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喜欢画画,所以看东西稍微准一点。”

一依两眼放光,崇拜不已,看的李俊很不好意思。

李俊咳咳两声,孙一依忍笑别过脸,看着路边的小店。不一会她扭回头,嘴里叨叨:“你说这会是谁呢?”

“给你三个人选,你猜一个吧。常谨平,罗峰,悦妙行,你直觉会是谁?”

孙一依眼珠子转了两下,说道:“常谨平。”

李俊舒眉一笑,似是夸赞她:“你直觉蛮准的。”

孙一依赶紧趁机往自己脸色贴金,“那说的,我可是有分析的。选择出卖自己的搭档,呃,不对,常经理跟罗经理其实是你的下属。”她改口,“对于他们两个,选择出卖上司,自然是因为能够得到更大的利润。出卖你能够得到最大利益的就数常谨平了。”

李俊抬眸,“哦,说详细点。”

“悦妙行他既然跟你合作就没必要背后阴你一下,因为他这样最终只会丢失你这么一个厉害的合作伙伴,说不定激怒了你,还会给自己平添一个劲敌。罗峰完全是凭借自己实力爬上来的,确切地说,是你一手提拔起来,他应该深得你心,你都不怀疑,我为什么要怀疑。那么就只剩下常谨平了,他父亲可是跟薛董事曾董事一辈的,变卦起来应该比较合情理吧。”

李俊叹气,“唉,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他就是颗定时炸弹。算了,或许他也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什么意思啊?”孙一依挠头,“你的朋友真复杂。”

“因为圈子复杂,没办法,大部分所谓的朋友都属于似友似敌型,难得能遇到一两个信任的。这时候再发现你信任的朋友竟然也会这么对你,自然心凉。算自己背运吧。”

“唉。”一依替他蹙眉。

他的情绪似乎不知不觉中已经过继到她身上,抑或,不知不觉中她的情绪已经随着木子的情绪波动而波动。

“常谨平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李俊答:“他呀,典型的闷骚男一个,憋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是我高估了他的定力,低估了小韵的魅力。我倒要看看他一会怎么向我解释,如果他敢装傻,我恐怕无法再接受他这个朋友。”

“你说这跟曾韵有关?”

“不太确定小韵是不是知情,但我肯定他是因为曾韵才会这么做。”

“啊!”孙一依大胆猜测,“他暗恋曾韵。”

“虽然他自己一直虚伪地否定,可是我们都有眼睛。”

旁观者清。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SATE大厦的楼下。

李俊道:“到了。”

“恩。”孙一依抽出自己的手,李俊见此,只得无奈露出笑脸,任凭她保持所谓的距离。

两人此刻也可谓高调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同时步行而来,这让看门的保安都吓一大跳。

孙一依努力装出不关我事的表情,但她跟李俊的事情在SATE早就被传疯了,避与不避,其实没多大意思。

“薛董…”一依轻声叫着。她看见薛舒亦也刚好走在大厅里。

薛舒亦同时看见两人,眼睛飞速扫过孙一依,眉头紧拢。她对身边的秘书交代了几句,然后那秘书便离开。

孙一依同李俊走过来。

一依先微微低头,“薛董早。”

薛舒亦涵养不错,虽然她表情是十分不满孙一依,但基于孙一依是以员工的身份在像她打招呼,她还是回了一句:“你好。”毫无温度跟感情的语气,叫人不由得想离她三公尺远。

李俊没有说话。

薛舒亦也忍住不说话。

电梯门开,就他们三个人走进这个电梯。此刻就算右边几个电梯被挤爆,也不会有人愿意进这个电梯。

孙一依其实也很想乘隔壁的电梯。

电梯门被关上,薛舒亦道:“怎么,跟我打招呼也很费你的力气?”

“我只是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跟您说什么。也很犹豫自己此刻应该以什么身份跟您打招呼。”李俊语含讽刺,“我该以下属的身份还是竞争者的身份还是不孝子的身份跟您打招呼呢?”

