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的事情,又跟历史大事件有一丝关联,她忍不住再次锁定这对男女。

直到此刻,确定这钱是真的,她才觉得自己好笑。

世界之大,法国男与华夏女的组合多不胜数,怎么让她这样紧张?

“我糊涂了…”李方景笑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且当我发神经吧”画楼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官邸,已经是半下午,刚刚洗了脸休息一会儿,便有佣人说:“陆小姐来了…”

卢薇儿与白云灵出去看电影,白云展在房间里躲着,画楼叫易副官去嘱咐白云展别出来,便让女佣请了陆冉进来。

瞧瞧她准备唱什么好戏…

第一百零三节绑架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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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节绑架的实情

第一百零三节绑架的实情

陆冉望着白督军官邸那缠枝纹大铁门,扛着荷枪实弹的侍卫,以及清雅气派的三层欧式主楼,目光辗转流连,心中生出无限的不甘与涩然。

女佣进去通报,她才能进这个地方。

而这里的女主人,却是个年纪比她小,容貌不及她妩媚,品味不及她高雅的内地土气女人。

有了对比,越发内心嫉妒似火燎。

陆冉便感觉上苍不公:为何给了她这么完美无瑕的外貌,聪明过人的才智,让她生在那样的家庭,学的多才多艺,却偏偏婚姻总是不尽人意。既然给了她九分,上苍为何不肯把最后那一分也送她,成全她的十全十美?

难眠之夜,她便觉得,最后那一分,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

可是努力之路,为什么这般荆棘?

第一次遇着白云归,陆冉便觉得,她这般美貌出众、智力过人的女子,应该配他那样的英雄男儿:英俊,高大魁梧,又不失风度,手握重权。不管走到哪里,四周都有女人爱慕的眼神,男人讨好或崇敬的目光。

只有这样不凡的男人,才配得上陆冉。

她努力了,那次舞会她获得同他跳舞的机会。被他宽大手掌握住的纤柔巧手炙热,心砰砰直跳,似快要融化在他的臂弯里。若不是云媛那不顾场面的横眉冷抛,她便在那晚被父亲派去伺候白云归了。

那个晚上,陆冉觉得自己燥热难安,翻转不成眠。十九岁的她,家里的老妈子早就教过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身子已经成熟得像枝头含水的蜜桃,美好滋味只待男子采撷。

掌心一直留着白云归的味道,清冽,冷傲。

而后,终于挨到云媛死了,白云归枕边空空。

可是他身边,简直是铜墙铁壁,哪怕陆冉百般讨好白云灵,甚至成了官邸常客,想要见白云归一面,亦是极难的,更不要说施展自己的百般娇媚了。

父亲骂她没用,那段日子想要将她送给东帆省的辛督军。父亲是东帆省省长,管东帆省政治,东帆督军管军务,他们同属白云归管辖,应该是同僚。可是枪杆子强悍,父亲很是巴结那辛督军。

陆冉不喜那东帆的辛督军:四十多岁的大胖子,矮矮的,满面油光,瞧着都令人作呕。

没等父亲开口去送,北方内阁倒台,曹督军的人被赶跑了,父亲的政敌也下野了。东帆省的实权落在白云归手里。父亲大大松了一口气,便将她留了下来,以备更大的用处。

陆冉亦松了口气。

白云归的身边,她仍是挤不进去。

她甚至知道,白云归从未同他的小妻子同床,亦从不去姨太太那里,简直是个冷血的男人,他的枕边依旧空空。即使这样,她亦挤不进去。

可越是这样,陆冉越是想要得到他的宠爱。当时他宠云媛的时候,简直是无所不至的包容。

那个男人,对女人很是极端,不喜欢就不爱搭理,喜欢便是全心托付,不看旁的女人一眼。

这会让女人很是满足。

他若是喜欢我…陆冉经常这样美美的想,他若是喜欢她,她便可以为父亲谋取高官厚禄,在姐妹们面前扬眉吐气,甚至在太太面前,亦能站直腰身说话。再也不用担心前途未卜。

她以为,日子还长,要细水长流。

父亲却听闻,白云归准备换掉他

父亲慌了,大骂白云归不厚道,又骂身边的下属无能,不能为他的政绩给出更好的建议,甚至骂陆冉是废物,这么久都不能爬上白云归的床。

太太就在一旁说:“急有什么用,赶紧想法子。白云归那里,不管三十六计,都施展不开,你就不能从他重用的下属身上动脑子?”

