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让人头痛的时机

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分左右两路包抄。齐亦北奔左,傅悠然奔右,正当两人瞄准猎物准备一拥而上之时,一道天籁之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在下恭候多时了。”

傅悠然冲过去,“到底能不能解决?一句话!”

玄色淡淡一笑,“二位可体会到‘时机’了么?”

齐亦北大皱眉头地道:“时机到底指的是什么?”

玄色笑着一摊手,“我也不知道。”

“什么?”傅悠然一下子就火了,“不知道你装神弄鬼的!”

玄色笑道:“我只推测出此事与‘太子妃’有关,但具体关乎何物,就不得而知,或许是一件东西,亦或许是太子妃本身。”

齐亦北紧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有一件媒介让我们变成如此?”

“不错,”玄色点头道:“不过最终我只推算到太子妃身上,其它的便再推算不出了。玄妙之事发生以前,定然会有不同寻常的表现或征兆,所以才要你们用心体会。”

傅悠然几乎想揍人,“说了跟没说一样!”

玄色不急不恼,“此事关乎大晋将来的国运,玄色岂敢轻视,两月前我夜观天象,见北方帝星旁紫薇星明暗不定,飘忽闪烁,而紫薇星身侧又多出一颗异常耀眼之星,将紫薇星气引去大半,便知太子殿下遇见了无计可解之事,这才推算了太子的去向,派人沿途打探,告知太子静待时机出现。”

傅悠然一瞪眼睛,“这种瞎话也编得出来?你目不能视,观什么天象?”

玄色轻笑出声,“有趣有趣,这当真是上天的安排。”

齐亦北白了傅悠然一眼,傅悠然撇撇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现在还是没办法,说什么都没用。”

玄色道:“有异像发生,必要占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别说不知何时才是真正的时机,就算知道,又怎能轻易把握,所以在推算当日,我便外出寻找解决之法。”

齐亦北忙问道:“当真有办法解决?”

“只要找出使你二人至此情形的媒介,我便能使它发挥出最大的能量,以转局势。”

傅悠然将信将疑地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玄色摇摇头,“那日我见到太子妃之时,并未发现太子妃身上有任何能量波动,回去重新推算,却还是推算到太子妃身上,所以那件东西极有可能是暂被封印或是能量消耗过度,使我不能发现。”

傅悠然夸张地叹道:“说了半天,还是跟没说一样。”

玄色刚想开口,傅悠然揽上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老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的确没做出什么让我信服的事,白白让我对你抱了那么多的希望,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玄色语带笑意地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傅悠然贼笑道:“都说你驻颜有术,什么养生丸大补丸一定不少,先来几丸尝尝。”

玄色点点头,“这个好说。”

傅悠然又道:“听说你前几天寻宝去了,寻到没有?拿来开开眼。”

玄色失笑道:“我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玉瓶。

“这是什么?”

“能使媒介能量增强,发挥出最大威力的东西。”玄色道:“我去‘寻宝’正是去寻配制它的最后一种材料。”

齐亦北接过玉瓶,“怎么用?”

“很简单,只要将此物涂在媒介之上,午时与子时置于日月之下吸取精华即可,不过,有效期只有三天,使用后三天内还未找到解决之法,便需等到明年此时再配制一瓶了。”

“真是小气,你就不能配个几缸以防万一?”傅悠然夺过来,打开瓶塞闻了闻,清香得让人想一口喝下去,“不过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导致我们如此的关键,就算你有这样的东西也是白搭。”

“关键…还是在太子妃身上,”玄色不知为何心情大好,“这种事情闻所未闻,着实有趣。”

“有趣个P!”傅悠然不屑地道:“你有时间到处装酷,不如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修为,也不至于推算到一半就推不下去,真是丢人!”

玄色笑眯眯地道:“此乃天意,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往后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自己。”说罢欠了欠身子,扬长而去。

傅悠然刚想喊住他,齐亦北道:“不用叫了,他向来讲究顺应天命,这么做已是帮了我们不少,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傅悠然吞回冲口将出的话,讪讪的跟着齐亦北回转东宫,天知道她刚刚哪是想问这件事,她是想问玄色什么时候把那些养生丸大补丸送来,不过这些不能让老齐知道,否则一顿斥责又是免不了的。

回到东宫,不顾宫人们诧异的目光,“太子妃”又将“太子”抓回寝宫,紧闭宫门,这又免不了一些暧昧的猜测,不过齐亦北可顾不上了,回到内室便展开身体,“看看哪里有问题。”

傅悠然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齐亦北,“两手两脚一个头,挺正常的。”

齐亦北翻了个白眼,“我想过了,如果不是你本身不正常的话,那么从始至终没离开过你的只有一件东西。”

傅悠然想了想,“那个宝贝?”

“不错。玄色说可能是一件东西,也可能是‘我’本身,如果是件东西,定是那件宝贝。”

“要不先试试?”说着话傅悠然就要拔开玉瓶塞子,齐亦北拦下她,“不急,如果不是那紫晶,而是‘我’本身呢?”

