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悠然一愣,不满地道:“我老婆,跟他有什么关系?”

荣升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虽不是亲生的,但墨公子也算是太子的大舅哥,怎么就没关系呢?不过主子这么说了,他也不便多嘴,只是劝道:“殿下,再不回去可来不及了。”

傅悠然也不想误了老齐的美事,伸伸懒腰刚想迈步,便听得前殿鞭炮声响、礼炮齐鸣,荣升急道:“殿下,定是太子妃殿下的仪仗到了。”

傅悠然连忙赶回正殿,皇后见了她不免埋怨几句,昭泰帝却没说什么,只是一脸同情地叹道:“最后的单身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傅悠然干笑两声,整了整衣冠随礼仪官员出了正殿,殿外红毯铺地锣鼓喧天,官员宫人的贺喜声不断,一顶华丽非常的大红花轿停在广场正中,按规矩念了一通感天颂地的成亲宣言,又做了射红缨踢轿门等一系列成亲必需程序,那顶十六乘的花轿红帘才算正式掀起。

身着大红礼服、喜帕遮面的新娘端坐正中,有喜娘上前将新娘背出,每迈一步便说句吉祥话,直到傅悠然面前刚好说完十六句,再小心的将新娘放下,傅悠然将身子蹲低朝喜帕内窥视几眼,却只见到一片如雪肌肤和垂下的珠玉玳瑁,首窥失败,傅悠然不甘心的接过大红绸布,刚要转身,便见到陪送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墨燕辰、墨玮天和…林熙月?

没想到竟能在这种场合见到这臭丫头,傅悠然大喜过望脱口而出:“熙月!”

话一出口便觉脚上一痛,低头看去,一只穿着大红八宝镶翠金丝履的小脚正踩在脚上,傅悠然心中一怒,这新娘子还真大胆,竟胆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太子动粗?傅悠然刚想发作,便听到喜帕内传出一声低喝,“你NND给我老实点!”

乍闻此声,傅悠然的眼睛猛地瞪圆,不敢置信之下声音已带颤抖,“你…你…你…”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烛

接下来的拜堂庆典宴会,对傅悠然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她耳边只环绕着刚刚那个极度熟悉的声音,随后,也正如她所担心的,将新娘送入洞房后,昭泰帝并没有开口为怀王赐婚,她也并未在宴席上见到本应出场的“傅大姑娘”,只见到昭泰帝和墨燕辰两人笑得牙花子都呲出来了,极为有损皇室形象。

酒宴过半,天色渐暗,机灵的墨玮天看出“太子”颇有些魂不守舍,于是高声宣布,“太子等不及了。”

傅悠然在一片嘻笑声中被拥回装饰一新的寝宫外,墨玮天揽着傅悠然的肩将她送到门口,神秘的塞给傅悠然一个小小的布包,怪笑了两声,“都是好东西,妹夫可看仔细了再用。”

傅悠然痛苦的听着墨玮天对自己的称呼,神呐,救救她吧,到底是她误会了什么,还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殿外的吵嚷早已惊动了寝宫内的喜娘,打开门来将傅悠然请进去,又交待了一些风俗礼仪、细枝末节之事,便拉着同在室内的林熙月退出门去。

殿门被细心的喜娘掩上,阻隔了外面热闹的喧哗之声,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傅悠然反倒不太习惯,就那么站在那呆呆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新娘。

新娘子显然有些急躁,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掀去头顶的喜帕,小手一翻,就要自己动手。

“住手!”傅悠然大喝一声,吓得新娘哆嗦一下,傅悠然略带哭腔地道:“让我自己宣判死刑吧。”

从桌边至床边,短短几步的距离,傅悠然硬是走了两柱香不止,待她深呼吸、呼吸、再呼吸之后,一脸坚毅的朝那红得刺眼的喜帕伸出手去,忽然眼前一花,那喜帕竟自动朝她飞来,飞行路线十分精准,准确无误的降落在她的脸上。

“你有完没完!”

傅悠然沮丧至极的抓下脸上的红帕,哭丧着脸坐到床边,“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幻想空间吗?”

“幻想什么?”身着大红喜装的齐亦北没好气地问道。

“幻想嫁过来的不是你啊!”傅悠然激动的站起身,“为什么不是薛萱宁?”

