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皇帝是什么意思,查办所有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揪着一个人不放是很有可能的,群臣担忧,公主不在,她这是要唱哪出戏啊,若是查办,下面一群人都要整改,受到牵连的还不知要多少人呢!

“怀县一带百姓疾苦难捱,你们可知百姓饿死多少人吗?”如意走在众人身前:“皇姐睁一眼闭一眼看着你们呢!”

“臣监管不严…”

如意打算她们的官腔:“闭嘴!”她恼然道:“你们欺朕年小是也不是!”

“臣不敢!”

“可是你们总要知道,”她咬牙冷笑:“朕总规是要长大的,说说吧,怎么办?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你们打算怎么办?”

大臣们面面相觑…摸不准事态严重性。

苏云载提议道:“不如由国库提些银两去赈灾,各地河坝都重新翻修,防止水灾,或者免去税务,可减轻百姓赋税。”

“国库空虚,”如意斜眼:“皇姐是绝对不会允许动用里面所剩不多的嗯…银两,不然还是告知皇姐,剩下的事你们就全由她吧!”

这哪里行!兰苏两边一个,兰家是怕纳兰真打脸不给面子,断了臂膀那还飞得起来?苏家就更不用

说了,在小皇帝面前尚且还不敢放肆,兰家揪着她的错还不扒她的皮?

“臣愿捐献三十万两白银,前去赈灾!”一人出血…

“臣也愿捐献…”两人出血。

“臣也愿捐献…”全部出血…

苏云载唇边笑意顿现,如意转过身去,仿佛是为了这些人的敷衍,深深的叹息:“众爱卿平身,怀县百姓需要一个交代,你们回去之后好生想想吧。”

一宫人急匆匆跑了来:“禀皇上,公主殿下进宫了!”

如意一怔,蒙泰的事多少听说了些,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你们先退下吧。”她向苏云载使了个眼色,决定先一视同仁。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赶紧跪安。

“臣告退…”这一退还未退完,只见许许多多的公主府的侍卫涌了进来。

纳兰一脸怒色走在后面,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云载身上。

“敢问御史大人,冒充朝廷命官欺君罔上,该处何罪?”

“回公主殿下,”他朗声道:“自然是死罪!”

如意挥了挥手,众臣不敢久留,赶紧走了个干净,她奔到纳兰身边仰着小脸抓住姐姐衣襟:“皇姐发生什么事了?”

纳兰死死盯着苏云载:“拿下!打入天牢!”

“是!”众侍卫只待上前。

“等等!”苏云载喝道:“公主殿下就算是现在要臣去死也得让臣知道原因啊!”他对上她狠辣恨意昂然的目光,不卑不亢:“臣有何罪?”

“君后驾到!”正在此时,外殿传来宫人的声音,苏君后带着随行侍从款款而来。

“来的倒是巧。”纳兰撩起裙角,回身落座。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苏君后看向如意:“你又不乖惹你姐姐生气了吧?”

“哪有啊!”小如意赶紧亲手拽过太师椅,君后只当没瞧见剑拔弩张地气势,也并未怪罪纳兰的无礼,看着她还轻轻笑出声来:“哟,纳兰,这是怎么了?”

纳兰轻轻击掌:“带上来!”

殿外自然有人响应,不多一会儿,两个侍卫押着个苏云载从外面走了来。

刚刚做好的小如意腾地站了起来,苏君后皱着眉锋,轻轻瞥着她,她连忙端端正正坐好了。

“告诉君后,女皇陛下以及本公主,你姓甚名谁?”纳兰揉着额头,凤目锐利瞪

向跪在下面的苏云载。

“草草草民,哦不秀才苏云载巴拉巴拉…”下跪女子忐忑地将自己的老底翻了一遍。

“父君可记得,苏家原有一个远方亲戚,可谓奇葩…”纳兰以目光询问:“是个秀才,每三年都要考一次,兰家曾拿这事说笑过,三十多岁这么个女人?”

