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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都过去了!”心里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褚琪炎将女子收揽入怀轻轻的拥住,“昨日之后,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样貌与你相似的女囚去皇上那里交了差。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这世上都再不会有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世,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边,等到时过境迁,我会重新给你一个身份,至于今日之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

褚浔阳闭上眼,淡漠的摇了摇头:“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以为在知道了他们是为我而死之后,我还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也最怕你会这样。”褚琪炎皱眉,扳正她的肩膀,眼神疼痛的看她,“浔阳,皇叔的心思你应该再了解不过,为了保全你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好不容易为你求得一线生机,你若再轻生,又如何对得起整个东宫上下葬送掉的数百条性命?”

“我还应该活着吗?”浔阳的唇角一直带着绚烂的笑容,即使容颜苍白,这张脸孔仍旧风华难掩,凄美间更显惊心动魄。

褚琪炎的心跳突然滞留了一瞬。

褚浔阳已经推开他径自起身,苍白纤秀的指尖从旁边墙砖的裂痕上一抚而过,然后走到当中的桌前,手持玉壶斟了两杯酒。

褚琪炎起身跟过去,看着她灵秀的指尖映在玉壶上姣好的色泽若有所思。

褚浔阳把斟好的酒递了一杯到他面前:“陪我一起送送父亲吧!”

褚琪炎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伸手接了。

褚浔阳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提起酒壶,把壶中余酒祭洒于地。

褚琪炎不好再推脱,也只能喝了。

唇角牵起一点淡淡的笑,褚浔阳突然环视一眼这间屋子,道:“这里是我父亲书房后面的密室,你能把我安置在这里,就说明现在二皇叔已经坐享东宫之位,恭喜你了,新的——皇长孙殿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突然就带了愉快的笑意。

而在听到她第一句话的时候褚琪炎已经脸色惨变。

“很惊奇我怎么会知道这间密室是吗?”褚浔阳只是从容微笑,“父亲对我没有秘密,同样,这座东宫对我而言,也没有秘密。”

“浔阳——你——”胸口突然有一股血液逆涌,褚琪炎脚下一个踉跄,戒备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的戒心很重,在送我到这里之前,已经把身上的东西整个清理干净了,可是这间密室呢?”褚浔阳笑,眸子一转若有所指的扫了眼之前她手指抚过的墙砖裂痕,“你以为穿了我的琵琶骨,废了我的武功,我就无可奈何了吗?我要杀人,随时可以,不分场合地点。”

“为什么——”五脏六腑翻覆,像是被什么撕绞着,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我为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甚至于不惜忤逆皇上的圣旨也要救下你的性命,你居然这样对我?”

“褚琪晖有多少胆量多大的能耐我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推动,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你就不要再演戏了!”褚浔阳瞬间凛冽了神色,冷冷说道:“这毒药无解!你处心积虑害我东宫上下三百六十八条人命,我杀你黄金甲卫三百六十七人,一命抵一命,刚刚好,你——是最后一个!”

“你——”剧毒发作,再加上急怒攻心,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是啊,酒中有毒,我也喝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未必就肯上当不是吗?”褚浔阳的眸子弯起,缓缓而笑,唇角慢慢有一丝黑血滑落。

说话间,她横臂将桌上烛台扫落。

洒在地上的酒,一点即燃,火苗蹿起,迅速和旁边垂落的幔帐连成一片。

不惜以身为饵,原来,她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胸中一痛,褚琪炎忙以内力震住,厉声喝道:“来人!”

话一出口,却是蓦的一口黑血喷出。

“殿下!”门外事先安排的大批守卫鱼贯而入,见他面色乌青都是神情大骇,“长孙殿下中毒了,快,快去请御医。”

褚琪炎心中不甘,将要被人扶出去同时还是一咬牙抢过去一步强行将褚浔阳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里挤出来:“今天即使是非死不可,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褚浔阳身上有伤,本就极度虚弱,褚琪炎还能暂时以内力将毒性压得一时,她却已经气息奄奄,反抗的力气也无。

褚琪炎抱着她快步上了台阶,眼见着再有几步即可出门。

褚浔阳的唇角突然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搭在他脖子后面的右手抬起,拔下他束发的玉簪,直直的往他颈后插去。

“殿下小心!”随同的守卫一声惊呼,闪电出手,一掌将那意图行刺的女子击飞。

身后的整座密室已经被火蛇吞没,女子单薄脆弱的身躯像是一只羽翼尽损的蝶,仰面跌了下去。

褚琪炎目赤欲裂,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虚空的烟雾。

烈焰之中,那女子的笑容依旧风华无限,字字清晰的由火海中飘溢而出:“即使不得已要同日赴死,我与你,也永远都不可能同穴而葬!”