齐亦北莫明其妙地道:“薛萱宁自然也入了宫,封为良娣。”

“我不是说这个!”傅悠然愤然道:“我是说太子妃为何变成了傅悠然!”

“啊?”

抓狂是什么感觉?现在傅悠然体会得相当清楚,那是一种心痒难奈、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想要大吼又想砸尽所有东西的感觉,她上前拎起齐亦北,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嫁过来,谁跟怀王去成亲?”

齐亦北眉头一皱,“关怀王什么事?”

傅悠然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齐亦北,“你、你、你们说完成我的心愿,不就是想让我嫁给怀王么?”

“嫁给怀王?”齐亦北一副你有毛病的神情,“我早就说过,墨燕辰的义女决不能嫁给怀王。”

“为什么?”

“不为什么,”齐亦北睨着傅悠然道:“因为墨燕辰只能支持太子。”

傅悠然呆了呆,“可是…我的心愿…”

齐亦北也发觉傅悠然有点不大对头,皱着眉道:“你不是说过想做太子妃么?吃穿不愁、奴役成群,另外还可以让你的弟兄转正从良,这不就是你的心愿吗?”

“倒是这样,不过…”傅悠然发狂般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弄错了!”

齐亦北眼睛一眯,“按理说你早该知道嫁进宫的是‘傅悠然’才对。”

傅悠然泄气的坐回床上,她终于明白怀王为了什么生气了,是啊,她是应该早就知道的,但问名那天也不知抽了什么风,挨到椅子上就睡着了,关键的一句没听着,还傻不愣登的告诉怀王皇上会赐婚,“啊——”傅悠然惨叫一声,“怎么会这样?”

“到底有什么问题?当太子妃委曲了你么?你当我愿意娶你么?”齐亦北不耐地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嫁给齐瑞南?”

“那倒不是。”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傅悠然马上抬起头来,审时视度她是明白的,得罪未来金主的事绝不能做,“怀王一直是我的偶像,能嫁给他当然最好,不过混个太子妃也不错,关键就是…”

“关键?”

傅悠然干笑两声,“太子跟怀王说,皇上会将‘傅姑娘’赐婚给他,结果太子反倒自己娶了‘傅姑娘’,你说怀王会不会怀恨在心?”

“什么?”齐亦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平白无故的给我惹下麻烦!”

傅悠然无限唏嘘的长叹一声,“我也不想,谁让你们也不进宫看看我,你们要是提个一字半句的,就没这出了。”还白白浪费她的感情!怀王…看来以后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倒是我们错了?”齐亦北心烦的坐到梳妆镜前,摘下顶了一天的攒珠凤冠,又将头上的金钗银饰一件件的拔下来,“这十天我学这个学那个,哪有功夫进宫?”

齐亦北叨咕叨咕半天,傅悠然充耳不闻,怀念着心中的怀王,悲悲切切了一阵,又甚觉无聊,看来她果然不太适合走惹人怜爱的娇柔路线,走到齐亦北身后,看着镜中映出的娇美面庞,笑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好看。”

齐亦北一愣,看看镜中的映像,白嫩的肌肤、如云的秀发、黑亮的眼睛、饱满的红唇…原来这丫头打扮起来倒也可以入眼。不知怎地,齐亦北的脑中又想起在神风寨那晚亵渎的美好躯体…或许娶了她,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高兴什么?跟你长相无关。”掩示性的翻了个白眼,齐亦北没好气地道:“我半夜就起来,让人在脸上又搓又揉两个时辰,脸皮也褪了一层,蛤蟆都变美女了。”

“你说谁是…你做什么?”

“脱衣服。”

傅悠然急忙抓住齐亦北解着腰带的手,“我知道你在脱衣服!你为什么要脱?”

齐亦北揉了揉眉心,猛的吼道:“脱衣服还能干嘛?睡觉!”说完,他挣开傅悠然的手,麻利地将外衣脱下,刚想上床,就看见刚刚傅悠然顺手放在床上的小布包,“这是什么?”

“不知道,墨小子给我的,可能是新婚礼物?”

“他?”齐亦北皱着眉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盒子,掀开来看清了里面的物什,齐亦北的脸上登时奇黑无比。

傅悠然凑过去看看,盒子里有两个小瓶子和一张布帛,展开那张布帛,竟是一张绘满男女结合之像的春宫图,再看那两个小瓶子,一个上面写着“欲澜油”,另一个写着“哦,来呀”!