“父君老了,”苏君后叹息道:“很多事都记不住了。”

“她就是苏云载,”纳兰看着流云,勾起唇角:“那你又是谁?来历不明还冒充苏家人居心何在?哦对,”她长出一口气:“不用问,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本宫了,无非是挑拨苏兰二家,还想着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帮助如意亲政,或许除掉本宫,才是你的目的,对也不对?”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呢?”流云背脊挺得笔直:“想要臣死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是很容易吗?”

“莫须有?”纳兰失笑:“你可知只这一个冒充朝廷官员都能要你的命?”

“冒充?”流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声来:“她叫苏云载,别人就叫不得了?要知道我是不是那年的秀才,其实简单,卷式可以拿来对照,要知道我是不是苏家的远房亲戚,也简单,看看苏家的族谱,和祠堂里的记事,一看便知。”

“这些能造假的东西,本宫不想看,”纳兰的脑中浮现的是蒙泰苍白的脸:“本宫就是想治你的罪!”

“别的可以造假,”流云正色道:“唯有一样不能有错,那就是苏家本无云载,那年母亲产子流云,是个男孩儿,多人可以作证,流云这一生,从小淘气,看不惯别人家女孩儿的强势,未满十岁便自己向长老报以云载二字,从此苏家才有的云载小姐,她男扮女装考了秀才,奔赴京中苏家,奈何苏家不留,出京之时心灰意冷,”他定定看着纳兰,顿了顿又道:“初遇帝姬纳兰,彼时公主殿下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非凡。”

纳兰拂袖而起:“满口胡言!苏云载既是男子,那欺君之罪罪可当诛!”

流云无视她的怒气:“殿下却不知,流云读书书无用,流云练剑剑无用,都因流云是男儿,十岁那年巧遇恩师,赐字云载,寄托飞翔的远意,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朝堂上,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公主的眼,流云的脸磨了整整十年。”

“真是好笑,”纳兰嗤笑出声:“这么说你对本宫可是一往情深了?”

“你说这可能吗?”流云像是看白痴一般瞄了她一眼:“今日索性就都说了,公

主殿下年纪轻轻却能平衡朝政,如今几年过去,朝中和美,却不知底下百姓苦难,流云再次入京,只为求天下疾苦能少一些,至于这张脸,如今被人利用,看了只增厌恶。”

“你在试图说服本宫你不是苏家人?”纳兰把话挑明:“你想说你接近本宫不是为了苏家?”

“公主殿下可真是多疑,流云本就是保皇派,对如意女皇忠心耿耿,这男儿身也是她暗中安排,这些殿下若想知道一查便知,何苦这会儿来问罪呢?”流云弹指拂去衣衫灰尘,始终不愿下跪:“可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挑唆,流云若是苏家人,还救你干什么?公主殿下能否告知在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纳兰哪有心情与他理论:“如意安排的人本宫就动不得了?苏云载,本宫不管你是真是假,总之,蒙泰若是死了,你就得陪葬!押下去!”

她挥袖也不理会君后瞬间变白的脸色,如意膛目结舌:“皇姐~表哥他他他的确是我的人…”

“蒙泰怎么了?”流云后退拂开侍卫:“殿下给流云个明白!”

“难道不是你下的毒?”纳兰紧紧盯着他:“他要死了!”

“纳兰!”流云忽然喊出她的名字,他撩起袍角,双膝跪在她的面前:“我有私心不想你娶他,但绝对不会害他!流云指天为誓,即使用那起死回生逆天之术也要救他,请让我证明自己清白!”