傅悠然瞅了瞅那小小的玉瓶,“就这么点儿,就算知道是身子的问题也不够用的。就这两个可能性,万一我们蒙对了呢!”

齐亦北从衣服中拉出那条紫晶链子,沉吟了半晌,“再想想,况且现在午时已过,我们等子夜时分再做决定不迟。”

傅悠然将瓶子搁在桌上,躺到床上大声道:“随便你,那我先睡一觉,省得半夜起来犯困。”

齐亦北也不理她,专心对着那链子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有人轻声叩门,看了一眼已经去会周公的傅悠然,无奈的叹了一声,去到外室打开大门,却是良媛菲儿站在那里。

菲儿手中托着一只金漆托盘,盘中放着几碟点心,给齐亦北见过礼后朝门内探了探身子,“菲儿见天色已晚,二位殿下也没有用膳,特地做了一些点心,请殿下和太子妃品尝。”

齐亦北揉了揉额角,“太子歇着呢,先搁着吧。”

菲儿暧昧地笑了笑,“太子妃殿下这段时间可是觉得筋骨难舒、精神不济?”

齐亦北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菲儿闪身进屋将托盘置于几上,转过身来亲热地挽住齐亦北,“菲儿有一套舒筋活络之法,太子妃可想试试?”

第四十七章 夜色

傅悠然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已经月上梢头,屋子里黑漆漆的。摸摸空瘪瘪的肚子,再扫视一周,老齐那个没义气的也不知跑哪去了,吃饭也不叫她。

下了地来到外室,借着微弱的月光傅悠然见着小几上放着一盘精致小点,不由得点点头,看来老齐也没那么没良心,还知道给她弄点吃的。推开窗子,将点心一气塞到嘴里两块,嗯,好吃,再来俩!一边吃看着头顶明月,傅悠然突然诗性大发。

“窗外月儿圆又圆,屋内小点甜呀甜,大晋太子月下站,缺个美人在身边…好诗,好诗!”正当傅悠然抚掌自叹之时,忽听窗外一阵咳嗽之声,很像是喝着水喝呛了的声音。

“谁?”傅悠然警觉之时不忘噎下最后两块点心,手按窗棱微一用力,人已翻出窗外,朝发声处蹿去。

“还能有谁!”齐亦北清理着衣服上的酒渍,又咳了几声,“念的什么东西?趁早别给我丢脸!”

傅悠然翻了个白眼,又前后看了看,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她二人再不见旁人,齐亦北重新坐回石凳前,斟了杯酒,“放心,人都让我打发走了。”

傅悠然夺过酒杯一饮而尽,“噎死我了,大半夜的你在这吓什么人!”突然她见到石桌上放着一只玉瓶,正是玄色给的那个,“你决定了?”

齐亦北没有言语,扯出紫晶链子拎到眼前,透过紫晶眯着眼睛看月亮,“你说,”猛的开口吓了傅悠然一跳,“人都是会变的吧?”

“哈,当然会了,”傅悠然回答得有些得意,“男人变女人,你见过没有?”

齐亦北没搭理她,“今天你睡着了之后,菲儿过来找我。”

“哦。”除了这个字,傅悠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对推拿按摩很有一手,所以她说想帮我活活筋骨,我也没有拒绝。”

“嗯。”

“我以前很喜欢让她帮我推拿,因为很舒服。菲儿也…很可爱,什么心里话都跟我说,在她身边,我觉得很放松。”

“然后呢?”傅悠然抓抓头发,“有话一气儿说完!”

“今天她说了一些跟母后相同的话,说我初来乍到,让我多交友,少树敌。我原以为她是为自己着想,谁料后来她又教我用一些香露的方法,那些味道都是‘太子’喜欢的。”

傅悠然一愣,“她不是想争得太子的宠爱吗?为什么还这么做?”

“自然是想拉拢‘太子妃’,先找一个可以乘凉之处,进而再成为太子妃的心腹。”齐亦北哧笑一声,“她这么做,会不会让你觉得她是真心为你,又单纯得可以让你一眼看透?”

傅悠然想了想,“应该吧…”

“那你就死定了。”齐亦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我说的‘你’,是指‘太子’。”

“嗯?”

齐亦北自嘲地笑笑,“我顶着‘太子妃’的身份与菲儿很聊得来,她告诉我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宫庭黑暗。又告诉我对何人该强势,对何人该小心,很容易取得了我的信任。”

“重点?”

“重点是,她最后问我,皇上是不是曾有意将‘我’许配给怀王。”齐亦北笑笑,“当然了,问得很是婉转,就像两个好朋友的闺房密语。”

傅悠然琢磨了半天,“然后呢?”

“没有然后。”齐亦北问道:“给怀王指婚的事你还对谁说过?”

“好像没有…”

“所以,菲儿是怀王的人。”

“啊?”傅悠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齐亦北无奈地解释道:“如果没有我,怀王就将是太子。”

“所以?”

