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身为见惯了血色的江湖中人都难掩讶异:“这般屠杀…凶手很嚣张啊。”

奚越面色凝重,沉吟了一会儿,说:“张仪。”

张仪抱拳道了声“在”,那张戴着银面具的脸转向他:“那几个颇会辨别兵器的副千户、百户现下在你手里?叫他们去查吧。”

张仪一怔,边是打量着他,边迟疑应是。

杨川呼吸微屏,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好几息,上前半步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奚越清凌凌的目光乜过他俊朗刚毅的脸,银面具下不觉一笑,无声地提步走向院子的另一端。

其他锦衣卫自然识趣地止了步,杨川提步跟上去,待她在院角处的大树下停了脚,他压音道:“你果然是有意让旁人认为你是奚风?”

奚越负着手、戴着面具,眼底也仍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声音倒转了过来:“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杨川平静吁气,“我只想告诉你,曾培对奚风死心塌地,张仪可没有。他这个人,满脑子想的都是一步步升官。如果把你捅出去可以在门达那儿让他官升一级,他会的。”

“那师兄觉得,曾培认为我是奚风了,这件事还有多大可能能瞒过张仪呢?而且,我是想让所有认识奚风的人都认为我是奚风,这点若做到了,又还有多大可能只瞒住张仪一个呢?”

奚越语速放缓,柔曼的声音像是撒马儿罕一地常见的轻质丝纱,在杨川心头骚动而过,令他微微一怔。

她接着又说:“而且师兄担心得也晚了些。我想经过把曾培扔进护城河那一事,门达应该已经认为我就是奚风了。”

杨川一愣,转而锁眉:“你为什么…”

眼前被银面具遮住面容的人歪头认真地看看他,咯咯一笑,吐出地又还是那四个字:“与你何干?”

杨川:“你我毕竟…”但没说完,她已提步折回院子那端的大门处了。恰好有刚在屋中勘察完的副千户走出来,见她经过便朝她抱拳:“大人。”

奚越停脚:“怎么?”

“有眉目了。大多血迹都是扬洒而出,应是被较长的兵刃劈过造成。在房内木案上发现了两处劈口,能看出凶器锋利且很薄、切割力也强,劈砍的力度倒是一般。”

“哦。”奚越点头,目光似是无意地飘到了柯敬等三人面上,又噙着笑悠悠追问正禀话的锦衣卫,“能判断出凶器具体是什么吗?”

“符合这些特征的兵器很多。”那锦衣卫拱手说着,一顿,又道,“但在撒马儿罕一地常见的,就一样,是波斯人爱用的一众弯刀。”

奚越又哦了一声,接着问:“是马固腰上那种吗?”

副千户循着他的话定睛望去,很快便说:“是。”

这刀的长度…

一缕疑云在奚越心底漫起,她静了静神,遂继续踱向院门:“马把总。”

“哎,大人。”马固立刻作揖,奚越上前,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拍他的肩头:“我问你点事。”

马固有点虚的慌:“大人您说…”

“我听说,谢大人的弟弟在半年前恰好来过撒马儿罕是吗?差不多是事发前后走的?”

听他这么问,马固没敢说话,点头承认:“是,年初来的,待了半年,六月份走的。”

“哦——”奚越拖长了音,忽而一转,“那你带我去他的宅子看看吧。”

“大人?!”马固猛地懵住。

她提的太突然,而且并未问他谢宏武是否住在使节府邸,张口就是要去谢宏武自己的宅子,弄得马固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待得他回过味儿,再推说谢宏武自己没有宅子已显得太假,只得瑟缩着点头:“是…是。不过这位谢二爷府门的钥匙,在我们谢大人那儿,我得回去取…”

想回去报信呀!

奚越心下发笑,面上倒是大大方方:“去吧。”

“是!”马固转脸就开了溜,柯敬和那善用飞镖的孙成志都心里毛的慌。过了两刻工夫,马固折了回来,让奚越并不太意外的是,使节谢宏文一道来了。

“奚大人。”谢宏文堆着笑作揖,奚越颔了颔首:“送个钥匙谢大人还亲自走一趟?有劳了。”

谢宏文十分的客气:“应该的应该的。家弟离开之后在下也没收拾那边,现在乱得很,各位大人别见怪。”

奚越一点头,道:“好说。”谢宏文毕恭毕敬地伸手一引,请他们离开了贾府。

踏出府门,众人各自上马,浩浩荡荡地往谢宏武的府邸那边去。

入得府中,一切看起来都与奚越夜探那晚无半分区别,待得几人走进最内进的正屋,地面厚实的灰尘上混乱的脚印令杨川蹙起眉头:“谢大人,这是不久前刚有人来过?”

