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傅城恒沉默了,半晌才不无感慨的道:“怎么你们这些内宅妇人管个家,反倒比我们男人上战场考虑得还要多?敢情竟还要熟读兵书,熟知三十六计不成?怪道大户人家的女眷们个个儿体弱多病,感情就是挖空了心思算计才坐下来的!”

这些事,说实话他是真未考虑过也未过多接触过,总以为管家不过就是管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而已,还是在晋王妃主持了晋王府的中馈后,偶尔跟他抱怨起府里的管事妈妈们不省心,一个个儿都是全挂子的武艺,连她这个堂堂王妃有时候都要对她们忌惮三分,他才稍稍对内宅斗争有了些微认识。但也仅仅只是些微而已,并没有更多的认识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上下主仆有别,那些下人不听话,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了便是,压根儿不知道还要废这么多心神,才能把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看向她,问了一个其实是明知故问的问题,“要管好这个家这般不容易,你怕不怕?”看她眉眼带笑,整张脸都因自信而散发出一种跟平常不一样的异样光泽,衬得她整个人又多了几分智慧的美丽,他就知道,她心里是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接下这个挑战的,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口,那样,或许他心里就可以少几分是因为他才导致她陷入这样局面的愧疚了!

孔琉玥就耸了耸肩,“怕,怎么不怕?”反问道,“但怕就能临阵退缩,怕就能迎难而退了吗?你在战场上遇到看起来比自己厉害的敌人时,会临阵退缩吗?”

见他一下子皱起眉头,沉下脸来,一副受了极大侮辱的样子,她又笑问道:“你肯定不会罢?我也是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虽然害怕,但我更知道,这一次于咱们长房来说,其实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所以,我毫不犹豫就接下了这个胆子,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我相信我自己,也请你相信我,好吗?”

傅城恒的眼神渐渐又明亮起来,他看向孔琉玥的目光除了怜爱以外,已不自觉多了几分欣赏和庆幸,这样美丽聪慧、自信睿智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他何德何能,能蒙上天如此厚爱?

“我相信你!”他的手就按上了孔琉玥的肩膀,“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施太大的压力,机会又不是只有一次,错过了这一次,总还有下一次,你只要记得,你是永定侯夫人,是我傅城恒的妻子,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即可!”

说完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有些俏皮的说道:“而且你也说了,就算输了,也不会怪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是一条死路,我也打算一条道走到底了,等我碰得满头包的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

傅城恒闻言,怔了一下,难得哈哈大笑起来。

夫妻两个这边厢说着话,那边秦显家的委实按捺不住,在与李账房家的作了别回到大厨房后,左想古想,还是忍不住趁众人都不注意时,偷偷摸去了清溪坞。

彼时三夫人早已得知了议事厅的事,正面无表情的侧躺在窗下的铺着绛红金钱蟒洋缎的楠木贵妃榻上,榻前的梅花式洋漆小几上放着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若有似无地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榻旁侍立着孙嬷嬷并五六名媳妇丫环,容神间都透着几分紧张,偌大的屋子里竟是半点人声也无,安静得让人禁不住心生不安。

有小丫鬟进来战战巍饶的屈膝禀道:“回夫人,大厨房的秦妈妈求见。”

三夫人半晌没有言语。

良久,就在小丫鬃已快站不稳,憋得满脸通红之际,三夫人终于冷冷开了口:“让她进来!”又命,“孙妈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众伺候之人如蒙大赦,都暗自舒了一口气,然后低眉顺眼的屈膝应了一声“是!”鱼贯退了出去。

片刻,秦显家的进来了,见三夫人面色很不好看,她亲家孙妈妈又冲她不停使眼色,心里一咯噔,忙上并屈膝行礼:“奴啤见过三夫人。”

三夫人并不叫她起来,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勾了唇冷冷道:“我如今又不当家理事了,你来干什么?”

秦显家的忙赔笑道:“不过只是因三姑娘生病,一时半会儿间的事儿罢了,等三姑娘大好了,三夫人您照样要当家的,奴啤当然只听您的示下。”

说得三夫人面色稍缓,道:“什么示下不示下,以前怎么着,你如今还怎么着就是了,我谅她孔氏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孙妈妈在一旁听得这话儿,暗想夫人之并说的是‘我谅她孔氏接不下这个担子来’,如今却已不自觉的改口为‘我谅她孔氏翻不出什么大浪’,这就说明夫人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此番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已经在后悔了,哎,真是早知今时,何必当初呢,当日夫人若是能听她一句劝,又何至于陷入今日这番进退不得的困境?不过这话儿她还是深埋在心底的好,省得一个不小心当了夫人的出气筒。

只听秦显家的又道:“奴啤也想以前怎么着,如今还怎么着,好歹把这阵子混过去也就完了,可三夫人您不知道,大夫人让我们所有人每日都要交一个劳什子工作笔记,必须写明自己当天都做了什么事,都与哪些行当上的谁打过交道,又让我们传话儿下去,但凡谁去了她那里告密,不但赏银二十两,还为那告密者保密身份,真真是好生厉害,竟是半点不像一个庶女会有的手笔,一下子就将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奴啤也已是六神无主了,还求三夫人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不叫大夫人如了愿去!”

