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宿生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们为什么要拖时间啊?”丁小桥有点奇怪,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大男人就跟在弄裹脚布一样不停的说个不停的,她的目光又转到了那个一脸病入膏肓的男人身上,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是在这个强盗头子的身上,而是时不时的扭头朝着远处的地方看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呢?丁小桥不动声色的朝着那个瘦子的身后转了过去,然后站在了他的身后,朝着他经常看的方向看过去。大黑天的,其实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但是丁小桥那是对于自己家这一片还是很熟悉的,尽管天黑,她还是能猜到,那是一片山地。

而且就是正对他们家后面不远处的一处高山,长着非常多的茂密的树木,因为那些树木都很大,所以那一处的山地是不能用来做成梯田之类的,倒是平日里一到雨季,就是很多村民去那里捡菌子的好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个好处就是树木特别的茂密,在这个地方想要藏个人的话,那是很不容易发现,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只怕是藏了人话,就更不容易发现了。忽然之间,丁小桥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她想她已经明白了,那一片山林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瘦子居然又一次抬头朝着那边的黑暗中的山林看去了,丁小桥只觉得头皮都麻了,她想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捡了一把被丢在那边的匕首,直接逼在了这个瘦子的脖子上,说道:“你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那个瘦子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感觉到了一把冰冷的刀子就这样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时之间,动也不敢动,只能连连回答:“这位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丁小桥却只是冷笑,那手里的刀子甚至已经在那瘦子的皮肤上陷进去了一些,隐隐的有一些血丝冒了出来,“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用刀的,也是不会控制什么力度的,你最好给我说老实话,不然的话,可不要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睛,到了下面的阴曹地府去还白白的把我告一状!”

那瘦子被丁小桥的话以及那已经陷入皮肤里面的刀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大叫着:“姑娘可是要注意手下注意手下啊!我说,我全说!”

丁小桥却没有一点要放松自己手里的刀的意思,依旧那么紧紧的抵着这瘦子的脖子,并且越来越大力,那刀子锋利,眼见着已经划破了瘦子的皮肤了,原本只是见了一点点血丝的皮肤,渐渐的渗出了点点的血渍出来。这回那瘦子已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所有的声音都好像是卡在喉咙里面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呜呜的呜咽着。

而在这个时候,抱石忽然大叫一声:“那边山上的林子里面有人!”

所有人都随着抱石的声音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而这个方向刚好就是刚才那个瘦子和丁小桥注意到的方向。虽然非常的不明显,但是,还是让人看的出来,在那茂密的树林里面似乎有一点点的火光,或明或暗,在这黑夜里面显得有些恍惚。

就在这个时候,曹宿生大叫一声:“不好!这群狗东西还有后招!他们还带着有其他人来的!”

如果说,以丁家现在的家丁和护院,对付现在他们住的这些人来说,那可能是还势均力敌的话,那么下面如果还有别的帮手,只怕是对于丁家来说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要再次战斗,而且要对付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复杂还要厉害的人群,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就在曹宿生大叫出来的时候,丁小桥也丝毫没有放过刚才那个瘦子,只是不停的逼着他说出其他的情况。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丁家刚刚松懈的心情也再一次的提了起来,一个个也转过头来,全部都看向了那个瘦子,凶神恶煞的逼问了起来。

在这么多人的逼问之下,还有脖子边上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威胁着自己的生命,那瘦子实在是熬不住了,只能大声的说出了下面的事情。

“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我说,我说啊!”那瘦子连连的求饶着,“那林子里面还有差不多二三十的兄弟啊,他们只等着我们这边一给出信号就要全部攻下来!”

“什么信号!”

“就是我们这边得手的信号。”那瘦子不停的咽着口水:“因为我们都听说了这丁家非常的有钱,而且,在丁家有个很大的钱库,所以我们这回是打算来捞一笔的,只要我们前面的来的弟兄将你们这些丁家人都制服了,那么就给他们发一个礼花,他们就会……”

说到了这里,那个瘦子微微的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而丁小桥柳眉倒竖,厉声道:“他们就会如何?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完,否则!我要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那瘦子被丁小桥的话语以及那手里的匕首吓得够呛,只能大声的喊道:“他们就会攻下下来,搬走钱财,在将所有的人全部杀了,将这宅子烧掉!”

