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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篇文比较难写,所以时速特别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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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初现(一)

奚越心下知道,就算自己功夫再高,也做不到一个打几十上百个。但假若无法让其他锦衣卫相信这并非江湖上的私人恩怨的话,以自己这点资历他们未必肯与她并肩一站。

她于是在心中迅速思量起如何戳穿对方的谎言来破这局,正自苦恼,背后忽有脚步急奔声传来,同时有人喝问:“你们是甘肃的帮派?”

奚越锁眉回头,站在身后几步处的,是沈不栖。

她倚靠圣旨在锦衣卫任镇抚使之后,给沈不栖安排了个小旗的职位,底下管着十号人,不过此行出来没派上什么用场。

当下他突然跑出来这么一喝,一众锦衣卫都看着他,对方也打量起他来,俄而那隔空传音的回说:“正是!”

沈不栖又问:“哪一派的?”

静了片刻,声音又当空传来:“我们是庆阳帮的。”

“我呸!”沈不栖忽地怒色腾起。他找不到那隔空传音的人在哪儿,便指着天骂道,“庆阳帮帮主是我亲叔叔,手下高人没有不识得我的。你们是哪儿来的匪人,竟敢假冒庆阳帮的名号找锦衣卫的麻烦!”

十六七的少年声音里犹带稚气,字句却铿锵有力。众人于是面色都变了一变,好奇这位小旗的来路的同时,手上都不自觉地按住了绣春刀。

——他说得对,既然对方名号是假,那先前说及的江湖私怨多半也不真。不是私怨,可不就是找锦衣卫的麻烦么?

局势陡然从一对几十变成了几十对三千,山林之中不少人都因这陡然腾起的肃杀而小退了半步,气氛冷凝半晌,唰的一声,那隔空传音的高手自山坡上落了地。

氛围在一刹里忽地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竟然也带了张面具,只不过是黑色的。

奚越呼吸微屏:“阁下功夫不错,何不报上真名?”

对方阴涔涔地笑了两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小后生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转瞬间,他手握剑柄轻轻一拔,半截剑刃出鞘,凛光耀眼如神兵降世:“老朽十招之内就可取你性命,你这三千人不顶用。你当了剑下亡魂也甭怪别人,怪只怪你白鹿门避世太久,地位虽高却辨不出各派功夫了!”

——他这是仗着她辨不出,连寻仇的机会也没有。

奚越眸光眯起,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两分。背后几步外,两把绣春刀先一步凌然出鞘。

曾培怒然啐道:“哪儿来混人,拿我们锦衣卫当摆设了!”

张仪驭马上前,手肘一碰奚越,压音道:“大人从东边先走,我们拖住他。”

张仪会站出来倒教奚越有些诧异,看来是自己从那波斯佣兵手底下救了他一命的作用,这人心收成了。

可对方既有这样的把握,奚越哪儿能让他们去送死?更何况那边还有几十号帮手的底细未知,如若都是个中高手,那这三千锦衣卫估计没什么胜算。

她便没理会二人,睇着那张黑面具道:“我与你一较高下,你不许伤我手下的弟兄。”

——话音未落,山林间枝叶猛烈摇曳,那黑面具身法快到令人无暇看清,弹指间已逼至奚越面前。奚越瞳孔一颤,匆忙翻身下马,余光里却见一剑已当头劈来,继而眼前几寸的高度刀光忽至,与那利剑相碰,铛地一响!

奚越仰面躺在地上愕然看去,杨川半跪在旁尚未收刀。从这个角度看去,午后过于明亮的阳光反映得他的侧脸只剩个俊朗的黑色轮廓,他语中带着笑意说:“我与你过招,若认出你的招式,定教全武林追杀你!”

那带着黑面具的人显然一栗:“你又是什么人?”

杨川口吻慵懒:“萧山派大弟子,杨川。”

对方怔讼:“…叛出师门的那一个?”

“你管我是哪一个?只需知道我能识出泰半江湖招式就够了!”杨川说着空翻而起,一脚将他抵在绣春刀上的利剑踢开。那人疾速踅身后退,杨川凌然袭上,攻势凶猛,

玎珰相碰声响了十几次后,他却锁眉:“还真是庆阳帮的招式?”

奚越闻言看向沈不栖,沈不栖也目瞪口呆:“不可能,庆阳帮绝没这号人!”

又几十招过去,杨川更加疑惑:“石林派的剑法?”

庆阳帮在甘肃本地,石林派可远在云南。

对方哈哈一笑,再一招袭来,剑花快出分影,令杨川心下大惊!

