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大惊。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费尽心思,居然弄了个王府的庶女进来?

崔夫人沉着脸说道:“这样罢。既然我先前说了禁足,就继续禁足吧。不过,地方改一改,将她关在东北角的那个院子里。”

这事儿说出去,不只和王府闹僵,崔家也是没脸。

东北角的那个院子,是府里头最偏僻、荒草丛生的一处。里面只有一间独屋,一旦被关那里,吃喝拉撒都要在同一间屋了。

崔少爷跪下道:“母亲放心。王府里有三个主子已经在我们掌控里了。只要全面控制住那边,这毒妇我们就也不用留着了。”

崔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一点点,“那世子和世子妃都是不好相与的。不要太过急进。左右离得远,这毒妇关在那里,京城也无法知晓。过段时间你再去京城时,只管将好话与他们说了,旁的自有我去处理。”

“儿子省得。”

两广与京城离得远,一来一去,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在路上。

崔少爷前段时间就离府不少时候,崔夫人准备让他多留上段时日,方才再次去京。

宾客们没料到来参加了个婚事,居然碰到一出好戏。

走的时候,不少人还在幸灾乐祸,遮掩着隐晦地说一句‘那元帕’,又心照不宣地使个眼神。

因着崔家将所有车子都安置在一处停着,宾客们的车子,与王府派去的车队离得不远。车夫就在宾客们上车前的时候听了只字片语。正是靠着这些言语,他们自行想象猜测了一个版本。

只有王大嫂子一早伺候新人的时候,见过崔少爷手腕上的伤。又听廖心芬低声嘀咕了几句,知晓一点点缘由。

“听二姑奶奶话里的意思,他们前一晚就只一起躺着睡了,什么也没发生。姑爷为什么受伤,她不知道,只看到那是姑爷自己弄伤的。其余的,我也不知晓了。”

王大嫂子叹了口气。

从新婚第二天敬茶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廖心芬。

据说是因为那伤口和婆家起了争执,被关禁足。

他们一行人都知道那成亲的不是真正的大姑娘,生怕在崔家待久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被牵连进去。就也没在崔家待几日,便动身回京了。

如今从王大嫂子口中问出结果,知晓并非廖心芬不贞,而是崔少爷不举后,大家面面相觑。

到底崔家远离这里,又不是自己主家。众人知晓之后,也没了甚么继续探听的乐趣。又低声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去。

其中有人想了想,向李妈妈通风报信。

李妈妈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就将听来的这些话学给江云昭听,又道:“听说那一位嫁过去后,第二天就被关了禁闭。只是这些下人奸猾,新荷苑的主子们问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说一切安好,半个坏字也不提。”

蔻丹给江云昭绾着发,笑道:“他们怎会去提?万一主子不高兴,不给赏银,不久亏大了?”

“就算是说尽了好话,也是没得银子。”封妈妈在旁说道:“新荷苑的那些人,可真是抠到家了。”

红霜说道:“她不该说那些话。须知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闷在心里、任它腐烂好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得了这个下场。”

邢姑姑在旁边绷着脸哼道:“其实结果都一样。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就注定得不了好结果。即使她不说出那句话,过不了多久,崔文清也会下手对付她的。”

江云昭照了照发髻,满意地微微颔首,“这话没错。”

要不了多久,崔文清想通之后,就会恼恨廖心芬了。

一是因为廖心芬吸食烟叶。

新荷苑的几个重要主子都染上了那瘾,为何廖心慧没事?显然崔少爷不想让她沾上。可见,他是不愿意自己枕边人和这东西有任何瓜葛的。

二是,廖心芬是庶出。

她以为是个姓廖的就会被崔家人一般对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崔家和王府结亲,看重的就是王府这个靠山。须知她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是不被王妃喜欢的女儿,对崔家来说,能有多大用处?一旦崔家遭了难,她自己本身对王府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王府又怎会出手相助?

廖心芬算计了一切,旁的不论,有一点是肯定算错了。

那就是,太过高看她自己。

崔家刚开始或许会捧着她,呵护着她。待到发现需要利用她时,她却对王府一点点影响力都没,那么那个时候,就到了她成为弃子的时候。

谈起廖心芬这事儿,纯属意外。不过是因为李妈妈听人说起来,这才与大家讲了。

屋里众人到底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说了会儿廖心芬的事情,就也作罢,各自去忙了。

江云昭收拾完毕,正要出门,才发现头发后面的簪子有点点斜。

她对着镜子细瞧,想要自己弄正了它。到底不够熟练,弄了两次,都插不牢靠,总有点松散。

想要叫人来给整一下,江云昭出声唤了好几个人,将屋内人都依次叫了个遍,也没人来应答。

她心下疑惑,正要起身出门去看。谁知刚要站起身来,后面就响起了一声轻笑。

“怎么?叫人做什么?若要有事,为夫来帮你,岂不更加可靠?”