第399章 乱(二)

明远打了一个寒战,这样的计划,这样的手段,他只觉得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似曾相识。如果现在莫思归在这里的话,只怕也是有这样的感受的。这样的一切的一切,跟当年的杜家的灭门惨案是多么的相似?

先是抢钱,然后是杀人,最后是一把火放了全部烧个干干净净,让后面的人想报仇都找不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若不是这样的手段如此的恶毒和深沉,只怕他和莫思归也不可能那么多年过去,也仅仅只是查到了一点点皮毛了。

明远能感受到的,丁小桥自然也是同样的感受到了,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就在所有的丁家人都在因为这瘦子所交代的事情在焦急而且愤怒的时候,忽然开口:“谁是背后的那个人?”

这句话一下子让整个场面都冷了下来,没有人在说话,不光是丁家人还是那个强盗全部都回过头看着这个瘦子。至于那个瘦子也闭上了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起来。丁小桥也不意外,只是冷笑着:“怎么?你背后的那个人对于你来说就是这么重要,竟然都可以将自己的小命都填进去,也不愿意说出他是什么人吗?”

瘦子还是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丁修节大步上前,一把就提起了那瘦子的领子,将他给提了起来,然后挥舞起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那瘦子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准备,而这丁修节不但平日里经常干活,而且这也是当过兵的人,现在又因为愤怒而奋力的挥出了这样的一拳,这个瘦子这样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接的住,直接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之后,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那嘴巴一张,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和那鲜血一起冒出来的是颗已经被砸掉的牙齿。如果说刚才这个瘦子还觉得丁小桥是个小姑娘不可能那么凶狠,就算是有刀也是吓唬自己的话,那么现在他算真的知道小锅是铁打的了。

他抬起了眼睛看向了丁修节,他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惧怕,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咽了咽口水,抖着身体道:“不要打,不要打,我说,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瘦子刚刚要说话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夹带着尖啸的箭支划破了空气,大家随着那声音抬起了头看去,却看见一个火团就快速的朝着他们的院子飞了过来。

曹宿生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然后当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大声道:“快点去打水!他们想要用火攻,想要烧死我们!”

这一声好比在油锅里面滴进去了水一般,顿时就炸开了锅。丁家人全部都是庄户人家,就算是请来的家丁和护院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架势,大家一下子就慌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就在局势看起来不能控制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从正堂传来,大家看去,只看见,丁小桥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花瓶猛地的往众人的面前砸了下来。大家都不是瞎子,特别是在丁家已经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下人们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丁小桥刚刚砸掉的那个花瓶,可是米氏的心爱之物,据说,当时是米氏看中的这个瓶子,不过一问价格,就再也不说喜欢了。

可是后来丁修节却不忍心让米氏失望,就花了三千两的银子买了回来,自此之后,这个瓶子就变成了米氏心中最为珍贵的东西,谁都不敢有一点点的闪失,可是现在丁小桥随手提起来就砸在了地上,无论是声音也好,还是丁小桥那强大的气势也罢,全部都已经让所有的下人愣住了,那刚刚慌乱的气氛也暂时的消失了。

“都慌什么!难道现在人都还没有上门,我们就要自乱阵脚吗!如果现在再有人这么慌下去,那么等着我们下场的就是这个花瓶的下场!”丁小桥的声音尖利,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将整个天空都划破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丫头是小厮还有家丁或者护院,这个时候都静静的看着站在阶梯上面的丁小桥。她身量不算高,人又生的瘦,现在身上穿着短衣和裤子,更显得一整个人凌厉如刀。

这个时候,她竖起了眉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点的胆怯,满满的写着都是不可一世的勇敢,她大声说:“你们都看好了,这些人!”她手里提着一根马鞭,这个时候她用马鞭指着那一片跪在地上的人说:“如果放在平日里,你们有个能敌得过?可是他们现在却全部被我们住了,那么外面的人又算得什么!难道我们丁家就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所有人都摈住了呼吸全部静静的看着丁小桥,现在的她好像是一个发光的球体一样,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光是丁家人也好,还是那些强盗也罢,她道:“还是说,你们就打算这样直接认输,就打算这样死在这院子里!打算让人一把火把我们连尸体都烧成灰,连你们的家里人都忍不住你们来!”

