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夫人又道:“今儿我也见了,是一个贞静文雅的好姑娘,样貌也不错,家里的根基和你也般配。”顿了顿,“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想?”

贞静文雅?江廷白呛了一下,“呃,我看年纪小了些。”

“也不小了,先订亲再准备嫁妆,总得花个一、二年功夫,嫁过来刚好。”江太夫人照搬孙媳妇的话,急切道:“你这个年纪,别人的孩子早就满地跑了。你不急,祖母还等着抱曾孙子呢。”

江廷白暗道,如今便是我想娶,人家也不愿意嫁了吧。

“你也别太挑剔了。”见孙子不吭声,江太夫人反倒更热心了,“我看人家姑娘挺好的,你还配不上人家呢。”不知不觉中,又把孙媳妇用过的激将法搬了出来,“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省的你回头挑花了眼。”

江廷白哭笑不得,祖母今天怎么还拧上了?又不好反驳,只得道:“虽说祖母你看好了,也得先问过孔家才是,等人家答应了,再说其他吧。”

江老太太满意道:“这个你不用管,我看中的孙媳妇没有娶不到的。”

江廷白想着自家去提亲,那孔三小姐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在戏弄她?婚姻大事竟然恍若儿戏一般,怕是浑身汗毛都要气炸起来。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是有趣。

拒婚

拒婚

江太夫人虽说对玉仪有意,但也不会冒冒失失去提亲,而是先私下打听了,确认玉仪并没有定下亲事。这才请了梅同知家的夫人来,婉转说明意思,许了谢礼,让梅夫人帮着问个话儿。

梅夫人欣然允诺下来,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便能同时交好江家和孔家,对丈夫的前程少不了好处。

要知道同知乃是知府副职,将来若是孔老太爷升任了,或是年老归田,这知府一职很可能会由梅同知继任。此刻讨好上司乃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再得江家提携,不光升任知府有望,甚至还有可能做个京官儿。

梅夫人满心热络,心情竟比说亲的两家还要急切。

第二天,便借口娘家捎了几样土产,拎着东西上孔家做客。闲话了好一大篇,终于转到了玉仪身上,“听说你们家三小姐才回来。可惜前几天我不得空,江家办花宴的时候没赶去,不然也见一见,瞧瞧京城里的姑娘都如何打扮。”

阮氏原以为她是来说闲话的,此刻不由猜出一、二分来,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梅夫人若是想见,我这就叫人去请三小姐过来。”

“那倒不用。”反正又不是给自己相儿媳,梅夫人对玉仪本人兴趣不大,而是转着圈问道:“听说三小姐是个极伶俐标致的姑娘,又难得贤淑大方,不知多少人家想娶了做儿媳呢。”饮了口茶,“不知可曾定下没有?”

阮氏笑盈盈道:“你们家哥儿才十岁,这就急着相看了?”

“哪有?不过随口问问。”对方没有准话之前,梅夫人可不敢提江家,免得到时候结亲不成反成仇,敷衍道:“再说了,我们家哪有这个福气?实在当不起。”

阮氏也不勉强相问,只是闲闲的拨弄着茶水。

梅夫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到底还是忍不住,又道:“要说京城里好的年轻人多了,三小姐又是公主养大的,怎么没在京里订一门亲事?”

“她还小呢。”阮氏笑着打太极,偏生就是不正面回答。

梅夫人心里急得好似猫抓,又不敢得罪阮氏,勉强静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家常话。一会儿夸阮氏好福气,养了三个儿子,一会又夸孔五小姐聪明伶俐,眼看都快说到晌午了,还是没有打住的意思。

阮氏见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心下有些厌烦,但又不愿梅夫人改天再来这么一回,弄得自己都没空听婆子们回话。况且自己要办的那件事还没定,有人掺和进来只会更乱,未免中间横生波折,想了想道:“梅夫人认得人多、见识广,回头我们娇姐儿大了,还请帮着多多留心。”

梅夫人笑容一滞,“你们三小姐已经定了?”