一席话,说得三夫人又火大起来,冷笑道:“什么叫,竟是半点不像一个庶女会有的手笔,?不过只是一点小手段罢了,就能掩去她卑微的出身,就能叫你们怕成这样?一群没用的东西!也不想想,她不过就是暂时代我管这一程子的家而已,这阵子又事忙事多,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过是萧规曹随,比照我以前的旧例子来罢了,你们只要打点起精神来,把差使办好了,她又能把你们怎么样?”

其实之前刚听得人来禀了孔琉玥的那些手段后,三夫人心里已是后悔不来了。她没有想到,孔琉玥一个庶女竟会有这样的能耐,就连她当初刚接手掌家时,也还隐忍了好长一段时间,待手上掌握了足够多的东西,下狠手整治了几个桀骜的管事妈妈后,才渐渐将家事理顺了的,可现在,她竟一出手就不显山不显水的镇住了那些千精百怪的管事妈妈们,她真不该这般大意轻敌,更不该选在这个时候撂担子,惹得祖母不高兴的,若是连祖母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她以后还能再有机会管家吗?

但事情既然是自己一手弄出来的,三夫人便是再后悔,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只能将这些后悔都暂时抛开,在心里思忖过一阵子要怎样才能将已放了出去的权利给收拢回来?她孔氏今日这个威是立得漂亮,可立威也只是第一步而已,要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可远远不是立个威就够了的,她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罢!

晚间傅城恒和孔琉玥有意去乐安居比往常早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

趁着傅城恒考问傅镕功课的空隙,孔琉玥将自己的新规矩大略回了老太夫人一遍,“…我想着如今正是大年下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喊打喊杀的固然不可取,也让上下心里都不痛快,但若是就些揭过,又未免有纵容之嫌,因此想着是好是歹都记了档,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再来论功行赏论过行罚,这样便既一目了然,也更容易让人口服心服了。”

老太夫人早已自卢嬷嬷口中得知了此事,之后是越想越觉得她这个法子是既斯文又高明,便是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时,也都没有这微妙的手段,能得人心摆布于股掌之间,一下就立起了自己的威仪来!

因笑着点头道:“你这个法子好,难为你想得出来,就这么办罢!”

孔琉玥应了,又谢老太夫人让卢嬷嬷去为自己保驾护航这事,“…我毕竟从未经过这些事,心里可真是没底儿,正好儿您老人家就派了卢嬷嬷来照看着,我这心里在貌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踏实了!”

老太夫人笑道:“你年小,很多事未经过未见过也是有的,等以后时日一长,经的事多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祖孙两个正说着,一大群人拥着太夫从并三爷三夫人夫妇来了。

双方行礼厮见毕后,看起来容色仍有几分憔悴的三夫从因看向孔琉玥关切的问道:“大嫂今儿个第一次单独见那些管事妈妈们,可还顺利罢?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事奶奶们,仗着自己是府里多年的老人儿,哪一位是好缠的?‘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等等不一而足,个个儿都是全柱子的武艺,说不得只能委屈大嫂辛苦这一程子了。”

太夫人笑着插言道:“你既知道你大嫂委屈辛苦,等过了这一程子,待颜姐儿好起来以后,可得好生答谢她一番才是!”

孔琉玥将她婆媳两个的一唱一和听在耳朵里,就不由暗自冷笑起来,明明她才是记定侯夫人,偌大一个永定侯府真正的女主人,理所当然应该主持侯府中馈的当家主母,可现在经她婆媳二人之口,却成了她代替她们来管家,她只是帮忙而已了,她们可真是有够会反客为主,颠倒黑白的!

她嫣然一笑,淡淡说道:“原是我分内之事,当不得母亲和三弟妹这般说。”

虽只短短一句话,却说得光风霁月,既透着一股正大光明的谦逊,隐隐又点出了她永定侯夫人的身份,无形中就显得太夫人和三夫人有些小家子气了:明明人家才是侯府的女主人,可你们却一直霸着中馈不放;霸着中馈不放也就罢了,非又要在这当口称起病来,把担子撂给人家,摆明了想为难人家;见人家一下子就站稳了,只怕计划要落空了,便又想将这担子再接回去…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都叫你们算计完了,还要不要别人活!