“我们不愿意!”抱石第一个大喊了起来。

接下去是更多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我们不愿意!”

这样嘹亮的声音在这样的夜空中,似乎要将四邻全部都惊醒一样。

“曹大叔,你来指挥整个局面,其他的人,不怕死的,只管跟着我来!”丁小桥对着曹宿生点点头,她挺直了基本高声道:“我们丁家从来都不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家!若是今天我们都能活下来,今日里的人,我没人都给一百两银子!天亮就兑现!”

丁小桥的声音尖利的像是将人心里包裹着那厚厚的硬壳全部都劈开了一样,似乎在这样的声音之下,所有人裹足不前的那点点的畏惧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不停的奔腾而出的勇气。

“小姐,我跟你去!”抱石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柴康,不过丁小桥回头就将柴康拦下了,她道:“你留下,院子不能一个不会功夫的都没有,这么一院子的女人,难道都要像我一样吗?”

柴康看了看丁小桥那在夜空之中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其他人,他只能点点头。而米氏这个时候本想出声叫住丁小桥,却被丁五郎一把拉住,丁五郎说:“娘!我们丁家现在是背水一战,小桥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她就非去不可!你放心,我跟着去!”

说着,丁五郎将米氏还有个女眷交给了丁七郎,也提起了一把长刀就跟着丁小桥还有那些家丁快步的朝着角门那边走去。

这个时候,曹宿生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起来了。除了安排个人将这些所有住的人全部赶到了一个地窖里关了起来之外,还让将他们全部都松了裤腰带,脱了裤子,并且将脚也捆了,顺便搜了一下身,果不其然,又从中搜出了把利器,要是他们刚才不注意,这些人完全就会反攻了。

其他人就开始去院子各个井边提水,对于已经烧起来地方进行扑救。还好这丁家所有的井都已经被明远改造成了泵井,只要不停的压,那水就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这种危的时候,要是还用木桶打水的话,那真是要急死个人啊。

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办法比的上源源不断从山上射过来的火箭。

丁家的巨大响动终于让周围的人家和商户都惊醒了,一下子,整个上河镇的这条街上都变得沸沸腾腾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救火。那些飞窜的火箭,不但将丁家的房顶给点燃了,周围的这些不少人家的房顶也被点燃了,甚至还有一家是布行。

水火无情,这火一烧起来,很快就越来越大,整个街上都开始喧闹起来,大家全部都在奔逃着,到处打水救火。

而与此同时,丁小桥已经从马圈里面牵出了一匹马,翻身就上了马,踹开了角门朝着那山边飞奔而去。在她的身后跟着很多的丁家的家丁,还有抱石和丁五郎。

这个时候,那些贼人已经从山上下来了,他们在山上,虽然距离丁家挺近,射箭是个好位置,可是也不好控制,这么一会功夫,已经烧到很多别的人家了,他们现在只想趁着乱下来,到了丁家杀丁家一个措手不及,拿了东西,杀了人烧了房子就走。

于是,他们奔马下来,而丁小桥一群人则奔马而去,没走步,就已经在丁家隔壁的街道上短兵相接!

这边,丁小桥一行人各个手里都是举着火把,而对方的人明显要比他们多得多,一个个的都是劲装武器,却没有带着火把,两边的人这么一大个照面,全都愣住了。

他们没有料到丁小桥他们会出来,而丁小桥也完全都没有料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就追下山来,一时之间,两边的人马,隔着一条长长的街道,全部都没有动作。

第400章 乱(三)

现在要怎么办?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的丁小桥的脑子里微微有点懵,虽然刚才拼着一股子的劲就冲了出来,其实是打着要跟他们你死我活的念头的,可是现在被风吹了一阵子,她的理智微微的回来了一些,现在再看见那些站在对面街角的人,虽然看不见他们的长相,可是,在这暗淡的星光之下,还是能看见他们的手里都捏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凶器。

而再看他们这一边,本来就是良民,手里那里有什么武器,而且人数上也较少,就算是凭着一股子的冲劲就出来了,可是到了现在她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后面跟着她来的人是家里的下人、家丁还有护院。

他们不是工具,他们是跟自己一样的大活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如果就这么贸然冲进去跟对方的人拼死厮杀的话,不但胜算很小,只怕自己这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夜凉如水,在此刻,丁小桥被这样的夜风微微的一吹,她的脑子也渐渐的清醒了起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绝对绝对不可以这样贸然的就上前,敌强我弱,只能够智取,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吸引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问题是怎么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呢?