再笨的人也知道洞房之夜应该做什么,现在又见着这些东西,傅悠然不禁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们…”

第四十二章 宫斗无处不在

“我们…要不要出去揍他一顿?”

齐亦北没好气地道:“你消停点吧。”

傅悠然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她就知道那个损小子没安好心。飞快的将东西放回盒中再重新包好,塞到衣柜的最深处,“你那个到底是什么朋友?”傅悠然涨红了脸道:“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虽然现在我的身体嫁给了你的身体,但碍于咱们两个的心理因素,决不能现在就…就那个,得等到换回本尊再…再考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山贼虽然大都是二皮脸,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有一些姑娘的娇羞的。

看着“太子”的扭捏神态,齐亦北气得七窍生烟,“你倒是想,你放心,就算换回来,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正作羞涩状的傅悠然一听这话,瞪着眼睛大吼道:“你说什么?我哪点不好?过了这么久,我的身体早都被你看光了,现在成了亲,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小心我让你一辈子也提不起‘性’趣!”

“你…”齐亦北无奈地道:“好,有兴趣,我看了你的身子,自然是会负责任的。”

“什么?”傅悠然怒目圆睁,一招猛虎下山揪住齐亦北的领子,“你…你当真看过了?你居然不顾我们的盟誓?”

看也不对不看也不对,气糊涂的齐亦北一脚踹开傅悠然,站在床上双手叉腰大骂道:“我就是看了!不只看了,还摸了!你怎么着吧!”

摸?傅悠然脸上“腾”的烧起两朵红云,齐亦北大吼过后也觉得有些难堪,不自然的撇撇嘴,倒下身子躺到床榻内侧,闷声道:“反正现在嫁也嫁了,娶也娶了,以后换回身子,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只要不惹麻烦,一切随你。”

傅悠然“嗯”了一声,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

齐亦北以为傅悠然害羞,低声道:“折腾一天,你也上来睡吧,咱们两个已成夫妻,也不必在意。”

傅悠然讪笑道:“我不是在意那个,只是我睡相不好,怕伤着自个儿的身体。”

“没事,我睡觉警觉着呢,”齐亦北不在意地道:“能躲得开。”

傅悠然也十分困倦,当下除去外衣躺到床上,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听着耳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美酒佳肴之上,这才想起,她们两个连合卺酒没喝,这样算是正式的夫妻么?从前总想着将来随便抓个男人上山成亲,谁想到一抓就抓了个全天下最钻石的王老五,虽然没嫁成怀王还是有很大的遗憾,可有谁想到她竟然成了太子妃呢?让骨哥和山哥知道,一定会开心得昏过去,不过…“傅悠然”是成了太子妃,可她却顶着“太子”的身体,如果一直换不回身体,那么她以后如何自处呢?把自己当成太子?还是太子妃?还是早日换回身体的好,据她这么多年的观察,太子不是什么好差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什么都得有人跟在身边,说错话不行,吃饭吧嗒嘴也不行…

傅悠然翻了个身渐渐睡去,睡梦中,满桌的佳肴任她品尝,她吃得那叫个香,吧嗒吧嗒,哼哼,吧嗒吧嗒…

“起来!”

“别烦我。”傅悠然挥了挥拳头,向挠她清梦之人示威。

“起来——”

傅悠然只觉身下一空,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她迷迷糊糊的蹿起身来,大叫道:“怎么了?地震…”

“震你m个头!”齐亦北铁青着脸道:“你想睡到什么时辰!”昨天晚上他不知挨了多少脚,折腾一宿,始作俑者倒睡得像头…哼哼!

他一边骂,一边从枕下拽出一方白绸,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瓷瓶,将瓶内之物抹了一些在白绸之上,傅悠然探头一看,是血。

齐亦北将绸布递给傅悠然,“吹干它,再拿给外面的嬷嬷。”

“干什么?”

齐亦北白了她一眼,“你不会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吧?”

