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知道。”紫时说。

“怎么可能不知道?冯裕庭住在这里,周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男记者模样的人语气急躁。

“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谁?”

“我们说了,我们来的意图只是看看冯先生居住的地方,冯先生刚刚拍下了花帝苑,提出很多不错的投资方案,外界更想知道这样睿智的人物现在住的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方…”

女记者模样的人又开始滔滔不绝。

紫时本能地感觉他们是很难缠的人。

狮虎向那一男一女瞪大眼睛,大吼。

那男人一惊,放开了扯拉紫时的手。

这时,几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护在紫时的面前,将那男人一推,男人步伐趔趄,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你们竟然打人!”男人喊。

“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只是…”那女人立刻辩解。

保镖一言不发,一个倾身冷眼挡在女人面前。

女人一慌,想说的话全部噎住。

“快滚!”带头的黑衣保镖粗声道。

另两个保镖立刻护送紫时回去。

“哦!我知道了!就是他和冯裕庭住在一起!就是他!就是他!”倒在地上的男人顾不得疼痛,兴奋地叫嚷,手指指着紫时。

紫时一惊,转头看那男人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像指认凶手一样看着自己。

下一秒,黑衣保镖将他的一掌五指踩在皮鞋上。

“啊!”男人发出猪吼的嚎叫,但仍然挣扎地说,“快…快…拍下来。”

女人一愣,随即打开包拿出相机。

黑衣保镖立刻一手夺过相机,砸在草坪上,用英语说着粗话。

“你们竟然打人!还砸相机!有没有天理了!”女人尖声道,看着笨重的相机骨碌碌地滚在草坪上。

一片混乱。

紫时只觉得额前冷汗密布,只是快步走回屋子。

chapter52

晚上,冯裕庭回来直奔紫时的房间。

“你没事吧?”

紫时摇摇头。

“受惊了?”冯裕庭俯身,捧着紫时的脸。

“还好,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样鲁莽。”紫时说着,脑子里还是那个躺在地上对着自己兴奋叫嚷的男人。

“不用怕,我会处理的。”冯裕庭脱下西服,坐在床沿,轻轻地将紫时搂过来。

紫时看着冯裕庭面色柔和,两眼深情地凝视着自己。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冯裕庭边说,边用指腹摩挲着紫时的下巴,“是不是?嗯?”

“的确不怎么喜欢。”

“我另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肖豫正在打点,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冯裕庭笑笑。

紫时微微一怔。

“什么地方?你要我到其他地方去?”

“别激动。”冯裕庭倾身亲吻紫时的脸颊,“不过是换个地方,又没有说不要你。”

紫时撇过头去。

“我没有那样想。”

“好好。”冯裕庭宠溺地摸摸紫时的头发,“那明天,明天让肖豫接你过去。”

“我一个人吗?”紫时问。

冯裕庭一愣,眼眸里是惊讶,又是欣喜,随即更是温柔道:“抱歉,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过去。”

“我喜欢一个人,清静。”紫时说。

“还是嘴倔。”冯裕庭笑笑,拿起紫时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怎么可能丢你一个人?别多想。”

紫时不语,心里也闪过丝惶然,不知怎么了,心尖一紧。

“外面…的人怎么说?”

“管他们怎么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冯裕庭神色轻松,一派自信。

紫时却有不好的预感,感觉事态比冯裕庭说得要严重,他看看面前这个英武挺拔的男人,眼角边满是疲惫。

“今天,我能睡在这里吗?”冯裕庭倒身在床上,松松领结。

紫时垂眸,说不出话来。

“不做什么,就是陪陪我。”冯裕庭轻轻握着紫时的手,一指一指把玩着,“可以吗?”

瞬间,紫时心下一软。

夜晚,紫时合衣进了被窝,看着淡黄色灯光下冯裕庭的脸,蛾子般的睫毛,眼角的细纹,前额还有一细微的伤口。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他?自从重逢后自己尽量地避开他,连个好脸色也没给过他,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端详着他的额,他的发,他的脸颊,他的下颏。

将灯光调小一点,直至淡淡的一抹黄色柔和地打在他脸上。

紫时看着看着,许久后鼻子一酸,立刻撇过头去。

莫名地,像是看透了冯裕庭脸上的沧桑,疲惫,想到这个男人从小就奋发图强,一心和天斗,为了自己心中的王国,以至于现在也是寂寞地生活,无妻无子。

紫时缓缓转过头去,轻轻将手指放在冯裕庭眉间,感触他眉心的温热。

要是他是一个平凡的人,要是他可以放弃心中的那个王国,那自己是不是就有勇气陪着他,一直这样下去?紫时心里的念头翻腾着,阵阵涟漪,到最后全是愁苦。

隔天早晨,肖豫就开着车来接紫时。

“肖豫,好好照看他。”冯裕庭吩咐。

“当然。”肖豫答。

“过段时间我就过去,别害怕。”冯裕庭凑近紫时,很自然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紫时没有躲避。

“好了,跟肖豫走吧,那里的房子相信你会喜欢的。”冯裕庭笑笑,又顺手将狮虎牵过来,“来,带着这小东西。”

