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阿九听到她这句话,浑身一凛。

前世曾听闻,萧王后来娶了一位侧妃,还是王家的一位远亲孤女,姓楚。刚才她没有和这位表妹联系到一起,现在仔细一想,倒的确是这位楚欣雅。

当初萧王妃可是闹了很久,那几日萧王经常来赵王府。赵子卿偶尔会在阿九面前提起,萧王很满意这位侧妃,相反对萧王妃却是愈加疏远起来。

018宴会惊报

阿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而低着头。

“我比姐姐后进府,姑娘自然是看不到的。”她轻声回了一句,心里却有些发紧。

楚欣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歉意,她对着阿九扯了扯嘴角。两人都没说话,一时气氛陷入些许的尴尬之中。

“对了,其实有些事情不该我这个姑娘家说,但是刚才见恒姬有些为难,还是提醒恒姬一句。我表嫂她姓沈,沈家嫡女。”楚欣雅或许觉得提起阿九的伤心事儿,有些歉意,故此隐隐给了些暗示。

阿九的脚步一顿,看向身边那个笑语盈盈的女子,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楚姑娘提点。”她的嘴角处划过一丝苦笑。

她已经明白,为何萧王妃如此明目张胆地不给王箬芝好脸色了。沈家和王家一直是明国世家大族的中坚力量,百年之间,两家府邸涌现了无数国之栋梁。

传闻当年沈家选亲的时候,虽未挑明,但赵子卿也在考虑范围,岂料让王家捷足先登,那位沈家嫡女也就成了萧王妃。

为此王沈两家势如水火,而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萧王妃自然不会给王箬芝好脸色看。

“恒姬哪里的话,举手之劳而已。欣雅寄居于叔父家,这两年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楚欣雅眉头轻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转而又恢复一片风轻云淡。

阿九明白无依无靠的感觉,楚欣雅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她看着欣雅带着淡笑的侧脸,只觉得舌尖发苦,强颜欢笑又何止一人。

“姑娘莫要挂怀,女儿家要嫁个好人家,才能奔个好前程。姑娘,也要看好些。”阿九轻声开口,说完之后,自己倒先觉得不妥。

她与楚欣雅非亲非故,说这些话实在是逾矩了。更何况婚姻之事,岂是姑娘家就能决定的。只因她看着楚欣雅,心头一热,难免就说了出来。

“姐姐也是觉得与欣雅投缘,才会说出这些体己话。在人后,就以姐妹相称吧,欣雅还从没有哪位姐姐能够说说话。”楚欣雅倒是很高兴的模样,竟是执起阿九的手,脸上露出温软的笑容。

眉眼间也褪去了那丝淡淡的忧伤,倒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

“这是阿九的荣幸。”阿九从善如流,脸上也露出暖暖的笑容。

“楚姑娘、恒姬,王妃让奴婢来寻你们,宴会就要开始了。”立秋远远地走了过来,瞧见她们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阿九和楚欣雅对视了一眼,就连忙一前一后地向着前厅走去。

还没近前,一阵阵热闹的吵闹声已经传了出来,等到她俩走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萧王妃抱着萧世子在客人之间玩耍。

“来来来,恒姬快过来。”萧王妃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阿九,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切地唤她过去。

阿九一怔,萧王妃那边明显是属于上座,老夫人和另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子坐在一起,想来是萧家老夫人,王箬芝也随侍在一边。

她看见老夫人对着她点了点头,脸上也只好笑着,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恒姬,你的手真巧,这虎头鞋我都舍不得给宝宝穿了。”萧王妃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婆子,连忙拖着她往王箬芝身边的位置去。

阿九本想推辞,却被她一下子按在了座位上,根本不容拒绝。

阿九看向婆子怀里的萧世子,满周岁的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倒是别有可爱之处。脚上已经穿上了阿九绣的虎头鞋,肉肉的小脚让人想伸手去捏。

“萧王妃喜欢就好,萧世子能穿着是妾身的福分。”阿九连忙起身行礼,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喜色。

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算落地了,闹了这么久的绣鞋事件,今天总算是取得圆满的结局了。

“阿玉,你的确该高兴啊,这虎头鞋上的夜明珠可是世间罕有。”一旁的王箬芝抬起头来,声音和顺地对着萧王妃说道。

只不过最后扫向阿九的目光中,却是意味不明。阿九的心里一凛,面上却是不显,依然喜气洋洋地笑着。

萧王妃也不接话,只是对着阿九眨了眨眼睛,又立马起身伺候身边的两位老夫人。

王箬芝脸上的笑意一僵,对着萧王妃的背影暗咬了银牙。沈家嫡女,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恒姬也是有心的,夜明珠再罕见也就是个装饰的,嵌在小孩子的鞋上,就当个玩物好了。”老夫人也十分的不以为意,将萧世子抱到了怀里,显然老夫人很喜欢小孩子,不时地拿着桌上的小玩意儿逗他。

