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顿了顿:“那就是只看中顾家姑娘了?以后没的考虑?”

“能明媒正娶到她,已经是我的福气。”沈昙道。

长辈心里多希望孩子们家庭和美,开枝散叶,不过老夫人也没纠结,只要过的好,怎么都行,于是笑容可掬的点了点他:“你自己愿意便成,祖母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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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清明转眼便是三月三,正是柳绿花繁的时候。

顾青竹缠绵病榻半个多月,似乎要把小时候没受的罪一齐受了,关于退亲的事儿,现在虽仍没个说法,但老太君起码不再那么坚决了,每次见面劝她几句,点到为止。

而赵怀信最近这段日子,来的也不勤,户部招皇商的事情落定,今年开春,各地皇商再次齐聚京城,边疆战事稳定,圣人打算在北边挑几座城池加固一下,以防御外敌。

加固城池可不是件简单的活儿,除了人力物力,附近的村落百姓,要统一有所规划,单靠朝廷官员和宫里,难免捉襟见肘,可利用好皇商这条线,就大为改观了。赵怀信主抓这块差事,自然忙的席不暇暖,若非快到上巳节,田氏提醒他提前邀请顾青竹出门游玩,怕都要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终于到了全职高手动画上线的时候,沉浸不可自拔(捂脸)。

第140章第一百四十回

宫里这日会焚香祭祀,祈求国泰民安,而民间大都趁机宴饮、踏青,男男女女在水边游玩嬉戏,曲水流觞,平素的礼仪矜持可以忘之脑后,在民风开放的地儿,年轻人甚至在上巳节偷摸着互定终身,若一时情不自禁,钻树林亲热一番也是有的。

京师闺秀再怎么说也面子薄,钻树林那种狂放举动做不出来,但背地里向心仪的男子大胆示爱,送条丝帕倒不过分,是以三月三可是个大日子,不但未婚男女兴致勃勃,连成过家的年轻夫妻也会凑凑热闹。

赵怀信最近在顾青竹面前很难控制好情绪,她在京兆府为沈昙挡枪时,性命攸关,自然担心大过一切,那种情绪恰好被遗漏了,可如今回到汴梁,他方意识到心结已经越来越严重,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表面上云淡风轻说是不怕顾青竹退婚,似乎即使顾家有这意思,他也能力挽狂澜,说服两厢长辈,使得和顾青竹的婚事瓜熟蒂落。

可实际有多不确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先那种胸有成竹的态度,早已在和顾青竹一次次的交手中消磨殆尽,虽然现在也不至于说毫无办法,但自然而然回避的做法,让赵怀信不禁开始怀疑自身了。

强硬手段当然可以,问题是面对顾青竹那样的姑娘,遇强她会更强,他非常明白这一点,故而始终不愿意耍什么多余的手段,去逼迫她。

田氏见缝插针的和他说过话,赵怀信思索良久,即便心里头清楚八成又是婉言谢绝,但依旧正经八百的下了帖子,邀请顾青竹上巳节到汴河一游。

帖子很快送到了顾青竹手上。

她大病初愈,饮食起居却还是照着从前的来,午睡过后喝下碗滋补的银耳红枣汤,看过帖子,让颂安先去研磨,不徐不慢的写了个回帖,拒了。

并不是什么说不口的推辞话,顾青竹甚为庆幸。

六哥顾明宗到了说亲的年纪,一直也没相中个闺秀,顾同林仍在泸州做官,管不上儿子的终身大事,二夫人惦记许久,终于在年后元宵节打听到一位姑娘,老家也在平江府,兄长在京任职,样貌人品均没的挑,连老太君见过都赞许不已。

可惜过年时,任姑娘随兄长嫂子去平江府探亲,直到前段才回来,两家人一合计,趁热打铁让孩子们见见,长辈们不掺合,上巳节便是好机会。那姑娘由兄长、嫂嫂领着出门,而顾家程瑶还怀着孕,自然无法作陪,顾青竹当仁不让的接下这差事。

这件事家中长辈都知道,顾青竹拿来回绝赵怀信,也在情理之中,而老太君却是扼腕,以为户部忙的很,连顾明宏都分/身乏术,压根没考虑到这一层,特意又派人跑去向赵怀信通了个气儿,说确有此事,不过既然是年轻人出门,他若不嫌弃,一起去也是好的。

赵怀信右手捏着顾青竹写来的帖子,耳朵里听着凤九的回禀,要按往常,赵公子想讨好姑娘便能屈能伸,反正无非是那么些路子,但前提是个‘想’字。

可他突然不想了,没由来的摸回点儿久违的硬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真不同意退婚,顾青竹还有法子勉强?