他被那剑花步步逼退,脚后踏到一块大石又借力跃起,向下直刺逼得对方提剑来挡才破了方才那招,语气中震惊难掩:“从何处学的萧山剑法?!”

这话令奚越也一惊。当下萧山派的高手,照理不该有杨川不识得的。

她心下焦灼起来,从方才那第一招,她便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及对方五成。对方的目标又偏偏是她,理智起见她不该再上前出手,可当下她心绪乱了,因为杨川的功夫也不如此人,她担心杨川受伤,更担心杨川一不小心丧命。

她的心绪很少这样乱,毕竟白鹿门素来避世,她母亲又是生她时难产去世的,她从小到大别说接触外人了,连熟悉的亲人都数不出几个。所以一直以来,她处事一贯很冷静,会让她“关心则乱”的好像只有亲爹,也就是武林中大名远播的白鹿怪杰奚言。

但现在,杨川真是让她紧张死了!

因为他是她兄弟门派的大师兄啊——奚越理智地想,如果杨川为了她出事,她可没法和萧山派交代。萧山派的人又那么多,不像他们白鹿门,她爹是掌门,弟子就她一个。

于是略作踌躇之后,奚越终于跃身而上,同时一枚银色小物掷向曾培:“带弟兄们走!”

曾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拿稳一看才知是块令牌,接了就不能违令。当下他气得咬牙,张仪急道:“我带一个百户所留下!”

“都滚!”奚越大喝着向那戴黑面具的人砍去,正与他缠斗的杨川一急:“你也走!”

奚越没吭声,一边和那人过着招以便给杨川留下喘息之机,一边脑子里十分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哎,其实萧山派这样名门正派,断不是不讲理的。就算杨川真死在这儿,她也并不会有麻烦。

可她怎么就还是借着这个理由迎上来了呢?

奚越心跳扑扑的,低身闪避对方招式间目光睃了眼杨川。只见他眉心紧锁,被飞鱼服勾勒出的身形颀长俊逸,她觉得自己的双颊忽地有些热,因为面具轻碰在脸上时显得凉凉的。

下一刹,避开她一刀的对手突然将剑抛向天际,双掌运力向她击来!

——那弹指一瞬间,奚越刚挥过的刀来不及挡回,侧旁杨川的刀则正攻其下盘也来不及应付。二人同时瞳孔骤缩,杨川将心一横,蓦地倾身迎去,同时丹田之中内力凝聚。

一声闷响,杨川在胸口的剧痛中抵着背后的奚越一道飞出去几丈之远,那人也反向跌出,二者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师兄?!”奚越匆忙扶他,杨川捂着胸口,扫了眼那山林中的近百号人,压音跟她说:“那些大约功夫也都不错。”

奚越点头,那些人单看体格也不是摆设。

杨川又说:“…我们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奚越又点头。对方人数优势太强,他们两个功夫再好加起来也只有四条胳膊四条腿。饶是她的千斤指每一下必能捏死一个,在换手的工夫间估计也要被砍死了。

杨川抹了把嘴角的血:“那现在是死一个或者死两个的区别。你先跑,怎么样?”

奚越顿时悚然:“不成!”

杨川看着她笑:“说服谢宏文招供的时候,你不是想得很清楚么?”

她跟谢宏文说的话跟他那句差不多,她要他从直接招供和弄得遍体鳞伤再招供里选,谢宏文很明智地选了前者。

奚越没接他这话,她盯着那同样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对手,斟酌说:“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跑了他们必定会追。”

杨川凝神运息缓解不适,正想说以自己的功夫还够把他们缠住片刻,对方手中长剑往地上一刺,已先一步撑起了身。

杨川咬紧牙关盯着他那张面具,旁边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却忽地笑了一声:“我们把他的面具打下来!”

“…什么?”杨川一愣。

“不肯以真容示人,必定是有事要遮掩。”这话奚越说得实在很有信心。

接着,她率先提刀站了起来:“我们来看看,他要遮掩的是什么。”

转瞬间,她飞身攻去,一刀直劈对方心口。那人即刻提剑挡来,她却是虚晃一刀,手腕一转就划向那块面具。

“哈。”杨川不禁发笑,心下赞一声好聪明的小师妹,自也拎刀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奚越:不肯以真容示人,必定是有事要遮掩。

杨川看看她那张脸,无法反驳…

【【【【【12月19日更新推迟】】】】】

夜里严重失眠,现在脑子特别糊

今天的更新推迟一些

大家晚上再来看吧,么么哒

暗潮初现(二)

两个人突然再度攻来,令那带着黑面具的人一怔。

三五招拆下来,对方便察觉了他们的用意,边护着面具边怒道:“你们瞧见我是谁也没法活着告诉别人!”