父亲很是高兴,急忙去打听,才知道白云归的幕僚里面,最信任两个人,一个叫程东阳,一个叫苏永。

太太又说:“既然是这样,你还愣着做什么?当初我让你娶那么多姨太太,让你用我的陪嫁给姨太太们添首饰,不就是想那些姨太太替你生下女儿,将来打点官场?如今,青青十八了,菲尔也十八了,花结十七,梦雪十六,全部送出去,留着这些吃白食的做什么?至于冉冉那贱人,她勾引白云归不成,早已名声在外,送了辛督军身边的一个幕僚,以后你们在东帆做官,少不得要辛督军那里有人能传话…”

这些话,居然是当着好几个伺候的女佣面前说的。

一席话不过半个小时就在家里传开了。

陆冉当时听了,气得眼泪簌簌直落。

她的身价,已经降到了那种程度,居然连辛督军那个死胖子都配不上,要送给他身边的幕僚。

菲尔等人那几日经常去买衣裳,添首饰,父亲大概快要行动了。

陆冉便急迫起来。

她等不起了,她再也等不起了。

既然白云归不成,那白家的五少爷,她倒是可以轻而易举拿下。虽不及在白云归身边尊贵,可是那五少爷念的是新时代的书,听白云灵说,他不肯纳姨太太。还听白云灵开玩笑说她五哥喝醉酒唱歌。

陆冉便开始留心了。

做不成白云归的姨太太,做他的弟妹,也不失一条捷径。

只要白云展一直在白云归身边,陆家人就不敢小瞧陆冉;等自己嫁了白云展,那个风流大少,还不是她手里的面团?想怎样揉捏他,便怎样揉捏他,对付男人,陆冉自认为手段百般的。

她身上有些积蓄,趁机收买了两个人,让他们成天盯着白云展,只要看到他去酒肆,就回来告诉自己。

终于几天后,机会便来了。

她把白云展骗到家里,便在客厅里褪光了彼此的衣裳,甚至藏了包兽血在身上。

两人衣裳不整,棕色沙发上一滩暗红的血,看着有点假,没有别的东西,白云展居然没有怀疑什么。

这样的傻东西实在好骗,让陆冉没有一点成就感。

她以为,第二天白云展就会上门求亲的。

可是等了五天,居然不见了踪影。太太气得扇了她两个耳光,大骂她废物:“在家里做了那么荒唐的事情,我也由着你,你居然连那个小屁孩都搞不定冉冉,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你把我和你父亲当成猴儿耍…”

陆冉只得再次去利用白云灵。

白云灵的傻气,加上那个土气的内地夫人对白云灵百般讨好,自然会帮着一起劝白云归,逼白云展娶她。

不成想,得到白云归的回答却是:白家没有进门的媳妇,只能是做白云展的姨太太。

弟弟的姨太太,就是小妾,根本不是家人。

她连在白云归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谈什么帮衬父亲?

陆冉脑袋嗡的一声,浑浑噩噩从官邸走出来。回到陆家花园附近,却遇到了上次收买的那个线人,他喜滋滋来报:“小姐,您上次让看着的那个少爷,又出来了,这次他一个人…”

一个人…

白云展被白云灵责骂时跑了出去,所以一个人。

陆冉当时灵机一动,给了那人赏钱,让他继续盯着,立马回家,把自己藏在床下地板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去找了湖南帮的赵四爷。

她只说让赵四爷绑架一个人。

赵四爷搂住她又摸又亲。陆冉想,反正白云归那里已经没戏了,白云展那里亦是绝路,如果身子能给自己一点生机,给了这赵四爷又何妨?反正被白云展“要”了,她还不用再愁下次跟白云展那个的时候,如何解释…

说他醉酒后没有用力,所以那层膜没有破?