阿九则盯着他脚面上的夜明珠出神,比珍珠要大一点,这一对夜明珠还是赵子卿送她的。前一世,她都快当成了宝。这一世做绣鞋的时候,她总觉得鞋面上少了什么东西,索性就把这夜明珠也嵌了上去,没想到竟然惹来王箬芝的不快。

前院来人将萧世子抱了去,说是到了吉时该抓周了。前院都是一些来参宴的男眷,她们这些女眷自然无法跟去。

萧王妃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又伸手整了整小家伙的衣帽,才让婆子抱去了前院。

***

芙蓉院东厢房内,斐姬躺在床上,显然还在睡,秀儿守在一边。

“孩子!”忽然帐内传来斐姬的惊呼。

“主子,您怎么了?”秀儿连忙跑到窗前,握住斐姬伸出来的手,冰凉的触感让秀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斐姬连忙低头,小腹已经渐渐隆起,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肚子上,微微出神。

“没事,梦魇了。姐姐可是走了?”斐姬刚刚睡醒,嗓音还带着沙哑。

“我们主子刚走不久,吩咐奴婢伺候您。”玉叶恰好打了水进来,听见斐姬的问话,连忙端了杯热茶走到她面前,喂她喝了两口润喉。

“主子,要不您再睡会儿?”秀儿瞧见她精神不佳,双眼通红的模样,哪里还有前几日的面色红润,有些担忧地问道。

斐姬摇了摇头,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也变得涣散,只倚着床头没有说话,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做的那个梦。她梦见好多的血,滚烫而猩红的血液,不断地从身下流了出来,将她穿得新衣裳都弄脏了。

她想哭想求救,却只能张着嘴巴放不出声音来,小腹的胀痛更是无法忽略。然后她就被吓醒了,但是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流了满地的鲜血。

“睡不着,更衣吧。”斐姬扶着秀儿的手勉强站起,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累得,她只觉得四肢无力,口舌干燥,脊背阵阵发凉。

***

过了片刻,几个小丫鬟就喜笑颜开地走进了厅内。传话说小世子抓了一柄宝剑,王爷很是高兴,将来定能建功立业。

萧王妃的面上也是一片喜气,整个厅内都传出道喜声。王箬芝端着一杯茶盏幽幽地品着,只偶尔对着阿九投来几个带笑的眼神,搞得阿九心神不宁。

守在门外的立秋避过众人,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靠在王箬芝的耳边说了两句,她的脸色立马变了。

阿九的心“咯噔”一下,忽然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老夫人也注意到这边了,跟萧老夫人说了两句,便凑到王妃身边。“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压低了声音,示意阿九也过来。

王箬芝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拉住老夫人的手。

“母亲,您先不要激动。”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极力安慰着老夫人。

“斐姬忽然大出血了。”她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阿九。

阿九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凝结了,她忽然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王箬芝,却又颓然地坐下。

老夫人的脸色也极其不好看,勉强稳住身形,转头对着萧老夫人道喜。又和萧王妃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个借口,从侧门出来了。王嬷嬷早已在门口候着,见她们出来,立马搀扶着老夫人的手就往前走。

几人行色匆匆,直接坐着马车回府。

阿九的心越发变凉,她只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街上还如来时那般的热闹,阿九却觉得那样的刺眼。

脑子里异常的混乱,阿九想要慢慢理顺思绪,却是毫无头绪。大出血对于一个有身子的人来说,几乎已经被打入了地狱,斐姬此胎,必然不保。

她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逼迫着自己思考,是谁趁着她离开,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动手,她可以肯定离开芙蓉院还不到一个时辰。

又是谁有这个能力可以在芙蓉院动斐姬,现在情况不明,一切回府见分晓。

019小产血崩

回到府上的时候,软轿直接抬进了芙蓉院,整座院子里安静的诡异。

老夫人带着王妃和阿九直奔东厢,刚走到门边上,就已经瞧见玉叶手里端着铜盆走了出来,那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阿九几欲作呕。

玉叶瞧见她们三人,连忙俯身行礼。

“老夫人、王妃、主子,你们还是避避吧,大夫在里面替斐姬把脉。”玉叶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显然这种见血的场面还是头一回遇到。

