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边的白锦衣只得拿了另一副碗筷慢条斯理的捻菜吞咽,一贯的优雅,那侍女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便沏上一杯茶。他喝了几口,走到

"怎么样,安溪铁观音好喝吗?"白锦衣嘴角微翘。

"白锦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会不清楚吗?"

小七不再吭声,蒙了被子就睡,白锦衣又掀了被子,"还让不让睡了?"小七铁青着脸。

"到床上睡去。"

"白锦衣,你堂堂一介王爷还要强上?"小七平静的脸上满满的嘲讽,她只能寄希望他高傲的心。

"还真别激我,本王要强上你又能如何?"

小七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白锦衣,全大燕那么多女人你为何非揪着我不放?"说完毅然对上白锦衣深不见底的瞳孔。

白锦衣薄而性感的嘴唇紧紧抿成一线,似乎暴怒前平静的蕴酿。

"你不过是习惯了所有女人为你神魂颠倒,偶然碰到个脑子清醒的心有不甘来了兴趣罢了,我只是个蝼蚁般的人物,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只想平静度日不行吗?"

"小七,你扪心自问,你想平静度日,在我身边就不能平静度日了吗?非要去外面装麻子整个可怜样儿,真想做那小厮兰贵的填房吗?"

"你又要怎样?"她心想不过半日他就将她在万象楼的事情查了个清楚,幸亏当初没有显露和琉水的姐妹关系。。

"我杀了他,怎么样?"

小七面不改色,"杀了好,免得惹人烦。"

白锦衣面色顿沉,"怎么,你想连我也杀了?"

小七面上不显却实在想偷笑,他还挺有自知自明,知道她也让她烦,一转身拽了被子蒙头睡了,嘟囔了句,"想杀也要打得过啊。"。

闭目中她的思维潮水一样汹涌,她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万象楼回不去,胶州又不能离开,白锦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对她又虎视耽耽,步步紧逼,自己是有苦难言,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在这王府一刻也呆不下去,拼命想着琉水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一颦一笑,温柔怜爱才能压抑住挣破一切逃离的念头,终是入梦。

烛火渐暗,屋中寂无声息,鎏金香炉上空如时光似被袅袅余韵拖长升起。

白锦衣轻轻下床走至塌边,看着她背对侧身,伸手捏捏她的脸颊,那人毫无知觉,有了安神香她才得好梦一夜,连被带人被抱至大床内侧平躺,不肖一会儿,她又侧身向左正对白锦衣。

他轻声一笑,此刻忽觉她这个侧身向左睡的习惯甚好,他一睁眼正对她的睡颜。身随心动,他的手指滑上她细窄的眉,娇俏的鼻,柔嫩的唇,尖削的下巴,再往下薄如蝉翼的脖颈皮肤上青红色的脉络清晰可见,在他的指下轻巧搏动,一下下,他就这样默默感受着,她就这样地贴近。仿佛这脉搏的跳动与他相连。

从大年初一这天起小七就好吃好过得没有离开过白锦衣寝殿内室,唯独让她郁闷的是睡前明明在榻上,第二天一早醒来却是在床上,看着床顶雕花梨木牡丹花形吊顶。不过这样静养了几天伤倒是大好了。闲来无事在府里信步乱走,正对一座飞檐斗拱,红柱青瓦的宅院,门楣上刻金篆字牌匾,彩园,里面穿来轻声笑语,进门一看全是布料彩线许多女子,这里是绣房。

"小七侍卫,可是来替王爷取衣的?"稍显年长的一位绣女见了小七认了出来忙行礼,正坐在绣绷子旁扎着宝珠双髻的少女惊得抬起头来,"碧珠姐姐,怎么办我还没绣完呢?"说着睁着一双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

"无碍,我只是随便走走,不是来取衣的。"

"哈哈,那就好,要不然我就惨了。"

"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绣,离元宵可没几天了。"得了年长绣女的叮嘱,扎宝珠双髻的少女冲小七吐吐舌头娇俏地一笑,赶着手上的活儿了。

小七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那件衣服,不禁执近细看,那白色缎布上竟都是千万针脚极细密有致地绣出百片鹰羽似乎空中轻飘摇摇欲飞,白洁鲜亮至翅尖便只薄薄覆上一层金色细丝,针脚轻巧若无,衣料抖动仿佛就要在阳光下一飞腾起,展翅千里,小七只是凝视着,"杀气到幽朔,抟空上九天,果真是他会穿的衣。"

离去时她还未走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碧珠姐姐,刚刚那位就是小七侍卫啊?长得真俊俏,他怎么偏偏喜欢着黑衣啊,王爷把各地上献的黑缎子都留给他裁衣,上次那件玄黑菱缎我可是整整做了一个月呢?"

