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他有些泄气。为何他心中也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强,强的令他有了妥协之心?

还是告诉她吧…

等她自己去查,天知道会闹出哪些事?

“你去慕容少爷的房间外等着,夫人出来了,让她来见我…”白云归坐在椅子上,对周副官道。

周副官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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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节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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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节线索

第一百三十五节线索

初春的夜,雾气迷离,路灯下一切影影绰绰。

露华清,人语静,月上帘钩,翠袖微寒。斜倚窗棂细数疏影的女子,神态慵懒又百无聊赖。

这是城外的一处山庄,四周皆是高大的红杉林,十几里才有一户人家,静籁得叫人心头料峭。

季落夕得知李方景要远去香港,她便收拾包袱准备偷偷跟随,却在码头被大哥拦住,强行拉了回来。她又哭又闹,大哥便将她送到了这个山庄

大哥说:“爹最近身体不好,你这样哭闹,惹得他心烦。你好好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再闹着跟李六去香港,什么时候我就接你回家…”

可一连三天了,她被关在这里,很是无聊。

房间里的门窗皆是铁制的,像个牢笼。

门上有个小小窗口,每日佣人用那里递饭给她。

季落夕一生飞扬跋扈,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囚禁?闹着要见大哥,还把饭菜全部泼洒了。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又是气又是饿,心中很愤愤诅咒:“季思慕,你敢关我等我出去了,有你好看”

季思慕是她的长兄,大她十五岁,今年三十二,一直都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他面相斯文,处事却头脑机敏,手段强悍,深得父亲喜爱。季落夕也喜欢这个英俊风趣又温和的哥哥。

一家子兄弟,季落夕跟季思慕最是要好。

要是旁人,不可能轻易能把季落夕带到这个山庄的。

可是他算计她,居然囚禁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想压压她的脾气向父亲讨赏,也不用这般欺负她吧?季落夕越想越气,只恨自己当他是好人。

车灯破了夜幕,驶进了山庄。

佣人开门的声音传来。

季落夕心中狂喜,季思慕终于来了,她再也不用被囚禁此处了。但是想起这几日的委屈,又觉得不甘心,偷偷躲在门后,手里举着椅子,准备一椅子砸在大哥的头上,出出恶气。

她一向刁蛮任性,对下人的打骂也不知轻重。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快速关上,进来一个穿着咖啡色条纹西服的男子,身形高大修长,鬓角梳得整齐,带了金丝眼镜,像个斯文的读书人。

模样亦清秀英俊。

落夕手中椅子刚要砸下去,整个人却被快速贴上来的身躯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的呼吸便在她的唇边,很是近,近的让她心头一慌,椅子就让人接了过去。

“这要是砸下去,我就头破血流了,你真是狠心…”季思慕温和笑了,灯光下他的眸中闪烁得意与喜悦的碎芒,俊逸幽深,又缠绵婉转,比女子的眼眸还要出彩夺目。

他像他的母亲,季龙头的第一任正妻。

季落夕微愣一瞬,这才拳打脚踢推他:“你敢说,你真敢说你将我当成囚犯关押,反而说我狠心让开,我要回家,我要让爹拿桐油浸泡的牛筋鞭抽你…”

她暴怒的模样,如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脸颊含怒却娇艳似三月桃蕊,粉腮紧绷;双睫盈盈,婉媚娇痴;身下的腰肢纤瘦如削,饿了两天,人还是这样精神,身姿却纤柔很多。

季思慕喉结滑了两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被她的挣扎撩拨得破土而出。他垂了眼帘,才将欲|望隐去,唇瓣若有若无擦过她的粉颐:“听话,好好呆在这里,好好吃饭…再等三五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他声音异常的轻柔低婉。

季落夕不依不饶的捶打他:“凭什么?我不想呆在那里,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否则我杀了你”

季思慕只是笑,抚了抚她的青丝,转身快步出去。

季落夕忙跟着,却被门口身强体壮的汉子拦了回来,用力摔在床上。

她摔得七荤八素,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咔嚓一声落锁。她大怒,心中又有隐隐的不安,使劲摇晃那门,用手拍,用脚踢,大声吼着:“季思慕,等我出去,我宰了你你敢关我,你敢关我你放了我…大哥,你别走,你带我一起走…”

手脚疼痛起来,外面却静悄悄的,季落夕呜呜哭起来。

她不过是想跟着李方景去香港,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将她关在此处?