“倒也没定下来。”阮氏微微一笑,“彼此正相看着呢。”压低声音,“你也知道,三小姐不是我生的,她的亲事更要多加留意,免得别人说我这个继母不上心。”

自己刚来提亲,人家就已经有对象了?梅夫人心里一阵失望,比自己没说到媳妇还要沮丧,到底不死心,追问道:“不知是哪家有福气的孩子?啧啧,你们家三小姐那般好的人品,谁娶了谁有福气。”

“可不是,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呢。”阮氏话音一顿,“眼下只是先看着,到底成不成还两说,等定下来了,少不得找梅夫人添一份嫁妆。”

梅夫人茫然的点点头,喃喃道:“应该的,到时候再恭喜你们家三小姐。”

亲事尚未说定,不愿过多透露详细情况,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没结成亲,于两家都不是什么只得庆贺的事。梅夫人一再追问,本来就是有些不礼貌,此刻也不好厚着脸皮深问下去,只得讪讪起身告辞。

赵荣家的送人回来,问道:“这梅夫人,是来替人给三小姐提亲的?”

“应该是吧。”阮氏点点头。

“没说是谁家?”

“哪有一上来就直接说的?”阮氏失笑,“万一说不成,又把话传了出去,倒是闹得两家都不愉快。”揉了揉手腕,“不过她说不说都是一样,十之**是江家。”

“太太如何知道?”

“这还用想吗?”阮氏勾了勾嘴角,道:“三小姐回来还没几天,除了前天去了江家,根本就没有出过门,而且江太夫人还亲自叫去说了话。虽说花宴上去的人不少,可你瞧梅夫人那上心的劲儿,除了江家,还有谁能让她那般着急?你别忘了,她可是同知家的夫人。”

“看不出,三小姐还真是人小鬼大。”

阮氏淡淡道:“她原本就不差,有人相中也实属平常。”

赵荣家的撇了撇嘴,窃笑道:“听说三小姐在路上遇险,就是那江家四房的白大爷救的,莫非两人那时候就熟识了?”灵机一动,低声道:“太太,这可是一条把柄呐。”

未出阁的小姐,跟陌生的外姓男子有交情,且又有“英雄救美”的段子,想要造出一段“佳话”来,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阮氏却摆了摆手,“你别乱来,当心坏了我的事。”

赵荣家的竖起一根食指,问道:“姚家真的肯出这个数?”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阮氏嗤笑了一句,又道:“你觉得是个了不起的数,人家未必放在心上。他们家要得就是一个靠山,不然生意做得越大,风险就越大。只要生意稳稳当当,出去了的自然还会赚回来。”

“不过…”赵荣家的一副肉痛的样子,“若是这事儿真的成了,只怕姚家给的聘礼也不会少的,到时候嫁妆…”有些不甘,“那太太岂不是又填回去了?”

“人家难道是不会办事的?”阮氏微笑道:“放心吧,他们家的生意还想做长久呢。”

梅夫人带着满心惋惜,硬着头皮去江家回了话。

“照这么说,已经在说人家了。”江太夫人微微不快,她自觉这门亲事并不辱没了孔家小姐,没想到一点转圜都没有,被人拒绝的干干脆脆。

梅夫人叹气道:“是啊,孔家二太太亲口说的。”又道:“太夫人你放心,我只是随口问了问,别的什么也没提。”

江太夫人笑道:“是我们廷白没那个福气罢了。”

“那孔三小姐即便有福气,也是有限。”梅夫人心里有一股子怨气,又不好直接抱怨丈夫的上司家,转而笑道:“可惜我们家的大小姐是姨娘养的,不然倒也想高攀一回呢。”

江太夫人见她说话不好听,闲聊了几句,便让丫头送客了。

江廷白虽然不知道这一番波折,但见祖母再也不提孔家,便明白亲事没说成,只笑了笑便丢开手。倒是他屋里的两个通房丫头,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以为七房又要订下大奶奶了,各自心思动摇不定。