老夫人的面色一僵,看到那一盆的血水,也知道斐姬这胎已经是没了。

阿九的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眸看着铜盆里凝结成的血块,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全部往脑子里冲。

“王爷不在家,能往哪里躲?总得有个管事儿的。我一把老骨头了,王妃和恒姬若是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就回屋去避避。”老夫人沉声说着,显然已是动怒了。

说完之后,也不让人回话,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王箬芝和阿九对视了一眼,也都在彼此丫鬟的搀扶下紧随其后。

满屋子的血腥味更加浓重,扑鼻而来。宁侧妃坐在外屋的椅子上,有些心神不宁。

“大夫正在里面看诊,我来的时候,斐姬已经晕过去了。”看到她们三人的身影,宁侧妃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去扶着老夫人坐下,轻声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却紧闭着薄唇没有开口。

其他三个人都站在一旁,凝神听着里屋的动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秀儿颤抖的呼唤。

“主子。”声音透过薄薄的帘幕,竟显得那样凄婉,却无人应答。

大夫出来的时候,连连摇头叹息,看见外屋几位内眷,微微一怔。

“大夫,斐姬妹妹怎么样?”王箬芝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几步,声音里透着焦急。

“恐怕不好,过不了今晚,准备后事吧。”那大夫已过而立之年,背着药箱,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怎么可能,斐姬她还那么年轻!”阿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眼眸猛地一下子瞪大。

斐姬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

大夫的眼眸在外屋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众人却都是一震。

“嬷嬷,先送大夫去前厅休息。”老夫人叮嘱了一句之后,带头走进了里屋。

其他三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阿九的腿几乎发软,花聆用力扶住才勉强走了进去。

环境优雅的里屋,早已变得杂乱,四处都充斥着血腥味,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斐姬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往日红润的脸颊上已经惨白不已,嫩黄的罗裙早已被血污弄脏。床边上放着几条染血的被单,可是刚换上的那条依然是血迹斑斑。

秀儿就伏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主子,阿九的心抽着疼。

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只是站在靠门边上,不肯再前进一步。

王妃和宁侧妃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这样污血密布的地方,的确不是她们该踏足的。

“主子,恒姬回来了,您不用害怕了。”秀儿听见响动,回身看到阿九,脸上闪过一丝安慰,连忙攥紧了斐姬的手。

斐姬的双眸忽然瞪得老大,努力偏过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姐姐,有人要害我孩儿。”她的声音一颤一颤,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般,听了让人心里阵阵发毛。

“妹妹!”阿九再也顾不得其他,几步走到床前,拉着她的手,已经是带着颤音。

“是我没福气,好容易有了却又没了。”斐姬的神智显然已经不清醒了,她近乎是喃喃自语。

放在阿九掌心里的手,异常的冰冷。

那股寒冷似乎透过阿九的掌心,渐渐传到心底,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感到疼痛。

“不,是那孩子没福气,你好了还能再怀上。”阿九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斐姬的额头。

苍白如纸的面色让人不忍再看,床上躺着的人,哪里还有半点宠姬的模样?

“不,孩子掉了,王爷会怪我的,我得去找孩子。”斐姬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几个字几乎用尽了她的全力。

她忽然死死的攥紧了阿九的手,猛地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获得更多的空气,瞪圆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斐姬的下身终于不再流血,她也永远无法再呼吸了。长大的嘴巴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没有控诉,瞪圆的眼睛代表了死不瞑目,凌乱的发髻肮脏的罗裙,一切的一切都在控诉,这个女人悲哀的一生。

阿九死死捂住嘴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不断地从指缝间流出来。

“主子,主子,你醒醒!”身边传来秀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阿九却已经感到麻木了,她擦干眼泪,在花聆的搀扶下,退到了门边。

身边王府最高贵的三个女人没有一滴眼泪,老夫人只是面色沉郁地看着床上的人,王箬芝却是保持着面无表情,宁侧妃虽面露不忍,却也是别过头去。

阿九明白,她还不够狠。同情弱者并为之流眼泪,那是弱者的表现。

“准备发丧吧,通知斐家人,让斐夫人节哀顺变。”老夫人轻轻吩咐了一句,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离开了东厢。

“母亲,大夫那里…”王箬芝紧跟其后,却是欲言又止。

谁都明白,这件事情有猫腻。

“我这把老骨头自然不会过问,当然是由王妃主持大局了。”老夫人脚步都没停,远远地抛下一句话来,就往清祥阁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三人都弯身行礼,恭送老夫人。