“这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奚越说着后仰飞踢,那人连忙侧避,面具仍是被踢得一歪。

但他立刻又扶正了面具,杨川眼尖,敏锐地看到那张脸干净至极,听声音明明都是已至中年的人了,下巴上却连点胡茬的痕迹都寻不到。

杨川于是心下有了点猜测,但他没往门达那儿想,只是想起了撒马儿罕的案子:“你是前东厂提督的人?”

他疑此人是个阉官,谢宏文武兄弟是前东厂提督的养子,可能是东厂记恨上了师妹?

那黑面具下的眼睛骤然一凛,转而冷笑阴森:“杨千户,此事原与你无关,目下可是你非要送死!”

说罢,那人的身法显然变得更快,顷刻间又几十招过下来,杨川心知这么打下去不是个法子,至少也得先甩开山上那几十人才行。要不然,这人就算死了,他们二人也难免要受内伤,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那几十个。

要不别硬扛了,还是求个援,把那三个千户所叫回来?

这念头在杨川心里一晃便作罢。他看得出来,小师妹方才觉得这是冲她来的,不肯让不相干的人白白搭上命。眼下他们初步探得对方是阉党,就更不该让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若不然,以东厂的行事之阴毒,来帮忙的锦衣卫就算没死在这儿,回到京里的日子也断断不会好过。

可这怎么办呢?

杨川心里头斗转星移地琢磨起来。他其实脑子也活得很,干想脱身之法想不出,很快便不再钻牛角尖,改为琢磨己方优势了。

自己的功夫哪样强哪样弱他心里清楚,不过这位小师妹么…

杨川提刀格挡开两剑,边低身攻其下盘边又继续思量。

萧山派和白鹿门的祖师爷是师兄弟,只不过因为想法不同,才各自创立门派去了。几代下来,萧山派一直广招门徒,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白鹿门也一直是延续着避世的作风,往深里钻研本家功夫。不过因为最初是同一位师父交出来的两个祖师爷,两家的功夫还是有相仿之处的,最明显的一点,应该是都格外注重内功修炼。

这小师妹连千斤指都会了,内功自当是不差的。那耐力应该也还可以,如若要踏轻功强行脱身的话…

杨川看了眼犹如游龙般向远处纵深的山道。

这厢奚越还正与那人缠斗,一门心思想把他的面具打下来瞧瞧是东厂的哪一位,杨川忽地一喝:“往南跑!”

奚越怔然一抬眼,便见他已先一步脱身,自己随时可能招架不住,只得连忙也从打斗中脱出来,带着几分怒气去追杨川。

杨川一壁侧眸向后看着以防她被拖住阵脚,一壁不露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他觉着这位小师妹生性要强,若自己方才说的是让她先跑,她必是宁可继续和那人一较高下。唯有他先撤了,她才会自保为上。

不过他毕竟是当师兄的人,哪儿能真扔下她不管?

于是奚越刚追上来,便见杨川蓦地一个空翻从她耳边掠过。她悚然回头,只见山上那几十人羽箭齐射,无数箭矢密密麻麻的凌空向他们追来。

杨川在半道上顿住身形,恰与那些这茬羽箭撞个照面。奚越脚下不敢停留,目光却全紧盯着他的背影,只见他从容挥刀迎上,刀光飞舞间无数羽箭折断落地。趁他们再度搭剑的功夫,他又迅速折返,三两息间便已追上她。

“跑得倒快!”那东厂阉官即刻也施展轻功追来。奚越运息加快步子,再转头时猛然睃见杨川左臂上漫开的一片暗色。

“师兄受伤了?!”她心底微栗。

好在杨川气息平稳:“小伤,先逃再说。”

另一边,张仪曾培带着人向东驰出去几里地,心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边的状况。

曾培于是先一步勒住了马,张仪随之也吆喝了声“吁——”,而后二人一道往来路回望。三千人的大队跟在后头,要竭力远眺才能看到尽头,尽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曾培觉得一颗心被紧紧攥着,紧得让他喘不上气。他心下琢磨着,打量了眼张仪,试探说:“奚大人是凭圣旨进来的,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原是怕张仪不肯招惹是非,没想到张仪沉色一叹:“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是否有圣旨在身,我都不该见死不救。”

刚才要不是一块令牌当众扔来,曾培还伸手就给接了,他才不打算走。

可他看看眼前这在蜿蜒山路上排了老远的一众弟兄,又不得不说:“但咱也不能带着他们回去送死。”

“那怎么办?!”曾培一听他往回缩就急了,说道,“奚大人的功夫你我都清楚,那人却比他还要强上好多,又有那许多帮手。若是这么拖下去,你就只能厚葬他已报救命之恩了!”