秋风猎猎,东宫一隅火光冲天。

立马街头的清俊男子听了属下密报,华艳清绝的眉宇间恍是被这夜风点缀一点凉。

“回吧!”云淡风轻,策马而归。

第004章 六年之前

“芯宝!叫父亲!我是父亲!”

“芯宝!不许调皮,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芯宝!父亲要远征塞北几个月,你要听二哥的话,不许闯祸!”

“芯宝!你这剑舞的很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很好,我褚易安的女儿就是要这样,巾帼不让须眉!”

“芯宝!战事凶险,诡异难辨,即使抛开这储君之位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芯宝!年底父亲的寿辰,记得要回来!”

“芯宝!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做芯宝吗?因为你是涵芯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芯宝!活着!”

父亲的声音缕缕回荡,在脑海里盘桓,经久不去。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那般荒凉惨淡倒地的身影。

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困在那个可怕的梦魇里再也醒不过来。

校场外,褚浔阳抬手遮住头顶刺目的日光眯了眯眼。

远处的高台上,是父亲严肃而熟悉的脸。

“郡主!”身后有急促而轻灵的脚步声响起。

褚浔阳收摄心神,回头看一眼青萝捧在手里的战甲,挑眉道:“如何?我让你找的东西都带来了?”

“是!”青萝是她两名贴身婢女之一,相貌虽然平平,但性子却极为沉稳安静,颇有胆识。

“不过这军中战甲都是为男子准备的,奴婢特意挑了件小的,可能还是不太合身。”青萝回道。

“没关系。”褚浔阳道,顺手取过她手中托着银色战衣开始穿戴着一边往回走,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褚易安,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褚浔阳略一失神,身边青萝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郡主,真的不要跟殿下说一声吗?这里离着南华人的军营那么近,万一让殿下知道您孤身离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先不要和父亲说了,我找到二哥就马上回来。”褚浔阳道,说话间已经穿着妥当,然后利落把已经束成马尾的长发一挽,尽数收拢到头盔里。

青萝抿抿唇,终是没有再劝,只道:“朱校尉已经备好了马,并且挑了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八名护卫一并在东边营门那里候着了,一切都照郡主的吩咐,打点好了,郡主直接过去就行。”

“我知道了。”褚浔阳点头,说着目光突然一沉,转而对青萝正色道,“你回去吧,好和青藤有个照应。之前我交代你的话都记好了,在我和二哥回来之前,我已经醒过来的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父亲问起,你应该知道如何应对的。”

“是,奴婢明白!”青萝点头,眼中闪过些许忧虑,迟疑道,“郡主,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暂时还不能确定。”褚浔阳道,“总之你跟青藤都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切都等我把二哥找回来再说。”

“郡主放心吧,奴婢自有分寸。”青萝遂也不多问,屈膝一福,转身先一步往褚浔阳帐篷的方向走去。

远处正在专心练兵的褚易安并不曾察觉女儿来过,褚浔阳又匆忙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朝东营门方向快步行去。

按照她的吩咐,父亲的心腹小将朱远山已经备好了战马,并且打点好营门守卫在东营门附近等候。

“郡主!”见她过来,朱远山立刻快走几步迎上去,面有焦色道,“郡主,您这么急召末将过来可是有事吩咐?您才受了伤,有事吩咐末将去办就行了,不必亲自过来。”

“二哥是为着我才连夜出营去的,若不叫他亲眼见到我安然无事,怕是你也叫不回他来。”褚浔阳调侃一笑,说话间已经翻身上马。

自家这位小郡主的性子被太子殿下宠的无法无天,朱远山心知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绝无更改,无奈的叹一口气,也急忙招呼了八名侍卫策马跟上。

“烈焰谷在营外西南一侧。”朱远山追上去提醒。

看着眼前再也熟悉不过的山脉风景,褚浔阳莞尔,“我知道!”