蒙泰的心思,纳兰知悉一二,是完成他的心愿还是保住他的性命,她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立时做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修改了大纲,此文会恢复更新^

起死回生

第二十三章

迷糊之间,一股子腥气送到嘴边,蒙泰吊着的最后一口气缓了缓,在这丝清明之间,看清了流云的模样,他使劲扭过脸去,却被人钳住了下颌,紧接着,温热的带着浓烈的腥气液体流进了口中,他知道,那是师兄的血。

“你必须活着,”流云手下用力让他动弹不得,他得先保住他这仅剩的最后一口气:“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陷我于不义。”

流云就是泡在药材里长大的,血液中有解毒的功效,蒙泰抗拒不过,喝了好几口,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见他的模样,哪怕他不得意,哪怕他也不愤怒。

“听着蒙泰,”流云伸手点住他的穴道,开始脱他的衣服:“你若死了,我也有办法消除纳兰的杀心,到时候不光你的女人是我的,她的心慢慢也会忘掉你,接受我,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他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流云,心中越发的苦涩,他相信,正因为他相信,这么个奇男子,没有人会抗拒,纳兰有了他就会逐渐忘记自己,所以才陷害他,利用纳兰的多疑,利用她对自己的余情未了,宁愿自杀也要他陪葬!

可惜了,可惜没能让她狠决到底…

一根根金针没入他的身体,蒙泰瞪大眼睛看着流云,他仍旧是女装模样,纳兰不在屋内,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恨你。”

“我知道,”流云气息不稳:“可你也得留着性命恨不是?”

“我想死,”一颗泪珠终于滚落下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流云扎入最后一根金针,他挑着蒙泰的皮肤,另只手拿过银针引导毒血:“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因为,”他垂目,暗自渡过真气给蒙泰:“因为是我对不住你。”

“蒙泰呀,”他轻轻叹息:“你可知我回到京城,为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她怎么能体会到百姓的心?可我一届男儿,又能做什么,无非是让她记住我,忌惮我,或者是拼着命在她心底留下一点念想,然后打着她的幌子去做自己的事,苏兰二家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共存,我也不会永远留在这儿,对于这么个迟早都要走的人,不管结局是生还是死,你都不能再等等吗?你要是有足够的耐心,定然能等到纳兰。”流云闭上眼睛,缓和了下不稳气息,确定道:“对,你坚持住,我虽然不想见她这时娶你,但是我走之后,若换成别人,更宁愿是你。”

金针从

穴位中一一拔出,蒙泰在通顺的血脉中咳嗽了两声。

苏流云抖着手将金针弃在地上,他一路疾奔回到京城,这会儿费了内力和药血,已是虚弱至极。

他坐在床边好半晌,直到外面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才缓过神来,不消说,门外自然是纳兰,流云叹息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日暮的余光在他眼中恍惚地闪动,一人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边正出神。

“怎么样?”纳兰看着天边的云,肯定道:“他没事了吧!”

“嗯,”流云站定:“已无大碍,可他服药太久,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多谢,”纳兰收回目光真诚的看着他,她的目光随着他手臂流下的血迹缓缓飘忽:“可欺君之罪罪不可免。”

“我知道,”流云低笑道:“可我至少救了一个人。”

“嗯,”纳兰已无话可说:“知道就好。”

她不再看他,一边等待已久的侍卫迅速围了上来,流云鼻尖微酸,他脸色苍白的可怕,顿了顿想问问她是否真的相信了蒙泰的话,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说,从容地戴上枷锁奔赴天牢…

纳兰站在门口,身后锁链的声音逐渐消失,那叮当之声却不绝于耳,仿佛这个人从未走远。

屋内传来啪地一声,她赶紧推门而入,兰秀拦住了蒙恬等人,想了想给门关得严严实实。

快步走到门前,她赶紧扶着蒙泰躺好了。

“怎么起来了?”地上一个空盒子正是他拂倒在地的针盒。

“…”他不说话,只红着眼睛看她。

“别想太多,”她给他掖好被角:“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仍旧不说话,看着帐顶怔怔出神。

“流云的事你也别记挂,”纳兰挺直了背脊:“我会处理掉的。”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纳兰陪着他坐了好一会儿,蒙家人陆续过来探望,她叮嘱几句就退了出来。兰秀一直等在门外,她推开房门的瞬间忽然想起他苍白的脸,轻咳了声问道:“去探了没有?”

兰秀谨慎道:“苏公子有点不大好。”

她停下脚步:“怎么?”