想到这儿,赵怀信带着几分释然,哂笑一声,让凤九去和田桡递个话儿,说三月三应下他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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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许多百姓出城踏青,到了晚间才齐聚汴河两岸,嬉水玩乐。

之前下了阵子雨,开封府周围河水暴涨,山里头不少地方冲下的泥石,沈氏家墓所在之处也没能幸免,沈夫人她们在那边长住,沈昙便过去盯着人把路用青石砖铺了遍,祖先的坟茔更是重新修缮。

故而三月三他没在城中,但提前送了顾青竹几样消磨时间的小玩意儿,白玉做的九连环,还有套竹子造的牌九。

九连环姑娘们都爱玩,顾青竹手头也有两个,不过玉色如此好的却没见过,颂安虽是当丫鬟的,但见过的古籍古玩可不少,看过直咂舌。

顾青竹好奇的却是那套牌九,边缘打磨的光滑圆润,离近还能闻见新鲜的竹子味儿。

东西是颂安收的,见她捏着牌九疑惑,微微笑着解释道:“商陆临走时说了,这套牌九是沈公子亲手制的。”

顾青竹嘴角一点点扬起来,没说话,将两样东西包好放在匣子里。

府上已经开始掌灯了,顾明宗来听竹苑接她出门,顾青竹略略收拾一下,因为生病气色差点,两颊和唇瓣染了些重的胭脂,夜里看着倒也说得过去。

约定的地方在城东的知味居,门前巷弄可以直接走到汴河边儿上,方便又不失僻静。

相亲这种场合,酒席俱是次要的,任大人带着妻子和妹妹来的晚些,为着能热闹顾明卓还跟去了,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明卓,其他人好似还没伸几筷子,楼下隐约便听到划舟的呐喊声。

任姑娘活泼会说,顾明宗反而显得拘束,任家对顾氏子弟相当有好感,任大人更是不拘小节,逮着他表扬一通,而后笑着指指窗外:“划舟开始了,我和内人便不下楼掺合,你们年轻人去看看?”

这是要给顾明宗和任慧单独说话的机会呢。

顾青竹瞄了眼尚在脸红的六哥,笑了笑接过话说:“我正说想去呢,任姑娘可否和我一起?”

任慧笑眯眯同意了。

汴河两岸吆喝声笑闹声不绝于耳,河中央除了赛舟,还有无数盏河灯如繁星般的点缀其中,最近的河湾处,几只大的画舫停靠于岸边,里头便是有人提前包揽下,用来观赏河景款待宾客的。

起初顾青竹和任慧并排走着,小声附耳说话,可到了人群里头,提着嗓子喊也难听清楚,两人鸡同鸭讲的说了半天,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顾明宗没那么紧张了,见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顾明卓更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几个人都没吃太多东西,任慧半分不做作的说自个儿饿了,一行人便挤向卖小吃的摊子,要了些小食垫肚子,顾青竹见他俩聊天渐入佳境,就不再杵在那儿打扰,招呼声带上顾明卓去看赛舟。

赛舟的终点正在河湾那头,人少些,顾青竹走过去总算顺畅的呼出口气。

受伤加上生病,身子总归没以前好,顾明卓找到处清静地儿,让她坐在石凳上,自己则跑去买点热梨汤给她喝。卖梨汤的摊贩不远,顾青竹扭头便能瞧见明卓的身影,所以便放了心,撑着下巴盯着河水出神。

几只精巧的画舫就在身边,她少不了多看两眼,结果却意外认出了赵怀信。

田桡做东次次都是大手笔,赵怀信上回在遇仙阁摆足场面,他也要比照这规格设宴,想来想去,三月三的画舫可是千金难得,京师的贵公子眼睛都盯在这儿呢。

一狠心咬牙,田桡将这四只宝贝画舫全包了下来。

赵怀信客随主便欣然赴约,进去才发现不止男人,每条船上还有四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斟茶倒水,这点儿玩法他再熟悉不过,吃饱喝足八成又是一夜偷香窃玉。

