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嬷嬷与江云昭进往那间屋子的时候,廖鸿先和陆元睿二人都背过了身子,不去看那边。待到江云昭扶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的楚月华上了轿后,二人这才回过身来。

回皇后寝殿的时候,便是廖鸿先随行了。

一来,他看江云昭的衣裳有些皱了,还沾染了些许污渍,就准备送她过去换身衣裳。二来,若是路上碰到其他状况,有他在也方便应对。

待到他们走后,陆元睿方才让那些侍卫走上前来,将有些开始苏醒的廖泽昌带走。

离宫之前,楚月华握着江云昭的手,低低地道:“今日之事,一个‘谢’字已然太轻。你的好,我记在了心里。”她紧了紧二人交握的手,“往后记得常来家里玩。”

江云昭也用力回握了下,“一定会常去的。只要姐姐不嫌我烦。”

楚月华便笑了。

江云昭他们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午宴已经过去大半。

陆元博颇有些不高兴,问道:“你这是怎地了?离开那么久,竟然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太子哥哥呢?他又去了哪里?”

江云昭就将先前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楚姐姐身子不适,先前难受得紧,我去皇后娘娘那里陪了她一会儿。刚刚她实在支撑不住离开,太子殿下送她去了。”

陆元博与楚月华也很是相熟。听闻楚姐姐病了,他虽疑惑为什么是陆元睿送她回去,却也没了反驳之言。细细打听了下楚月华的身体状况,他稍稍感叹了下,便欢天喜地地去寻好友。

江云昭身心俱疲,在宴席上已经有些撑不住。

江承晔发现了,待到宴席一结束,就急急带了她回去。

一上马车,江云昭便睡倒了。待她再次睁眼,车子已经驶进了府中,停了下来。

红缨听说了她回来的消息,已经等在了垂花门处。江云昭坐的轿子一出现,她就急忙迎了过去。

撩起帘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江云昭很是疑惑,说道:“有甚么话不妨直说。”

这句话如同赦令。红缨闻言,忙不迭地说道:“姑娘,马家的舅爷来了!”

第39章 见与不见

“他来做什么?”江云昭问道。

她对马氏的这位哥哥着实没有好印象。

前世父母病重卧床之后,便是二三房掌家。彼时马长程时常来侯府,她遇到过几次。让她印象最深的是马长程看人时的眼神,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衡量对方能值几钱几两一般,让人十分不舒服。

红缨轻声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他口气,好似是来为二夫人出头的。”

江云昭微微颔首,问道:“爹爹和娘亲呢?”

“老爷和夫人还在宁园,说是尚在病中不能见客。”

“那就无需管他。”江云昭说道:“他愿在厅里待着,那便由着他罢。”其他人想招待那是其他人的事情。她可不乐意奉陪。

“可是三姑娘正在宁园外面候着呢…”红缨苦着脸说道。

江云珊?

江云昭刚一皱了眉,一旁的江承晔掀了轿帘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地不走了?”

红缨将事情大致说与他听,又说到江云珊在宁园外一事。

“她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江承晔有些不耐烦,说道:“由着她吧。等下若是昭儿不方便赶她走,我自会出头。无需理会。”

江云昭笑道:“那就劳烦哥哥了。”

行至宁园院外,远远便见到了守在栅栏外的江云珊。

江承晔果然履行承诺。下轿之后,他便不动声色地杵在江云昭身前,一步步提防地向前行着。待到近些了,便扬声问江云珊:“你怎会在这儿?听说你舅舅过来了。你不赶紧去拜见长辈,来我们这里作甚?”

江云珊看到他们警惕的模样后,眉眼顿时凌厉起来。

她气势汹汹地往前迈了一步,刚要发作,忽然身后一个年长的嬷嬷轻咳一声,说道:“姑娘,大家的女儿不该是这般模样。”

江云珊握了握被指甲掐得有些发疼的掌心,努力压抑着怒气,款款走了两步,憋出一个僵硬的笑来,说道:“我家舅舅来了,想见伯父伯母一面。还请二哥哥和七妹妹通融通融,转告两位长辈。”

江承晔只觉得她这般模样说不出的怪异,当即蹙了眉,“父母尚在病中,无法见客。我们还有事在身,恕不相帮。”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怎就不行了?”江云珊刚吼了一嗓子,身后嬷嬷又是一声轻咳。江云珊深吸了两口气,声音尚算平静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做不可?”

