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可深呼吸,翻了下白眼,接着问:“你最喜欢一依哪里?”她见李俊又是要拧眉,急忙补充,“啊,这是选择题。A,容貌;B,个性;C,身材。”

李俊想了下,貌似三样他都很喜欢,而且还不止。

“这个,你的选项不全。下一个。”

妙可伸手抹去脸上的汗,心道:靠!老娘我服了你,比我哥还难对付。

悦妙行在一旁听了直乐,看自己妹妹吃瘪的样子他很是得意,以前这个妹妹也刁蛮地缠着他询问此类问题。真可谓烦不胜烦!嗯,这方面他得想李俊学习一下,以后交女朋友就可省了妹妹八卦。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李俊看了下表,他估计一依是不会来的。

也许,她遇着了什么事情,他想。

“对了,我手机呢?”他伸出手,问妙可要。

悦妙可惭愧地吐一下舌头,自己问了那么多问题,也没很好地把问题引到这个手机上面,愧对自己的专业啊!不过这也是李俊同志的不配合导致的。她尴尬道:“那个,呃,我不小心将您的手机掉洗手间的池子里了…对不起,对不起,明天我就买一个还给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

李俊同悦妙行皆无语地看着她。身为哥哥,悦妙行也很是无奈,他捶了一下李俊,说声抱歉。

“我就说不能让你认识我的朋友,你总给我添麻烦。”

李俊道:“嗯,没事,不必了。”

一个手机而已,他笑了笑:回去可以把这个小插曲告诉一依。

因为自己没有去开会,她一定生气了。

第四十七 以前(4)[VIP]

医院病房里。

曾韵面色平静地睡着了。

薛舒亦揪心的表情掩饰不住,眉头皱得紧紧的。

一依则是面如死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她有直觉,曾韵与薛舒亦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或者说薛舒亦知道很多关于曾韵的故事,如果不这样,曾韵岂会忽然间昏倒。

能在那种状况下昏倒,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定比她发现曾凯伦的事情还要难过。

医生对两人讲道:“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忽然间受太大的刺激,有些承受不住,打一针,吃些定神的药即可。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出院。”

“谢谢医生。”薛舒亦说着。

医生好奇地瞥了一眼孙一依,然后微微点头,走开。

孙一依从头至尾只是充当陪同跟助手的角色,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病房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怎么不说话?”薛舒亦忽然开口问她。

“我…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为了撇清关系,你至少也该问一下她怎么会忽然这样?”

一依听她这么说,立刻很听话地问:“哦。薛董事,请问她这是怎么了?”

“你!”薛舒亦听此是想笑笑不出,想气提不上火,“好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你在我面前还真是会收敛锋芒。”

一依确实在努力压制自己,她明白什么都可得罪,唯独此刻的薛舒亦她不能够得罪。现在跟薛舒亦顶嘴无疑是火上浇油。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大不了就是把薛舒亦的话当成更年期妇女的撒泼之语,不可听进心里罢了。她表情平静,目光里尽量不掺杂愠色,说话也丝毫不带波澜,每一个字都像是经由大脑过滤好几遍才说出来。

“薛董事,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有心计。”

没有想过害人,没有想过得到你的家财,没有想过故意夺走李俊。都没有。

其实是你一直在为难我而已,是您却莫名其妙地讨厌我,连原因我都不曾知晓。

“是吗?夺人所爱还叫没心计!”薛舒亦的每一句话都像要撕开她一样。

“…”一依紧抿双唇。她没有想过要夺什么人的所爱,事情发展至此,她也无话可说。

“如果李俊身无分文,你是不是会立马离开他?”薛舒亦讽刺地问。

一依答非所问:“我们都年轻过,如果没有猜错,当初您也是那么喜欢木子的父亲的吧。”她接着问了一句,“难道你同他一齐努力使得SATE步入发展的轨道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下属?木子跟我说过,他的爷爷曾经也是这么对您的,难道,非要事情重演一遍?”