"就你话多,赶紧干活吧。"

小七听了怔忡半晌,低头看看身上的黑袍,领口袖口处果然针脚细密,拽着袖子对着光源一照,隐隐光华流溢。。

步行随意,不知不觉中已是穿过红顶回廊行到前厅花园,挺拔的玉兰花树下她抬头仰望,远处的苍穹金光铺散、红霞弥漫,云朵也变幻出多姿多彩的颜色,明金、浓紫、胭脂红、亮白,正如她此刻的心绪,繁乱纷杂。

却不知她在看风景同时却也入了他人的风景。

白锦衣透过花窗看着她背立的身影,淡薄倔强中带着迷茫,她一转头就发现了窗后那双注视的凤眼,眉若剑、眼似星,那乌黑幽深的眸子里仿佛要把她深吸进去,她慌乱避开眼睛走进前厅。

"小七侍卫,你过来了,王爷刚还吩咐我去请你过来用膳呢?"

"过来用膳?我们侍卫不是一向在自己房中单吃吗?"王府中每日用膳时都是先服侍王爷在餐厅用膳完毕后个侍卫侍女再另行回偏房各自用餐。小七自年前不辞而别后再回府又一直在白锦衣寝殿养伤,都是侍女送饭至寝殿吃,一直倒还没有在她先前的偏房用过饭了。。

"王爷吩咐下来,自今日起小七侍卫在餐厅陪王爷一同用膳。"

等到膳食都摆上的时候,小七这才看出端倪,这些菜,麻辣鸡丝,蒜蓉酸笋,酱泼肉,麻婆豆腐,都是小七爱吃的,是她一次次去陈猴子和肥婆那里喝酒吃饭慢慢他们知晓的她的口味。她忽然想到那晚她对白锦衣说的,他不了解她。无论是黑色衣物还是吃食,他是在向她显示他对她的了解。

白锦衣坐到餐桌边,淡淡瞟了她一眼,"坐下吃饭"说着拍拍右手边的四方凳子,见她犹豫眼中透着威胁之意,她只得装傻,一坐下拿起筷子快速捻菜扒饭入口,一眼都不看身边白锦衣鄙夷的目光,吃完毫不客气地拿过一边侍立的侍女手中的茶盏,一口气喝光,象没听到那侍女呐呐的声音,"这是王爷的------"

白锦衣似是毫不在意,心无旁骛一如既往地优雅用餐。

小七想来想去还是去了松竹园,整个王府也就兰襟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不想松竹园因有那神秘公主入住竟是守卫森严,刚一踏入园中,护卫边现身拦阻,他刚想回转离去却是兰襟亲自领他进了里间。。

"我说过,王爷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得不到,你还是回来了。"

"壁立千仞,无畏孤绝险恶,无欲则刚,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我小七永远不会罢休。"

"放心,王爷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我跟随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王爷达不到的目的。"此话说得小七头皮发麻。。

"兰襟姐姐,兰襟姐姐,"内室穿来银铃般的声音,如黄莺脆鸣,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跃入眼帘,她一身淡淡的浅紫襦裙,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生得粉光莹润,莲步移动裙荡漾成风中芙蕖,仪态万千,高雅清贵。

小七当下就知道她是谁了,"叩见公主。"

书房议事再没人来请小七。

上官和墨玉见到她也是一切如常,彬彬有礼。

她尝试着出府也并未见阻拦,在街面上逛逛,商贩市民来往喧嚣,她就象是个隐形人,进了家酒楼,刚一坐下,店家就送来一坛梨花白,"公子,麻辣鸡丝马上就来。"

小七心中烦闷不堪,但依然面色平静地吃完,回到王府侧门,她头也不回地说,"出来。"

身后仍旧空无一人,静立片刻猛然出手朝斜后方树上掷出一枚钢钉,震得树叶抖索一地,随之下来的是一名面容普通得过目就忘的女子,"怎么王爷换人了,以前监视我的那名男子哪儿去了?"