还是破了比较稳妥,就顺从了赵四爷。

事后,赵四爷非常精明问她,到底绑架什么人,不说清楚,定是不做的。

陆冉气得咬牙切齿,他的手还摸着她的玉乳,刚刚要过她的处子身,拿了她全部的积蓄,现在说不说实话不办事。

她到底年轻,不懂社会这些地痞无赖的油滑,只得说了。社会混混可不是她平时结交的那些少爷小姐,他们行事,超出了陆冉的认知范围。她自认为的聪明,只是对上等有身份顾着体面的人聪明;碰到这些下流无赖的,她便扛不住了。

不成想赵四爷一口气应承下来,说白云归那厮,断了他们那么多财路,不敲他一笔,难出心头恶气。

陆冉大喜。

赵四爷却开心极了。

睡了那么美的妞儿,拿了一大笔钱,立马叫人去办事。如果事情成功了,赎金陆冉一分都别想,她要是敢撒泼,他就敢把自己睡过她说出去;要是事情败露了,手里还留了陆冉的抹胸和包着钱的手帕,全部推到她头上,自己摘得干净。

就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是督军的弟弟,只是陆小姐给钱又给人,自己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白督军最注重大局,不会跟他们这些地痞一般见识。

这些,陆冉哪里知道?

她正为自己计谋得逞而高兴。

她不想要白府的钱,只是想从白云灵口中知道,白云展被绑架了。那么她就立刻施展手段,去千里寻夫。

人是她救回来的,白云展又要了她的处子之身,还特白夫人省了十万块钱,她简直就是白家的恩人。

白家五少奶奶如果不是她陆冉,白云展和白家会被世人唾弃的

一切如常完美。

直到此刻,陆冉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女佣出来,说夫人请陆小姐进去。副官给陆冉开门。

陆冉脸上抹了粉,显得苍白无力,眼睛里却暗藏一抹明艳:这个世界,只要你肯努力,总能得偿所愿。

第一百零四节表情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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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节表情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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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领着陆冉进门,低低对斜倚在沙发里的女子道:“夫人,陆小姐来了…”

“知道了…”对方的声音慵懒而随意,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头不曾回,盯着手里一本古书,看得津津有味。

陆冉便被晾在那里。

好半晌,沙发里的人才咦了一身,微微转脸,纤柔小巧耳朵上带了细长海棠花耳坠,摇曳着银灿灿的光,笑了笑:“陆小姐怎么不坐?今日灵儿不在家…”

语气疏远而平静,毫无陆冉预料的惊慌失措或者失魂落魄。谁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会气氛沉闷吧?

为何这客厅,如此清雅幽香?

是了,白夫人今日在壁炉里丢了一块沉香木,随着暖流送至屋子里各个角落,满屋宁静香醇。这般奢侈,也只有慕容画楼舍得。

舒适享受,她可以不计代价。

陆冉心中微微狐疑,原本预想着到白家的情景:见到慕容画楼的苍白,自己瞬间落下泪,问怎么回事,白云灵一定会说;自己再伤心哭过不停,然后白云灵虽然因为白云展被绑架而伤心,还是安慰自己。自己再趁机说,愿意让家里佣人帮忙寻找五少爷。

白云灵一定会握住她的手,哭啼说,陆冉,你真是个安琪儿

可是不对,全部都不对。

和陆冉想象的完全不同。

白夫人脸色白皙,映着炉火纯净红润,眉梢的淡淡笑意,可能是因为读了好的句子。

陆冉心底凛然,原本想要落下的泪儿,迟迟不来。

“陆小姐坐啊。”慕容画楼再次抬眸,客气道。说完这句,眼睛依旧回到书上,青丝低垂,露出光洁如玉的修长颈脖;两扇纤浓羽睫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模样十分俏丽。

陆冉发觉她今日是广袖深襟的老式斜襟衫,而且是微黯胡黄色,一般老家农村的仆妇,才穿得这样的衣衫下地干活,十分土气。可是映着慕容画楼浓郁黑发,雪色肌肤,那胡黄色似晨曦天际,自然而清爽,让人心底宁静,好似看到希冀般。

那明晃晃的海棠花耳坠在炉火前更加璀璨,为她的装扮添了画龙点睛之笔,似朝霞仙子。

陆冉这个瞬间才发觉,这个眉眼清秀绝不出彩的平淡女子,原来亦有这样令人心底喜悦的美。

她掌心微润,坐在画楼斜对面的沙发里。

画楼不看她,亦不叫女佣上茶,便是不欢迎的意思。

陆冉愤然,怎么能这样对她?凭什么这般对她?