其实是柯敬他们那晚与“女贼”过招时留下的痕迹。

谢宏文没说假话但也没说实话:“好些日子没人来,许是进过贼吧。”奚越在面具之下暗笑不言。

张仪踱了几步忽而一凛:“大人!”

奚越看过去,他正站在那块离墙不远的污迹边上,蹲身看了看,如奚越那晚一样伸手一蹭,又细瞧了瞧:“大人,这像血迹!”

奚越挑眉,目光挪回来时,看到谢宏文的面色正发白,噙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啊谢大人。我们锦衣卫在外头的名声是狠厉了些,但绝不会胡乱抓人。就一块血迹,谁家都能有,不能因此怀疑大人的弟弟和贾愈的案子有关,是吧?”

末一句话简直抢了谢宏文的白,谢宏文只能拱着手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您明鉴!”

奚越笑了声,便踱过去也查看血迹,看了几眼,抬头一看墙面,十分新奇般道:“哎张仪,你看墙上,是不是也有一块?”

张仪连忙侧头,白墙上暗红偏黑的印迹比地上沾满灰尘的要明显得多:“是。”

奚越的视线在两块痕迹间荡了个来回,似乎忽而想起了什么,蓦地起身走向马固。

马固腰间仍还别着那把波斯弯刀,不及回神已被她拔刀出鞘,刀身反出的寒光闪得周遭众人一愣。再定睛,她已折回了墙边,从容地将那把刀一立。

——只见那刀柄恰好抵住墙上的血迹,刀尖又正好触及地上那一块!

屋里倏然寂静,奚越轻笑着掸着手:“凶手砍完人拎着刀进来,把刀立在那儿。刀柄上的血蹭在墙壁上,刀身上的血一点点流下来,印在地面上。后来他又走得急,便没顾上清理这块,一直流到现在。”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把又一捧怀疑的种子洒了出去。众人情不自禁地循着她的话设想起当时的画面,想象力丰富一点的,只怕连那和谢宏文长得六七分像的人充满戾气地进来、顺手将刀撂在那儿的画面都有了。

奚越却在此时瞟了眼冷汗涔涔的谢宏文,话里带着三分人畜无害的歉意:“哦,谢大人,您见谅。我们惯要对有疑点的地方做些推测,办案的规矩而已。”

刚才还是“不能因此怀疑”呢,这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对有疑点的地方做推测”了。谢宏文心下彻底大乱,已斗转星移般地琢磨起如何破局,曾培却已抱臂道:“您弟弟现在在哪儿呢?叫过来问问话吧。问清楚赶紧释疑,也省得押回京下诏狱,您说是不是?”

“是、是…”谢宏文下意识地应了两声,才惊觉他在说什么,喉中一紧,顿了两息,“不过他现在没在撒马儿罕…”

这样的情状,连原本不赞同奚越依靠江湖势力办案的杨川都信了那何老前辈的话了,接口笑说:“不在撒马儿罕在哪儿?我们带人去找。”

“不用不用!”谢宏文立刻拒绝,他竭力按压住恐惧,斟字酌句,“这个…我弟弟他因为一些坊间传言,对锦衣卫有些偏见,诸位别介意。我这就…这就派人去叫他,两天之内一定赶到。”

三个千户看向奚越,奚越竟格外大方地直接点了头:“好,有劳了。”

众人又将其他屋子一一查了一番,留了一个总旗在此轮值看守以防有人销毁证据,便就此离开了。

走出府邸大门,已阵脚大乱的谢宏文全然无心多留,说要即刻回去差人传话,便匆匆上马,带着自己的人,就此告辞。

奚越驻足在门口,冷睇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轻笑脱喉而出:“知道他刚才说找谢宏武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三个千户想了想,杨川沉吟说,“意味着他如果两天内不把人找来,我们就可以押他回京问罪?”

话音没落,他就发觉银面具下那双剪水双瞳带着戏谑扫过了他的脸:“不。”

奚越暗自笑着,目光投回那几道已离得很远的背影上:“说明从撒马儿罕往返于谢宏武所在的地方,只需要两天时间。”他说着偏头,“曾培。”

“在。”曾培抱拳。

奚越短吁了口气:“几道城门各差一个小旗盯着,着便装,有谢宏文的人出城立刻跟上。不管目的地是莫卧儿还是波斯,见到谢宏武即刻给我拿下。”

曾培听言迟疑:“…大哥您的意思是谢宏文敢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把人放走?”

奚越回看过去,清冷反问:“你觉得对他来说,是自己被押回京可怕,还是兄弟两个一起进诏狱更可怕?”