那女子默不作声,眼中伤痛之色一闪而逝。

小七再不多问,快步回府。

隐痛

第二十五章隐痛

玉兰花树下,古朴的茶几上茶盘里大碗青窑白瓷茶盏,茶盖撩开一边,金黄的茶水与盖上烟红的芍药花图案相互掩映,红黄相得益彰。白锦衣站在她曾站过的树下透过傲立枝头的白玉兰翘首蓝天,她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那黑发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在春风中轻盈摇摆,春寒料峭,扬沙飞舞。

"你看的是花还是天?"白锦衣头也不回地问渐至身后的小七,"清雅华贵,艳而不妖,是花中坚韧执着的君子,雪涛云海的层层叠叠,实在蔚为壮观,亦是傲然之物,无论你看的是哪种都是我的化身。"

小七心下鄙然,她竟不知冷酷无情的大燕摄政王还有如此自恋的一面,"以前监视我的那个暗卫哪儿去了?"

"他跟丢了你自是要受罚的。"

"什么罚?"

"赐死。"

"白锦衣,你果然冷酷残忍。"她愤然出语。

"小七,你还真没资格说我冷酷,说我残忍。你对我难道就不残忍不冷酷,对别人你处处关心,从我第一次见你起,你哪一次不是为了别人出生入死,狼狈不堪,你却始终对我敬而远之,万般推拒,今日为了一个暗卫竟对我出言不逊,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你杀了我倒干净了,免得整日在你身边度日如年。"

"好,好,好"白锦衣怒极反笑,"我就这样入不了你的眼,今日索性让你看看什么叫残忍,什么叫冷酷。"

说着一个近身就来扭小七的双臂,她不料他突然出手,迅急反映过来,走了几招只觉得他手法又快又狠,每一招携着深厚内蕴,她毫无招架之力,慌乱着就要抽身,他却丝毫不给她机会,衣诀一展已是将她紧紧箍在怀中,顺势抱起,脚下疾奔。

小七只觉膝弯一软,像一朵水面睡莲被他捞起来。一看是往寝殿方向而去,再也不顾,大骂,"白锦衣,你有种放了我,以强凌弱算什么本事,堂堂大燕摄政王就会欺凌一个弱女子。"

一路上侍女纷纷回避飞奔不见,银色一闪似乎是上官,又大喊,"上官,上官救我。"

白锦衣一个眼神他终是避走,"莫说整个王府,就是整个大燕乃至三国,只要我白锦衣要的,谁敢忤逆?"

小七不再挣扎,犹如死人一般闭眼垂手,瘫软身姿,背心一重,已被抛陷入绣被棉堆里,心头刹那间突乱了拍子,惊怕失措,慌乱一个翻身退至床壁,不料白锦衣恶虎扑羊一样迎头逼下,一扑过来就直接撕扯她的衣物,锦帛脆裂的声音在寝殿中格外刺耳,她如惊弓之鸟,面色惨败,倏地弹起抱做一团,双眼紧闭,抖得厉害。

白锦衣察觉她的不对慌忙停手,想搬过她的肩,哪知一触及他的手她更是抖如筛糠,双目赤红如血,疯癫出语,"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白锦衣心头一痛,"小七,是我,白锦衣,不怕,我替你杀了他们,别怕。"慢慢哄了半天又替她掩上锦被,终是平静下来,见小七昏昏噩噩睡下,呆坐她身边凝视半天,心口百味陈杂,一时惘然。

"告诉我曾经发生了什么事?"白锦衣毫不回避,步步紧逼,"说出来,告诉我"。

小七呆呆看着他逼视的眼睛,在那明亮的瞳孔里她看到自己泥泞的面容,无措的神情。

"小七,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你都要正视,说出来,"作势又要欺身过来,"再不说我就要用强了。"

"我前世十二岁就被□过。"她终是将心底最深的隐痛说了出来,却直视白锦衣绚烂的面容,希冀他绝世的光华掩去回忆中那最痛苦无望的阴暗,"你一向这么残忍冷酷,终是逼我面对我最深的恐惧。"