瞧着画楼那青葱般十指偶尔翻过微黄书页,怡然惬意,陆冉恨得心底发紧,她凭什么可以这样悠闲?她的小叔子还在自己手里呢

想到这里,她神色亦微微一松:她怕什么啊?她在嫉妒什么啊?目前最要紧的,是在白云灵面前扮可怜,从白云灵口中得知白云展被绑架啊

然后她才能继续施展自己的演技啊

“夫人,我来看看灵儿…我这几天心里乱糟糟的,想跟灵儿说说心里话。”陆冉泫然欲泣,声音轻软又可怜巴巴,希望让慕容画楼不好意思赶她走。

她没有时间再陪白家人耗下去了。

画楼微微抬眸,半晌才有些同情的神色,声音柔静:“那你坐坐,她们出去看电影,一会儿也要回来了…”

出去看电影?陆冉愕然,她怎么有心情出去看电影,难道白云灵不知道白云展被绑架吗?

还是白夫人没有告诉她?

或者,白督军连白夫人都没有告诉?

想到这些,陆冉又更加愤怒地想:凭什么啊?凭什么她们总是有人庇护,而自己,从小就被当做棋子培养,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去抢?前几年家里妹妹还小,只有她十五六岁,正是可以用的年纪,太太打扮她,对她和颜悦色,虽然知道对方有目的,好歹过了几年大小姐的日子。

如今,家里的庶妹一个比一个水灵…

而她,成了昨日黄花,日子越发难了。

想到这些,陆冉眸子里荡起狠戾的涟漪,半晌才平静下去,喃喃开口问:“五少爷呢?”

她故作羞赧又悲伤,却用眼角打量画楼的神色。

对方皓腕将一缕泻下来的青丝扶在而后,笑容自然而优雅:“他啊,在楼上睡觉呢有些受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在病床休息呢”

陆冉冷冷哼了一声,看你还能装多久什么在楼上休息,有本事你倒是让她下来

问起白云展,倘若不说点什么,就太不正常了。

陆冉酝酿好情绪,饱满泪珠簌簌滚落,晶莹落在银狐坎肩的皮毛上,似水钻般耀眼,她哽咽难成声:“是我不好,是我不自爱…五少一定为了我的事情,在督军面前吃了很多苦…”

她的意思,白云展病下,是为了她的事情,被白云归打了或者骂了。

画楼忙将书放下,掏了帕子给她,轻柔坐到她身边,微微轻抚她的后背,声音里有着母亲的慈爱:“别哭别哭…你们的事情啊,督军没有责怪他,还说男人嘛,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再多姨太太也安得下。”

正在这时,客厅里电话叮铃铃响起。

夜幕降临,屋子里有点暗,炉火前的光线很足,可是电话那里有些暗淡。

画楼起身,去接电话。

陆冉的眸子就有了狠毒阴鹫之色。那个贱女人,她的声音那般柔和宁静,可是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直直插在陆冉的心头。什么叫这种事情很常见?她陆冉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慕容画楼怎能用说交际花的口吻说她?

什么是再多的姨太太都能安置得下?

他们白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做正房太太?

陆冉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恨不能将帕子捏碎。好啊,他们不仁,自己也不义了,她要是做不成白云展的正房太太,就叫人撕票,让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反正她的日子到头了,拉上白云展陪葬,也能消了这口怨气。

想着想着,那娇媚的脸颊有些狰狞的扭曲。

电话那里,传来慕容画楼清脆悦耳的笑声:“…真的?真是没有想到,不是说明日中午吗?多谢季老板…您真是帮了大忙…那您现在带过来吧,正好在官邸吃晚饭…”

然后又说了什么,笑得更加甜了。

陆冉越发恨:笑吧笑吧,再过几日,就有得你们哭的

佣人开了客厅的灯,佛罗伦萨水晶吊灯枝盏繁复,发出耀目的光,将帘外一株山茶书亦染透。

花厅里的鱼缸里有鱼儿嬉闹的泠泠水声。

壁炉里红火的银碳偶尔一声噼啵。

沉香气息萦绕鼻端。

一切都是这般安详宁静,是最普通的上层人家生活,丝毫没有愁苦。白夫人那娴静的眸子盈盈如水,走回来淡淡笑了笑:“…抱歉陆小姐别伤心了,五少爷真是不太舒服,督军可没有打骂他。回头你可以亲口问问他嘛”

陆冉眸子倏然一亮,瞬间又逼迫自己沉静下来,声音有些故作的尴尬:“我…我也想见见他,只怕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画楼轻笑,“原本你们都是新社会的人,跟我们的想法、行事都不同,你们也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