现在的丁家跟当年的杜家不一样。当年的杜家虽然高门大院,可是并没有住在村子的中间,而是住在了距离村子边上有一定距离的一块高地上。据说当年是一个很有名的道士来看过的风水,说是那里真真的宜家宜室,兴盛后代的好地方,在那里落下了宅子,真可谓居高临下,仿佛是一个聚宝盆一样,将所有的财产都能收拢于眼前。

虽然,确实是因为那样的一个宅子,让后来几年的杜家都过得很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可是那个地方毕竟不是村子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而是一个三不靠的位置,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住,所以当年的李家很好下手,甚至一直到了开始烧房子才被其他的村民发现。

但是现在的丁家住得地方可不是这样得。

虽然一开始丁家选择得位置确实是在村尾,但是,这么些年发展下来,这里曾经的村尾,却已经变成了上河镇的中心位置了,现在这些责任想是像当年那么对付杜家可是不容易的。

况且,这些贼人除了谋财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杀人灭口。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会想要留下什么活口,特别是经历了当年的杜家的事情,他们自己也知道留下了什么活口只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两边人马一打照面,丁小桥立刻就做出了判断,她回头对着跟着自己的个人说:“我们往回走,这边的巷子都不算宽,大家分开走,现在因为烧火的事情,这附近的人全部都起来救火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同样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也是坏事。所以,我们分开走之后,千万不要走到僻静的地方去,那里我们顶不过他们,大家尽量走到热闹的人多的地方去,人越多,他们越不好动手。”

丁小桥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说得非常的快,她也说完,就用马鞭挥了一个圈,大家全部都心领神会的想要散开。

而对面的人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大,这些人要不要追?”

“追什么?你看看那些人,并没有丁家的家长丁修节两口子,现在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便是不可能将丁家斩草除根了,现在咱们只用遵照着上头的命令,将丁修节两口子给杀了,最好再将那个丁小桥和丁家的两个儿子给杀了便行了。”为首的老大,眯了眯眼睛,他并没有见过丁小桥,况且现在街道上阴暗,就算跟对方打了个照面,可是他也没有看清楚对面的几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只能隐约的知道,对面这些人绝对是跟丁家有干系的。

“那丁家的钱……”不管李家是什么命令,底下的贼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们如果不是为了钱财,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冒险的买卖呢?

老大冷笑一声:“这还用说,我可不管上面的人是什么打算,可是我们杀了人就是为了钱的,要是只是杀人,不拿钱,老子是来做白工的嘛?”

这老大的话让后面跟着的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一个个都拍着巴掌,看样子都是开心不已的样子。有了这老大的话,他们便不再想去追着丁小桥了,只是策马朝着丁家的方向奔去。

丁小桥见状,忽然就高声喊了一嗓子:“姓李的,你们不要以为做下的这样的腌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便是不信,当年你们杀了杜家,今天还能又杀了我们丁家全家!”

虽然远处已经有很多人起来救火了,可是在相较起白天而言,这夜里还是安静的,丁小桥的声音又是洪亮又是高亢,一下子就对面那一波正想要离开的贼人的注意力完全的吸引过来了。

特别是那个为首的老大,心里咯噔的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跟他们打了照面的这几个人能说出头上的人身份,还能说出当年杜家的事情,原本打算放过他们的心思立刻就放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是放过这些人可是后患无穷。

他的牙咬得咯咯作响,冲着丁小桥奔走得方向骂道:“娘希匹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爷爷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说着直接大手一挥,让刚刚已经准备朝着丁家走的人全部都回来了,转头朝着丁小桥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家都是会骑马的,所以,一群人走带街道巷子里奔跑,那马蹄在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了踢踢踏踏的脆响,就好像是战鼓一样敲击在丁小桥的心上。她的心跳得厉害,归根结底,她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凶险世面得闺阁女子,这样得事情下,她就算表面上不害怕,可是心底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抱石和丁五郎一直呆在丁小桥的身边,抱石道:“小姐,我们不能分开,你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追上。”

丁五郎也对于抱石的话非常的赞同:“没有错,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抱石你快点也离开,我跟着小桥。”

抱石却摇摇头:“大少爷,说句不该说的,你不会功夫,你跟着小姐,只能是给小姐增加麻烦,我跟着她,我可以保护她,但是你要是跟着,我却分身乏力,实在没有办法顾得上你们两个人,所以,你快点走!”

