”

“赵家长孙?”林熙没反应过来:“哪个赵家?”

花妈妈眉眼拧在一起,砸着嘴的忙把林熙往内拽了些,急声言语:“我的姑娘啊,这会子你犯的什么糊涂啊!这赵家还能是哪个赵家?自是和十三姑娘定下了亲事的赵家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大人的长孙?”林熙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那个大理寺右丞?”

花妈妈使劲的点头,林熙一把抓了她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

花妈妈摇摇脑袋:“说不清楚,我也是刚才在外院里忙活,听见那边有人昏了过去,我过去瞧看,才知道是古妈妈,于是上去帮忙掐了人中,人才醒了过来,结果她一醒来,叫着‘我可怜的十三姑娘,,人就往绣阁那边去了,我拉巴着别人问这是怎么回事,才听到这么一句,说是赵家府上来人知会,十三姑娘说的那个哥儿,昨个夜里,人没了!”

“没,没是哪种没?”林熙有些不能信,毕竟这事来的太突然,无风无浪的怎么就…

“死了呗!”花妈妈一脸霉像:“这满府喜庆的日子好生生地,遇上这种事…哎!”

“花妈妈,你快些去主院里打听去!还要叫着外面的小厮赶紧去韩大人那里把老爷叫回来!”林熙赶紧吩咐,花妈妈便应了声:“哎,我这就去,姑娘您…”

“我先去绣阁那边。**”林熙说着便奔了出去,直奔绣阁。

她到了绣阁那里,便见拦门开着,丫鬟所立不少,待到了阁楼下,瞧见一屋子的人,便自觉的退去了边上。

大伯母,五婶娘的,大家都在这里,唉声叹气里,是十三姑娘的抽泣之音。

她所哭的是赵家郎吗?

林熙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知道十三姑娘此刻哭的是她自己。

谢慎严从韩大人那里回来,就去了主院,在听了事儿后,便跟着赵家人,同安三爷和尚五爷一同去了赵家。

傍晚的时候,天色起黑,下了一场子冷雨,稀稀拉拉的。林熙叫着府中小厮取了蓑衣油伞去接,结果到了戌正时分还不见人回来,把林熙担忧的使人去了公爹的附院瞧看询问,才知道这三位竟又去了敛房,赵家因为长孙猝死,正请了仵作验看,也是想弄清楚为何人好好的,忽而就没了。

林熙在屋里转了十几个圈后,总算听到丫头在外招呼说着老爷回来了,看了眼桌角上的滴漏,知道此时已近了亥时,忙叫着丫头去热姜汤,自己迎去了门口。

挑了棉帘子,谢慎严一脸阴色的走了进来。

林熙压着满心的问话,亲自为他除去罩衣袍子,又从丫头手里接过那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送过去,眼瞅着他全喝下了,这才把汤碗拿给丫头,把大家撵远了些,回到了谢慎严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谢慎严一脸疲惫与阴郁,他望着林熙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七日风。”

“啊?”林熙愣住,七日风,她不陌生,林家的二姑娘本是和长桓一道落的地儿,结果断脐之后,就死于了七日风:“他又不是婴孩,怎会得…”

“七日风并非只有新生婴孩断脐有此危,边疆上浴血奋战的战士,也最容易被这病夺了人命去!”谢慎严轻声为她做解:“但凡人若受了伤,被那不干净的东西撞上了,便会遭了这罪,若发现早,还可无事,偏生那赵家哥儿前两日上取宗理案时一不小心手指头划在了凶案证物的一把骨刀上,当时破皮见血,却也只是个小口子吗,故而他没当事,也没与人言语,更没叫着郎中给瞧看,都是回去后,屋中伺候的丫头瞧见问了才知,那时已经结疤了,大家都没当事,结果前日白天只说人看着有点精神不好,与谁言语都有些烦躁,晚上叫着早早歇了,结果到了昨个早上,丫鬟叫起,瞧着没动静,进去一瞧,才发现人直挺挺抓着被子睡在床上,双眼圆睁,脸上苦笑,却是整个人已没了气!”

“如此说来,这赵家郎岂不是死的冤?”林熙说着瘫坐在了谢慎严身边的椅子上:“那十三姑娘她…”

谢慎严脸色愈发的沉:“可惜赵家皆是文官,未有武将,不知这小伤也防的道理,尤其那凶杀证物,更是从埋尸之地起出来的,碰了焉能不小心?我和爹,五叔去了赵家时,他们竟然还在疑心是不是有府中人行恶加害,由着京兆尹四处探问,结果五叔一瞧那赵家郎的样子,便猜到可能,叫着抬去了敛房,由仵作验看,后又问了丫头,才知内情!哎,一招大意,他们死的是个长孙,我那十三妹妹,却是被他给连累上了啊!”

林熙闻言伸手按在了谢慎严的臂膀上:“遇上了,便是没法儿的,只是公爹婆母是个什么意思?还有祖父,如何打算?”

谢慎严手指交错在一起,使劲的捏了捏:“你知道我大伯已入内阁并兼户部尚书了吧?”

林熙点头:“知道。”

“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