小花厅里就有了片刻的安静,显然人人都或多或少想到了这一茬儿。

惟有太夫人与三夫人心中暗恼,不着痕迹对视间,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恼火,只不过三夫人是恼孔琉玥;太夫从却是在恼她之外,更多的恼三夫人罢了,当初才刚一知道这个计策时,她就是不赞成的,要知道没有谁会傻到将到嘴的肉给吐出去,若是孔氏就趁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将家务给接了过去,他们母子几个在府里岂非越发没了体面,只剩下空架子了?只剩空架子不说,每年的那诸多好处又该怎么算?简直就是在拿已经吞进了肚子里的肉来做赌注,实在是太冒险了!

浑然忘记了当初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咬牙答应了三夫人的计策,由来富贵都是险中求的,她就不信孔氏一个庶女,真有那个本事在这个当口接下偌大的家务!

一旁傅城恒将满厅的安静看在眼里,就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不怪小妻子有那样的自信,她的确有与这自信相匹配的能力!

安静中,老太夫人忽然呵呵笑道:“你们一个个儿的忙了一天,都还不饿是不是?你们虽不饿,老婆子我可是饿了,要吃饭了,你们哪,要吃的就跟我吃去,不吃的呢,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罢!”

这种时刻,除了老太夫人,其他人也的确不好发话,既闻得老太夫人这般说,不管是真觉着好笑还是假觉得,忙都笑道:“我们也都饿了,就等着您老人家发话开饭呢!”

于是一声令下,丫头婆子们摆碗箸的摆碗箸,上菜的上菜,很快便热热闹闹的开动起来。

饭后,大家移至花厅吃茶,又是三夫人先问孔琉玥道:“说话间就要到大年三十了,那一天依例要酬神祭祖,然后阖家上下聚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还要发烟花爆竹。我这几日虽要忙着照顾颜姐儿,也不是半点空都抽不出来,大嫂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我虽不才,于经验上总比大嫂要多些。”

孔琉玥笑道:“若是我有不懂的地方,少不得麻烦三弟妹。”心里暗忖,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是打算又一点点将管家大权夺回来,可她明明今天上午才交了权,也不怕人笑话儿,更怀疑她之前那一番做作的动机?

三夫人笑道:“都是一家子至亲,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嫂实在太客气了。”

转着看向二夫人,“对了二嫂,我记得去年吃过年夜饭放烟花时,你们屋里的许姨娘胆小,吓得不敢看,惹得孩子们好一阵笑话儿,也不知道今年她胆子会不会大一些?”

不待二夫人答话,她又转回来对着孔琉玥笑道:“大嫂您那会儿还没进门不知道,咱们家每年放的烟花可是一绝,不但惹得家下所有主子姨娘下人们看得叹为观止,府外的行人也有很多驻足观看的,说来都是二哥的功劳!”

听她一口一个‘姨娘’的,又特意以二房的许姨娘为例,孔琉玥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跟她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是姨娘们也都有份儿的,提醒她他们屋里的蒋姨娘已被禁了这么久的足了,也是时候该放出来了!

她不由暗暗摇头,这三夫人是真半点看不得她舒服是不是,总要明里暗里给她添点堵这心里在才痛快?她难道以为把蒋姨娘放出来就能让她不痛快了?那她也太高看后者了,她所在意的,只是傅城恒的态度,蒋姨娘在她眼里,充其量一路人甲而已,根本不足以让她因她而不痛快!

不过,待回到芜香院后,孔琉玥还是与傅城恒提了提此事,“…当初侯爷说的是让蒋姨娘先养病至过年看看,如今已是过年了,也是时候该让她出来与大家伙儿一起吃顿年夜饭了。”

傅城恒原本就对这些事情不甚在间,如今就更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挥手道:“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说完凑到她耳边,暗示性意味十足的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歇了罢?”

孔琉玥又是羞又是笑,一把推开他的脸,嗔道:“才吃了饭就歇下,也不怕积了食!我还有正事要跟梁妈妈几个商量呢,你先去小书房坐会儿去。”

傅城恒闻言,抿了抿唇,说了一句,“那你可不要忘记你下午答应过我的话!”才翘着嘴角去了。

孔琉玥禁不住对着他的背景啐了一口,先命白书去蒋姨娘的院子传了话儿,随即才将梁妈妈几个叫齐,看起下午她们拟的单子来。

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她满意的笑了起来,梁妈妈不但对照着阖府夫人事班子的下人名单将每一个人当差的具体时间都拟了出来,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将他们长房院子里所有的事项都列了出来,并也排了每个人当值的时间,谁什么时候要作什么差使,一下子就一目了然起来,甚至根本不用她修改什么。

她不由暗自赞道,梁妈妈可真是个人才,要是放到现代,绝对是一家公司CEO的料!