江云昭被惊了一跳。

方才她对镜细看,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声响。如今冷不防有人开口说话,当真是被惊到了。

“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她抚了抚胸口,“可是要吓死人了。”

“哪里吓到了?我来瞧瞧。”

廖鸿先说着,俯身.下去,轻吻她的脸颊,脖颈。手也不老实,往她衣襟里面伸去。

江云昭忙隔了衣衫抓住他那不老实的双手,压低声音道:“你做甚么?这天还亮着呢!”

“亮着就亮着吧。”廖鸿先边在她颈侧不住吮吸,留下一个个粉色印记,边含糊道:“我看你被吓到了,给你顺顺气。”

说罢,学着江云昭刚才抚胸口的模样,在她前面揉了几把,又一手握住。

吻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切。

江云昭不敢出声,只能无力地大口大口喘息。

廖鸿先听了,觉得浑身更热了。

他将那处往前挺了挺,听得江云昭倒抽一口凉气,这便更加热切。再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抱起她,就朝床铺行去。

江云昭忙道:“不行!我还约了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丢到了被子上。

一阵头晕眼花后,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伏身过来,强势进入。

廖鸿先不理睬她的话,快速律动着,粗粗喘着气,在她耳边轻吻,“一进院子,就听丫鬟婆子小声说什么‘不能人道’。难不成爷昨儿回来得太晚,有怨言了?”

最近有些事情忙着收尾,他经常很晚才回。昨日回来的时候,江云昭竟是已经睡下了。

他就没有吵醒她,只在她身侧静静躺着,搂了她入睡。

江云昭想要辩解说那几个字不是在讲他。可看到他微勾的唇角,就知他是故意曲解。

先前他但凡有时间,不分白日黑夜,只要在家里,就想和她腻着。

几次三番后,江云昭就给他约定好,白日里不准行这事。

谁知…谁知他口上答应的好,如今趁人之危,居然又…

江云昭气不过。

她想要开口说话斥责他,可身子太快活了,怕这个时候一出声便不小心就成了呻.吟出来。

但眼前人这般戏谑又迷醉的模样,让她着实有些恼。

江云昭大口大口呼吸着,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双手扒住她的肩,微微抬起身,在他颈侧咬了一下。

他肌肤光滑肌肉结实,而她又全身脱力。

本以为是用尽了全身气力,谁知这一下过去,居然只留下了小小的齿印。

她微恼。

他却被这轻轻的一咬刺激到了。只稍稍停顿了一下,动作却愈发急切狂热起来。

江云昭死死咬着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她扒着他肩膀的手,却不由自主用了大力气,在他肩上留下深深指痕…

“真是要被你折腾死了。一挨着你,连事情也不用办了。”

两轮过后,廖鸿先望着开始暗下来的天色,搂着江云昭,轻吻着她的鬓发,心满意足地喟叹道。

江云昭却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任由他抱着,枕在他的手臂上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睡了很长时间。

身边人放她到床上。

刚一沾到枕头,她就醒了过来。

廖鸿先诧异地看着忽然睁开的江云昭,轻笑着重新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叹道:“你说你,这是不让我起来了么?非得抱着才能睡。”

天色只比睡前稍微暗了一点点。看来,睡得时候不算长。

虽只一小会儿,但江云昭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

她被他说得羞红了脸,拼命把他往外推,“不过是醒了而已,又没有留你。”看他不动,她继续用力,“你不是有事要做么?赶快去罢!”

就算她平常时候使了全力,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如今她身子还瘫软着,那点儿力气对他来说,又算得着什么?

廖鸿先握了她的手,不准她再乱动。又把她搂好,方才说道:“也没甚么大事。不急。”

“不急还这个时候回来?”

廖鸿先笑道:“先前听闻了一些事。因着今日要做的事项已经尽数安排下去,有些空闲,就想着回来询问查证一番。既然回来,自然得先过来看看你。”

谁知刚回来,就见小妻子正揽镜自照。

那小模样,那小身段,怎么看,都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可心的。引得他越看越想看。越看…身子越叫嚣得厉害。

他觉得,那种情况下自己还不猛扑上去,当真是禽兽不如了。

“你要查的是什么事?”江云昭看他恢复了正经,这才抬起头问他。

看着她粉面桃腮的模样,廖鸿先忍不住,覆唇上去与她又厮磨了会儿,这才在她耳畔将那事轻声说了。

江云昭听闻,惊奇不已,喘.息着推开他,问道:“此事当真?”顿了顿,又问:“他怎么做到的?不对,是他去那里能做甚么?”

廖鸿先勾唇轻笑,“我也很好奇,他去了那种地方,到底能做甚么。”

159|5.城

二人说起的,正是廖泽昌之事。

廖鸿先百思不得其解,顺了江云昭一缕长发绕在指尖,奇道:“你说他去青楼,能做甚么呢?”

想到崔少爷那‘悲惨’遭遇后的表现,江云昭默了默,小声道:“难道是想试试看还能不能行?”

廖鸿先揽着她笑得无法自抑。

他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崔少爷好歹东西还在。他东西都不在了,怎么办?”