兰秀赶紧回道:“他脸色不好,出了蒙府都是侍卫架走的。”

纳兰双手负在背后,想了想说道:“你去天牢知会一声,给他伤口包扎下好生照看着,

这是要犯,出了什么差错叫他们提头来见!”

她心绪烦乱,赶着进了宫,在东宫躺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不想做,如意叫人给她送了参汤,御膳房变着花样折腾了一番晚膳,纳兰没有胃口,小女帝一直陪在她身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在榻上躺着,如意犹豫再三,不顾父后的劝说,到底给流云的老底说了,纳兰一直闭着眼睛,原来这苏家产子流云,因为女丁甚少,也是当女儿养的,这孩子从小聪慧,更是拜了名师,自己起名云载,寓意深远,竟是想做国家的栋梁,愿天上的云能载他一程,从此为了进京当官,费了不少心机。

苏家能发现他也是因为考取秀才的试卷,苏家出了两个苏云载,一真一假,结果过了乡试省试时候被发现男儿身,苏家帮忙善后,他受了提拔,年少时候就开始磨脸换骨,然后一直在百姓当中行善积德,再次伺机进京。

如意去年就在计划迎他进京的事了,当然她这么说纳兰也不会相信,苏家一直以君后为主心骨,她这么说不过是既想说实话又不想纳兰恶其父后罢了…

她不希望再对皇姐有任何的隐瞒,仔仔细细的,都说了清楚,如意以为姐姐或许会对苏家伤心,会对她失望,可她忐忑地站在榻前,皇姐却一句话也没说。

如果她责备自己,她也能掉两个眼泪,或者抱着姐姐大腿撒娇哀求,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真是不好开口,其实比起父后说的舍弃苏云载,留住纳兰的法子,如意更愿意实话实说,保住这个大表哥,可真到了求情的时候,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皇姐~”她使出杀手锏:“如意好累啊呜呜!其实我真想出去玩啊,大表哥对我可好了,他还喜欢你不舍得离开你呢呜呜,你别让他死好不好?皇姐~”小如意拉长声音,不敢抱大腿。

“…”纳兰微微叹息,不作回答。

“皇姐~”如意真要挤出眼泪来了:“别杀他,就看在他救了蒙大公子的份上也别杀他好不好?这次是蒙大公子要害他,他除了骗你是男人之外…这个皇姐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嘛!”

“然后呢?”纳兰忽然睁开眼睛:“说得头头是道,到底有皇帝的心思了,你说留着他的性命,然后呢?”

“然后…”如意哪知道然后怎么办,她现在是随便说出口的,她去求父后,父后却说苏云载自己求死,他若想活自己就有办法脱逃不用管他,她又去了了天牢,大表哥

歪倒在一边,他脸色苍白,既不肯包扎伤口,也不吃东西,分明真是不想活的模样。

真是气死人了…

“然后还让他继续为官?”纳兰自嘲道:“藐视皇权?”

“这…”如意说不出口了,想想又不甘心,只好呐呐道:“不然叫他去边关打仗好啦,也算将功赎罪了…”

“是他自己想去吧?”纳兰轻笑:“他出京之前就计划好了,怀县那打个幌子,弄些银两,一部分捐给百姓,一部分用作军饷,然后他就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是这样吧?”

如意膛目结舌的看着皇姐,的确是这样。

纳兰一直未说对于苏云载她是想怎么处理的,苏君后说没用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他让如意沉住气,如意却不敢拿苏云载的命做赌注,她知道纳兰一向狠决,男女之情几乎绝了,一个美男,恐怕是不足以扰乱她的心思。

次日纳兰称病未出,天牢里的苏云载失血过多,竟是一命呜呼。

仵作验尸的时候,兰家去了两个武将,她们亲眼看着那白得像纸一样的女子,手臂上还有匕首划过的痕迹,纳兰只当不知,如意叫人抬了出去,清歌和老师随即搬出了公主府,他们带着流云的尸首,葬在了苏家园林里。