将这个新的花名册放到一旁,孔琉玥又与梁妈妈低声梳理了一遍众管事妈妈们的底细,末了道,“这些人中,泰显家的、李账房家的和邱福家的是要多注意的,但不要打草惊蛇,毕竟我现在还不算是正式接掌家务,若是太急躁了,给人以咄咄逼人的感觉反倒不好。至于外院的,也要多注意,当然,也是只注意着不叫他们在此期间生事便好,至于其他的事,总要得到我正式接掌了中馈之后再说!”

梁妈妈忙道:“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孔琉玥又命珊瑚,“你明儿一早就去庄子上,记得多带些糖果吃食去,——待会儿去谢嬷嬷那里支五百两银子,不但庄子上的人分些,那些佃农们也都分些另外,比着人头和资历每人赏些银子,就说我知道他们今年辛苦了,只要他们好好办差,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珊瑚忙应了,“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早去早回的!”

交二更时,傅城恒从小书房回来了,一回来便叫晓春和知夏进了净房服侍他更衣。

梁妈妈等人忙知机的退了出去,余下白书则领着月季和月桂快速服侍孔琉玥卸了妆梳洗毕,也退了出去。

孔琉玥梳洗毕出来,傅城恒已经换好中衣靠坐在床着看书了。只是他虽明面上在看书,目光却在她刚一出来之时,已移到了她身上去。

灯光下的她美得炫目,肌肤白嫩水滑,刚嫁进来时还很单薄的身子如今也养得好了些,摸起来又暖又软又滑。想到黑夜里那种妙不可言的触感,他就恨不能立刻将她揉进怀里,狠狠的疼爱一回。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待她刚一走到床前,便放下书猛地将她拉了个满怀,手也顺着她的脖颈,慢慢的、爱不释手的摸了下去。

指尖下,她的肌肤微凉,却又透着温暖,又嫩又滑,那种美好的触感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孔琉玥被他摸得又麻又痒,忍不住隔着衣衫轻拍他的手嗔道:“急什么嘛,讨厌…”这个男人在性事上,从来都是积极进攻、侵略性极强,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温柔之类的字眼,在他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的,就像是埋藏在平静地表下的火热岩浆一样,一旦喷薄出来,总是会将身边的一切都烧为灰烬!

果然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他抱起,衣裳也被很快剥去,压倒在了床铺与他健壮的身躯之间,灼热的薄唇也凑了上来,有些大力的吸吮研磨起她的嘴唇来,大手则覆上胸前的柔软,捻住了其上的莓果儿,反复亵玩,直至感受到它为他颤巍巍的挺立之后,才移到另一边。

“呀…”嘴上和胸上传来的双重刺激让孔琉玥禁不住轻叫出声。

下一瞬,身上男人的吻便越发凶猛激烈了几分,唇舌纠缠得她都觉得有些痛了,但唾液的味道却是蜜一般的甜,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贴近他,急急的想要去追寻 那消魂的味道。

温热的吻一路蜿蜒而下,很快便吸吮包含住了她的柔软,她不由弓起腰身,急促的喘息起来。与之相应的是,身下却渐渐有了空虚,想让人狠狠的填满,想被人用力的充实。

孔琉玥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却不是挣扎,而是迎合,溢出口的呻吟是哀求更是请求,“傅城恒,傅城恒…”既难过又舒服,既痛苦又快乐矛盾的感触在她的体内交融斗争,让她觉得她就要疯掉了。

腿儿忽然强悍的分开,胸口已经被肆虐得肿胀疼痛,然那薄唇却犹眷恋不去,灵活的大掌也慢慢的向下滑,滑入了她最羞涩的私密。当修长的手指拨弄到她体内连自己都从不知道的那一点时,极度的欢愉汹涌而来,让她猛然绷紧了全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片刻,傅城恒的薄唇终于从孔琉玥胸口上移开,喷洒着灼热的呼吸移到了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珠细细吸吮,伴随着沙哑的低喃:“玥儿,玥儿,你是我的…”

彼时孔琉玥只觉自己的身体似是被抽空了一般,快乐得空白,让她瘫软下来,感受到强健的身躯抵压着她的柔软,觉得有丝不足,可又不知道哪里缺少了,明明是那样巨大的前所示有的欢快,还想要什么呢?