丁五郎没有办法反驳,这抱石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虽然那他会骑马,有力气,并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在自己这边丝毫没有胜算的情况之下,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跟着丁小桥他们,确实是一种拖累。他点点头,道:“没错,我这边走,抱石,你一定要保护好小桥。”

说罢,他在抱石的承诺之中,也找了一条没有人的街道快速的飞马离去。

丁小桥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分散了很多的贼人,她对着抱石说,“后面还有三个人,我们分开,你对付两个,我对付一个,虽然很是困难,可是也要勉力一试。”

“小姐,这不可以!”抱石心里一惊,立刻就拒绝。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快点去!”丁小桥说着一边使劲的拉了一下抱石马的缰绳,一边用手里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他胯下之马一下,那马一阵吃疼,立刻就朝着另外一边飞奔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抱石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丁小桥便已经成了事。

到了如今,抱石也没有办法在掉头回去,只能看了看跟在自己后面的两个人,咬了咬牙,朝着不远处商铺较多的巷子里奔去。

一直紧追着丁小桥不放的人是那个为首的老大,他能当上这个位置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像是这种听声辩位的本事他最是强悍的,刚刚虽然是在夜风中听了丁小桥的那一嗓子,他便已经确定了这个人是一个少女。而在丁家能有这样坚韧心性,并且能知道那么多的少女除了丁小桥还能有谁?

巧了,这丁小桥就是李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杀掉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所以,现在看着这小丫头只身一人奔在前面,他的心里就忍不住露出嘲讽的欣喜来,果然是一个只知道在闺阁里指三道四的小姐,连一点危险都分辨不出来,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直接将自己变成了孤身一人,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上菜吗?

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丁小姐,你要是现在停下,我一定不难为你,给你一个痛快,你是不给爷爷我方便,一直这么浪费爷爷我的时间的话,我也就不会宽待你了,你可就不要怪我不会怜香惜玉了!”

丁小桥听到身后那人的凶狠的声音,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转头继续往前面飞奔着。

第401章 乱(四)

说实话,丁小桥的心里面是惶恐的,是紧张的,是害怕的,毕竟这种事情谁也没有机会有经验。可是,听着身后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面倒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缰绳,她一边靠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发出的声音来判读自己跟那个首领之间的距离,一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腰边的包包,里面放着很多她从屋子里面胡乱带出来的东西。

丁小桥清楚的知道,如果要拼实力,不要说自己一个人,只怕是自己三四个人都顶不过那一个首领,可是,她还是想努力的试一试,就算是最后不行了,她也要拖住时间,等着白芷的救兵到来。

眼见着那首领越来越近了,丁小桥一开始还在紧张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倒反平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好像她所有的触觉都灵敏了很多。她能听到那已经非常接近自己的首领的动作,甚至是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了,那首领的手边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下意识的她就将自己的身体猛然的趴在了马背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冰冷而凌厉的寒风就从她的头顶擦了过去,丁小桥甚至来不及去想,那从头顶擦过去的是什么,她只是趴在马背上转过了头,朝着那首领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那个人距离自己不过一两尺的距离,他的手里提着一把大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血渍一般,散发出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而刚才从自己头顶掠过去的就是这把大刀。那首领见丁小桥转过头来,又使劲一夹马肚子,让自己的马飞快的朝着丁小桥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准备再一次提起手里的大刀朝着丁小桥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首领刚刚举起了手里的刀的时候,只发现一团子什么烟雾,他下意识的一闭眼睛,可是那些烟雾已经有很多直接打在了他的眼睛之上,随后他就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直接逼向了他的眼睛。这种疼痛是带着没有办法忍耐的灼热和刺痛的,顿时,那首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的空白,他哇呀呀的叫着:“娘希匹的,小娼妇,你到底用的什么毒辣手段!”

