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彰城百姓,被吴家欺负过的不少,只是众人忌惮吴家与李千户的关系,都忍了,现在吴有财连萧大人身边的冯实夫妻都敢欺凌,百姓们心中的火便重新燃烧起来,争相鼓励冯实夫妻去告官,顺便替他们出口恶气!

苏锦要的就是这句,哭诉过后,她赶驴车拉着苦主阿贵,冯实押着吴家的两个打手,夫妻俩并肩前往县衙,后面跟着一溜百姓。

彰城知县姓齐,是个五分好五分坏的官。说他好,因为齐知县审案公平,如果两个平民百姓来告状,齐知县定会为良善的一方做主。说他坏,却是因为齐知县非常怕事,如果作恶的歹人在官场上有关系,齐知县就会偏袒对方,糊涂结案。

县衙前闹哄哄的,后宅,齐知县从睡梦中惊醒,听闻有人要状告老熟人吴有财,齐知县打个哈欠,随口道:“叫他们先回去,天亮衙门开了再来。”

小厮在外面提醒道:“大人,告状的是南城千户萧大人身边的冯实,还有他媳妇。”

齐知县一怔,同被窝的知县夫人也醒了,惊疑地看着他。

齐知县皱皱眉,还是道:“谁都一样,天亮再来。”

小厮领命而去。

苏锦不肯走,替阿贵盖好厚厚的被子,她干脆把包子摊摆在衙门门口了,一边生火热包子一边对跟过来的百姓们道:“有劳各位不辞辛苦来为我作证,今早我也不做生意了,一会儿包子出锅,大家都有份!”

有包子吃,百姓们都高兴极了,本来想回家的,这会儿也坚持留了下来,为夫妻俩助威。

人多热闹,吃吃包子聊聊吴有财的恶行,当天空渐亮,衙门开门时,县衙前已经挤满了人。

齐知县升堂。

百姓们在外看着,冯实抱起鼻青脸肿的阿贵,与苏锦一块儿走了进去,两个打手被衙役扭了起来,也赶了进去。

众目睽睽,齐知县只得按规矩办事,问冯实夫妻状告何事。

冯实老老实实地闭着嘴,苏锦小手一指那两个打手,哭诉经过。

齐知县再问两个打手:“苏氏告你二人受吴有财指使行凶害人,可否属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个打手身上。

两个打手可惨了,先是吃了冯实一锤差点吐血,跟着被冯实赶猪似的押过来,在一天当中最冷的黎明跪了一个多时辰,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更不用说两具肉体凡胎。其中一个冻懵了,问什么答什么,哆哆嗦嗦地点头,另一个还有点理智,牙齿打着颤摇头喊冤。

苏锦怒斥道:“你打了我的伙计阿贵,大家有目共睹,你还敢抵赖?”

“肃静!”齐知县重重敲了下惊堂木。

苏锦只好闭嘴。

齐知县看出两个打手冻傻了,派人去端两碗热水来。

苏锦咬唇。

果然,两个打手喝完热水缓过劲儿来,碍于被抓现场承认了打人的罪行,却咬定他们乃自己看阿贵不顺眼才出的手,与吴有财无关。二人刚说完,吴有财到了,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两人一顿,并大方地表示他身为主子,驭下不严,愿意替两人赔偿阿贵的药钱。

苏锦不服,要求齐知县再仔细审讯两个打手。

两个打手再三咬定就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吴有财无奈地对苏锦道:“冯家媳妇,你都听见了,你说他们招供不算,难道还想大人用刑,屈打成招逼人说谎?”

苏锦仰头,望着齐知县道:“大人第一次问罪,其中一人分明已经招供是受吴有财指使,民妇相信人受寒时与喝醉了酒一样,会不自觉地吐露真言。屈打成招不可取,民妇只求大人继续审问,不要轻易定罪,漏判了主谋。”

她有理有据,齐知县看眼冯实,命人将两个打手收监,明日再审。

百姓散了,苏锦夫妻带着阿贵回了千户府。

萧震一看冯实脸色,便知结果不如人意。

苏锦去照顾阿贵,萧震单独与冯实打听衙门里的情况,冯实愤愤道:“齐知县那个狗官,若非锦娘据理力争,他肯定偏袒吴有财了!”