一个想着赶紧给新奶奶做几双鞋子,一个打算给新奶奶缝一身衣裳。又都悄悄去打听,那天太夫人更属意哪位孔小姐,好问清楚性格脾气、喜好,免得做出来的东西不合眼。

玉仪还不知道有这么些人为自己忙活,阮氏更是不会透露一星半点儿,此刻她正在教玉清识字写字,日子过得甚是悠闲平静。

“手上稳着点儿,别乱晃。”玉仪站在书案前,神态像个小学老师,“你今儿先把这个字记住了,明儿我再教你新的,识字得慢慢着来,一口可吃不成一个胖子。”

玉清写了好几遍,还是歪歪扭扭不能见人,不由十分羞愧,又有些泄气,低着头小声道:“妈妈说其实我们女儿家,不识字也使得的。”

妈妈说,又是妈妈说…

玉仪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免得血压升高,——也不知阮氏哪儿找的蠢妇,自个儿蠢也就罢了,还把好好的小姐也教坏了,活脱脱一副丫鬟样儿。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玉仪恨铁不成钢,埋怨道:“你怎么能跟些仆妇相比,岂不是自甘下流?女儿家识字虽然没有大用,但也不能做睁眼瞎,不然将来人家把你卖了,你还替人数钱呢。”

玉清嘴角动了动,半晌才道:“我这个人笨,不值得三姐姐这般费心。回头让五妹妹知道了,再说给太太听,倒是让三姐姐为难。”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玉仪的脸色缓和了些,怅然道:“好不好,也不差这一点。”收起字帖,“你拿回去慢慢练,不记得了再来问我。”

自己教妹妹识字,于情于理并没有错处。

阮氏若是真的有心为难自己,也不在这上头,随便找个借口,单是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够自己喝几壶的。

只要将来说亲时,阮氏别给自己找个缺胳膊少腿儿的,或是人品败坏的,都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哪怕她把顾氏留下的陪嫁克扣了,自己也不怕,还有外祖母三千两和舅母给的那一匣子首饰,再加上这十年来自己的积蓄,算起来也不少了。

要知道像玉薇这样的庶女,也就四、五百两银子嫁妆。

玉仪私下换算过银子的比例,在这个时空里,一两银子能值现代的八、九百块,也就是小一千的数。自己手头上有近五千两银子,差不多也就是五百万,这会儿又没有炒房的,足够自己下半辈子嚼用了。

可惜古代女子必须依附丈夫,依附夫家生存,不然自己有这些钱,花钱雇几个丫头仆妇,每天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那才叫一个美呢。

玉仪甚至想过,只要嫁的人不是太坏,哪怕嫁一个酸腐秀才也不错,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行。当然了,家里人口越简单越好。像江廷白那样的家族,上面一堆长辈,中间一群妯娌,后院肯定还有几个妾室,嫁过去脑细胞都要多死几个。

呸!那个黑心小白脸!

玉仪心里一阵冷笑,像江廷白那种人,首先想到的是自身利益、家族荣誉,至于女人什么的,不过是满足**和生育子嗣的必需品。

当然了,这样的人也会比较理智。

理智的好处就是,只要做妻子的恪守本分,贤良淑德不吃醋,管好丈夫的小老婆和庶子庶女,那么就会得到相应的尊重。

毕竟嫡妻也算是中层干部,当BOSS的丈夫总会给几分面子。

要说这样的人选不能算太差,比那些人品有问题的,赌博□的,玩背背山的,还是要高出那么几筹——

不过,自己拿他做假想对象做什么?