白锦衣更近前一步拥她入怀,"我这样搂着你,你还怕不怕",不等她回答又说,"即使还很抗拒也给我忍着,我要你彻底驱赶掉前世的阴影。"

"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暗卫。"

"我不在意任何人,但这一世再不想因为我而丧命。"

王府书房里。

"王爷,小七他------"上官迟疑出声,墨玉也是一脸疑惑。

"她才是本王真正的纯钧,你们可都记住了。"白锦衣一向视纯钧为至宝从不离身,这句话无疑是再宣示所有权和珍重之意。

书房中众人心中俱是一惊,却细细一想又觉得早就有迹可寻。

"王爷,北齐那边我已经布置妥当了,他们那边已经出发了。"墨玉公子回禀。

"等他们到了胶州不用过府你直接护送他们上京,你们走水路,我们兵分两路。"转身点到漕运使丰公子,又是一番细致的布置。

"王爷,我们这一路上京圣教肯定还会偷袭。"

"地牢关的人交代了什么吗?"

"那右护法言下之意是圣教这次决不会让公主活着进攻,但他并不知道具体的部署,也不知道潜入大燕细作的名单。"

"他没有多大用了,杀了他,一会本王亲自去会会花长老,敢在本王的地盘作乱,潜入胶州的细作一定要除去。"

王府地牢里,寒彻入骨,森严阴暗。

"小七怎么样了?"花无意形容枯槁,七绝锁紧紧扣刺着他的琵琶骨。

"我的人用不着你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有没有命。"

"哈哈哈哈,她就是她自己,就像那烟火,灿烂化作天边的泡沫也不会被谁禁锢。"

"她此刻正在本王寝殿里安然入睡。"

"你,你拿我来要挟她?白锦衣你杀了我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本王问,你来答,否则本王要你筋骨寸断,生不如死?"

白锦衣不想花无意看上去一幅娇俏贵公子倒不失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胸前已是皮开肉绽,硬是不开口。

白锦衣广袖中玉指微露,中指和拇指相曲相扣,空中迅疾出手,指尖方向直指花无意手腕筋脉处,玉露凝指功,此招一出花无意双腕筋脉必断,全身功力将毁于一旦。

"住手。"小七站在地牢门口喊得凄厉。

"小七。"白锦衣花无意面向她两人同时出声。

白锦衣见她似是仓促得信而来,仅着中衣,白皙纤细的脖颈处隐约可见,面色微沉,"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赶紧回去。"见她不为所动威胁道,"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在门口等你。"小七又怕她一离开白锦衣又出手毁了花无意筋脉,只能在门外候着,见了白锦衣出来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扯了他的衣襟,"王爷,让我去问他,我一定会问出你想知道的。"白锦衣盯着她揪着他前襟的双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小七慌忙撤手,想想又抚平他的衣襟,白锦衣低头看着胸前抚弄的手指面色柔和不少。

"王爷,圣教害我中毒受尽折磨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的部署,我和花无意也算是有些交情让我来问他必定有所突破。"

白锦衣看她说得诚恳想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但督促她必须衣衫整齐严实,小七以为是他怪他衣衫不整坏了王府体统也不多说赶忙回寝殿穿好外衣绑好发带感到地牢。

他依旧是一头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添撩人风情,就那么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七一步步走近。

"小七,你还好吗?"

"无谓好坏不过有幸还活着。"小七想起在沙漠里百花洲中的那些日子,草屋顶上两人并排喝酒看星空,曾经的平静终是无法掩盖内在的黑暗和丑陋。

"小七,白锦衣是你什么人?"

"主子,暂时的。"

花无意终是松了口气。

"圣教是不是要在王爷去京城的路上伏击?上次太白居和王府的袭击都是你们策划的?花长老?"

"小七。"

"你早知道我是圣教的人?"

"我只是早有猜测不过现如今确定了,在百花洲你就知道我的毒是你们圣教所种,所以才这么费心为我解毒吧?"小七的话让花无意有口难辩,身上所有的伤痛抵不上心口的苦涩,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解释。

"你为我解毒,我替你挡了一剑,你告诉我关于圣教的事情我救你离开,怎么样?"

"还没人能从白锦衣的手里活着逃出。"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想报下毒之仇?"