薛舒亦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

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三个人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孙一依忽然很想打喷嚏,她忍啊忍啊,最终…没忍住。

“你不会感冒了吧?”李俊温和地询问。

“不是,没有。”她笑着回答。应该是过于紧张,所以打喷嚏,她想。

电梯里的尴尬暂时被打破。

过一会,薛舒亦讽刺他:“李总真忙,曾伯伯的生日会你都匀不出时间啊。若是为公则是公司的福气,怕只怕不是为公,而是把时间浪费在小孩子方会玩的游戏上吧。”

孙一依被她讥讽地直想钻进地缝里,却又不能反驳,她很是郁闷。

李俊俊颜如浮上一层冰,“成人游戏有时候还不如孩童游戏纯粹,也不会像所谓的成人游戏那样总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而且,至少我很清楚什么是游戏什么不是。更不会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

孙一依心提到嗓子眼上,在心里埋怨:“木子你少说几句这样的话会死啊!”

果真,薛舒亦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俊,我终归还是你母亲,你再怎么讨厌也没得选择,所以,还是尊敬一下我的好。”

“是,母亲大人。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阻挠我买下鱼讯!”

“你要这家公司有什么用!”

看着薛舒亦那一刹那露出的心虚表情,他确定她是知道曾凯伦所做的事情。

她原来都知道,可为什么不仅不管还继续任由曾凯伦张大嘴巴吞公司的钱财!

“有什么用?”李俊嗤笑,“妈,你很清楚。”

电梯门开,两人的对话不得不中途结束。

三人再次分成两路。

李俊同薛舒亦说不上是形同陌路,却感觉有一堵隐形的墙夹在中间,芥蒂与隔阂也许就因此产生。

孙一依想知道这堵墙到底是什么?

唉,见识了刚刚两人的对话,她特有感触,这对母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好惹的主。

有一种误入歧途的感觉。

孙一依长吁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是我见过最不寻常的。若不是知道,我真的难以相信你们的关系是母子而非宿敌。”

李俊耸肩,带着微微的嘲弄,“我跟她总是这样,时好时坏。最好好不过彬彬有礼,最坏坏不过冷言相讥。”

孙一依眼神一黯,心里默默难过。虽然李俊不想令她多心,但她还是感受得到那种无奈嘲弄下的哀伤。这样也是一种家庭。相比之下,她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她眯起眼睛,带着些戏谑,她笑着说:“木子,我可不可以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她只是嘻嘻笑,却把下半句咽回肚子里。她自个的脚丫子都在回答她:答案是不可以。

她想问:可不可以后悔爱上你…

呵,不可以!

没有理由的…就是不可以。

这场收购风潮霎那间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太过突然,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似如梦初醒一般。或者说人们都没反应过来,连鱼讯的员工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一夜之间鱼讯就成了SATE的了。

上午,一依忙得厉害。她得搞清楚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在哪哪哪,以及随后的一连串繁琐仪式的时间以及地点。

一切妥当之后,又有临时董事会召开。

走之前,常谨平忽然来总裁室。

孙一依本想回避,李俊却说:“一依,照片不仅关系到我,也还有你。我们不妨一起坐下听听我的好朋友谨平兄想跟我说什么。”

常谨平讪讪笑着:“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拍照片的那人是薛董事派来的,我也只是透露一点点而已。反正你也是希望你跟孙小姐能够尽快在一起,照片流通出去也好。”

“她?她要这个照片干什么!常谨平,请你别侮辱我的智商。”李俊声音又添些许冷淡。薛舒亦早就知道他与一依的关系,何需照片当证据。况且,他也没有隐瞒什么。

“其实…”常谨平语塞。

孙一依觉得不舒服,前几天,这两人还是可以随意玩笑的好朋友呐。她起身去倒了杯刚煮好的咖啡端进来给两人。

一依做饭水平不咋地,偏偏这咖啡还是煮的很香。滑腻爽口,又浓又香。

“哎,我说你能不能爽快点!亏我们好友这么多年,一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脑子发霉,令人沮丧。你不说我也能估出七分。”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常谨平脸色黯淡,“我其实那天只说过要是能有你跟孙特助的照片,然后给曾韵看,这样或许会令曾韵明白…我没让他去拍,那天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谁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你们的照片被你们发现。他说难得能遇到你跟孙特助的暧昧动作,得留个纪念。”