“哦,呵,我该谢谢您提醒我这些陈年往事吧!”薛舒亦语气难堪,慢慢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对不起,我刚刚胡言乱语,薛董事大人大量,请无视。”一依急忙又说,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用大人大量这词稍有揶揄之嫌。她偷偷瞄一眼薛舒亦,她的脸色确实比刚刚尴尬许多。

薛舒亦想挑她的刺,无奈此刻也不得不输给孙一依强大的隐忍力。她看得出孙一依其实也很难过,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为了钱,那巨额的三千万她就不会那么泰然地拒收。她不知不觉联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般无奈地面对李俊的爷爷,心里不禁一阵惆怅,叹息一声说道:“嗐,算了,我这又是何苦呢,两头皆不讨好,到头来良心也未必觉得安稳。你走吧。”她说罢走到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曾韵,又是一声叹息。

“薛董事,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一依临走时又问。

薛舒亦道:“你根本帮不上忙,能帮的你也不会帮。如果不是你,小韵怎会过的这么辛苦。”

“因为我?”一依心想:如果没有记错,当初在办公室里的只是您跟曾韵,至于你们到底讲到了什么,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小韵怎会萌生退意,她又怎么会责问我几十年前的事情。”

几十年前的事情…

薛舒亦想起往事,一阵心悸,捂住胸口,痛苦之状溢于言表。

一依担心地问:“薛董事,您…还好吗?”

薛舒亦冲她摆摆手,艰涩地说:“我没事。该好的没好上,尽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你站在我面前我就想起我的过去,看着你们三个…哎,真想很多年前,本来好好的,都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薛董事,那个人不是我。”一依急着为自己开脱,这句话是脱口而出。

见薛舒亦脸色不佳,一依上前欲帮她。

“我不想再看见你!”薛舒亦忽然厉声说着。

一依被她骇住,伸出的右手在半空停顿几秒,又被缓缓收回。她吸了吸气,鼻子没来由地发酸,“那我不打搅你们了,再见。”

可以说是夺门而出,甚至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样子。

一依心里一阵酸楚:薛董事,您为什么就是讨厌我?为什么就是讨厌我?为什么?

仅仅因为您第一眼没看中我,仅仅因为您的儿子非要与我好?

您可知,就算李俊一无所有,我也还是会跟他一起。

眼前景物开始变模糊,以至于开门的瞬间撞到一个人。

那人一把推开她,“走路不长眼!”

“对不起!”

一依跑开。

胳膊肘碰到门框,真疼。

她知道自己撞上的人是曾凯伦。

一口气奔出医院,她觉得自己快被憋疯了,积压在胸口的不悦随着遏制不住的眼泪哗哗外涌。她努力调整情绪,安慰自己:孙一依,怎么说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了,要是在以前,以你的性子恐怕早就大吼了!

为了你想得到的东西,你就得割舍另外一些东西。为了不叫李俊为难,她宁可自己在薛舒亦跟前受些气。

其实已经得到很多了。

相对曾韵而言,至少还有木子。

一依真想大笑出声,可是眼睛却是酸酸的涩涩的,好像急需更多的滋润。

身体有些冷,她这时候才发现起风了。

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不知道妙可她们还在不在,一依拦车准备去找李俊。

正要上车,手机又响起,她看着号码,微微发怔:许久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了。

听着妈妈怪异的声音,一依感到一丝惶恐。果真,孙母告诉了她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一依听完一阵眩晕,差点当街晕厥,好像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才艰难地说出:“妈,别急,我马上就回家。”

司机着急地探出脑袋问:“小姐,上不上车啊?”

一依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

司机见她在发呆,有些恼怒,不耐烦地又问一句。一依听后摇了摇头,司机忿忿地发动车子离开。

有一句话叫祸不单行。

如果此刻老天爷雷劈了她,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个打击可比雷劈她还有严重。

她的爸爸,竟然被检查出肾癌。十一长假的时候,她就想抽时间带着老爸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可当时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下来。

此刻,她悔得肠子都绿了。

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李俊,可是连拨了几次,听到的答复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在服务区,怎么可能!