萧震来彰城半年了,也算熟悉齐知县为人,沉默片刻,叫冯实备马,要去军营。

冯实照做,临走前知会了媳妇一声。

苏锦没想太多,萧震是千户,去军营再正常不过。

然而离开千户府不久,萧震便命冯实去县衙传话,冯实听了大喜,立即催马去了县衙。

齐知县这边刚送走吴家伙计,新得的二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得知冯实去而复返,他心中一凛,藏好银子,命人将冯实请到厅堂,丫鬟们端茶倒水伺候起来。

冯实不吃这套,见到齐知县,他直接撂下话,声如洪钟:“齐大人,我们千户大人说了,他生平最恨官民勾结欺压百姓,我媳妇与吴家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如果齐知县不能秉公执法,他便写张折子送往京城,请朝廷派人彻查。”

言罢,冯实警告似的瞪眼齐知县,气冲冲走了。

齐知县愣在了厅堂。

知县夫人刚刚就在侧室偷听,这会儿出来劝他:“萧大人性情刚正人人皆知,说得出办得到,这次你若偏袒吴家,他真闹到京城,最后不但吴家倒霉,你的乌纱帽怕是也保不住了。”

齐知县愁眉紧锁,捏着额头道:“我会不知他的脾气?可吴家与李大人……”

“李大人能与萧大人比吗?”知县夫人打断他,低声分析:“李大人处事圆滑,吴有财只是他手下心腹的兄弟,今日吴有财咎由自取,你便是处置了他,李大人也能理解,往后见面,你放低身段讨好一番,李大人断不会真的与你难堪。萧大人呢,你去送礼他不会收,你敢昧着良心袒护奸人,他定会纠缠到底,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与人来往,不怕怕事的,就怕不怕事的。

齐知县看看妻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当晚连夜审讯吴家的两个打手。

对付这等空有蛮力的刁民,齐知县何须用刑,仅凭舌头就能对付了,语重心长地道:“事情真相你们比谁都清楚,阿贵伤势严重,按照本朝律法,吴有财是主谋,应徒三年,你们二人乃从犯,徒两年。是,这两者差别不大,但,萧大人说了,我若不秉公行事,他会将你们二人送到京城交由锦衣卫审问,锦衣卫你们知道吧?犯人只要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届时你们吃尽苦头,还是会招出吴有财,并再多加一项伪造证言藐视律法之罪。”

两个打手脸都白了,萧大人居然要送他们去锦衣卫?

齐知县察言观色,话锋一转道:“当然,明早你们实话实说,萧大人满意了,自然不会再追究。两年后你们出狱,怕被吴家报复,可以离开彰城,也可以去投奔萧大人。听闻萧大人很欣赏悍勇之士,你们二人体型魁梧,只要改邪从正,萧大人定会收留,他日战场立功光宗耀祖,不比为虎作伥强?”

两个打手互视一眼,都心动了。

翌日县衙审案,升堂之前,齐知县先使人将吴家打点他的二两银子塞还给了吴有财。

吴有财当时就觉得不妙了,见到两个打手,他频频使眼色,凶悍极了。

但他再凶,也不如锦衣卫的威名吓人。

当着围观百姓的面,两个打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吴有财指使他们行凶的过程。

吴有财高喊冤枉。

齐知县派衙役抓了第三个证人吴家伙计过来,一顿板子后,吴家伙计也全部招供。

齐知县便以“买凶伤人”为名,判吴有财入狱,服三年劳役。

吴有财被衙役押走时,苏锦笑了,总算替阿贵报了仇,替自己出了一口气。

晚上苏锦下厨,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

“多谢大人为我们撑腰。”被火炉烤得暖呼呼的堂屋,苏锦端起酒碗,笑盈盈地向萧震敬酒。

萧震从不与女子对饮,道:“吴家欺人,我路见不平而已,弟妹不必言谢。”