难道她堂堂大小姐,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都没有吗?

越发哭得伤心,怒吼也变成了低喃:“我要回家,我想爹了…我一个人睡在这里害怕…我要吃水晶肘子…我要跟小六子去骑马…”

窗外,遍地琼华如霜,有汽车和喝斥的声音。

季落夕透过窗棂望过去,依稀看见一辆大货车又驶进院子。三五个高大汉子正在赶一群用黑麻布罩住头脸、身上系着绳索的人下车。看不清面庞,但是个个娇小纤瘦,身形像十几岁的孩子。

季思慕的随从迎了上去,带着这些被蒙住头脸的年轻孩子,往旁边的地下室走去。

季落夕满腹狐疑。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也有汽车和喝斥声,当时她睡意朦胧,便没有起来看。难不成也是带了人过来?

带过来的,是些什么人?要做什么?

慕容半岑紧紧搂住画楼的脖子,只要画楼轻轻动一下,他立马就会机警睁开眼,将她搂得更紧。

便这样,姐弟俩同床睡了一夜。

次日德国医生来给半岑复诊,打了镇定剂,他才安定下来,沉沉睡了去。

画楼下楼洗了澡,吃了点东西。

白云归原本要等她说话,可慕容半岑一直不肯松开她。早上又有军务需要处理,他吃了早饭便出去。白云灵和卢薇儿便围坐问她半岑的情况。

画楼眉头蹙了蹙:“不知道,我不敢问…”

心有些抽搐般的疼痛。

白云灵和卢薇儿都沉默不语,特别是白云灵,想起昨日接慕容半岑回来时,他那比女孩子还要娇嫩肌肤全是伤痕的可怜模样,眼角又湿润起来。

卢薇儿瞥了她一眼,轻轻碰了碰她,叫她别哭了。

画楼正难受着,她一哭,肯定要招画楼哭。

画楼则埋头把盘子里的半块牛排用叉子直接叉起,嚼食起来。要是等会儿半岑醒了,需要她陪着,她下一顿饭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所以多吃些,保证自己的体力。

尚未吃完,易副官说季公馆的人求见夫人。

画楼道请进来,一桌子饭菜只是吃了两块牛排,旁的都没动。她用丝帕拭了唇角,漱了口便去客厅。

是章子莫。

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几个月在季公馆吃食油水不错,个子猛蹿了一个头,只是瘦的厉害。可能是因为长高却没有长肉,显得瘦骨嶙峋。穿了身青布长衫,稠面布鞋,很是儒雅。

画楼跟他打了招呼,便问道:“你怎么来了?季小姐可找到了?”

章子莫脸色微黯,摇头道:“没有找到,龙头都快把俞州城翻过来了,都没有大小姐的消息…龙头知道慕容少爷找到了,让我过来问问实在哪里找到的,我们也多条线索…”

画楼微微笑了笑:“我一直忙着照顾弟弟,都来不及问…回头等督军回来,我亲自问了,打电话告诉季龙头。”

章子莫忙起身作揖。

画楼拉住他:“我们姐弟不用这样客气…”

章子莫心中微动,原本犹豫不决的主意,终于定下来,眼珠子转了转,对画楼道:“姐姐,我暗中发现一件怪事…”

他睃了眼画楼身后的易副官和官邸的佣人。

画楼会意,让人都退出了客厅。

章子莫这才压低声音,对画楼道:“我们家大少爷,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和五少爷、六少爷的书房低声说着什么,我进去替龙头叫他们到床前,外面的随从很是紧张的咳了咳,书房立马不说话。最近我们的货总是被一股不知来路的人抢了,那些人对我们行程特别清楚,这些行程以往很少泄露。我原本没有多想,只是昨日夜里大少爷回来,去龙头房里,说他出去应酬,跟朋友吃饭,可是他的呢绒衣襟上挂了一枚金片。我当时借着上前服侍,便从他衣襟上摘了下来…”