这是西越开国始祖光帝十四年的秋天,西越和南华边境的军营,上一世她坐镇这座军营,守了这片疆域整整六年,哪怕是闭眼也能清楚的辨别出这里一草一木的所在。

朱远山略略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家郡主博闻强记许是看了地图也再或者听太子殿下或是郡王爷提起过也不足为奇,遂也就不再追问。

褚浔阳策马,往烈焰谷的方向疾驰,带着野草味道的秋风扑面,却激起她心底一片狂躁。

时间倒转,那日火海丧生之后,再睁开眼却像是大梦初醒,又让她回到了六年前,也就是她十四岁时候的那个秋天。

那一年和南华人之间的战事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父亲褚易安奉命往边境督战,她和孪生哥哥褚琪枫随同前往。

但是就在昨天,也就是他们千里迢迢抵达军营的当天,她因为惊马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昏迷不醒。

哥哥听军医提起离此二十里外的烈焰谷中有些草药对化瘀止血有奇效,就连夜带人出营为她寻药。

却不曾想褚琪枫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三日被人寻回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回程途中被南华人偷袭重伤垂危,后来经过一番救治,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双腿,一生都没能再站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位惊才艳绝又深得太祖皇帝喜爱的哥哥失去了东宫之位的继承权,被后宅和朝廷双方面打压的步履维艰。

直至最后——

为了保全她,他替她背负前朝余孽的罪名,替她饮鸩而亡,死在了至亲之人的怀疑之下。

上一世,她亏欠了哥哥的太多,此番重来,她一定要不惜一切扭转这一切。

眼见着日近晌午,褚浔阳心急如焚,频频抽打马股,只恨不能给这马插上翅膀以求更快一步。

她的马是褚琪枫花费重金替她寻来又亲手驯服的良驹,朱远山几个虽然也是马不停蹄的追,还是被她甩下了一段的距离。

前面是一望无边的芦苇荡,褚浔阳策马奔走在中间的小路上,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右面一侧的芦苇丛中突然有响箭鸣笛的破空声响起。

难道——

有埋伏?

褚浔阳心神一敛,下意识的压低身子,整个儿伏在马背一侧避开锋芒。

“遭了!”朱远山低呼一声,正要吩咐侍卫们防范,冷不防又是冷箭嘶鸣从芦苇丛深处袭来,直扑他的胸口。

朱远山也算是身手了得,却愣是没能抵得过那一箭飞来的气势,千钧一发之际只得狼狈落马才来得及避开那致命的一箭。

与此同时已经有一道奔雷般的影子从两人高的芦苇丛中飞快的跃出。

那人的身形灵活矫健,一身衣物残破,有些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竟赫然一个血人。

尽管受了这样重的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身手的灵活程度。

惊变突然,褚浔阳拉住马缰,回首。

彼时那人就站在她和朱远山等人中间,将去路隔断,手中箭拉满弓正对着朱远山等人的一侧紧密防范,远远留给褚浔阳的就只是一个背影。

褚浔阳心头莫名一跳,虽不过惊鸿一瞥,但那背影——

像极了一个人。

第005章 再见延陵

恰在这时,那片芦苇丛中又传来一阵响动,听到有人气急败坏的大声叱道:“给我搜!一定要找到他!今天若是拿不到他的项上人头,你们个个都没命。”

却原来,是另一场厮杀,与他们无关。

“我们只是路过,无意与人结怨,不若各退一步,彼此行个方便!”褚浔阳松一口气,赶在朱远山等人之前对着那人的背影说道。

那人没有应声,像是在分辨形势,但却也容不得他多想,身后芦苇荡里的窸窣声却是急速逼近。

终于,他收了弓箭,转身往小路对面的芦苇丛中奔去,却不想刚一转身芦苇丛中突然一把短刀飞出,直插他的背心。

赫然——

后面追兵已经发现他的行踪!