傅悠然立刻明白过来,红着脸将绸布来回挥动,让上面的血渍快些干涸,再将绸布交给殿外候着的嬷嬷。一众宫人见太子已经起身,便进殿侍候,直到将二人打扮得溜光水滑,荣升才侍候着二人前往紫槐宫给皇后请安。

到了紫槐宫,除了盛装相待的皇后,在场还有几个傅悠然没见过的妃嫔,打扮得俱是贵气十足,坐在皇后左下首的一位更是特别,宝蓝色的衣裙上绣着暗金色的花开富贵,头上除了一支金色的凤头垂珠宝钗外别无它物,虽然眼角的细纹已透出她不再年轻,可神情中的那份自信和永远带笑的双眼却显得她容光焕发,竟不输给在场的几个年轻妃嫔,这位想来就是稳坐后宫第二把交椅的德妃了吧?

傅悠然还意外地发现了薛萱宁和晏佩若,她们二人也是昨日入宫,俱受封为三品良娣,仅次于太子妃,看这情形,应该是早一步来给皇后请安的。

二人给皇后行过礼后刚刚起身,薛萱宁便上前一步轻轻一福,“萱宁不敢打扰太子与太子妃歇息,先行一步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望太子与太子妃见谅。”

皇后笑道,“哪儿啊,薛良娣原本是准备跟你们一起来,是我一早差人叫过来的。”

先来就先来呗,傅悠然没觉得哪不对,齐亦北却再度跪下,朝着皇后道:“悠然贪睡,累母后久待,请母后责罚。”

皇后笑笑示意平身,“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是听说薛良娣奏得一手好曲,能引蝶共舞,一时心急才让她早些过来,薛良娣,如今人已到齐,你就一展才艺吧。”

薛萱宁福了福,“萱宁从命。”

说话间,一张古筝被宫人抬至殿内。薛萱宁轻轻坐下,皓腕轻抬,指尖抚动琴弦,宛若流水的琴音逸出,众人便好似置身于青山绿水之间,眼前花团锦簇,耳边泉声叮当,鹊鸟齐鸣…

正当众人如痴如醉之时,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呼,几只斑斓彩蝶从殿外飞入,绕着薛萱宁上下纷飞,竟似真的与琴声相和一般。待一曲终结,彩蝶散去,殿内鸦雀无声,傅悠然更是瞪大了双眼,早已被惊呆了。

想当初她也是学过琴的,今日听了薛萱宁一曲,傅悠然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朝另一个行业发展——弹棉业。

齐亦北眼中满是赞叹,轻轻拍手道:“薛良娣琴艺无双,非人间之曲。”

薛萱宁连忙起道:“太子妃乃当代大贤之义女,想必造诣更为精深,萱宁班门弄斧了。”

皇后笑道:“太子妃所言极是,薛良娣又何需过谦?”

此时皇后身侧一位嫔妃开口道:“娘娘,薛良娣琴艺固然精湛,又怎能与墨先生的义女相比?臣妾斗胆,不如请太子妃也弹奏一曲,让咱们也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说话的是六皇子的母亲元妃,她与薛萱宁的母亲是姐妹,也就是薛萱宁的姨母,向皇后大力推荐薛萱宁琴技的便是她了。

皇后微一皱眉,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齐亦北,齐亦北淡淡一笑,起身下拜,“既然元妃娘娘有此雅致,悠然便献丑了。”

第四十三章 国师玄色

虽然齐亦北勇敢应战,可傅悠然还是万分担心。薛萱宁的琴声连蝴蝶都能引来,老齐的琴技能高过她去么?如果不能,不是给“太子妃”脸上抹灰么?

“母后,我看还是…”傅悠然刚刚开口,薛萱宁已走到齐亦北近前,轻声道:“萱宁对太子妃的才华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真是萱宁的福气。”

齐亦北笑道:“我琴技粗劣,只能一娱众乐,岂能与薛良娣的引蝶仙曲所比。”

皇后淡淡的扫了元妃一眼,脸上掠过一丝了然,“既是如此,太子妃便弹奏一曲吧。”

事到如今,傅悠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眼巴巴的看着齐亦北坐至古筝之后。齐亦北指按筝弦,略一思索,指尖轻动,琤崆乍现。

指法纯熟,琴音悠扬,使人心境平和,却并不见出奇之处,更没有蜜蜂蝴蝶前来助阵,看来薛萱宁在与太子妃的首次较量中,要获得完胜了。

“娘娘?”

听见耳边的轻唤,皇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在场众人俱是一副大梦初醒之势,皇后黛眉微蹙,看着眼前说话之人,“秦有禄,你不在紫宸殿服侍皇上,跑来这里做什么?”