江承晔毫不迟疑地道:“读书。”

江云昭想起方才下车后听到的那件事,便道:“我屋里来了个新丫鬟,我得赶紧回去瞧瞧人怎么样。”

这两人显然是在推脱了。而且,用的借口都极其敷衍。

江云珊大怒,再也顾不得其他,紧走两步去到江云昭面前怒目而视,却被江承晔一个侧身给挡住。

那位嬷嬷厉声唤道:“三姑娘!”

江云珊恼恨地回过头去,指了江云昭道:“明明是她欺人太甚!”

江云昭在一旁对嬷嬷微微一笑,问道:“请问您可是马家为姐姐请来的教引嬷嬷?”见那位嬷嬷行了礼应了声,她便好生说道:“三姐姐性子偶尔有些急躁,还要烦请嬷嬷多费心了。”

那位嬷嬷刚点了下头还没出声,旁边的江云珊已经按捺不住,即刻驳道:“你谁啊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三姑娘的规矩是得好好学学了!”嬷嬷的语声中饱含冷意,“先前三姑娘说七姑娘种种不好,但如今在我看来,旁的不说,单就这礼仪规矩,三姑娘便远不及七姑娘。”

江云昭挑眉看了她一眼,浅浅地笑了。

眼前这位嬷嬷可真是个妙人。虽说是马家为江云珊请来的,可此人居然一句话也不帮江云珊开脱,反而处处维护着她。

倒是怪了。

江云珊到底没能进到宁园中去。不说那位时刻盯着她礼仪规矩的嬷嬷,单就宁园门口的那些个婆子,她就斗不过。

回到宁园后,江云昭先是回屋换了身自己的衣裳,这才见过秦氏报了平安。来回两趟没看到方才提到的人,她便问红螺,紫雪妹妹去了哪里。

“李妈妈正教她规矩呢。她手脚挺麻利,就是在乡下呆惯了,许多习惯不够大方。李妈妈看不过去,从站立坐卧开始教她,这都有一个多时辰了。姑娘要见她?奴婢去叫她过来。”

“不用。”江云昭叫住红螺。

说要见紫雪妹妹,不过是方才随口应付江云珊的一个托词。往后那小丫鬟至少要在宁园待个好几年,哪就差这一时半刻的了?

“李妈妈既然在教她,就不要去打扰了。我也有些乏了,先睡会儿再说。”

江云昭这一觉睡到了天擦黑。

蔻丹红螺伺候着她起身后,刚去到外间,她就看到门口站了个小丫鬟,正低垂着头,束手束脚地立在那里。

听到声音,小丫鬟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对上江云昭含笑的双眸后,恍然记起李妈妈的训诫,忙又低下了头,局促地望着脚前的地面。

江云昭莞尔,问起她的姓名年岁,再问起她家中一些情况。待到她没那么紧张了,方才说道:“二房的丫鬟名字里都带个‘紫’字,所以你姐姐叫做紫雪。可我房里的都是带‘红’字的,往后你便叫做红霜吧。”

红霜赶紧依照李妈妈教的,规规矩矩行了礼,说道:“谢谢姑娘。”

虽然带了些许颤抖,但她声音洪亮,倒不似寻常女孩那般娇气。

江云昭心下颇为满意,唤来红缨,说道:“她还小,许多规矩都得手把手慢慢教。就由你来吧。”

由谁来带红霜,江云昭也仔细思量过。虽然蔻丹红螺更为妥帖,可是红缨性子不够沉稳,若是遇上点事情,怕是压不住阵脚。倒不如由她来带红霜,在这个过程里也可以磨磨她的性子。

在以前,红缨是江云昭身边年龄最小的,镇日里只有叫旁人‘姐姐’的份儿。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才来了个比她更小些的。听着红霜小心翼翼的那声‘红缨姐’,红缨心里大为受用,立刻开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晚膳之时,江云昭方才听说在她睡着的时候,马家的舅爷大闹了一场。

起因很简单。

宁阳侯夫妇不见他。二房的两位主子,他也没见着——那两人还在闭门思过中,虽说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可没有侯爷和侯夫人发话,谁也不敢让他们随意与人相见。