不在服务区,他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急死了,都有点找不着北。

虽然天色已晚,想方设法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能找着路子的,只不过多费了些钱。

---------------------------------------------------------------------------------------------------------------------------------------------------------------------------------------------------------------------------------------------

曾凯伦面色阴冷地看了一眼快步离开的孙一依,想起刚刚她撞到门框露出的痛苦表情,他心里油生出一股欣慰,似在替小韵报了仇一样。

他扭过头,看着睡熟的曾韵,皱眉道:“还好她没什么事。不然…”

薛舒亦站起来,示意他同自己出去说话。

“舒亦,一定不能让刚刚那个女的嫁给李俊。”

曾凯伦掏出烟,刚想点上,就被路过的一个护士拦住,护士道:“对不起,先生,这儿禁烟。”

他尴尬地笑笑,把烟扔进垃圾筒。

“你看看,小韵都被刺激成这样了。”

薛舒亦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静静看着曾凯伦。

曾凯伦继续道:“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可如果小韵不愿意听从我们的,我们又有何必强求。”

曾凯伦面露狠色,说道:“怎么可能!小韵这孩子就是太不为自己着想,我还不了解她。总之,”曾凯伦露出攫取的贪婪之色,“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个外人嫁给李俊。李老爷子给孙媳妇留的那笔遗产坚决不能留给外人!”

薛舒亦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半天才回过神,缓缓说道:“你竟然知道这些。”

曾凯伦避开薛舒亦的目光。

“我对曾韵如何,你心知肚明,如今看来两人是没有缘分。”薛舒亦开始转变态度,一方面是因为曾韵的拒绝,一方面是因为李俊的坚持,还有一点,就是曾凯伦刚刚的哪句话。

“可是,你这也甘心。”

“曾凯伦,我一直在报答你,这么些年了,我想应该够了。”

曾凯伦愕然地看着她:“舒亦,你,什么意思?”

“我说随孩子们去吧。看着所有人因为我们而难过,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小韵说的对,早该清醒了。倒是我,一直固执的要给你所谓的回报,非要赶鸭子上架。回头想想实在不该。而且,我对李俊太苛责严厉。有时候,感觉他都不是我儿子。如果在这么下去,说不准这本就稀薄的母子情分也会消失殆尽。”

曾凯伦阴鸷着脸,说道:“那也不能叫小韵白白付出这么多年。”

“小韵不是因为李俊同孙一依在一起而晕过去,而是你的病历单,是我一时激动说漏嘴的话,是关于她的身世。”薛舒亦平静地说着。

她闭上眼睛,多年前的一幕幕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一切如此清晰,令她怎么也忘不了。每想起一个关于那时候的回忆,心口都像在砂轮上打磨,痛入骨髓。

曾凯伦陷入沉思,他又掏出烟,想起这儿不让抽烟,便走到外面阳台上。

难怪…难怪这天小韵对他的态度怪怪的。

薛舒亦叹了口气,跟着他走到外面。

“上一次的鱼讯事件,你实在太过分了。”

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其实她耿耿于怀多日,无论如何,SATE有她一大半的心血,她可舍不得公司毁在曾凯伦手里,万幸的是曾凯伦挪用的钱相对整个SATE而言不算太大,她可以不予追究。

“难免投资失利。其实还不都是李俊从中作梗,这孩子永远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薛舒亦有些生气,都这会了,他还是这么说,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会没人知道!只不过是她一直压着,不让查出来而已。她可以说李俊种种不是,却不容忍别人对他指指点点,尤其是这时候的曾凯伦。

“失利吗?你应该捞了不少钱吧?”看着曾凯伦发亮的眸子,薛舒亦道,“我本不想点破的。可是,这么些年来,你不仅仅变老了,更变陌生了。”

“有这回事?”曾凯伦低下头。

“钱已经是你的全部了,你如今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钱。”

曾凯伦抬头看窗外的天。

“当初留下小韵,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将她嫁给李俊,最后得到李源的那笔遗产?这样的话,当年的代价或许太大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我只是希望小韵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那个孙一依倒是提醒了我,我这般同当年李俊的爷爷又有什么区别?很多时候,好像我们都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地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头上。其实,人家未必会如你所料想的那样开心。”

薛舒亦说罢,独自走开,留他一个人在那儿看天反思。

她走到病房,想看一眼曾韵,发现曾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

“薛姨,告诉我一切吧。”

“你真的想知道?”

“是。”

“好,我告诉你,你确确实实是曾凯伦的女儿。”

“然后呢?”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