丁小桥望着那首领,一边用手不停的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另一只手里的刀却不停的挥着。他看得见的时候挥的刀可能还有个方向,现在一看不见,又因为这眼睛里的剧痛,身体不断的扭动着,那手里挥着的刀子就没有一点点的准头了。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那刀砍中,却又躲闪不赢的时候,丁小桥忽然就发现自己身后一沉,来不及回头看,她下一刻就被人揽在了怀里面,而自己手里的缰绳也被人猛地拉住了,快速的一拉,那马匹就朝着一边猛地越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首领手里挥着的大刀就极为凶险的砍了下去,如果刚才不是躲避得快,只怕现在丁小桥连人带马都被砍中了,那么大得一把刀,砍中的之后,只怕是活不了了。

在躲过了那凶险的一下之后,丁小桥这才来得及抬头朝着抱住了自己的人看去,这人正是前段时间离开的莫思归。看起来他也是刚刚赶回来,身上的袍子还带着烟尘,头发也是有些凌乱了,眼睛的下面还有着重重的乌青,可见是很久没有休息了。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就好像是一道笔直的线。而他的手,一只拉着缰绳,另外一只则紧紧的抱着丁小桥,而他手臂里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说明着他内心的极大的情感波动。

两个人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那首领就已经策马朝着他们飞奔过来,他虽然眼睛被石灰粉给灼伤一点都睁不开,可是,他的耳朵却异常的灵敏。本来就因为自己的眼睛被丁小桥弄得看不见了,他这心里满满的都是怒火,刚才的攻击又被躲了过去,怎么可能罢休。

于是现在直接就凭着感觉朝着两个直接飞砍过来。

这个首领不但是力气很大而且身手也很灵敏,就算是现在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她的行动略微有点迟缓,但是加上他手上那把大刀,他的攻击性还是非常强悍的。

可是,丁小桥在这一刻却半点都不担心了,自从莫思归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整颗心似乎都落回了远处,再也没有一点点担惊受怕的感觉。就好像是远行的游子忽然回到了家乡一般,有一种深深的归属感。

莫思归回头一看,只见那首领手里的刀虽然好像是没有什么章法一样,胡乱的挥着,可是仔细一看却也不是半点不通,而是带着凌厉的杀机,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你抱紧我坐稳了。”莫思归一边轻声的跟丁小桥说了一声之后,那原本抱着丁小桥的手腕便微微的翻了一下,在丁小桥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便听到“嗖”的一声利响就从身边的空气窜了出去,而后,又听到“叮”的一声的脆响。那是金属和金属猛烈的撞击到一起的声音,这声音发出之后,接下去是更大的一声金属的响声。

丁小桥想要回头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莫思归却一声:“不要乱动。”成功的让她压住了心中的好,继续老老实实的抱主了莫思归的腰肢,不在乱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抱石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马匹边上,丁小桥本想抬头去看看抱石,可是又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这个动作实在是有点有伤大雅,便干脆装成了鸵鸟,将自己埋头在莫思归的胸口前,听着他的声音在胸腔里面回荡,有一种怪的安稳缭绕在了她的生命里。

“当家的……”抱石好不容易处理掉了那两个跟在自己身后的贼人,立刻拉转了码头就朝着丁小桥的方向奔过来,远远的就看见莫思归翻身反手就将一只梅花镖朝着那首领抛掷了过去。

那梅花镖直接就打在首领的刀柄上,而那梅花镖发出巨大的力量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将那首领的手腕子直接镇麻了,然后就看见那柄巨大的刀就这样直接落在了石板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抱石急速赶上前来,几下就将那个已经疼得满地打滚捂着眼睛的首领制服之后,便来到莫思归的马前,抱拳道:“当家的……”

不过不等抱石说话,莫思归就说道:“招呼人将这些人都捆结实了,要留下活口。”

“是。”现在莫思归说到了这里,那么抱石也不能再多什么话了,等到莫思归飞快的奔马而去之后,抱石才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下子算是完了,等到事情了了,只怕他这一顿罚是免不了了。

想到了这里,抱石不禁对于地上还是不停叫疼的那个首领一肚子的气,上去就狠狠的踹了一脚。

丁家大宅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套了,又是灭火,又是要招架那奔过来的贼人,再加上外面一条街上的人乱成了一片,整个场面几乎都已经不能控制了。就在莫思归带着丁小桥冲进了大宅子之后,丁小桥却发现,丁家并没有像是她想象的那么一片狼藉,虽然很乱,但是还是很井然有序的。

除了那一些还有作乱的贼子之外,居然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她正懵着,才刚刚被莫思归抱着放在了地上,就听到一声鬼哭狼嚎的声音奔了过来,一把就把她给抱住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白芷:“小姐啊,小姐啊,你上哪去了啊!我还以为我来晚了!你这是上哪去了啊!”