“几时说会招外人来的?”赵怀信似笑非笑的看了田桡。

田桡心知他最近绝了七情六欲,出门挑山头不说,还不乐意沾染女色,上回去红楼草堂算是给了面子,但那深秀姑娘泡茶后就没再出现过,说白了还是群大老爷们吃吃喝喝,委实不够过瘾。

田桡挺直了身板,扮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的赵公子,你也翻翻今儿是什么日子,三月三上巳节!谁家出门不是会男女的,连墙根儿的猫都知道找个母的赏月亮,小爷我请客不找姑娘,这也对不起远道而来的兄弟们啊。”

赵怀信眯了眼儿,作势想往外走。

“哎呦呦...”田桡急着一把捉住他胳膊,压低了声音道,“至于么,不就是没提前告诉你,是兄弟就不能不给面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还真狠心打我脸?”

“我换条船。”赵怀信无奈的笑起来,“刚刚好像看见我大哥也来了?”

田桡一愣,欲哭无泪道:“你真行,拿小爷寻开心呢?你大哥我也请了,包下四条船当然把自己人都请来,而且瑞和县主也到。”

年前瑞和县主和赵怀礼议亲,据说还是景王先透的意思。

赵怀礼学问好在国子监都是出名的,上届春闱考了状元,不少人都盯着想要这乘龙快婿,可他做官后也没见动静,汴梁城的百姓们望穿秋水,小辈儿这群才子接连成亲的成亲,订婚的订婚。眼下连赵怀礼都定了,怕只剩下仍在守孝的沈大公子。

瑞和县主对赵怀信再耿耿于怀,也知道不能断了自己的路子,赵怀礼有状元之才,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成就定在赵怀心上头,单凭这点儿,她就会好好考虑。

而另外的私心,瑞和县主要让赵怀信看着,自己和顾青竹比起来,定然是她更适合娶来当妻子。

同是赵家的媳妇儿,孰高孰低明眼人还能看不出来?

赵怀信和赵怀礼关系虽好,但还没到插手他私事的程度,言谈中隐晦提过李淑并非好的人选,但赵怀礼是个死板人,听从父母意愿,且觉得瑞和县主端庄大度,没甚可挑。

既然如此,他便懒得再管。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热烈,赵怀信虽为酒场高手,但多余的酒却不想多喝,借口透气让一个姑娘带着出了画舫。

年轻公子们言传意会,席间揽着姑娘走的不止他一个,还能干什么去?纷纷笑着给赵怀信让路,不耽误他好事。

赵怀信笑笑没做辩解,走上岸边差遣那姑娘回去拿壶热茶来,自己则站着吹了半天的冷风。

顾青竹正是这时候看到他的。

转眼功夫,端着茶壶的姑娘款款而来,柳腰随着步子一晃一扭的,月色下分辨不清长相,可那饱满的胸脯身段,足以赞一句尤物呢。

赵三公子谁人不知,这姑娘头回亲眼所见,更是惊为天人,还没说话腰腿先软上几分,手上端着茶水,想的全是怎样投怀送抱,得他一夜宠幸。于是手轻轻抬了下,那茶水往前一倒,翻在了赵怀信胸前,茶壶滚落在草丛中,咕噜着掉进了河里。

那姑娘更是耸的酥胸,使劲吃奶的力气硬生生往赵怀信怀中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头网线不稳,半夜12点左右总是没网(我偏偏每天晚上有空闲码字),结果昨儿夜里断网后,早晨也没来。

已经打电话报修,说是小区附近网络有问题,这几日在维护。

左等右等,趁着出门跑来网吧发一章。

各位小仙女久等啦!