她不知道,可是隐隐又知道…她不禁低声呢喃:“傅城恒,傅城恒,傅城恒…”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看着身下人儿娇媚糜艳的诱人模样,傅城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争先恐后的在朝一个方向奔腾,好像慢了一步,就不能再享受一次被紧窒柔软、娇嫩湿热包裹的美妙滋味一般。

但一想到下午孔琉玥答应过他的话,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克制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她身上滑下来,双手微微一用力,反将她抱来覆到了自己身上。

孔琉玥正沉浸在无尽的空虚中,一阵天旋地转,她已整个覆上了男人坚实坚实雄壮,似蕴含了无尽力量的健躯上,而他身下剑拔弩张的那一处则仅贴着她的大腿,她甚至能感觉到它的颤抖。

她不由睁开眼睛,迷离氤氲的看向了他,小嘴则微张,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就是这副既娇且媚,迷离中还带点天真孩子气的模样,让傅城恒看在眼里,心立刻重重跳了一下,差点儿就忍不住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他近乎是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算是将那股冲动给强夺了下去,然后在孔琉玥耳边粗喘着句不成句调不成调的说道:“你…下午答应过…过我的…,可别忘…忘了…”

听在孔琉玥耳里,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不,想不到这个在床上一贯强势主导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而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却不想他竟是认真的,只得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凑到他耳边说道:“知道了,没忘…”

她于是强忍着羞翻身坐起,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挪到他的腿间,并握住了他的昂扬。

两世为人,就算是比大秦本土的女人们在性可上要开放得多,——相信傅城恒也正是有这样的认知,知道她不是传统意义上那些真正低眉顺眼的女人,所以才会提出这样要求来的,——但这样的姿势与经历于孔琉玥来讲,都毕竟是第一次,以致她害羞之余,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握了他的昂扬在手,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叫嚣着要释放的昂扬被柔若无骨的小手握着,傅城恒只觉自己身与心的双重渴望更甚了,他喘息着强自忍耐,同时伸出大手扶住她的腰举起她来,近乎是强势的将她重重放下,然后,坚硬与柔软终于结合了…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所,当然,这一次,是因为欢愉。

黑甜一觉醒来,四处一片光亮,孔琉玥的第一反应是起迟了,想也不想就翻身坐起。

随即便低低的嘤咛一声,又重新躺了下去:身体既酸且痛,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她一下子想到了昨晚上的糜艳。

某个男人在进去之后,便拿比之前更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看起来,嘴上还极其厚颜无耻的哑声说着,“动一动,玥儿,动了才能更舒服…”

她简直恨不得把他的嘴堵直来,免得他再说过更羞人的话语来,只得按他的要求和指示,尝试着动了直来,并渐渐在他双臂的帮助下,加快了频率。但她只动了一会儿,便已累得不行,于是从他身上滑下,翻身俯卧,把脸埋在迎枕上喘起气来。

没想到这个姿势却更方便了傅城恒,他几乎没给她喘气的机会,已从背后覆上了她,然后冲了进去。

她被这骤如其来的进攻攻击得心跳都差点儿漏了一拍,彼时还没意识到这样的背入式,到底给了傅城恒怎样的视觉享受和刺激。只有傅城恒自己才知道,避开了并不算丰满的胸,她优美的背部曲线,欺霜赛雪似的肌肤,都因为这样的姿势,一一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反而更有一种令人、眩目的美艳,以致他食髓知味,失去控制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她亲昵…到后来,若非她一再哀哀的求饶,他甚至会折腾到起床上朝之前!

想到这里,孔琉玥不由在心里暗骂起某个男人来,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当人人都像他似的,壮得像头牛,根本不用睡觉精神照样好吗?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又躺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的再次支起身来。

这一次,身体依然很酸痛,但于酸痛之外,好像又多了几分异样的满足,她垂眼看着被褥滑下露出的布满青紫痕迹的身躯,暗自庆幸方才没有一睁眼就叫白书进来,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动作晦涩迟缓的勉强穿上已被揉得皱巴巴的中衣,孔琉玥这才发现方才之所以会觉得房间里明亮,乃是因为四角都点了戳灯,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许还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迟,至少还没误了发落家务的时间罢?她想着,动作大不自然的走到净房,找了一身干净中衣来换上之后,才扬声叫了白书蓝琴进来、服侍。

白书蓝琴进来后,脸上都红红的,隐隐还带着笑,看得孔琉玥大不自在,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说完不待二人答话,又有些懊恼的自问自答道:“肯定已经晚了!你们怎么也不说早点叫醒我呢?”想也知道,肯定是傅城恒民、临上朝前吩咐的,可问题是,于他来讲只是一句话的事,于她来讲,她昨天才接掌了家务,今天去请安就晚了点,岂不是摆明了授人以‘妄自尊大’的话柄呢?她不由再次在心里咒骂起某个不知疲倦的男人来!