丁小桥顿时明白了,这些不认识的人定然是白芷去四海客栈请回来的帮手。

莫思归回来了,白芷也回来了,出去的抱石和丁五郎也回来了,家里还是有一些伤亡,折了几个家丁和护院,可是到底是有几个人,又是哪几个人,现在一团乱的都没有办法确切的知道。

好在有曹宿生和丁修节在稳住局势,就算现在丁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可是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再加上现在莫思归的回来,还有四海客栈的人帮忙,没有多少的工夫,这丁家的火也灭掉了,各种事情也开始井井有条起来。

丁家的所有女眷都回了后院,虽然丁家多有烧损,但是重要的地方却没有多大的损伤,而后院也是还能用的,丁小桥跟白芷回了后院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这个时候,丁小桥才知道了莫思归为什么会出现的这么巧。

原来白芷一路飞奔的奔到了四海客栈的时候,人家根本就是关着门的,白芷不停的敲门,又大喊着“四海升平”才终于将那四海客栈的门叫开,她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只是拿出了那块玉牌,四海客栈的人就立刻恭恭敬敬的将人手准备好,跟着白芷飞奔回来。

而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见同样在策马飞奔而回来的莫思归。甚至来不及说话,莫思归就只看了白芷还有四海客栈的人一眼,便脸色大变的甩开了他们率先朝着上河镇奔回来了。

第402章 黎明

这样闹了一夜之后,白芷帮着丁小桥洗干净了身上的尘土,还发现了有不少的小伤口,一边内疚着,一边细心的给她包扎好了之后,便说:“小姐,这天都要亮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丁小桥摇摇头,她没有忘记自己在冲出家门之前说过的话,她让白芷捡了一套素净的衣服给自己换上之后,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对着白芷说:“你上前面去,跟曹大叔说一下,我要用钱。”

白芷是好在这个时候丁小桥要找曹宿生要钱做什么事呢。因为一般在一千两以下的开销,丁小桥是不用去找曹宿生报备的,可是只要是要超过了一千两,那就一定要提前找曹宿生说一下,这边曹宿生也要核算和跟家里人开过会之后才能支付出来。现在这个时候,丁小桥却忽然要用那么大一笔钱做什么呢?

不过,白芷就是白芷,她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不会多嘴,只是静静的确认道:“小姐,去跟曹先生要多少?”

丁小桥正在整理头发上簪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之后才又说道:“让曹大叔准备五千两银子吧。”

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根本就是一个从泥腿子凭着一家人勤劳肯干以及好运气才能到今天的地步。尽管,现在人人都知道丁家算是一个巨富了,但是对于丁家现在的财产来说,五千两也是一个大数字,所以白芷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呼出来说道:“是现在就去吗?”

“是。”丁小桥点点头,并没有回头看白芷,而白芷也行礼便快速离开。

白芷没有紫苏聪明,可是丁小桥最满意的就是白芷这一点,从来不多嘴。交代她办的事情是最为放心的。

外面的夜越发的沉了起来,这是黎明到来之前最后的一点黑沉,是让人没有办法挣脱出来漆黑。丁小桥整理完自己身上和头上,便来到了窗前,她悄悄的打开了半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依旧是星光暗淡。

随后,她关上了窗户,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安静的连虫鸣都是听不到的。已经中秋过了,天气渐渐透着一股子的凉意,在这样黎明之前的漆黑中,这种凉意更像一根根锋利的绣花针,直接就这么穿过了布料扎在了她的皮肤上,让她的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丁小桥好像是要将自己胸口里面所有的憋闷全部吐出来一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小丫头过来了,她低眉顺眼的跟在丁小桥的后面,丁小桥站住了脚步,回头去看了看这个小丫头。她的年纪不大,不过才十岁左右,这个时候,只是低着头,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已经换过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安全感一般,还是浑身忍不住抖得厉害。