PS:这章目的不是说撞见赵三和别的姑娘在一起,咳咳,冲突,下章就有冲突了。

第141章第一百四十一回

于他来说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心情好的话,还会任君采撷抱个馨香满怀,但此时赵怀信全没那等闲情逸致,手腕往姑娘腰间一推,轻松避了过去,垂眼看着被泼的水淋淋的前襟,面色不虞。

姑娘一看没得逞,依旧不死心,拎起裙摆俯身娇滴滴的致歉说:“奴家冒犯了,这便给三公子擦擦。”说着从袖口掏出个绣着芍药花的丝帕,媚眼如丝的朝他胸口摸去。

如此尴尬事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顾青竹没迈两步,赵怀礼携着瑞和县主从另一头现了身,前后无路能走,想脱身都来不及。

画舫离她所在之处统共没多远,赵怀礼显然将方才那幕看的真切,下意识以为是自家不省心的弟弟又犯毛病,惹的顾七姑娘伤心。

而瑞和县主则笑的温婉,像是看好戏一般,眼神在远处的赵怀信和顾青竹之间来回巡视着。

“三弟。”赵怀礼眉毛一横,没好气的厉声喊道。

赵怀信闻言望去,在看见顾青竹时顿了顿,将那姑娘打发走才踱步走上台阶,向赵怀礼两人招呼过,转而侧脸问她:“你六哥的事儿办完了?”

“还没。”赵怀礼属于喜形于色的人,像是这会儿,瞪着赵怀信眼儿都快冒火星子了,无意中波及到顾青竹,都令她忍不住缩缩脖子,“我们来看划舟,明卓去卖东西,马上回去的。”

“让怀信送你。”赵怀礼绷着脸道,“他呆这也是闲着。”

顾青竹忙摆摆手,抿嘴道:“不用麻烦,横竖就几步路,我六哥和弟弟都在。”

赵怀礼还想说话,却被瑞和县主劝阻了,只听她笑一声:“夜里愈发冷了,你先帮我把斗篷拿出来?”

赵怀礼到嘴边的训话咽了回去,警告般的看了赵怀信一眼,然后大步往画舫里头走,给瑞和县主拿斗篷去了。

李淑支开他可没存着好心,表面佯装做和事佬,其实是想从中挑拨一二,当着赵怀礼的面儿还需揣着点儿,当然不好开口,但和赵怀信顾青竹便不在乎那么多了,见他走远,眼睛一挑劝道:“顾姑娘莫要当真,赵公子方才也是不得已,那青楼女史眼瞧着是故意的,跟她们见识什么?”

这话半点儿不做假,公侯世家大都把烟花女子视作消遣,身为高门闺秀,放下身段和她们比就是自取其辱,但不闻不问的话,只能故作大度,冷暖自知了。如果顾青竹真对赵怀信有意,怎会听得进这种话?简直越抹越黑,还不够堵心的。

自从知道瑞和县主推波助澜做的那些事儿后,顾青竹对她便十分反感,眼下连话都不想答,微微笑了下没吭声。

赵怀信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的道:“县主倒是好眼力。”

瑞和县主有恃无恐,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意思,继而笑道:“你们别嫌我多事儿就行。”

话音刚落,顾明卓捧着热糖梨水的罐子打人群中挤了出来,奔跑两步,看见顾青竹身边站的有人,紧接着放慢步子走过去,唤了声:“长姐?”

顾青竹扭头见是他,便没再多留,借口提前走了,而赵怀信一言不发的跟着她来到堤岸,打算把姐弟俩送到知味居,中间顾青竹劝说三次,无奈一概不管用。

直到最后把他说急了,冷下脸盯她半晌:“换成沈昙你就巴不得吧?”

顾明卓在前面找顾明宗和任慧,离得远也不怕他会听到,顾青竹心内暗暗叹了口气,抬起眼也不回避了:“我欠你的已经还不起了。”

如此直白的话她很少去说,但心里是不糊涂的,顾青竹一方面坚定着解除婚约,一方面迷茫着如何才能还清欠赵怀信的债,真是绞尽脑汁都摸不到头绪。

若是她早早发现赵怀信是认真的,便不会想这样的法子去阻止圣人给自个儿赐婚。

真真儿害人害己。

赵怀信走近了些道:“你当然还得起,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只要你打消那想法。”

顾青竹直盯盯的和他对视,咬牙道:“可是你也知道,唯独这个我无能为力。”

“我就奇了怪了,沈昙是好,可至于让你这样么?”赵怀信胸中那团炙火又啪的一下燃了起来,嘴唇扯成一条线,“就非他不可,死活不看我一眼?顾青竹你是瞎了么,我对你什么样不明白?”