“所以!”齐亦北气个半死,“怀王向来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你别说你不知道。”

傅悠然是想说不知道的,可又怕齐亦北发彪,只得扁扁嘴糊弄过去,齐亦北又道:“他派人到我身边,目的很明了,就是为了监视我。”

傅悠然还是不能接受自己阳光四射的偶像突然间就被扣上了超级BOSS的帽子,干巴巴地道:“会不会是怀王说出去,她不知从哪听到的?”

齐亦北面无表情地道:“没有把握的事情齐瑞南是不会做的。”

“也不对,她这么跟你说,你要是回来问‘太子’,她的身份不是要被揭穿?”傅悠然还是不能接受。

齐亦北叹了口气,“哪个女人会跑去问丈夫自己是不是差点嫁给别人?况且这是皇宫,稍有差池…”齐亦北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太子妃的绯闻,避之不及,又怎会主动提起?”

傅悠然一下子沉默下去,“你的话我还是不大相信,暂时保留。”

“没让你相信,我只是感叹一下,枉我自诩聪明,岂知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看不透。”齐亦北抬头看了看天色,拔开玉瓶的瓶塞,缓缓将瓶内碧绿的液体涂满整个紫晶。那瓶内之物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一接触到紫晶,便消失不见,好像被紫晶吸去了一般。齐亦北笑笑,“好像真有点名堂。”

看着齐亦北失神的样子,傅悠然摸着下巴问道:“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做太子?”

“什么意思?”

“其实你也知道,大众向来是对怀王比较有好感的。”傅悠然小心地措辞。

齐亦北面色一沉,“你觉得我不能胜任太子之位?”

“当然不是。”傅悠然识趣的转移话题,“菲儿的事现在不过是你的猜测,说不定你猜错了呢?”

齐亦北沉默不语,傅悠然又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女人而己,大丈夫何患无妻?”

齐亦北愣了一下,接着失笑道:“你在安慰我?”

傅悠然耸耸肩,“看你好像挺难过的样子。”

齐亦北唇边的笑意渐大,“为一个女人我还不至于,只是觉得自己戒心不够罢了,以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这就对了!”傅悠然大力拍上齐亦北的肩,“有明月美酒相伴,你应当心情好些才对,难得我诗兴大发,再给你作一首吧!”

齐亦北忍住笑意点点头,傅悠然张嘴便来,“月色真明媚,咱们来酒醉,老齐心情不太好呀,惟有我抚慰!”

“什么乱七八糟的。”齐亦北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扩大,傅悠然一挑眉毛,“怎么样?”

这样的“诗”让齐亦北如何评论,只是摇头,旦笑不语,傅悠然不服气地道:“我也会正经作诗、念古诗什么的,只是不屑罢了,没意思。”

“你也会?”齐亦北挑衅的一扬眉,“我不信。”

“不信?”傅悠然急了,“你出题,看我会不会!”

齐亦北想了想,“好,咱们来个简单的,也不作诗,就以明月为题吟诗,诗句必须与月有关。”

“这还不简单?”傅悠然站起身来一脚踏上石凳,捋起袖子猛的一拍石桌,“床前明月光!”

齐亦北笑了笑,站起身来轻声道:“今夜月光来,正上相思台,可怜无远近,光照悉徘徊。”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越对下去,齐亦北越觉惊奇,想不到这女大王的书也看了不少,咏月诗知道得既多且杂。中间也不乏有一些她经改良的诗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五人?”

傅悠然指着自己和齐亦北,又指指两人地下的影子,“再加上月亮,不就是五人?”

齐亦北无可奈何地一笑,“你倒是写实。”

“那当然,我可是读过书的!”傅悠然得意洋洋地道:“还对不对?我还有一肚子月亮呢!”

齐亦北摆摆手,“不对了。”

“服了吧?”傅悠然更加得意,“不过不要太崇拜我,你知道的也不少,够格当太子了。”

“太子…”齐亦北仰望明月,半晌轻叹道,“也着实难当呢。”

傅悠然讶道:“就你?整天吃喝玩乐传绯闻,什么都不用做还难当?”

“正是因为如此才难。”

傅悠然摇摇头,“不明白。”

齐亦北苦笑着摇摇头,正当傅悠然觉得他不会再开口之时,他突然开口道:“太子…就是一个活着的祖宗。”

第四十八章 活着的祖宗

“活着的祖宗?”傅悠然坐到齐亦北身边,“什么意思?”

“太子封妃前只有听政的资格,就算有自己的见解,也不可妄言,如果有人询问,更不可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意打算。”

“这又是为什么?”傅悠然不明地道:“虽然只能听政,但是好建议也应该采纳的吧?”

“是啊,最初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当你的意见建议全被束之高阁,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对的意见也不行么?”

齐亦北摇摇头,“不是不行,而是朝庭多年来已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办事体系。就算是父皇之命,也必须经由这个程序一步步下达,一步步完善。否则便是不遵古法,有违规矩。君臣之间相互制约,父皇尚且如此,何况太子。”

“这么说皇帝也不是老大?”

“治理国家,你以为是管你的神风寨?”

傅悠然略有感悟的点点头,“是啊,我做寨主有时也得顺弟兄们的意才行,不能随便的想劫谁就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