“阿九,你与斐姬关系好,难免会伤心过度,但是也要小心自己身体。”王箬芝拉着阿九的手,轻声劝慰。

阿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空洞。斐姬,死在了芙蓉院东厢的床上,并且是小产血崩而死。

王箬芝和宁侧妃一前一后离开了芙蓉院,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阿九只觉得浑身冰冷,后背也被冷汗濡湿了。

头顶上是温热的阳光投射下来,阿九却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屋里秀儿的哭喊声还没停下,却已经变得沙哑无力。

世事难料,有谁能预测到,前几日因为见到母亲和妹妹而兴高采烈的斐姬,今日却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床边除了贴身的丫头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替她流泪。

“主子,已经派人收拾了,回院子里吧。”花聆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轻声说道。

“吩咐院子里的人,除非必要否则谁都不准外出!”阿九的神色一凛,冷声吩咐道。

花聆连忙点头应下,扶着她的手走向内院。主仆二人的手,竟都冷得刺骨,手心里冷汗涔涔。阿九不由得勾起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前世,斐姬由王妃亲自照顾,只不过是没了胎儿,好在保住了命。这一次,让她时阿九几乎贴身看顾,竟是血崩而亡,真是莫大的讽刺。

阿九坐在院子中央,身上还在一阵阵发冷。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猩红,那是血的颜色。

“主子,起风了,回屋吧。”花聆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手里拿了件披风替她穿上。

阿九摇了摇头,她现在需要阳光的照射,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花聆看着她,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靠近阿九的耳边,轻声说道:“王妃和宁侧妃正在前厅里,和大夫说话,主子您要不要也过去?”

阿九的呼吸一顿,再次摇了摇头。

“去把玉叶叫过来,顺便劝劝秀儿。”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脑子却变得清晰起来。

要弄清楚来龙去脉,玉叶是最好的人选了。

“是。”花聆躬身退了出去。

阿九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仰头看着异常明净的天空,刺眼的眼光照得她有些头昏脑胀,却强逼着自己睁开眼。

“秀儿可好?”阿九听见身后的响动,以为是花聆回来了,低哑着嗓子轻声问了一句。

“秀儿已经追随着斐姬去了。”身后传来的女声显然不是花聆,语调里也带着一丝敌意。

阿九连忙转身,有些惊诧地挑起眉头。不远处站着久未见面的入夏,她的唇角带着一丝凌冽的笑容,显然四十板子的伤已经好了。

“此话当真?”阿九朝前走了两步,脸上的神色显然有些阴沉。

斐姬的丧事还没办,秀儿不可能就这么去的。

“当然。”入夏走到阿九的身边,竟是靠在阿九的耳后。

“奴婢亲眼所见,秀儿上吊自杀。临死的时候,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舌头都伸出来了,就连最后她都在不甘心地叫恒姬救她呢。”入夏的声音有如一把匕首,缓慢而准确地刺进阿九的心窝。

020三堂会审

入夏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喷吐在耳后,阿九却只感到周身冰凉,她后退了两步,看向近在眼前的入夏,眸光如炬。

入夏对上她的眸,只感觉心头一窒,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不敢看阿九的冷眸。

“王妃特来让奴婢请恒姬去前院。”入夏后退了几步,脸上的得意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恭谨的神色。

阿九的眸光一暗,抿了抿红唇,精神却是高度集中起来。入夏这么猖狂,让她不得不怀疑秀儿的死因。而此刻王箬芝请她过去,想来是已经和大夫谈过了。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稍等片刻,等花聆回来,我交代她一些事情,就跟你去见王妃姐姐。”阿九拢了拢袖口上精致的花纹,神色平静地说道。

“恐怕不能顺着恒姬的意了,王妃和宁侧妃都在前厅等着您呐。”入夏脸色一凛。

“来呀,请恒姬去前厅。”入夏忽然扬高了声音,院子外面涌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时阿九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头,转而勾起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王妃这样厚待阿九,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她的语调略带嘲讽,眼神清冷地看向走到跟前来的婆子。王箬芝这样安排,倒是把她当成了囚犯。

那两个婆子粗鲁地卷起衣袖,露出两截长满肉的胳膊,对上阿九冷冽的眼神,一时倒是不敢近前。

阿九没有再说什么,目不斜视,带头先行离开芙蓉院。莲步轻移,脸上的表情淡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跟在身后的入夏,瞧着阿九风姿绰约的背影,暗暗地咬了咬牙。大难来临了,还摆什么架子。

“主子。”阿九刚跨出芙蓉院的大门,对面就迎来了花聆的呼喊。

花聆的脸色显然很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场景。看着阿九身后跟着的入夏,显然有些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