要是看不明白便好了,哪儿还能有这么多忧愁。

顾青竹半阖着眼儿,许久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

赵怀信猛然提高声音,吓的刚刚回来的顾明卓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顾青竹。

“我便送到这,不往前走了。”赵怀信深深吸了口气,忍着脾气道,“下回再找你商量。”

他走的干脆利落,河岸边人头攒动,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顾明宗和任慧边走边吃,几乎逛完了整条街道,能看得出俩人是看对眼儿了,可惜顾青竹心底被忧虑塞的满满,再没有来时的过多喜悦,顾明卓贴心的什么也没打听,像是安抚一般拽着她的手。

那厢,赵怀信返回画舫,从坐下后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狠着股劲儿想把自个儿灌醉似得。

席间觥筹交错,赵怀礼不善应付这场合,露个脸没多久便走了,剩下的全是些玩得开的公子,搂着姑娘拼酒划拳,赵怀信在其中倒不觉突兀。

田桡身为好兄弟,留意几眼便发现他不对劲儿,留恋不舍的在身边姑娘腿上摸了一把,然后挪过去把赵怀信的酒壶夺过来,纳闷道:“怎么了,和刚才那小娘子出去兜了圈儿,不满意?”

赵怀信把酒盏里头剩的酒一饮而尽:“你说对待女人,软的行不通该如何?”

“对付...女人?”田桡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拍着桌儿眼泪都快咳嗽出来了,半天才缓住,“最近我真觉得你要升仙了,这话也能从你嘴里头说出来?”

赵怀信道:“废话少说。”

田桡见他认真,渐渐收敛了笑意,把人拉出船舱,坐在夹板上,夜风拂面还真有些凉意:“你和顾姑娘不大顺当?”

赵怀信沉默的看着漂过船底的河灯,没承认也没否认。

别说田桡,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赵三公子会在□□上碰壁,他仔细想了想,半猜半蒙的道:“顾家都是正派人,和咱们...呃,是有些不大一样,七姑娘和你有问题也正常,软的不行,你就以美色智取?”

“算我没问。”

他点点头,起身想走却被田桡拉了下来,埋怨道:“急什么急,不就是法子么,你会想不到?你们都订亲了,软的不行硬上,所有问题都能在床上解决,一次不行俩次,肉吃到嘴里,她还能翻出你手心儿么,到时候你说东就不敢往西。”

赵怀信将身子往栏杆上头一靠,扬起唇道:“你还真敢说。”

田桡翻了个白眼儿,揶揄道:“得了吧赵公子,你装苦行僧装够了,自己一肚子坏水往上冒,非要拉着我帮你说出来,有意思么?”

再好的耐心,磨啊磨也要没了的。

大约过了两日,赵怀信得空请上俩日假,提前让凤九去顾家告诉顾青竹,说约她去郊外走走。

下的饵料让顾青竹无法拒绝,去的话,他便同意考虑退婚。

老太君一听是赵怀信,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刚过罢上巳节,出城的人不算多,顾青竹乘着马车一路向南行去,在南熏门外和赵怀信汇合,而后一起到了南屏山。

顾家的小仙居便在这儿,老太君还专门告诉赵怀信,爬山累的话便去屋舍里头歇歇,吃用那边都有,不必再另外费心张罗。赵怀信嘴上答着好,实际也没让顾家麻烦,他自己便有宅子在山顶的瀑布那边,真正的依山傍水,推开茶室的窗户便能瞧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奇景。

颂安不大赞同她这么出门,总感觉有猫腻在里头,可顾青竹思前想后,感觉赵怀信若没那商量的意愿,便不会如此说。

一行人下车直接往山上爬,树林间四处都是新发的绿芽,鸟鸣山幽,抛开其他不谈,能来山中走走很是心旷神怡。

见面后,两人也没说几句话,赵怀信带着凤九走在前头,顾青竹她们慢悠悠的跟着,在半山处休息喝了点茶水,登顶后拐了个弯儿,在一个古朴的院落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