难道说,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怀春的年纪?还是十年没听到人表白,连那样的谎话都让自己浮想联翩?玉仪摇了摇头,决定就此打住遐想。

“小姐…”扶琴带着哭腔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我闯祸了。”

“怎么了?”玉仪知道她一向十分稳重,不知何事吓成这样,为免她惊慌失措说不清楚,尽量平缓语气道:“别慌,有事慢慢说。”

扶琴稍稍镇定,回道:“刚才我去小厨房端银耳羹,没看出碗盏差别,结果把太太炖的桂圆燕窝端走了。”

玉仪失笑道:“我当是什么呢?端错了,换回去不就是了。”

“小姐忘了。”扶琴低下了头,“方才小姐再教四小姐识字,说是不想吃,让我拿下去吃…”

玉仪想了想,方才自己的确是这么说过,不由笑道:“吃了便吃了吧。回头我去跟太太说,就说是我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再把咱们带回来的送几两过去。”

“我…”扶琴欲言又止,“我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心里一吓,失手把那碗盏打碎了。”

玉仪忍不住扶额,道:“下回一次把话说完。”

彩鹃在旁边啐道:“看你笨的,吃个东西都能砸了碗!”

正说着话,便有阮氏的丫头找了过来。

“三小姐。”那丫头玉仪认得,叫做翡翠,说话一贯的清脆利落,笑吟吟道:“方才小厨房的人呢说,太太炖的官燕被人端错了。那边还有一碗银耳没人来取,听说是三小姐这边炖的,所以来问问,想是一时认错也是有的。”

玉仪早撵了扶琴出去,笑道:“是端错了,我吃了才知道。”

“太太说了,若是三小姐爱吃,回头再人送点过来。”翡翠笑眯眯的,又道:“只是叫我把那碗盏取回去,那是成德年间的旧物,太太素日最心爱的,要不是装燕窝也舍不得拿出来。”

玉仪的心思飞快转了转,——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自己正担心那碗盏值钱,偏生就成了阮氏的心爱之物,还被自己的人砸碎了。

扶琴不认识东西也罢了,小厨房的人也不认得吗?怎么会把东西给错了?若是阮氏还在为公主府的人介怀,专门挖了这么一个坑,等着人去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奇怪的是,自己这边的人刚砸了碗盏,阮氏那边就知道了。

看来外院的小丫头里藏龙卧虎,还有几个千里眼啊。

而且阮氏动作这么快,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即便丫头仆妇都是公主府的人,只要是她想知道的,还是一样能知道。

“这可怎么是好?”玉仪脸带愁容,懊恼道:“方才我尝着味儿不对,一惊吓,就失手把碗盏砸碎了。”

“这…”翡翠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迟疑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太太说。”

玉仪叹道:“我跟翡翠姐姐一起去。”

见到阮氏,玉仪笑着赔了不是,把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免得回头阮氏发作起来,扶琴要吃暗亏。

阮氏听了玉仪的一番“解释”,倒没生气,仍是一如平常般温婉,摆手道:“砸了便砸了吧,东西就是给人砸的。”

赵荣家的也道:“不怪三小姐,只怪那些丫头没服侍好。”

玉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玉娇在旁边嘟嘴道:“一屋子的笨丫头,前几天才砸了那套粉瓷金茶碗,今儿又弄碎了太太的东西,就该好好的罚她们!”

“算了。”阮氏似乎毫不介意,只是道:“你三姐姐刚回来,丫头们还不太熟悉咱们家,等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一出闹剧,就这么轻轻揭过?

玉仪有些看不穿了,心道莫非自己心理太阴暗,错怪了继母?面上不便露出,只是闲闲陪着说话,眼见快要用晚饭方才离开。

谁知道刚回房没多久,珍珠便过来传阮氏的话。

“三小姐。”珍珠笑吟吟的,指着身后一个鹅蛋脸面的美貌丫头,“太太说,‘姑娘离乡多年才回来,只怕对家里不熟,所以让碧如过来帮几天忙,等姑娘什么时候不需要了,再让她回去便是。’”

这算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吗?