就听得白书笑道:“夫人放心,这会儿才卯时三刻,等夫人梳洗完吃过早饭之后,至多不过辰时二刻,如今天气冷,老太夫人她老人家起得晚,您那会儿过去正正好!”

闻得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孔琉玥松了一口长气之余,不无黑色子幽默的暗想,虽说昨晚上很累,今天她还是在跟以往差不多的时间醒了过来,可见封建社会的、晨昏定省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至少能让人养成良好的生物钟!

她跟昨儿个一样,仍要了一身色彩肃穆些的衣服来穿,又配了九尾衔红宝石滴珠的大凤钗,戴了嵌五色宝石的镯子,收拾停妥,才坐到宴息处里的圆桌前,吃起早饭来。

方吃了半碗碧梗粥并两个水晶蒸饺,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回夫人,三位姨娘请安来了。”

三位姨娘…孔琉玥闻言,怔了一下,方想起昨儿个傅城恒已解了蒋姨娘的禁足令,因点头道:“请到小花厅去。”接过小丫鬟递上的茶漱了口,又接过绢子来擦了嘴,才被簇拥着也去了小花厅。

果然就见三位姨娘俱已侯在那里了,一瞧得她进来,忙都屈膝行礼:“给夫人请安!”声音里都不自觉多了几分往常没有的敬畏。

孔琉玥笑了笑,看来昨天她那一番做作,震慑住的不只是管事妈妈们…她走到榻前坐了,才点头道:“都免礼罢。”命丫鬟搬了橙子来三人坐。

三人忙道了谢,才略显拘谨的半身坐到了橙子上。

孔琉玥就看向蒋姨娘和颜悦色的问道:“将养了两个月,蒋姨娘身上可大好了?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瞧瞧?”

两个月未见,蒋姨娘看起来清减了不少,打扮得也不甚出挑,上身是鹅黄色的小袄,下着藕荷色的双襕边儒裙,头上钗环同样很清减,神色就更是恭敬,比起孔琉玥第一次时,虽不至于判若两人,也算是变化极大就是了,看来这两个月的禁足,已经让她老实了不少。

孔琉玥打量着蒋姨娘时,蒋姨娘也在极其小心的打量着主母。

蒋姨娘眼中的孔琉玥穿着暗红妆花的金丝褙子,一头青丝如去堆叠在般挽着华贵的牡丹团髻,正中簪着一支金灿灿的衔滴珠九尾大凤钗,转头之际,引得坠在细金线下的红宝珠微微晃动,——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她的眼神不由黯了一下,比不得,真的比不得,夫人本就生得美,又是鲜花一般的年纪,平常便是不打扮已经足以甩她们两条街了,如今再这样一精心打扮,换作她是侯爷,只怕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别的女人!

更何况如今夫人又已然得了老太夫人的看重,虽说只是暂代三替人管家,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看得出来夫人正式接掌府里的中馈只是早早晚晚的事,她以后还是安分守已一些,守着自己的小院,平平安安到老罢!

这样想着,她站起来回话时的态度和语气便不自觉又恭敬了几分:“回夫人,婢妾已经大好了,多谢夫人关心!”

孔琉玥点点头:“如此便好,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也好跟大家一起吃个团团圆圆的年夜饭。”

蒋姨娘恭恭敬敬的应了。

孔琉玥惦记着还要去给老太夫人请安,请完安后还要处理家事,于是命三人都散了,在外头罩上一件水红金丝飞凤纹斗篷,带着璎珞去了乐安居。

果然老太夫人才能刚起来不久,连早饭都还没吃,瞧得孔琉玥过来,招手笑道:“用了早饭没?若是没用,就过来陪我用一下。”

孔琉玥就俏皮的嘟了嘟嘴,笑道:“我抹了一点蜜渍唇膏子。”委婉的表达了她已经吃过早饭的意思。

老太夫人见她双唇的确比平常更红艳了几分,不由笑了起来,点头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鼓捣这个,你们还年轻,正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正说着,太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孔琉玥见三夫人比昨天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衣妆也鲜亮了几分,带戴了赤金点翠的步摇,脸上也匀了胭脂,不由暗想,看来颜华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罢?

果然很快就听得三夫人道:“不知祖母这里可还有大姑奶奶给的那个‘依弗哪’?颜姐儿昨晚上吃了药又渥了一夜的汗,今晨起来就说好些了,但头仍疼得厉害,偏生前个儿祖母给的膏子药又说完了,我就想着不知祖母这里可还有,若是还有膏,再讨一天回去,指不定再贴上几回,颜姐儿就大好了呢?”