他身上又热又暖。在这凉凉的天里,挨着正舒服。

江云昭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了靠,还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笑道:“那我猜不出了。你去寻出答案来吧。”

半晌没听到他回音,只是他搂着她的手又收拢了几分。

江云昭抬头一看,廖鸿先正一脸怨念地望着她。

江云昭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回去。

廖鸿先按着她的腰后侧往他那处蹭了蹭,喟叹道:“你这样靠得那么近,我会忍不住的。”

江云昭被那硬物顶得羞红了脸,就去推他。

廖鸿先也知道这次还没天黑就开始闹,已经够久了。再不起来,他就也罢了,只是怀里的小妻子怕是会饿坏。就卸了力道,任由自己被她推开。

来回折腾了这许久,起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云昭吩咐人摆上晚膳,廖鸿先却道还有事要做,等下回来在吃。

江云昭指指新荷苑的方向,“去那边?”

“嗯。找几个人问问,看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同僚既是好心告诉了我,总得弄清楚些。”廖鸿先说道:“你先吃罢。不必等我。”

他虽这样说,但江云昭对着一桌美食,却并未先用。待人将晚膳摆好,她就做到一旁,静静等着他归来。

因着刚才‘劳动过度’,江云昭全身疲惫,坐在椅子上,都忍不住犯困。瞧了几次,廖鸿先都还没回来。她以手托着腮,竟是打起了瞌睡。

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红莺终于看到了廖鸿先的身影,忙回屋告诉江云昭。一进门瞧见她的睡颜,她犹豫了。正想着要不要唤醒她,廖鸿先已经掀起帘子入了屋。

廖鸿先没料到江云昭会睡着,没有刻意放轻动作,进屋的动静着实不算小。

江云昭就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廖鸿先,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迷迷瞪瞪问道:“回来了。怎么样了?”

廖鸿先看她这样困倦,着实心疼。想让她立刻去睡,却又怕她饿。于是说道:“只探听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具体如何,还不知晓。”说罢,唤了人来准备温水。

江云昭知晓廖鸿先其实是怕廖泽昌借口上青楼,做那私下里卖烟叶的事情。故而没有让长夜他们过去办这事,而是亲自去问了几个安插进去的人。

江云昭便道:“慢慢来。这事儿一时半刻也没法弄清。”

“可是得胜那边已经开始摸到脉络了。若在他们这里生出事端,定然麻烦。”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温水已经端来。

江云昭洗过脸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二人这便一同坐下用餐。

晚上的时候,江云昭又被折腾了许久,直到精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嗓子都要喊哑了,廖鸿先才放过了她。

两人相拥而眠,睡得极其香甜。

第二日,廖鸿先不等江云昭起来,就出了门。

江云昭醒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听了诸位管事婆子的汇报,又听蔻丹和红霜禀了铺子里的事情。诸多事项尽数处理完毕,将这日各人负责之事安排下去,江云昭看着还有些空闲时间,就吩咐人备了车,去往明粹坊。

到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

虽然这个时候客人不多,但明粹坊的每间铺子都至少有两人看着。且,每个人的面上都没有倦怠之色。大家都认认真真地立在屋中,静待客人的到来。

“薛老板将明粹坊管理得很好。”李妈妈见状,叹道。

“可不是。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困倦。这些伙计却还一个个都这样尽职,想来是平日里薛老板对众人严加管教的结果。”蔻丹在一旁说道。

这时候,店内有个小伙计,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甚是机灵。

他看到了从街上经过的江云昭,跑了出来,向她行了礼,问道:“东家这次来,是要选购甚么?”

“主子来看看最近新出的可有喜欢的。”李妈妈说道:“薛老板呢?”

“百珍阁的丁老板约了薛老板一同去吃午饭,薛老板赴约,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小的去给您叫叫?”

“不必。”江云昭笑道:“中午时分人少,本就是该休息下。等她回来再说罢。”想了想,又问:“他们去了哪里?”

伙计指了旁边一座不甚大的酒楼,“就在那边。百珍阁离明粹坊远,丁老板特意提早过来订了位置,这才来请薛老板。薛老板推辞不过,这便去了。”

蔻丹见江云昭望着那边,轻声问道:“夫人,要不要过去坐坐?”

“也好。”江云昭笑道:“正巧看看人怎么样。”

李妈妈和蔻丹知道她的意思,相视而笑。

伙计却是陡然一惊,犹豫着说道:“薛老板与丁老板多年前已然相识,二人相交乃是朋友之谊。薛老板素来真诚,对主子也是忠心不二的。”

江云昭看着伙计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他想岔了,莞尔说道:“你不必如此紧张。”

李妈妈亦是笑了,“看你紧张的。夫人最是信任薛老板。我们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乱寻思甚么呢?还不赶紧去做事!”蔻丹在一旁忍俊不禁,对那伙计说道。

伙计知道蔻丹这是给他了个台阶下。再不敢乱说,忙不迭地应了,小跑着回了屋。

待他走远后,蔻丹才又指了那酒楼,与江云昭道:“夫人,去那里等着?”

说是去那边等,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

江云昭先前就听说了丁老板的事情,也去过他店里一两次。倒没料到运气这样好,来这里的时候居然能碰到丁老板和薛老板同时在。

“自然要去那边等着。”李妈妈道:“正好顺便看一看,帮薛老板把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