丝路命案(九)

事情一如奚越所愿。当天晚上,经过连夜的审讯,谢宏文就把欺压商人收受贿赂的事全招了,只不过供词的厚度让奚越十分意外。

“这么多?”奚越边从张仪手里接过供状边锁眉,张仪抱拳道:“是。莫卧儿和波斯的商人他不敢动,但只要是大明的商贩,无论生意大小,只要路过撒马儿罕,总要给他些表示,不然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呵,胃口真大。”奚越摇摇头,一喟,“这撒马儿罕的王也真是废物,城里放着这么个人他都无知无觉,还得我们从千里之外赶来把人办了。但凡他早一点知道,写封信送去京里要求换个使节,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人命案来。”

而且,如果君王有为,外国派来的使节哪敢这样造次?撒马儿罕是个小地方,他们这个所谓的王大概还不敌大明不入流的旁支宗室过得滋润,那谢宏文的府邸却处处讲究,估计比王宫还强,单这一条放在强势的君王面前也是不能忍的。

“就是,要是哪国使节敢在京里玩这一套,早给赶出去了!”曾培坐在侧旁的矮柜上用茶碗喝着茶。

奚越一哂:“下来。叫人把这供状誊抄一份,送去给那国王。跟他说,这事给他添麻烦了,我大明甚是抱歉,目下罪证确凿,这使节我们便先押回去,必定尽快派个新的使节过来。”

但这“尽快”是有多快,奚越不敢贸然承诺,因为这不归他们锦衣卫管。

“好嘞。”曾培从矮柜上跳下来,抱拳一应,接过供状便从奚越屋里退了出去。

他脚步走得极为轻快,张仪目送着他离开,不禁有点纳闷儿,迟疑着问杨川:“曾兄最近怎么…愈发活泼?”

“是吗?”杨川被他说得一愣,细想之下也觉曾培近几日似乎是很“活泼”,看起来心情总是很好,尤其是在奚越在场的时候。

他不会知道奚越是个姑娘了吧?

杨川不经意的这么一想,立时思绪一滞:咝…他不会喜欢这位小师妹吧?

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划到了奚越面上,那张将面容完完全全遮住的银面具下,清凌凌的目光当即回视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杨川别开头,抱臂想了想,问,“谢宏武的下落还不清楚,大人要不要趁热打铁?”

奚越轻笑:“自然,深夜审问可比白日里有效。”

三人于是一道折回了使节官邸,径直去了关押谢宏文的地方。这原是个空屋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昨夜事变后,锦衣卫围了府邸,将各样刑具往里一挪,就成了个现成的刑房。

奚越进屋时,目光首先扫过了那一排刑具。她于是看到夹棍依旧干净、几根竹签摆放整齐,烙铁更索性还放在炭盆外,烧都没烧,只有板子和鞭子看起来是用过的。

她便看向被绑在木架上的谢宏文,淡泊地笑了一声:“谢大人,很不禁打啊。”

谢宏文满身都挂着鞭痕,原本已然昏了过去。当下忽然听见的那一声笑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夺命之音,令他不寒而栗,打着激灵醒了过来。

他一脸活见鬼一般的神色:“奚、奚大人…”

奚越负着手走到他跟前,面具被笼灯昏暗的幽光照得妖异:“供状我看了,谢大人很配合,多谢。”说着他放慢了语速,“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弟弟的事吧。”

谢宏文顿时牙关狠咬:“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真的?”奚越语中玩味,安静地盯了他片刻,笑意浓了起来,“听说大人原本姓鲁,改姓谢是因为几年前认了东厂提督做干爹?”

他这句话冒出得毫无征兆,谢宏文紧张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是,如何?”

“那大人应该对东厂的手段有所耳闻啊。”奚越的口吻诚挚极了,就像是心不染尘的孩童在仰头对大人说“真的,我没骗你”一般。

谢宏文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奚越一字一顿道:“坦白告诉你,东厂的不少东西,我锦衣卫已经玩腻了。”他说着踅身,坐到了几步外与谢宏文正对着的椅子上,“南司近来研究出的新花样倒可以给你试试。啧…我这人不善于拐弯抹角——这么说吧,普天之下都没有锦衣卫撬不开的嘴,谢大人你这挨顿鞭子就把欺压商人之事都招了的道行,想在我们面前硬扛,实在是可笑了点。”

“我…”谢宏文遍身剧烈战栗,“我是真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是‘你说了我们去抓他’和‘你不说我们无计可施’?”奚越用一种猛兽欣赏猎物的神色打量着他,“其实不过是‘你说了我们去抓他’和‘你被打到半死再说,我们去抓他’而已。”

说罢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张仪,这儿交给你了。”

杨川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这间充满血腥味的屋子,走出几丈,他吁气笑说:“我还以为你要亲自审他。”

她说变女音就变女音:“审犯人有什么好玩儿的?血肉模糊,恶心得很,我才不干那个。”

这话里难得的有一股女孩子家的娇俏,杨川嗤地笑了声,静了静,忽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进锦衣卫?”