孙一依差点笑喷。

这样的理由令人无语。

“别闪烁其词,给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

常谨平顿了顿,说道:“你知道如果真的照你说的那样发展下去,曾凯伦得背负上多大的财务空缺吗?我可以告诉你,数额大的足以令他在班房蹲好几年!”

“多大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既然敢做就得要承受这不好的结局,你可别跟我说你会心疼曾凯伦这样的财奴。”

“可是,你要知道,这么一来,曾韵怎么办?你不娶她也罢,何必连她的父亲都不放过。”

“哎!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情况到底如何你难道不清楚。曾凯伦表里不一阴险不足卑鄙有余又善于心计,我不弄跨他,就是在给SATE埋下毒瘤。他就会钻空,偏偏看中薛舒亦喜欢他女儿,就这么倚老卖老。”李俊口才原来就很赞,这会说曾凯伦的不好还真是说的溜。

“我也只是把这些都告诉了薛董事,公司毕竟还是她的,她又是你的母亲,怎么会坐视不管。我相信她会有合理的办法,至少她不会把曾凯伦逼的太紧。”

“行了,就到这里吧。”李俊语气显得疲惫。

孙一依理会他的意思,就说:“时间差不多,该去开会了。”

途中李俊似乎再说:“真不知道那晚他跟曾韵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变了个模样。”

“什么?”一依问。

“哦,没什么。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曾韵醉酒的那次。”

孙一依没再问下去,因为会议室到了。

会议不外乎谈论这次收购的事情。

本来也就是李俊自己暗地里搞得一场收购,被薛舒亦一说,倒成了公司里一直就开始着手的一个计划,只不过知道的人少。

后来,会议又决定把新闻发布会挪到晚上,正好结束了请那些商界人士跟记者一同参加庆功宴。

散会之后,孙一依动作稍慢,曾凯伦趁机路过孙一依旁边,装作不经意地说:“孙助理可否有空,我想请您喝杯茶。”

孙一依道:“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她抱起文件,想尽快摆脱曾凯伦那盯得你心慌的目光。

走出会议室,忽然又有人轻轻拉住她,一依回头一看,是薛董事的秘书。

“蔡秘书,请问有什么事?”

“孙助理,薛董事想请您跟她谈谈。”

孙一依手心流汗,她可以避过曾凯伦,但是不能无视薛舒亦。“请问什么时候?”

“晚上新闻发布会之后,到时候我会找你的。”蔡秘书说罢微笑着走开。

晚上,记者都来了。

李俊对一依低声说道:“你待会一定不要走!要在台下!”

“恩,我知道。”她有着模模糊糊的概念,似乎明白李俊会在记者发问的时候说些题外话,兴许那也是记者感兴趣的话。

“有准备吗?”李俊问她。

孙一依想了想,用力地点头。

“好。”李俊满脸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薛舒亦废话完了之后,李俊在上面不得不照着程序废话。

忽然,下面有一个记者发问:“李总,可不可以问些其他的问题?”

“请问。”李俊一点都不拒绝。

孙一依猜测这个人该不会是他自己故意找来的吧。

“传闻你跟曾韵婚变,请问是不是这样?”

屋内刹那间安静下来,其他记者面面相觑。

相机对准李俊不停拍着。

光闪得让一依觉得眼花。

李俊笑着反问:“我与曾韵的婚约本来就是一场…”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整个室内就忽然暗了下来,什么光亮都没有,灯熄了,话筒不响了,应该是电闸被人故意关掉。

室内哗然,有人凑热闹地嘘声。

这时候一个人趁机拉着孙一依的袖子。

“请你跟我来。”说话的是曾韵,“我想同你聊聊。”

孙一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出去。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人都想找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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