紫时抱起肉墩墩的狮虎,平静地看着冯裕庭。

车子开到郊区,幽静的地段,一幢白色的小房子掩映在蓊蓊郁郁的树后,周围有小湖,小亭,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大片大片高舒垂荫的芭蕉,碧翠似娟的叶子,如果下一场小雨,雨点打在芭蕉上应该会发出叮咚的乐声。

“这里就是了。”肖豫拿着行李,扣扣门。

开门的是个笑容可掬的保姆,紫时进去一看,照旧是明亮宽敞的房子,客厅里还是一架白色的斯坦威。

紫时微微惊愕,万种情绪涌上心头。

“冯先生特地为你买的,德国订购,最新款。”

“何必这么浪费。”紫时悠悠叹气。

肖豫耸肩笑笑。

“这里设备齐全,保姆也是挑拣过的,若还需要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去买。”肖豫说。

“不用了。”紫时说,“这已经很好了。”

狮虎显然是一副到了新家满心好奇的姿态,东瞅瞅,西看看,寻找自己的窝。

“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肖豫微微蹙眉。

“肖豫。”紫时问,“最近,有没有什么麻烦的事?还顺利吗?”

肖豫笑笑:“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冯先生说过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紫时心里一动,说不出话来。

“冯先生真的对你太好。”肖豫的眼睛里有层说不明的模糊,“他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紫时看着肖豫难言的面色,又看看那架奢华贵气的斯坦威,有种力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接下去的一周,冯裕庭没有来过。

这里的保姆素质很高,手艺娴熟,可以烹饪出美味精致的牛肉汤。

紫时每日准时起床,带着狮虎在庭院里散步,没有熟悉的小伙伴,狮虎寂寞地蹭着落在地上的芭蕉叶。

看书,弹琴,练字,紫时每日做的不外乎是这些事情。

狮虎寂寞地蜷缩在屋子的一角,时不时哀哀地低吟,紫时苦笑地看着这小东西,轻轻将它抱起来。

“怎么了?想爱丽丝了?”

爱丽丝是以前每日一起散步的一只母狗,狮虎已经好些日子没看见它了,表情恹恹的,也是,这里周围都是空的房子,几乎无人居住,紫时摸摸狮虎,看着窗外一片绿色,半点人气也无。

隐隐地,紫时也像是有了种微微的心绪,是寂寞,是等待。

不可抑制的。

“可以带这些给我吗?”紫时递给保姆一张纸条,上面罗列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些杂志报纸的名称。

保姆笑着点点头。

傍晚,保姆带着两本音乐期刊和两份商报回来。

紫时打开商报,大致浏览一遍,不巧看见右下角一则新闻。

“本市商贾冯裕庭于19日出席花帝苑工程剪彩并发表对城市规划的理念,遭到公然质疑…”

紫时越看心里越忧虑,两份商报上大幅度地说了19日冯裕庭发表的演说遭到本市工商会的质疑,更有媒体大肆探究冯裕庭的生活私密,包括他出身低微,如何发迹,如何成功…

紫时急躁地翻着报纸,只觉得心里不安,总有一天他们会将冯裕庭的所有事情挖掘出来,公之于众,包括他昧着良心做的一些事。

直到十点,紫时仍然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保姆递上茶。

“先生,要休息吗?”

紫时木然地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起电话,拨了别墅的号码。

一阵忙音。

“先生,要休息吗?”保姆又问。

紫时起身,慢慢上了楼,走进房间,倒在床上,只觉得心里不安。

肖豫也有几日没和紫时联系。

一直到月初,冯裕庭才来看紫时。

“最近手头的事多,冷落了你,别怪我。”冯裕庭笑笑。

紫时垂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冯裕庭一手拖起紫时的脸。

“没什么。”紫时眨眨眼,只觉得眼睛干涩,“眼睛进了灰尘。”

“我看看。”冯裕庭轻轻拨开紫时的眼睛,吹了吹。

“没事没事。”紫时赶紧转过头,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

幸好,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一晚,冯裕庭留下来吃饭,饭后坐在沙发上听紫时弹琴,一曲又一曲,听不厌似的,直到肖豫进门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君,抱歉。”冯裕庭温厚地笑笑,“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处理,必须要走。”

紫时的手顿时停在琴键上,音符骤然停止。

“你去吧。”紫时淡淡地说,末了又加了一句,“小心一点。”

冯裕庭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朝紫时笑笑。

肖豫立刻开门,跟着冯裕庭出去。

紫时看着冯裕庭消失的背影,静静伫立在门口许久后,又转身回到钢琴边,悠然地弹起来。

紫时有不好的预感,冯裕庭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这一次和往常不同,也许是致命的。

钢琴曲未断,紫时看着自己根根手骨,在窗外月光照映下,分明是颤抖的。

未料的是,隔天下午肖豫上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紫时本能地问。

“没什么,只是路过这里,看看你还需要什么东西。”肖豫笑笑。

“他还好吧?”紫时问。

“冯先生现在不在本地。”肖豫说,“出差工作了。”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紫时心里担忧,脱口而问。

肖豫一怔,随即笑笑,摇摇头。

紫时知道肖豫嘴紧,也不多问什么。

“你在这里生活还舒心吗?有没有什么不适的?”肖豫问。

“没有。”紫时愣愣地回答。

“你开心吗?”肖豫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