章子莫拿给画楼看。

是一块很小的橙黄色黄金薄片,有折断的痕迹,比鱼鳞还要轻柔,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她不解看了章子莫一眼。

章子莫继续道:“…我们家大小姐有件旗袍,月白色的底子绣了一朵牡丹,大小姐想用黄金做了薄片串成花瓣,我便亲自去金饰铺子替大小姐定制这些薄片…这个,是我们大小姐身上的。我等大少爷走后,借口去了大小姐房里,她的衣柜里果然没有那件旗袍…”

他的意思,是季家大少爷绑架了季落夕。

先是说生意反常,货物被劫,大约是想说,季大少爷正在从他老爹手里抢货,准备威胁他老爹退位让贤;然后绑架老爹最疼爱的女儿,作为手中的王牌。

大户人家为了家产,或者为了地位,这样的手段不足为奇。

只是章子莫为何告诉她?

画楼抬眸,便看到章子莫精明又机敏的目光,她顿时心间敞亮:他想查这件事

倘若能找打季落夕,又趁机打击了季龙头的几个儿子,他以后在海盐帮的地位会更有保障。

可是他既无人脉又无钱财,根本无从去查,于是他想到了画楼。

与画楼联手,他提供消息,画楼提供人手。找打了季落夕,画楼卖个人情给季凌龙,以后找他办事更加容易;章子莫便取得大小姐和季凌龙更多的信任和好感,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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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节重叙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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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轻覆了眼帘,呷了口茶。

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对章子莫无疑是个机遇。女人对于患难中救过自己的男子,往往有特别的情怀。就算季落夕将来不会下嫁章子莫,亦会在季龙头面前保举他;季龙头为了爱女病倒榻上,倘若能找到,自然是感恩戴德,章子莫原本就得季凌龙信任,以后只怕更加信任。

这是他的一个跳板。

而对于画楼,亦是一箭双雕。她接近章子莫,就是想趁着他尚未发迹笼络他,在他心中留下贫贱时慧眼识珠的感激,将来能为自己所用。她这次帮了他,这个恩情足够画楼挥霍一生。况且救回来的,是现任龙头的爱女。画楼如果想避开白云归的耳目办点什么事情,海盐帮无疑是最可用的,那么取得季龙头的感激,也是她目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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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能让章子莫看出她的打算,亦不会让他觉得这件事很容易。

越是难办的事情,越是能许下更多的人情。

她垂着眼帘,安静喝茶,让章子莫看不清她的情绪。

半晌,画楼扬了脸,温婉笑了笑:“小六子,你是怀疑季小姐失踪,是季大少爷捣鬼?”

章子莫心口一松。画楼肯这样问,说明她对这件事有兴趣。倘若她不愿意插手旁人的家事,只会装作不懂,用话来搪塞。

画楼虽从未在章子莫面前表现过什么,可是她有双清湛幽深的眸子,令章子莫不敢小瞧。一般能有这样眼神的女子,特别聪慧与深沉,心思猜不透,绝对不是会愚笨的。

他不敢糊弄画楼,连忙道:“是龙头虽然在人前硬撑,实则身体不好。大少爷和三少爷是龙头最看重的人。可是他百年后把家当交给谁,目前不好说。三少爷不及大少爷沉稳,可他是龙头现任太太…大少爷只怕是急了,绑架了大小姐,偷偷抢龙头的货,准备篡位。要是龙头真的去了,那时就不容易了。龙头唯一的软肋,就是大小姐。我觉得一定是大少爷干的”

画楼颔首,脸上有了赞许之色:“小六子,你很聪明,也很细心,将来定能有番大作为”

好听的话,没有人会不喜欢。

她瞧见章子莫不好意思垂了首,便继续道:“你曾经是季小姐的随从,主仆之情至深,如今她有难,你这般为她辛苦奔波,可见你的宽和与忠心。我同季小姐也有数面之缘,既然知道她有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画楼只拿感情说事,丝毫不提利弊,原本精心的算计便变成了一场道义的救助,让章子莫感觉自己好似一瞬间崇高起来。