孔琉玥就暗自笑了起来,嘴上却道:“可怜见颜姐儿病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有所好转了,再好生将养个两日,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应该不会有问题罢,三弟妹?”

三夫人笑道:“有劳大嫂关心了,好不好,总还得待瞧好了太医才知道。”

从乐安居出来,孔琉玥直接去了议事厅。这一次,老太夫人没有再派卢嬷嬷跟她一起,她也觉得这样正媸,路是她自己的,由别人扶持着能走一时,却未必能走一世,她的路,还得由她自己来走。

众管事妈妈经过昨日之事,俱已早早侯在那里了,瞧得她进来,忙都矮身行礼:“大夫人安好。”

孔琉玥含笑点了点头,坐到了三夫人惯常坐的榻上,然后瞥了璎珞一眼。

璎珞就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脆声说道:“昨儿个夫人说的工作笔记,不知道各位妈妈们都写得怎么样了?若是已经写好了,就这会子交给我,若是还有待完善的,可以等午时再交给我,不拘怎样,都没有关系。”

她话音刚落,张帐房家的就双手奉上了一张薄薄的纸页,笑道:“我识的字少,写得就更不入不得眼,大夫人和姑娘们别笑话儿。”

璎珞双手接过,递与一旁矮几前坐着的蓝琴,看着她在纸页上署上了张帐房家的名字,才回头笑道:“张妈妈太谦虚了,您是管内帐房的,您的字都没法看了,我们这些小丫头写的就更是称不得‘字’了!”

张账房家的笑应了一句:“璎珞姑娘客气了!”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她这一先出头,有几个本来也是写了工作笔记,但都打定主意绝不最先出头,以免成了众矢之敌的管事妈妈便也都陆陆续续将自己写的交给了璎珞。

剩下几个持观望态度,有那个心却还没写的看在眼里,也都有了几分意动,暗想幸好大夫人不是立等着要,好歹还给了一点补救的时间,说不得待会儿散了之后,立刻赶回去现写。

惟独秦显家的与李账房家的是既没写也没那个心,但二人好歹还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又想着所有人都写了,就自己没写,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写到自己?万一她们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或是见自己没写,想着反正也没个对证的,就胡写乱写呢?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太冤了?写就写罢,就像三夫人说的,只要她们兢兢业业办差,难道大夫人还真敢随随便便发落她们不成?

孔琉玥居高临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就在唇边浸起了一抹笑。

因为大年在即,侯府内外无形中就分作了两人套管家系统,一套是四司六局平常便专管筹办大事喜事的人事班子,一套则是平时侍候各主子们的小人事班子。孔琉玥直接撇开小人事班子不管,反正出了什么事,自有他们各自的主子发落,然后逐一问起众管事妈妈这几日和正月里自己及手下人都要忙活的事情来。

她引导着众管事妈妈将自己负责的事说了一遍,无形中就把众人要做的事明明白白理出来了,再做不好,要追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这些管事妈妈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谁也看不着的时候,酱油瓶子倒了不扶显然是有的,可现在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都有了数,做不做,做得好不好,在上位者来看,简直是一目了然,又怎么敢不用心去做?

于是心里对孔琉玥便又多了几分佩服。

其实认真说来,孔琉玥这个法子的确好,但还不至于好到人人都佩服敬畏的地步。只不过是因为众管事妈妈一开始便将她看得很低,觉得她不过一个庶女,又是从小寄养在外祖家的,就算是有几分聪明才干也有限,因此犯了轻敌之错罢了;如今乍然知道她远不只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心里便慌了乱了,觉得自己摸不清她的底,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耐和手段,——而人们又往往对未知的事情都怀着一种本能的畏惧,这份敬畏乍然也便被无形的放大了!

将这件事情解决以后,孔琉玥又拿出事先拟好的新花名册,让众管事妈妈传看起来。

那些管事妈妈接过看了之后,脸上便都先后露出了或是恍然大悟或是兴奋或是叹服的表情。

方才那张名单乍一看,只不过是给所有的人都定了值差而已,但事后一回味,却可以发现,照这样当差,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全然休息,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且一旦出个什么事,要问起责来,也只需要在该班的人中问就可以了,而不必牵涉更多的人。

所有人都禁不住暗叹起来,这个排班法可真是高明,比赏银子赏东西可来得高明多了,要知道赏银子赏东西都是永无止境的,但像这样变着法子在过年的时候赏个休息走亲戚的日子,却既不用花钱也不会碍事,还能让人赞一声大夫人宅心仁厚,待人宽和,便是她们,这会儿心里也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想法吗?真真是不花一分钱就买了个贤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夫人也实在是太高了!