自己留下了公主府的人,阮氏到底心中不甘,隔了这些天还是塞一个人过来。若单论人数倒是自己胜了一筹,可惜自己留下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在阮氏跟前,而这碧如却好似一根肉中刺,时时刻刻都叫人不舒服。

端午(上)

端午(上)

“你叫碧如?”玉仪笑了笑,“名字倒是跟彩鹃她们合上了。”

“给三小姐请安。”碧如上来磕了头,“原来不是叫这个的,正因为彩鹃、素莺两位姐姐,才新改了名儿。”然后又道:“太太说了,‘若是姑娘不喜欢这个名儿,就由姑娘换一个。’”

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叫什么都差不多。倒是人来了,说是暂时帮忙,却连名字都顺着这边换了,往后只怕是不好打发。

方嬷嬷笑道:“碧如姑娘原是太太身边得力的人,放在三小姐这儿,委实是大材小用了。不如这样,彩鹃她们若有什么不懂,回头去问碧如姑娘便是了。”

碧如眸光微微闪烁,回道:“嬷嬷放心,我是个最老实本分的人,即便帮不上姑娘什么,也绝不会添乱。若是姑娘不喜欢,太太便埋怨我粗笨不中用,只好派个更伶俐的姐姐来了。”

方嬷嬷闻言怔住,一时无言。

玉仪算是听明白了,无论如何阮氏都是要插一个人来的,不是碧如,就是紫如、蓝如、黄如,今儿不来便是明儿,还不定因此闹出什么事来。

倒是这个碧如很有趣,既把阮氏的意思说清楚了,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居然是盼着自个儿留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不小心,两面都不讨好,到时候太太小姐全都得罪了。

碧如见她不说话,以为还是要撵自己走,赶忙跪下道:“三小姐,我的针线活计不错的,彩鹃、素莺两位姐姐在屋里忙,我就在外面做针线,一定不给三小姐添乱。”

玉仪低头看去,发现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配上白皙的皮肤,楚楚可怜的小儿女姿态,委实算得上是一个妙人儿。

难道说因为长得好,又有心往上爬,所以被阮氏不容,才被派了这个苦差事?若是做了小姐的丫头,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做姨娘的资格,毕竟再好色的老子,也不好意思收用女儿房里的人。

可是,碧如的眼里并没有委屈啊。

莫非她不愿意给人做小?可若是便宜爹看上了,即便她躲到自己这里来,以后年纪大了放出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或许,她是故意在洗白自己?

不论如何,既然反正都要来一个,这个看着还算顺眼,那就是她吧。

玉仪略作沉吟,颔首道:“那就委屈碧如姐姐了。”

方嬷嬷欲言又止,玉仪微微摇头,挥手让碧如先下去换住处,方道:“谁来都是一样,这个看着还好。”说着无奈一笑,“咱们回来不久,不便多生事端。再说了,明枪总比暗箭好防一些。”

方嬷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玉仪让把人都叫了进来,正色道:“碧如是太太身边的人,便是我,也要看在太太的面上,敬她一、二分。你们是外祖母给的人,在京城里见多了贵人,可如今咱们是在苏州,可别给我拿大惹事。”

丫头们齐声应了,方嬷嬷道:“小姐放心吧,她们都是你外祖母精心挑出来的,个个儿都是明白人,再说还有我看着,断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玉仪有点累了,“好了,都各自去忙吧。”

彩鹃一脸懊恼之色,叹气道:“隔了这么些日子,太太还是不忘插个人进来。”忽而顿了顿,瞪大眼睛,“那盏官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原本可是给小姐用的。”

“能有什么问题?”玉仪失笑,“你觉得太太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用一包耗子药去除掉嫡小姐?放心,她还不会那么蠢。”

“是啊。”方嬷嬷也道:“这个阮氏,实在是太难缠了些。”

玉仪道:“太太也不是神仙,未必料得到扶琴会砸了碗,不过是找个‘不熟悉内宅事务,连碗都端错了’的由头,好把她的人插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