他一本正经的,苏锦不强迫他,自己喝自己的。

一碗酒下肚,苏锦俏脸泛起红晕,美眸生辉,妩媚风情更盛。

冯实看得小腹蹿火,萧震目不斜视,心中却想:将来他娶妻子,一定不叫她喝酒乱规矩。

第9章

苏锦在家庆祝时,吴家众人脑顶却是乌云密布。

吴有财的老娘、媳妇、子女都想去千户府闹事,全家上下,只有吴二爷异常冷静,沉着脸告诫一家老小:“谁也不许去,否则休怪我家法伺候。”

吴老娘哭着骂他:“你大哥关牢房了,让你去求李大人你不去,现在还不许我们娘几个找那臭娘们算账,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那是你亲大哥!”

吴二爷低垂眼帘,手心里滚着两颗核桃,等老娘哭得差不多了,他讽刺一笑,斜眼瞅着他老娘:“这么多年,齐知县看在李大人的情面上放过大哥的次数还少吗?如今他胆大包天连萧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我没脸去求李大人,便是我去了,李大人也不会为了咱们,光明正大地得罪萧大人,得罪满城百姓。”

他深受李大人倚重,街坊百姓们怕他,凡事都让着自家三分,但在李大人眼里,他只是一条好使的狗,高兴的时候与他称兄道弟,吴家真闯大祸了,李大人才不会为他擦屁股。

吴老娘不是不懂,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抹着泪抽搭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劳役三年,你大哥哪受得了?”

吴二爷阴沉沉道:“受不了也得受,正好让他长长教训,免得他狐假虎威继续任意妄为。”

吴老娘听了,哭得更大声了,趴在炕上哭。

吴二爷这才走过去,搀起老娘道:“您放心,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会替大哥出了这口气。”

临近过年,阿贵左臂还不能干重活儿,但他脸上的淤青都消了,又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少了阿贵这个得力干将,苏锦单独摆摊实在辛苦,就跟萧震借了春桃帮忙,卖了包子再给春桃算工钱。晌午之前卖包子,过了晌午,苏锦盘腿坐在炕头,专心缝制一家三口过年穿的新衣,阿彻乖乖守在娘亲身边,娘亲穿针引线他就玩九连环,娘亲累了,阿彻孝顺地帮娘亲捶背。

冯实的衣裳最先做好,傍晚他回来了,苏锦笑着叫他穿上试试。

苏锦做饭好吃,针线也好,蓝布做的长袍针脚细密,比成衣铺子里卖的还精致。

冯实喜滋滋换上。

苏锦围着丈夫转了一圈,见浑身上下都挺合适的,就让冯实先脱下来,大年初一再穿出门。

冯实一直傻笑,吃饭时嘴角都翘着呢。

萧震疑惑地看了他两眼。

冯实与他碰碗喝酒,就在萧震端碗畅饮时,冯实忽然发现,萧震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有的地方都打补丁了。冯实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晚上钻进被窝,他搂着媳妇商量:“你给大人也做件袍子吧?不然咱们一家穿新衣,大人太可怜了。”

苏锦掐他:“你傻是不是?我一个妇人,与他非亲非故,哪有为他做衣裳的道理?不知道的还当我要勾他!”

她打心底感激收留他们的萧震,烧火做饭都可以,唯独送衣裳,那不合规矩。

冯实挠头,小声嘟囔道:“大人把我当兄弟,还叫你弟妹,咱们同吃同住,与亲的有何区别?”