丁小桥缓缓的说:“已经没有事了,别怕。”

那个小丫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是丁小桥在跟自己说话,她抬起头,悄悄的看了一眼丁小桥,然后使劲的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可是嗓子里却一点声音都出来,只能啪嗒啪嗒的掉了两颗眼泪。随后,她立刻抬起了袖子,擦掉了眼睛里的泪水。

“哭什么?”丁小桥问。

那小丫头抽抽噎噎的,好一会儿才说:“船儿死了。”

船儿是丁小桥院子里面一个洒扫的小丫头,跟面前这个叫做桨儿的小丫头是一起进的丁家,都是死契,听说在来丁家之前,两个小丫头就已经被几个人牙子倒过来卖过去得几次了,她们都将对方当成了亲姐妹一般。就连来了丁小桥的院子里也是,她们的关系十分的要好。

现在,跟自己最亲密的姐妹,却已经在那一场本来不该丁家承受的无妄之灾中丢了性命,桨儿虽然还小,不懂什么道理,可是也知道,这从今以后,生命中再也没有那样的亲人了,她不免伤心不已。

丁小桥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桨儿,只能叹了一口气说:“船儿有你这样的姐妹哭一哭,是她的好福气,别的……”说到了这里,丁小桥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人都死了,哪里来的什么福气?人只有活着,才有盼望,才有福气,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呢?

她说不下去了,只能走到了桨儿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桨儿,以后,你要连着船儿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长大,嫁一个好人,过完这好好的一生,才算是对得起船儿。”

桨儿尽管不知道丁小桥这一番话的深意,可是在这漆黑的夜里,听着那平日里好像神仙一样的小姐跟自己温言软语说得这些话,她好像也得到莫大的安慰。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抽泣。

丁小桥也不拦着她悲伤,人这一辈子,能放肆的悲伤的时刻并不多,不管明日如何,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现在,丁小桥希望桨儿能在自己的情绪中好好的沉淀一下,发泄一下。

带着桨儿丁小桥走向了前院,不过,还没有进到前院的时候,丁小桥就已经听到了一片呜呜的哭泣声,她沉默了,而她的脚步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进了前院,只看见地上摆着十几具尸体,脸已经被白布蒙上了,看打扮除了丁家的人之外,还有这一次的贼人。

丁小桥有些不忍心去看,可是还是没有别过头去,她直直的朝着前面走过去,莫思归回头一看,看到了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的丁小桥,微微一愣,然后就快步的朝着她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这里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不干净,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来,快点回去。”

丁小桥却轻轻的摇摇头:“思归,有些事不能躲的,我一定要过来,不是因为我逞强,而是因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莫思归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在看见了丁小桥那双坚持的眼睛之后,他还是放弃了继续劝解丁小桥,反而拉住了她的腕子说:“好,我陪着你。”

丁小桥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便朝着正堂走去。

正院里面除了摆放着这些尸体之外,还有很多的下人,他们虽然不敢当着丁家主人的面子哭泣,可是望着那些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人,还是自己兄弟姐妹一样的人,都忍不住低声的哭着。

这种强压住的哭声其实那些嚎啕大哭更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悲伤,虽然大部分的下人们都是在院子里哭泣,但是,就算实在正堂里面,丁修节他们还是能感觉到这沉重的压抑以及悲伤。

见着丁小桥和莫思归进来了,丁修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老老实实的在后院呆着吧,女孩子就不要凑过来了。”

丁小桥轻轻的跟丁修节行了一个礼,才支起了身子说:“爹,在离开丁家之前,我答应了所有的人在天亮的时候,我要有一个赏罚,现在我怎么就能当这事情不在了呢?越是因为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丁家越是要重信用。”

丁修节也想起了刚才丁小桥在冲出家门的事情,他反驳不过半个字来,最后只能点点头,确实,丁小桥没有做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丁修节却忍不住的心酸。他们家的这个闺女啊,时时刻刻的都将他们放在心上,越发让他心疼起来。

见丁修节不再反对了,丁小桥才又问:“曹大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