那人的反应却是奇快,侧身往路边一滚就躲过了这致命一击,那柄被人抛出的短刀就只削过他的肩头划开一道血线。

但凡一般人在这个时候能勉强活命已属幸运,可是这人不然,他在翻滚倒地的同时却是已经闪电出手对着方才后面那短刀飞出的方向射了一箭。

那一箭来势迅猛,褚浔阳甚至觉得自己是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下一刻,芦苇丛中便是有人惨呼倒地。

“在前面!追!”之前那人又是暴怒的嘶吼,紧跟着已经从芦苇丛中蹿出。

一身江湖曹莽的打扮,身材威武高大,顶着个光头一张脸的凶神恶煞。

“我们只是路过!”朱远山看出褚浔阳无意多管闲事,不等对方反问已经翻上马背,事不关己的追着褚浔阳去了。

对方只撇了他们一眼,可能因为他们穿的是西越军服,也有可能是时间紧迫,也不纠缠。

紧随其后,又陆续有人从芦苇丛中追出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刚才那“血人”才从泥地上爬起来,已经被三面困死,逼入死角。

这个时候他还十分的镇定,因为自身武器的缺陷,完全不容对方摆好阵仗,已经先发制人的连连发箭。

稳!准!狠!

动作更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让见惯了沙场屠戮的褚浔阳都隐隐感叹。

不过一眨眼,对方虽然也有随行的弓箭手,却完全没来得及施展,二十余人已经倒下去一半,而——

他身后箭筒也空了。

箭筒空了,他也不见惊慌,紧跟着已经拔出腰间佩剑,做好了迎敌准备。

眼睁睁看着又死了这么多人,对方领头的光头怒极,立刻提刀就朝那“血人”扑去。

十余人蜂拥而上,招招狠辣。

而那人有重创在身,早已经如强弩之末,不过几个回合已经露了败象,被那光头大汉一刀压住长剑,直逼的步步后退。

那光头汉子明显是天生神力,凶狠的用力一压,竟是生生将他手中抵御的长剑剑锋压入他的肩头。

利刃入肉,再寸寸入骨。

那人勉力支撑了片刻,终是体力耗尽,轰然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人的箭法堪称举世无双,而且看着年纪也好像不大,真是可惜了!”朱远山一声叹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试着对褚浔阳道,“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他?”

“这一带龙蛇混杂,这些人的身份可能不简单。我们要尽快找到二哥,不要节外生枝。”褚浔阳抿抿唇,调转马头,道:“走吧!”

彼时身后那人已经被压倒在地,光头汉子却无一丝悲悯,提着长刀大步过去,嘿嘿冷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到头来还不是要败在我的手上,落得个埋尸荒野的下场?你若聪明早就该束手就擒,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反抗了!浪费力气!呸!”

说话间,手起刀落,向着那人颈边斩去。

这一刀下去,绝对毙命。

然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又生。

许是那光头的汉子胜券在握,太过自负而有所疏忽,眼见着人头不保,那倒地不起的“血人”却突然往旁边猛地一偏头。

他脑袋这一偏移,脸孔正是朝向褚浔阳。

也就是这临危一瞥,褚浔阳才于无意间一睹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清俊的少年的脸庞,脸上沾了许多的血水和污垢,将原本的容颜遮掩的不甚分明,薄唇挺鼻,刘海被冷汗打湿斜斜的落下,掩住眉峰,而那一双眼睛,眼波清冷锐利,这般境地之下竟是全无半点将死之人的颓废和绝望之气。

两人之间,隔了五丈开外的距离。

芦花轻扬,仿佛在这旷野之间织就一场温柔而细腻的梦。

时间倒转,又回到那日东宫满门获罪被屠的刑场。

那时候她浴血而来,他打马离去前云淡风轻的缓缓一笑:“郡主随意!”

而今天,他衣袍染血拼尽一切在争那一线生机。

然她——

古道立马,成了闲庭信步的旁观者。

惊鸿一瞥,褚浔阳看着那人恍若梦中惊现的脸孔一阵恍惚。

是——

延陵君?!