那微胖的白面太监细声道:“回娘娘,皇上临时有些公务处理,不能按时前来紫槐宫,特让奴婢前来转告皇后娘娘与太子、太子妃殿下及各位娘娘先行用膳,不必候驾。”

皇后失笑道:“现在离午时尚早,这不当不正的,用什么膳?”

秦有禄面带疑惑,看看了殿外,回过头道:“娘娘,已经过了午时了。”

皇后立即着宫女查看,宫女回报之时,已午时一刻。

皇后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太子妃已结束弹奏,悠闲的坐在原处品茶,再看众人,脸上一片迷茫。

傅悠然起身笑道:“母后,怎么样?太子妃所奏之曲,尚能入耳否?”

原来演奏早已结束,众人都沉浸在余音中不能自拔,过了多少时光竟也懵然不知。

“太子妃神乎奇技,萱宁自愧不如。”

齐亦北起身扶起薛萱宁,“薛良娣过谦了,这一曲名为‘静思’,是义父早年所创,曲子本身便能令人心境平和,回味悠长,实与我琴技无关。”

话虽如此,在场众人可都不敢当真,就连元妃都脸现讪然之色,皇后连声赞道:“悠然,你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何事让皇后大开眼界?”

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昭泰帝满脸喜色地踏入殿内。皇后连忙带领众人恭迎圣驾,随后提起刚刚众人失神于琴声之事,昭泰帝大笑道:“燕辰的女儿,自然不同凡响。”

齐亦北连声谦让,昭泰帝满意地步入正座,“皇后,刚刚朕有些事情耽搁了,你可知是何事?”

皇后奇道:“何事?”

昭泰帝笑笑,“国师回来了,想见见亦儿的新妇,朕就擅自做主,将国师带来紫槐宫,皇后不会介意吧?”

皇后笑道:“国师于大晋有功,又是超脱世俗之人,何必在意俗间虚礼。”

昭泰帝点头道:“皇后说得极是,秦有禄,速请国师进殿。”

秦有禄连忙退出殿外去请国师。傅悠然好奇的伸长了脖子,世间将国师传得神乎奇神,今日即将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怎能不让她激动。可她又发现,齐亦北很不对劲,紧捏着拳头浑身颤抖,傅悠然低声道:“你怎么…”

话刚问到一半,傅悠然只觉得自己的发声系统全部失灵,相信她现在就连放个P都是无声的,因为她不想惊动进入大殿之人,坏了这完美的、令人惊艳的出场。

踏入殿中之人白袍曳地、不染纤尘,月华般的银色长发流水般地四溢开来,波光粼粼,不知流淌了多少年华。为了打开天眼而自行刺瞎的双眼之上蒙覆着绣满上古咒文的封带,不过只有昭泰帝知道,即使没有可以目视的眼睛,这个人依然是审视众生最清晰的那一个。

他便是玄色,历经两朝的大晋国师——玄色。

从玄色进殿,诺大的殿中鸦雀无声,昭泰帝显然已经习惯了国师出现带来的影响,微笑着吩咐赐座,玄色并未谢恩,反而径直朝傅悠然与齐亦北所在之处而去。

玄色每走一步,傅悠然的心都要颤上一颤,这蒙着眼睛的美人要是一个不察跌个狗吃屎,岂不大刹风景?好在这国师身上应该是有自动导盲系统的,平平稳稳的走到二人近前,朝着傅悠然笑着摇摇头,又转向齐亦北开口道:“太子妃殿下,玄色有礼了。”

声音清洌得有如深谷清泉,真正的余音绕梁。

可惜齐亦北显然没空欣赏这绝美的声线,他微眯着眼睛,眼角处不断抽搐,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国师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玄色展颜轻笑,“我也觉得自己回来得是时候呢,太子妃殿下。”

“好,很好。”齐亦北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我正有些问题不明,想向国师大人请教。”

玄色俯至齐亦北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又转向傅悠然,脸上的笑意渐浓,“太子殿下新婚燕尔,可还习惯?”

傅悠然睨了一眼齐亦北,发现他眉头深锁得十分有型,再看看玄色,干笑道:“她好,我就好。”

玄色仿似心情不错,微笑着退回殿中,“皇上,后宫之地玄色不便久留,先行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