奚越眼底不着痕迹地一凛,复又笑起来:“为我大哥报仇啊。”

杨川又一声嗤笑,摇了摇头,显然对她这话并不相信。

奚越却也没有就此解释,见他不追问,便直接将话题揭了过去:“我看谢宏文天明前就会招供,到时师兄直接带人去抓人吧。抓来我们就回京,免得夜长梦多。”

“好。”杨川盯着她的那张银面具点了下头。

银面具下,她的脖颈白皙细腻,其实并不难看出是女孩子。只不过她功夫实在好,声音又装得和男人太像,众人听音之后便先入为主地觉得她必是个男子,所以并不生疑罢了。

也不知这张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杨川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又自顾自地有了笑意,恰好被她看见:“你笑什么?”

杨川回神地哦了一声,从容说道:“我在想,小师妹你功夫好人也聪明,却偏偏生得不好看,真是可惜了。”

没想到她反应极快,连句赌气的话都没有就笑了起来:“你想诈我摘面具,我不上你的当。”

杨川一哑,只得赶忙拱手:“冒犯了,别记仇。”

“嘁。”她银面具下的双眸灵巧地转了一圈,没再跟他说话。她心想,这位萧山派的大师兄身上谜团也不少,在她把他的秘密闹明白之前,他可别想把她弄明白。

晚风习习,黄沙轻卷。奚越回到驿站,小睡了一觉就又是天明。

她起床不久,便有人在门外禀说谢宏文招了,杨川已带了人去拿人。她便安心地叫来伙计去准备早饭,过了会儿,却是那波斯美人给她端进来的。

美人儿双颊上盈着好看的红晕,实在娇俏得很,奚越接过盛着早饭的托盘放到桌上,笑对她说:“多谢你啊。”

那美人儿却没走,凄凄楚楚地望着他说:“听说大人要回京了…”

“啊对。”奚越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立即道,“随时可能启程,你把东西收拾妥当,咱一道走。”

美人儿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顿时喜出望外,连话都说不出来。

奚越“哎”了一声:“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如何称呼?”

“我…”波斯美人儿眼波流转,“我只有波斯名字,去大明用难免奇怪。大人给我取个汉名吧,我打算自己学汉语,就从这名字开始学!”

她倒很好学。

奚越却没随口给她取名字,斟酌了一下说:“那容我好好想想,想个好听的给你。”

那波斯美人儿的脸便不禁更红了。她羞赧地低着头,学着汉人女子的样子一福:“多谢大人。”

自此又过两个时辰,杨川带着人在谢宏文所指的地方顺利地抓了谢宏武回来。

于是三个千户所在当晚班师回朝,押解兄弟两个回京定罪。

在路上疾行一月有余,众人进了甘肃界内。他们仍是尽量避着城池村落走的山间小路,晌午时分,奚越下令暂做休息。

锦衣卫们于是支开了大锅,就地拾柴,方便随来的厨子做些简单的吃食用于果腹。奚越照例要寻个没人的地方摘了面具才能吃,便独自一人往山上走。

然则才走了五六步而已,一阵疾风的刺耳鸣音忽然撞动耳膜,她猝然抬眸侧身一避,一支羽箭咔地射进了身后的大石上!

“大哥?!”曾培离得最近,当即拔刀护来,抬眸定睛,却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山坡之上,手持刀剑的青壮男子一个个从丛间树上现身逼来,一看体格便知个个都是练家子,看装束则像行走江湖的侠士。

奚越初也这样想,便率先开了口:“什么来路,报名号来!”

“哈哈哈哈——”凌空一声中年男子的笑音洪阔有力却不见人影,是用极强的内力送来的。

奚越按住刀柄提起心弦,听得那声音又道:“我等是来与这白鹿门人算私仇的,与你们锦衣卫没关系。我们算我们的账,你们走吧,不要多事!”

这话一出,山间的三千锦衣卫面色各异,奚越心里一紧。

她自己心里头清楚,这些人决计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因为他们白鹿门素来不喜掺和江湖纷争,更不曾结下什么私仇。

他们应是门达派来灭她口的人。

可这话,要怎么让其他锦衣卫相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撒马儿罕当时到底有没有主权不太清楚

国王什么的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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