张仪想了想:“如果他们打不过,现下已经晚了。如果打得过,那不用咱们添乱。”

曾培的火气越来越大:“你他妈废什么话!”

张仪没理他,继续说下去:“唯一需要咱们帮忙的,是他们可能想法子脱了身却被追杀,又无法与咱们会和。”

曾培不禁怔讼,张仪看向手底下的一个副千户:“镇抚使大人的那个小兄弟呢?就是方才出来叫板的那个小旗。”

副千户都是帮着千户打理锦衣卫事宜的人,对沈不栖在哪位百户手底下很清楚。他立刻把人找了出来,沈不栖上前就说:“千户大人,您给我二十号人,我救我大哥去!”

他还不满十七,最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打小身在江湖心里又没有军令如山的那根弦。方才看曾培接了令牌便走,他都快气炸了,原想留下和奚大哥同生共死,结果两个平日和他交好的锦衣卫将他一架便走,硬架出去三里地才把他放下。

现下沈不栖心里这个窝火:什么锦衣卫!呸!就知道在京里耍威风,出了事一个个溜得比兔子都快!

张仪没理他那一听就是赌气的要求,仔细斟酌之后,问他:“你方才提及的那个庆阳帮,厉害吗?有多少人?”

“?”沈不栖愣了愣,如实回道,“算不得多大的帮派,上下加起来…千余号人吧,在甘肃只能有些威望,出了陕甘宁这一带,大约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张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似乎对甘肃这一带的江湖帮派很熟?除了庆阳帮,你还能联系上其他帮派不能?”

沈不栖一哑,旋即隐约明白了张仪想干什么。

.

山岭之间,奚越和杨川时疾时徐地奔逃着,从下午一直逃到暮色四合。

其余那几十人都早已远远被甩在身后,只那戴黑面具的,似乎仍还遥遥跟着。如此说来,他的轻功应该也是极好了,一直没能追上他们,大抵只是因为他年纪大些,不如他们气力这样丰沛。

终于,一座小城镇出现在了眼前。

杨川早先挨了一掌身负内伤,胳膊上又中了一箭多少失了些血,几十里的轻功踩下来,早已至强弩之末。奚越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对此心下有数,知道他在硬扛,可刚至城门口他便气息一松向前跌去,还是惊了她一跳。

“师兄?!”奚越扶住他,杨川手撑膝盖缓了两口气,又直起腰继续往前走:“没事。”

两个人都穿着飞鱼服,手里的牙牌还是京官的牙牌,守城的官兵再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拦他们。但二人心里头都有数,这飞鱼服眼下是既能行方便也能惹麻烦——如若那人真是东厂阉官,手里必定也有令牌官印之类的东西,假使他以此调用这城里的官兵,要他们搜两个穿飞鱼服的,那可太容易了。

于是打从踏入城门那一刹起,奚越便在不住地环顾四周,心下一刻也不敢停地思量怎么变个装。去布庄买布现做衣服是来不及了,找个人家买个现成的倒是方便,可又不能保证人家在东厂寻人时不揭发他们。

这可怎么办好呢?

总之二人先尽量挑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免得让太多人瞧见。不一刻就到了一条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的小窄巷子,奚越瞧瞧两边的院墙,忽见左边这一片修得极高,细看之下墙壁上还有四个已非常模糊的大字:刑罚无嬉。

看来这是处大牢。

奚越忽地计上心头,抿唇一笑,便向上跃去。

“师兄等等!”

杨川只听到这么一句,扭头时背后已瞧不见人影。再抬头一看,她正蹲在那高墙之上查看院中情况,忙压音急问:“你干什么!下来!”

墙头上,那张银面具转过来,底下响起的声音灵动极了:“这城不算太小,那人找咱们犹如大海捞针,并不容易。师兄在这儿等等我,我一准儿给师兄弄药出来!”

说罢她便跃下墙头,身影遁形。杨川心下一急,正要也跃过去追她,便闻里面唰然响起刀剑出鞘声。

有嗓音低沉的男人喝问:“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