彼时延陵君的头略一偏,锋利的刀锋恰是将他耳畔散落发丝切下来一缕,却紧贴着他的脖子错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却见那捉刀的光头汉子闷哼一声,突然踉跄着捂着腹部往后连退了数步——

众人这才看清,他腰间已经血淋淋的插了一柄精工制作的小巧匕首。

显然,这匕首是趁他方才倾身出刀的瞬间,延陵君从袖口里吐出来并送入他腰腹的。

匕首的刀刃不长,但很明显延陵君此时是真的已经力气耗尽,最后搏命一击也只将那匕首插入他肉里三分之一。

一击之后更是蓦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瘫在那里完全动不得了。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光头的汉子吃了亏,低头看一眼自己满手的血污面目狰狞的嘶吼:“弓箭手!给我射死他!然后剁成肉酱,丢到那边的野池塘里喂鱼!”

“是!”几个手下领命,立刻搭弓拉弦。

彼时褚浔阳才猛的从骤然重遇延陵君的震惊和疑虑之中回过神来。

按照前世种种的发生轨迹,这个人不该在这里。

他不该——

在这个时候——

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个念头电石火光般撞进脑海,褚浔阳全身的血液沸腾,忍不住的指尖发抖,又一个被隐藏了整整六年的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朱远山等人笃定了她是不准备插手此事,打马已经走出去数步。

一念之间,褚浔阳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了褡裢里的软鞭,弃马纵起,往回奔去。

第006章 救你一命

“郡主!”朱远山七魂八魄都飞了,勃然变色的惊呼。

冷箭离弦,声声凄厉。

已然失去抵抗能力的延陵君闭上眼,正要安心受死,却冷不丁察觉眼前有风声响动,紧跟着柔韧的鞭声连响,卷起数支利箭飞散,噼里啪啦落到旁边的野地里。

再睁开眼——

那动作迅如奔雷般的冷艳少女已经翻身落地,稳稳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单薄却笔直挺拔的身躯逆光将他罩在她背后的暗影里。

“多管闲事!”光头汉子咬碎一口黄牙,刚要下令格杀,眼前却是鞭影又至,灵蛇般卷上他的脖子,生生将他后面的话尽数勒在了喉咙里。

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光头汉子根本没有防备,却不曾想她出手会是这样的狠辣,连半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走!”褚浔阳先入为主,冷声喝道。

“是!”骤然见褚浔阳回转,朱远山等人为着她的安危紧跟着也飞奔而至。

此时不不由分说,纷纷取了兵器就扑入战圈,和对方的十余人拼杀在了一起。

他们都是褚易安身边的贴身护卫,其实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死士,无论功夫还是杀人的手段都非常人可比。

见他们动起手来,那光头的汉子才惊觉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西越士兵。

他的脖子被褚浔阳的软鞭缠住,呼吸不顺,此时更是神情大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死命的拽着那鞭尾试图减小脖子周围的压力,一边勉强出声,喉咙里咯咯作响道:“有——误会——手下——留情!有话——好——好说!我们是——”

“我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得死!”褚浔阳未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说话间美目一凝,又对朱远山等人嘱咐了一句,“下手利落点,不要留活口!”

“属下明白!”朱远山一剑刺穿一个汉子的胸口,回头慎重的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身形暴起,飞奔过来,从那光头汉子头顶一剑穿透颅骨刺下。

这一剑他下手极快,拔剑的时候那汉子头顶的伤口也只有些微的鲜血溢出。

“呃…”喉咙里一阵怪响,光头汉子骇然瞪大了眼,健硕的身子不可置信的轰然倒地。

此时侍卫们也已经把他剩下的随从处理干净,又检查了一遍对方的尸首,确认没有活口之后才退到旁边待命。

朱远山面有焦色的快步走到褚浔阳面前,看一眼她左侧肩头被误伤所中的一支箭,急的几乎都要哭出来:“郡主,您受伤了,属下这就送您回军营医治。”

说着就要唤人备马。

“不行!二哥那里可能会有危险!”褚浔阳皱眉,抬手制止他。

说着就弯身从脚边那光头汉子的尸体上拔出那把匕首在他衣物上擦了擦血迹,然后反手一拉,将那箭尾削掉。

朱远山张了张嘴,还不及说什么,下一刻她右手已经运了内力在掌心,手腕略一翻转拍在自己肩头伤处。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容任何人置喙。

咻——

的一声,一线血珠随着半截断箭从她的后肩生生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