老夫人与这位舅爷寒暄一番后,到底没有长辈陪着小辈的道理,只得将正在读书的江四老爷唤了过来。

马家大爷马长程虽然少时读了些书,但到底不是那块料,没多久就弃文从商。初时生意还不错,小小地赚了几笔。一两年后,境况忽地变了,做什么赔什么。如此过了七八年,马家老夫人生怕他连本钱都给赔没,就让他歇了那个念头,只管守着家中的祖产过活。

这些年来,他愈发惫懒。别说作出锦绣文章了,就连儿时读的那些个书,也已尽数忘光。

而江家四老爷江兴志是个喜好读书的,镇日里不是在看文章就是在写字,开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

这样的两个人混在一处,岂不是两看两相厌?

没多久,马长程就彻底厌烦,踱来踱去不愿再多瞧江兴志一眼。

听闻江云昭和江承晔从宫中回来,他本想借着两个小辈的口说些话来与侯爷和夫人听。哪晓得两个小的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连见也不肯见!

他当即怒了,对着江兴志大发雷霆。

这可触了老夫人的逆鳞。

江林氏随即让江兴志也回了清院,彻底把马长程晾在了那里,理也不理。

马长程跳脚嚷嚷道:“什么破烂宁阳侯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亲家来了不说好好招待,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

江林氏恼他欺辱江兴志,便冷声说道:“以礼相待的便是亲家。若是你们私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别怪我们不认你们这个亲戚。当真摊开来说,还不知是谁面上无光!”

马长程眼珠子转转,想到前些日子他帮自家妹妹弄的那些东西,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了。

江林氏吩咐陈妈妈安排马舅爷在外院住下,旁的话一句不多说,拂袖离去。

虽然在马长程面前撂下狠话,但江林氏到底要顾及侯府的脸面,遣了碧茵来问秦氏,此事该如何处置。

恰好守着静园的婆子们听马氏在院子里叫嚷了一下午后,也有些撑不住,让领头的那个前来请示,“二夫人听说舅爷来了却不能一见,像是有些魔怔了,看谁骂谁,摸着什么砸什么。奴婢们劝了许久也不肯听。”

碧茵也说道:“既然舅爷已经来了,夫人和侯爷不见他也就罢了,倒不如让兄妹二人聚上一聚。奴婢方才在旁边伺候着,听舅爷发怒时的那意思,想要给二夫人出头是其次,还有要事寻二夫人相商才是真。”

秦氏淡淡说道:“他想见就让他见?没这样的道理。再晾他们一个晚上,旁的明日再说。”

第40章 丢失的东西

待碧茵走后,秦氏又对守着静园的婆子说道:“你们也累了,换另一批人过去吧。”

“可二夫人那副模样着实吓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们怕…”

如今没了外人在场,郑妈妈在旁冷笑一声,说道:“怕什么?她若真疯了傻了,就不会专挑这个时候瞎嚷嚷了。她若想骂,由着她去,无需劝。她若想砸,由着她砸,无需挡。左右坏掉的不是我们的东西,喊破的不是我们的喉咙,你们又何须介怀?等下回去看看,到了晚膳的时候,她也就消停着回去吃饭了。”

得了准话后,婆子不再迟疑,退下后便去安排了。

郑妈妈心中气愤犹在,对秦氏说道:“马家人还真当侯府是心善好欺侮的?先前若不是这位‘好’舅爷从中搭路子,就凭静园那几个人,哪能折腾到那些东西来!所谓上行下效。正是因为这位不是个正道上的,他那儿子才会愈发出格,弄得马家破败至此!”

秦氏叹了口气,说道:“若能提前知晓马家人会是如今这般行径,当年公婆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与这家人结亲的。”

“谁说不是呢?所谓世事难料,大抵如此了。”

江云昭听说了静园闹出的动静和马长程那边的作为后,总觉得哪些地方有些不对劲。晚膳过后正坐在屋中细细思量着,就听红霜轻声禀道:“姑娘,少爷过来了。”

“哥哥?”江云昭看看已然暗下来的天,喃喃道:“这倒是奇了。”

她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去迎,谁知江承晔已经大跨着步子走了进来,急急问道:“昭儿,你有没有见到正轩送我的那本字帖?”