次日,蒙泰在送葬的队伍里现身,然后再没回蒙府。

次日,苏家有名无实的相爷锦衣公子,请命去边关。

次日,纳兰坐在公主府的庭院当中吹了风,立时受了风寒。

次日,兰家老家主冲到了公主府,她应下了婚事。

京城当中,终于要有喜事了,姬于纳兰定下婚期,来年开春,当娶兰染。

于是,第一卷终。

第二卷始

第二卷

卷语

我的一生中,愿在最美好的时候遇见你,而不是步步紧逼,留下一个刻刻算计的回忆,如果有一天,等你心里的那个人真的离去,你动心的再也不会因他而感动,你恼怒的再也不会因他而激愤,你悲伤的再也不会因为他而难过,那个时候,我再回来…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卷楔子

这一个冬天过得很快,帝姬纳兰一病不起,还有人传她得了痨病,多少流言四起,她也不加理会,如意亲政了,兰家的主心骨纳兰这一病就是三四个月,许是为了打破不利言论,兰家开始准备婚事,兰染也曾去过公主府几次,可她总是以病气为由,不肯见他。

蒙泰找到了,他出家做了和尚,法号一戒,这个消息被死死封锁了,纳兰在蒙家祠堂跪了整整一夜,就连加急快报都没见。

随着冬日的过去,边疆屡屡告捷,就像是较劲一般,苏家军和兰家军都一直顺风顺水,胜战连连,边疆安妥,女皇召苏相回京,犒劳三军,论功行赏。而京城里也迎来了一丝喜气,虽然从纳吉到问期都是老家主一手操办的,但是这个婚事,无人小窥。

周历三年三月初六,大吉。

纳兰起了个大早,兰秀的嘴从一早就没停过,她不肯出门去看,他一直给她讲着公主府到兰家的红绸有多红,街上的老百姓看热闹的有多多,还有宫中赐给公主府的多少稀罕物件…

纳兰的心思跟本不在府中,也不知怎么,就像是丢了心,丢了魂一般,她从开始厌倦朝政开始,到过去一个冬天的麻木,她一直很难入睡,成亲的前一天还难得的睡着了,结果兰秀早早就开始鬼叫,她被吵醒时候还很茫然,站在院子里看见满眼的红,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冬去春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草木发芽,就会花红柳绿,就会逐渐淡忘…那个人的脸。

公主府里挂满了红绸,纳兰起了个大早,迎亲的队伍拉得很长,她就那么站着,微微抬眸,天边挂着一抹白云,脑海中就忽然闪现了一句,云淡风轻的…

突然响起的锣鼓声敲醒了她,兰秀笑得眉开眼笑的,他离着老远就喊了开来:“吉时已到!”

纳兰垂目,大红的喜衣上面飞凤盘旋,伸手轻轻掸了掸,挺胸抬头,这便要迎接新的人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还有唢呐锣鼓的欢庆声都交织在一处,兰秀牵过高头

大马,纳兰拽着缰绳,利落得飞身上去,底下欢呼一片,身后的小厮高高扬起铜板,带着喜意的嬉笑怒骂都尽收眼底。

“主子?”兰秀只当她还迟疑。

“走吧!”纳兰已恢复淡笑。

“走喽!迎亲去喽!”

这条路本来不长,纳兰骑马而行更是用不了多久,正是这当口,对面大路上忽然传来快马的马蹄声,老百姓生怕伤了自己,都赶紧让路,纳兰心中起疑,何人如此大胆呢!

白衣飘飘,她的眼里,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白,马上男子已经远远地跃了下来,他单膝跪在纳兰马前,声音竟是陌生的低哑。

“苏锦衣恭贺公主殿下大婚!”

“苏锦衣?”纳兰疑惑不解:“怎么自己回来的,还这么快?”

“锦衣贸然回京还请殿下责罚,”他头也不抬,落寞道:“只因苏家又折损了一才人,赶着回园林下葬安置骨灰。”

苏家?才人?骨灰?

能让他不顾一切先一步跑回来的,还能有谁?

纳兰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不由得厉声喝道:“他…骨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