他微带讶异看了画楼一眼,心中对她的机智越发佩服。

她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小算盘。

可是她刻意抬高他,让他心中很舒服。

他也要向她学习,会准确又实用的打出感情牌。明明算计别人,还要让别人对你充满感激,这样才能更好御下。

就像他自己。他明知画楼不可能想的这样简单,心中却很是佩服与感激她,对她的话充满了喜悦。章子莫此刻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想问题,总是比旁人更加深远,一眼就看看透本质。

他暗中对画楼颔首,起身给画楼作揖:“多谢姐姐,我替大小姐谢谢您”

画楼让他坐下,轻笑道:“不用客气的…我知道,你不想这件事让季龙头知道,离间他们父子感情。你能替旁人考虑如此深远,我很是欣慰。你有什么需要姐姐帮衬的,只管开口…”

句句都是好话,章子莫心情不免愉悦起来。

他又道了句谢,便伏在画楼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画楼颌首,只道她知晓了,等他回去等消息,她办妥了便让副官去通知他。

章子莫走后,画楼上去看慕容半岑。

他的情绪比昨天稳定很多,虽梦中惊醒两次,却没有泪流不止。看到画楼,亦不再那样紧紧搂着她,只是拉住她的手不放。

佣人端了米粥来,画楼喂他吃了两口。

黄昏时分德国医生再来,又给他注入了些安神类的药物,让他今晚能踏踏实实入睡。

画楼趁房间里没人,把慕容半岑外服的药全部倒了,在药瓶里放了自己储物袋里的药。

他沉沉睡去后,画楼去吃晚饭,心中比早上轻了几分,吃了小半碗米饭。

白云归询问了慕容半岑的情况,得知情绪比昨日稳定些,眉心微松,然后对画楼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昨日两人吵了一架,今日依旧跟平常无异。

爱人之间吵架才会怄气,他们就太矫情了。

画楼瞧着白云归的神色,隐约他想把半岑被绑架的事情告诉她。想起她威胁他说,自己一直很强,他居然相信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白云归如今对她,真是毫无戒备啊

她都那般强悍了,他居然妥协…

画楼宁愿白云归戒备她,防范她,这样她算计他,就毫无心理负担。他若用感情对她,画楼便会觉得自己不厚道。

她跟着白云归去了书房。

窗帘半垂,冰轮出碧海,琼华疏窗棂,书房里馨香氤氲,恰如火焰般木棉的香气。

白云归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后,倒出数张照片,然后招呼画楼坐在沙发上。

身边闲坐的娇妻面目沉静,眉眼淡笑,却散发沁人心脾的幽香,一如月夜下的荼蘼,美得寂静清冷,亦美得蚀骨繁华。

白云归觉得她这样的女子如蛊般,一旦进入了谁的心,便会一生霸占那里,休想将她驱逐出去。

她的霸道跟云媛不同。

云媛的霸道似坚毅的剑,夺目狠辣,一击便中。

慕容画楼的霸道似温顺的水,平日里宁静无波,一遭反抗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白云归思忖间,已经将照片按照顺序叠在一起,反铺在茶几上,拿了最上面一张给慕容画楼:“这个,是我的恩师张从德他是前朝政府第二批官费出国留学生,十九岁去了德国念军校,后来一直留在那里任教,把妻儿都接了过去。我在德国读大学的时候,他是军法理论教授。其实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德国政府武器研究所的研究员…华人进入这等绝对机敏的机构,他是唯一的一个,可见他才华出众,连德国政府都为他破格。”

画楼拿在手里,这种黑白照片有些年头了,不是很清晰,只能看清是个五十来岁的华人,面目很严肃。

不是要跟她说慕容半岑被绑架的事情?

为何提他的老师?

武器研究所?

她不解看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却没有解惑之意,只顾继续道:“后来德国侵华,他便受不得那般屈辱。那时我刚刚分到兵权,手上有些势力,他就给我来信,让我去帮他逃离德国。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德国政府不可能放人。我花了三年的功夫,动用了大批人力和巨额钱财,把他和他的家人从德国接了回来…”

画楼完全没有头绪。

她并不着急,亦不提问,安静听着他讲,偶尔颔首表示她在认真听着。

白云归又抽出一张照片给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眉眼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