苏锦依然不赞成,她看得出来,萧震与她相处非常注意避嫌。

她给丈夫出主意:“这样,我给你钱,你去扯布,托刘婶给大人缝制一身。”

冯实大喜,第二天就跑去买布了。

刘婶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做好了衣裳,抱过去请萧震试穿。

萧震以为是刘婶自己的主意,便问刘婶花了多少钱,他好把布钱补给刘婶。

刘婶笑道:“大人误会了,布是冯实直接送到我手里的,说这一年大人照顾他们太多,他送您一件新衣裳,算是一份心意。”

萧震看眼她手里托着的深色长袍,马上便猜到,布是苏锦买的,冯实才不会这套。

真要算账的话,萧震自觉没照拂冯家三口什么,反倒白吃了很多肉。

不过男儿大丈夫,萧震无心清算到底谁占谁便宜更多,既然衣裳已经做好了,他收下便是,左右他与冯实是过命的交情。

大年初一,苏锦一家去给萧震拜年。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连冯实都被新衣衬地好看了几分,穿上新衣的萧震,看起来越发地高大挺拔、威风凛凛了。

“大人过年好。”阿彻恭恭敬敬地行礼。

萧震点头,递给男娃一个封红,里面是铜钱,阿彻偷偷捏了捏,五个,没有娘亲给的多。

萧震毕竟是千户,正月里宴请极多,大多数萧震都推了,但他也有些朋友,因此这几天,他经常早出晚归,每次都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冯实是他的跟班,自然也免不了喝酒,这晚回到家中,冯实一边打嗝一边朝苏锦笑:“有人看上咱们大人了!”

苏锦眼睛一亮,好奇地打听是谁。

冯实喝得满脸通红,绘声绘色地给媳妇讲道:“彭百户有个侄女,叫金花儿,今年十七了,吃席的时候,金花儿帮忙端菜,端一次就瞅大人一次,脸蛋红红的,不是喜欢是什么?彭百户也有那个心,问大人觉得金花儿如何,能不能结个亲家,你猜大人怎么说的?”

苏锦笑着拍他:“少卖关子,快说。”

冯实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哈哈笑:“大人说,金花儿挺好,但他想娶个会读书认字的姑娘,哈哈哈,彭百户爽快人,没当回事,人家金花儿在门帘后面偷听呢,气得冲进来,绷着脸把大人面前的两碟菜都端走了!”

苏锦没想到北地女子居然如此彪悍,笑得险些岔气。

夫妻俩笑了一会儿,冯实忽的搂住苏锦,醉醺醺地道:“大人净瞎挑,女人读书认字有什么用?能管家能暖被窝就够够了,人家金花儿长得挺好看的,屁股也大……”

“呦,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屁股大了?”苏锦一把拽住丈夫耳朵,使劲儿拧。

冯实疼得嗷嗷叫,酒醒了,忙发誓他谁也没看,都是彭百户夸的。

两口子闹哄哄,阿彻坐在炕头,咧着小嘴儿笑。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城里有花灯会。

苏锦是个好热闹的,肯定要去,冯实唯媳妇马首是瞻,自然跟着,只有阿彻,还是不喜出门。

冯实知道儿子的心结,摸摸脑袋,笑着对苏锦道:“要不你带阿彻去吧,跟刘婶他们一块儿,我陪大人喝酒去,反正我也不爱看花灯。”媳妇漂亮,阿彻也漂亮,家里就他一个丑的,只要他不与儿子站一块儿,别人就看不出什么了。

说完,冯实挑帘出去了。

苏锦看向儿子。

阿彻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

苏锦将儿子叫到身边,搂着男娃,轻轻地商量道:“阿彻,过完年了,你又长了一岁,是大男孩了,你告诉娘,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你爹出门了吗?”

阿彻摇头,浓密的长睫毛始终垂着。

苏锦心疼,她懂儿子的心事与胆怯,坦然面对流言蜚语需要太大的勇气,儿子却太小。

“阿彻,咱们一家三口上街,旁人笑你,你难受,可你总不跟你爹出去,他心里也难受,你好好想想,为了街上的陌生人伤你爹的心,值得吗?”