江承晔与秦正轩同龄,只比后者小了两个月。两人相称时多是直呼其名。

秦正轩送给江承晔的那本字帖,江云昭看过一眼,有些印象。是秦正轩上次来时带过来的,乃是前朝某位名家所书。听说江承晔很是喜爱,这些天搁在案几上,日日临摹。

如今江承晔这般说,江云昭颇有些意外,问道:“红菱红茭她们都没看见?”

“问过了,没有。刚才从宫里回来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搁在案上好好的。怎地说没了就没了。”

江云昭安慰了他几句后,江承晔就也离去。

透过窗户看着哥哥的背影,江云昭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忙撩开帘子跑了出去,紧追几步赶上江承晔,问道:“哥哥可曾在那字帖中夹杂了自己临摹的东西,比如诗词?”

“没有。我很爱惜那字帖,又怎会在其中夹杂杂物?”

江云昭沉吟了下,又问:“那哥哥最近有没有丢失过新近临摹的诗词?”

江承晔察觉她问的问题不太对劲,疑道:“昭儿为什么这么问?”

江云昭只是想到了前尘之事,如今不太肯定无法细言,便道:“我只是觉得好好一本字帖就这么无缘无故丢失了,很不合理,就想着有没有其他不见了的。”

江承晔就也不再起疑,说道:“我前些日子写文章时,累了的话会随手临摹一些诗词。至于丢失…应当不可能吧。前几天红茭打翻了花瓶,我那些文章字画都被水给浸湿了。谁会没事拿了那些破烂东西去?”

江云昭又与他随口聊了几句,这便回了屋子。

她将事情前后想了一想,总有些担忧。

前世父母离世前的一段日子里,曾有女子拿了江承晔亲笔所写语句缠绵的诗词来,一口咬定那些都是江承晔送与她的定情之物。

江承晔不肯承认,说那些都是他闲暇时间的临摹之物,怎么到了她手上的他都不得而知。且他根本不认识她,又怎会有‘特意写了赠与她’一说?

尔后便跳出来一堆人,说某事某日见过江承晔与这女子私下相会。

原本这些都是个人说辞,没甚真凭实据。一阵风波过去就也罢了。

偏偏彼时江家已是二房三房在府中掌权。叔叔婶婶们非但不帮着江承晔开脱,反而火上浇油。

好在后来有涪安侯世子楼卿言出言担保,一口咬定当时江承晔并未与那女子私会,而是与他在一起,事情才有了转机。不然江承晔的声誉,怕是会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就算事件平息之后,江承晔的心里也受到了很大创伤。

江云昭清楚记得,江承晔曾经神色疲倦地告诉她,那些诗词,都是他想练字之时顺手拿了搁在桌案上的册子临摹的。而那些人之所以敢言之凿凿地诬蔑于他,便是因为他在纸张上随手落了款。

这一次江承晔未曾在临摹之物上署上姓名,那人却是将江承晔写了名字的字帖给顺走了!

虽说时间对不上,这次提前了好几年。可是两件事莫名地相似,让她不敢大意。

想到红茭打翻的那个花瓶,江云昭双眉紧拧,唤来蔻丹,问道:“红茭近日可曾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蔻丹茫然地摇了摇头。

红螺正巧拿着燕窝粥进屋,顺口说道:“少爷不喜屋里太多丫鬟,就红菱红茭两个伺候着。她们忙得要死,平日里除了和负责看管笔墨纸砚的毛二家的说几句话,哪有空闲与人来往?”

“毛二家的?”江云昭问道:“这人是谁?”

蔻丹倒是知晓此人,便道:“她是西郊那个庄子的毛二管事的媳妇儿。平日府里一些不甚重要的杂物买来后会交由她保管。寻常用的文房四宝便属其中。少爷书房的东西,自然要从她手里去领。”

“只是这样?她与二三房的人可有甚么关联?”