孔琉玥见众人再次被自己震慑中,面上仍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吩咐道:“等会儿你们就找蓝琴,看是让她帮忙,或是你们动手,将自己手下人的排班次序都抄了去,回去后问问手下人的实际情况,若是实在有困难的,可以斟酌着改动一下,再报给蓝琴即可;然后便依照改定后的名单,每次交班时都点卯,并做好记录,以便下个月发放月钱。”说穿了,就是现代的考勤制度而已。

众人忙都裣衽为礼,口称:“谨遵大夫人吩咐!”

孔琉玥就点了点头,看向自鸣钟的钟面,“也快到吃饭的时辰了,大家都回去吃饭罢。我已经吩咐下去,下午家里的杂事儿都进芜香院回话,你们有的身兼多职,就多劳动几步,等自鸣钟打过两点之后四点之前,都可以来回话。”

然后命蓝琴暂时留下,被梁妈妈和璎珞等人簇拥着出了议事厅,回了芜香院。

吃过午饭,小睡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院送来了宫中分给长房过年物品的清单,至于宫中赏给下人们的,则单独另算,每年都是于腊月二十八一早,由老太夫人和家主一起,亲自散给大家。

孔琉玥看了看,无外乎一些过年的银子并糖果吃食布匹衣料什么的,想了想,除过给初华姐弟三人人各留了一份起来,其余的都平均分作三份,分给了三位姨娘,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在物质上尽量的厚待她们了!

一番忙活之后,就有管事妈妈陆陆续续来回话了,趁便还交上了昨日的工作笔记。孔琉玥依例将事情逐一发落了,将人打发了出去,三位姨娘过来谢恩,“…夫人待我们如此厚爱,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夫人的恩情!”

事实的确如此,物质上像孔琉玥这样大方的主母,在大秦可是绝对绝无仅有的,不怪三位姨娘都是一脸的感恩戴德。

孔琉玥看在眼里,却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愧疚,照理说,傅城恒也是她们的丈夫,可现在…罢了,大年下的,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好!

打发了三们姨娘,傅城恒回来了。

当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他脸上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以致便是平常出入正房得比其他丫鬟多得多的白书几个大丫鬟都有些怕他,一见他回来,便在屈膝行过礼,接过孔琉玥帮他解下的斗篷之后,鱼贯退了出去。

待得丫鬟们都退出去之后,傅城恒才顺势握了孔琉玥的手,低笑问道:“今儿个怎没多睡一会儿?”昨晚上是他失控了,今儿个一整日他都在想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怎样的没精神,偏生现在又掌了家,还只当回来时她一定歇午觉还没起呢,倒是没想到已经起了,看起来精神也还不坏的样子。

孔琉玥就想起了昨天他回来时,她才刚午餐起来,抽回手嗔道:“不知道多少事等着忙,哪里有时间睡觉?”昨天是睡得迟,自然起得也迟,今天吃过午饭就歇了,虽然她也知道那样对身体不好,但有什么办法,两点之后就有管事妈妈来回事,也总不能披头散发,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样示人罢?

不过经他这么一就,她才发现浑身委实酸疼得紧,微微红了脸,没好气的推了他去净房,“都怪你…罚你今儿个自己换衣服!”

傅城恒嘴角上翘的弧度就越发大了,果真自己去净房换了件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才出来。

他出来时,孔琉玥吩咐白书沏的茶已经送到了,于是一边递给他,一边将今日处理家务的经过大略与他说也一遍,末了感叹:“以往见三弟妹处理家事时,觉得不过就是收发一下对牌的事,只当很轻省,如今自己经手了,才知道真是劳心又劳力。如果有可能,我还真只想当个甩手掌柜,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都那般热衷于管家?”‘那些人’自然指的是三夫人之流。

傅城恒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正所谓‘锦帛动人心’,有人为争产连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何况其他?”

孔琉玥闻言,心里一动,三夫人那般留恋掌家,除了喜欢那种众星捧月,将侯府内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只怕就有这方面的因素罢?看来事后得让梁妈妈设法去外院,打听打听侯府具体有多少产业每年又有多少进益才是,总不能让其他部落入三房的腰包罢?

“对了,外院今儿个送了宫中分给咱们长房过年的东西来。”孔琉玥又说起这件事来,“我除了给初姐儿姐弟三个的份儿留了起来,再就是把赏给下人们的份儿留了起来,其余都分作均等的三份,赏给了三位姨娘。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罢?”那些东西,总共价值也不到千两,分到每位姨娘手上,也就每人二百两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怪她自作主张,总得跟他说一声才是。

果然就见傅城恒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内院的事,你拿主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