阿彻脑袋更低了。

苏锦紧张地等着。

过了会儿,阿彻抱住娘亲,说要一起去。

男娃额头抵着她肩膀,苏锦伸手摸摸儿子小脸,摸到凉凉的泪。

她叹口气,假装不知道那是泪,笑道:“今晚娘陪你看,明晚还有花灯会呢,咱们再叫上你爹。”

循序渐进吧,她得慢慢开解儿子。

替阿彻戴上暖呼呼的兔毛帽子,苏锦牵着儿子,与刘婶、春桃一块儿出门了。

女人们赏灯,阿彻的大眼睛却在默默观察街上的行人,然后,男娃看到了很多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被他们的爹抱着或扛着。阿彻突然特别想他的爹,逛完灯会回家,男娃洗完脚后,钻进了爹娘的被窝。

苏锦奇怪地问他:“阿彻怎么不睡里面了?”

阿彻脑袋蒙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道:“今晚我跟我爹睡。”

冯实正准备泡脚,闻言一愣。

苏锦最先反应过来,故意酸溜溜地道:“好好好,你们爷俩睡,我自己一个被窝。”

真就去阿彻的小被窝里躺着了。

冯实不明就里,但一进被窝,儿子就钻到了他怀里,小火炉似的贴着他,冯实顿时熨帖地不行,抱住儿子连亲好几口。

“爹,明晚咱们一起去看灯,你给我买兔子灯。”黑漆漆的厢房,就在苏锦快要睡着时,她听见了儿子稚嫩的声音。

“好,好啊,爹给你买最大的兔子灯!”好半晌,冯实才激动地回应。

父子俩没了声音,苏锦抓着被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然而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驻守东北边关的辽王、驻守太原的晋王突然收到朝廷旨意,命二王即刻带兵清剿草原上的北梁残军。大周推翻梁姓朝廷,刚刚建朝二十余年,现在江山坐稳了,周武帝总算有空收拾逃亡到草原的前朝余孽了。

圣旨一到,辽王立即调兵遣将。

命令火速传到彰城,萧震先去了千户所,只给冯实一刻钟与家人道别的时间。

又要打仗,苏锦不安,死死抱着冯实舍不得松手。

冯实一手抱媳妇,一手抱儿子,自信道:“我的本事你们娘俩还不知道?梁兵敢过来,我一锤砸死俩,谁也不惧。”

将军喜欢这样的兵,苏锦却怕丈夫这股傻气,瞪着眼睛训他:“就你厉害是吧?冯实我警告你,遇到危险,你该跑就跑,少给我逞强,不然你在战场有个好歹,我不会给你守寡的,你敢丢下我,我就带着阿彻改嫁!”

“净瞎说,我能出啥事?”冯实丝毫没把媳妇的威胁放在心上,只看着媳妇傻笑:“等着,这次我也立个功,捞个百户当当,往后你就不用辛辛苦苦卖包子了。”

苏锦想说她不稀罕狗屁功名,只要他好好的,冯实却最后抱娘俩一下,急冲冲去千户所集合了。

苏锦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发慌。

第10章

此次朝廷发兵,周武帝身为帝王,决意剿灭前朝残余是理所应当,只是苦了北地的将士,冰天雪地地迎着刺骨的西北风长途跋涉,手脚都要冻僵了。

辽王不清楚晋王那边情况如何,他身处东北边境,刚出发不久,就遇到了一场大雪,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三天三夜。大雪初停,辽王走出帐篷,骑马远望,只见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乌云蔽日,分不清东南西北。

草原本就辽阔,北梁三万残军可能藏匿在任何地方,踪迹难寻,现在多了一场雪,找起来就更难了。

辽王回到大帐,命侍卫召各卫所指挥使到大帐商议军事。

最先到的是辽王的两个护卫统领。

辽王身边一共有四个护卫队,每队拥兵五千,这次辽王奉命北征,只带了左右两个护卫军,其中左卫统领名叫柴雄,今年六十岁了,是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右卫统领名叫霍维章,年仅二十八岁,生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其叔父乃前朝猛将,战死沙场,周武帝登基后,霍家男人都辞官回乡了,只有小将霍维章选择效忠新朝廷,因此得到了周武帝的重用,派他跟随辽王镇守边关。

随后,其他五卫指挥使陆续赶至,卫所的指挥使,分别统领五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