听江云昭这样问,两个丫鬟又仔细想了想。最后红螺不太肯定地说道:“奴婢记得,有人说过大少爷身边不太爱说话的那个阿宁,好似是毛二远房的表弟。不过也不太确定。因为只是听人这样提过一两次,毛二家的与阿宁平日里没怎么打过交道,这话有几分可信,就也不甚清楚了。”

江云昭却是恍然大悟。

她这次想明白先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

二房的马氏和江云珊一如既往,不住地在闹出动静与大房对抗。而江承珍,却诡异地十分安静。

这不合理。

她知晓江承珍有多么嫉妒江承晔的世子之位。

江云昭仔细思量了会儿,暗道二房现在最着紧的就是与马长程见面一事,便道:“你们悄悄放出话去,就说爹爹与娘亲明日也不会同意马家舅爷与静园的那两位见面。再给我盯仔细了红茭,看看她今晚和明早都见过谁、递过什么东西、说了哪些话。”

她又特意吩咐红螺:“你赶紧去寻吴婶,让她知会吴管事一声,就说今晚开始,务必好生留意一下从府里出去的东西。无论大小,一律仔细查了。一定要将哥哥的字帖和字画统统扣住,万万不可外传,切记!”

蔻丹和红螺对视一眼,有些明白过来江云昭的用意。当即神色一凛,应声说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第二日一早,秦氏本打算吩咐守着静园的婆子们,让她们过了辰时之后,故意放出些空子给马长程去钻。待到他与马氏夫妻见面后,悄悄留心他们的举动,看看他们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谁知这个命令还没发下去,郑妈妈便进到屋里来,低声将江云昭昨晚放出的话轻轻说了。

“你确定消息是蔻丹透露出去的?”秦氏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说道:“没有昭儿的吩咐,她断然不会如此。昨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少爷的一本字帖不见了,去姑娘房里问过。后来便听说了那些话。”

秦氏斟酌了下,说道:“守静园的婆子,晚些再让她们做那事吧,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待昭儿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再做打算。”

江云昭吩咐的事情很快有了回应。

蔻丹给她削果子吃的时候,红螺就行了过来,悄声说道:“姑娘,今儿天刚刚亮的时候,奴婢去厨房里烧水,正巧遇见了红菱。她跟奴婢闲聊时候说起,昨夜少爷心情不佳,胡乱写画了大半宿,竟是把纸近乎用光。今日本该轮到她去毛二家的那里领东西,早上刚睁开眼,却发现红茭已经穿戴齐整,说是让她多睡会儿,竟是替她去了。”

蔻丹听闻,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可是蹊跷了。平日里也没见她这样积极。”

“可不是说呢。红菱还说昨夜两人都睡得一样迟,如今红茭这样体谅她,下次怎么着也要想法子偿还一次。”

江云昭知晓,那件事定然与红茭和江承珍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吴婶和吴管事那边还没回话,想来是江承晔的东西还没查出来,到底不能够完全安心。

因着前世的事情无法说出,她正细思该如何让江承晔重视红茭这番动作,李妈妈突然来禀,说是有客到了。

来人竟是楚国公夫人与楚世子、楚姑娘。

第41章 重礼

秦氏听闻楚国公夫人亲自拜访时,颇为惊讶。

因为两家的关系虽然不错,私下里却并不甚亲密。除去参加宴请外,国公夫人主动登门前来,这可是头一遭。

而楚国公府的世子楚明彦虽然与江承晔关系不错,却是因为曾经跟着同一位大家读过书。偶尔见面,也多半是要一起研习文章,来往并不是特别频繁。

秦氏不知楚夫人为何如此,在郑妈妈和红锦的服侍下换了见客的衣裳后,便出去相迎。好歹在楚夫人坐的轿子到达垂花门之前赶到了那里。

楚夫人下轿之后看到秦氏明显一愣,歉然道:“我原想着你在病重不宜挪动,故而未曾让人提前通禀,只是进门的时候递上拜帖。谁知你还是匆忙赶了过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应当提前说声让你不必出来。”

她的身份高于秦氏,如今这般客气,秦氏更加摸不着头脑,却也不便直接相询,只是笑道:“客来主迎本是应当。您这样说,倒是着实客气了。”

楚夫人看她如此反应,知晓江云昭定然未将宫中发生之事告知母亲,不由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便问道:“江姑娘如今可在府中?月琳最近要在京城住些时日,竟是寻不到合适的同龄玩伴。昨日月琳听月华说起江姑娘与她年龄相仿,就闹着要来一见。今日便来叨扰一番了。”

楚月琳乃是楚月华叔父家的嫡女,只比江云昭大上两岁。其父在外任职,她就也甚少回京。如今是因为要参加过些时日楚国公府举办的赏花会,故而提前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