"这也是我的事。"

"好,你要真想知道我告诉你。"花无意似是无奈一谈开始细细絮说,"我是圣教的第四位长老,我从十二岁就一直在鬼地沙漠百花洲研习医术,到十八岁遇到你,你去戈壁拜师习武之时圣教已经派人联络了我命我归教,直到你离开戈壁出了沙漠,我随后便也离开回了圣教,才知道大燕摄政王白锦衣布局已久令南理皇室与大燕结盟谋划将圣教彻底清除。"

"于是你们千方百计要刺杀白锦衣,现在又要除去南理皇室公主。"

"我们不过是自保而已,你知道吗,白锦衣自五年前就派商人潜入南理,大量囤积粮食致使粮价疯长,后又卖出大量煮熟了的种子让我们东部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南理皇室早就是大燕的走狗自是不愿出手相救,他白锦衣居心叵测用如此卑劣的手法妄想吞并整个南理国土难道我们就该坐以待毙吗?"

"别跟我讲国仇家恨的大道理,不过是你们上位者统治国人的把戏,我不吃这一套,大燕吞并南理还是南理吞并大燕都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大燕可还有圣教的人,他们潜伏在哪里。"花无意自是不知要不是因为琉水告诉过小七她们承诺过死去的父母终身不踏入南理国半步,她小七一定将圣教搅个天翻地覆,既然圣教的人送上门来她又岂有不杀之理。

"具体的人都是教主亲自安排,我确实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们就在胶州,其中有一位教主最可信的人就在王府。"

小七心中思量半晌,忽然问到,"白锦衣派去南理的商人可是姓赵的父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果断抽出匕首,"啪啪"两声将黝黑的锁链硬生生砍下一道断口,"你只要运内力就能挣脱镣铐,但我没给你信号你要一切如常,千万不要被人察觉,"又解开他的穴道,暗暗嘱咐一番这才离去。

出了地牢她走至院外空地低身细细拂弹身上的衣物,似是在地牢沾染了脏物不堪其乱,几下便暗暗记下地牢外的暗卫位置。

元宵节(一)

第二十六章元宵节(一)

水流极缓,从上游水榭至梅林旁,只余涓涓一条清细,涧旁荇荇的湿泥,踩在足下,又软又滑,说不出的有趣,小七像是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

"似乎你仅有的一点乐趣都是与水有关,泅水,喝酒,现在还喜欢踩水。"

小七不用回头就知又是白锦衣,他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转悠,水中袒露的双足此刻落在身后人眼中是那样娇俏纤弱。

"元宵节想不想去看灯?"白锦衣说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柔得怪异,咳声掩饰,不想等待半天身前坐在水边的人似是心不在焉,竟是不知他刚刚说的话,立起身来茫然回问"王爷有何吩咐?"白锦衣盯着她坦荡的双眼恼怒出声,"没什么,明日看好王府。"拂袖离去。

小七对他的莫名奇妙已经习惯,见他离去反而松了口气,凝神四下再无声息,这才慢慢从草丛中拿出藏下的油灯和火药配料细细捣弄。

元宵节在大燕是与新年一样隆重的节日,彩灯展和月老庙会是大燕子民心往神驰的所在,在这一天男女老少结伴出游,为意中人送上一盏彩灯或是在月老庙求上一对红线是最令人期待的事。白锦衣受邀携了墨玉一同出席。

广场四方已经悬起五颜六色的琉璃灯盏,千秋各异造型的宫灯,人流越来越多,一派欢庆喜气。

正中央一方上好榆木搭成的高台灯火明亮,台上分布着一张张紫檀木雕花方桌,堂内已是座无虚席,觥筹交错酒香泛滥热烈非凡,在浅红纱绡的隔离下使得光线迷离暧昧,鲜艳绚丽的幔帘轻垂,古雅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混合着浓郁菜香和酒香,环绕在平台每一个角落。

主位方向正对摆放着一张雪白莹亮的羊脂玉石圆桌,开场歌舞退下后,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连头上都盖着面纱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当琴声沙沙响起,再无人关心她的容貌,那琴音淡雾掩埋,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仿佛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又如孩童们追逐风筝。

白锦衣身旁的墨玉公子,紧盯着那抚琴的左手,手背上果然有一块月亮形的印记,面上微笑更深,果然是上次在虎门关碰到的那名盲人琴师水姑娘,想不到她的琴艺竟是这样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