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儿拢着袖子沿着后街,走向了张府后宅一排专门供府中仆役的居所,拐进一家收拾利落整齐的房子,推门进去。屋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着青布衣裳的妇人听到响动,起身看见芝儿,连忙迎了进来,道:“芝儿,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夫人哪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芝儿往外面看看,小心翼翼的把帕子取出来,白瓷杯放在帕子上,伸手拎起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也不顾的擦嘴:“就是为了它。”

芝儿娘也有些见识,这茶盅看着就不是凡品,“这茶盅哪来得来的?娘瞧着也能值个几两银子呢。上回翠儿娘就捡了几片碎瓷片,果然得了一两多银子,在我这儿得瑟了好些天。”

芝儿撇了撇嘴,不屑道:“她那算的了什么,这茶盅原本是一套,老太太赏给夫人用的。夫人宝贝的跟什么似得,平时我们清洗时候哪个不得小心再小心的。别看这茶盅碎了一个小角,我估摸着卖个百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芝儿娘愣了,怎么也不能想象就这么个碎了的茶盅竟然值这么多银子,忍不住啧啧嘴:“那一整套可得值多少银子啊!怕是我们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不过芝儿这杯子怎么就被你得来了?”

芝儿转了转眼,有些敷衍道:“这杯子不小心被打破了,夫人就让我扔了,我就给带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反正都是夫人不要的,我若不是眼快也会被旁人捡了去。”

芝儿娘点头应是小心翼翼的把茶盅包好了藏起来,又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个粗布帕子,里面裹了几个桂花团子,讨好的冲闺女笑笑:“这不碰到白婆子,她给的,你尝尝。”

芝儿如今也看不上这桂花团子,看她娘的样子也吃了一个,“剩下的你跟我弟弟吃吧。我在夫人那儿什么吃不着,就是前几天还吃到了一口吉祥果,那可是贵得很。你啥时候和白婆子套上交情了?她是周姨娘院里的,以往还仗着周姨娘得势欺负过你,你忘啦?如今见夫人掌权了,周姨娘落下了,我是夫人跟前大丫鬟,她倒是腆着脸来讨好你了。”

芝儿娘讪讪笑了两声,她知道现在闺女出息了,是夫人的大丫鬟,以往她见到小点的管家娘子都得赔笑脸。如今可好了,那些个管家娘子见了她还主动跟她攀谈两句,这让她极为长脸。

“行了行了,你把茶盅藏好,就是出去卖的时候也别让旁人看见了。等过些时间,我求求夫人,看能不能把弟弟荐到学堂里去读书?日后说不定还能做账房先生,就是文书也是不差的,你可就长脸面?”芝儿乱没形象的往床上一躺,她现在虽是大丫鬟,但碧水管着库房,杏儿掌管夫人屋里的大部分事务,她和红袖在一旁协助。能积攒下来的银钱毕竟有限,只希望弟弟能争气些了。

连着几天张致远就不曾来过安宁的院子,后来就传说老爷让修葺缀锦院,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张瑶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好了。来安宁这儿请安的时候,安宁都是淡淡的,也不曾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她又不是泥人,再说泥人还有几分性子呢,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你打我一巴掌难道我还凑另外一边脸上去让你作践不成!一心要关起门来安心养胎了,也算是一场冷战的开始了。

张瑶神经纤细,几次就发现了安宁的异常,碰到张致远还委屈了一回儿。张致远干巴巴的扯出来个笑,这是他不让安宁多操心瑶儿的,如今人家应了承诺,绝不多那么一丝一毫,如今能怪人家不成!让王嬷嬷把张瑶带走,张致远往自己腰间摸了摸,安宁给绣的荷包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就连她亲手做的衣裳被雨淋了就没再上过身。想着,张致远露出一抹苦笑,还打破了她最宝贝的茶具,烫伤了她的手腕,这可是苦了她了。

安宁一点都不知道张大老爷的纠结,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悠然日子,就是管家也有谢嬷嬷把守,碧水杏儿从旁协助,红袖和芝儿也伶俐有章程。府里的人手也被理了一通,该放的都放出去了,该提等的提了等,采买和厨房这些关键地方放进去都是老实人,也被盯紧了杜绝出岔子。倒有些心疼那只被摔缺角的茶盅,本来好好一套官窑脱胎填白茶具,缺了就不美了。

“夫人,这是什么衣裳,我以前也不曾见过这样式的?不过倒也好呢,把线头露在外面就硌到小孩儿娇嫩的肌肤呢。”

安宁笑笑并不言语,这是她仿以前婴儿穿的那种连线头和多余布料都露在外面的小棉布衣裳,穿在宝宝身上不会被硌到肥嫩嫩的肌肤。

碧水嘀嘀咕咕地从外面进来,把手中的匣子放到安宁跟前,嘟囔道:“夫人,这是老爷跟前的清风送过来的,说是宣代珍贵之极的官窑青花瓷茶具。我看啊,老爷也是要跟夫人赔礼呢。”碧水倒是高兴了,夫人和老爷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想到老爷先软了下来,这么看来老爷还是偏疼夫人的。“对了,我问了清风缀锦院的事,他也是不清楚,老爷只说让人修葺。照我看啊夫人老爷这是跟您服软呢,清风说这茶具老爷宝贝的很,轻易都不拿出来的。”

安宁歪在榻上看杏儿和红袖做针线,听了挑了挑眉,“摔坏了我一套宝贝茶具,就拿他的宝贝茶具来换,这样看来倒是他吃亏了。行了把它收起来吧,看着碍眼。”

芝儿端了茶上来,笑道:“老爷脾气严谨,肯定是自己不好说,才让清风送茶具来表个态。夫人也该消消气,总这样拿捏着也不是法子,不如夫人服个软,给老爷梯子下,和和美美才是正理呢。”

碧水撇了撇嘴,直言道:“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暗指夫人在使小性子么?再说了你也只是夫人的丫头,主子的事哪有你随便说的,难道连个规矩礼数都没有了?”

芝儿方知失言,红了脸一声不吭起来,本来觉得夫人温和,她又是大丫鬟,说两句无大碍,却不曾想碧水丝毫不给一些儿面子,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嘴皮子利索了起来,不由得心中有些讪讪的。

第四十二章

“夫人,竟是没想到邓德一家如此胆大包天,打着主家的名义在外恣意行事。账房先生细细核对之后,这其中的偏差竟有五千两之巨!万不能让他们再猖狂下去,不然的话被人查将了出来,不仅对夫人管家不利,就是对老爷官声和前途也有影响。”谢嬷嬷说的铿锵有声,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府里还存在这么大的蛀虫。一想那邓德家的是故去太太的陪房,以往就深受倚重,若是说背后没有故去太太的意思,邓德一家敢如此胆大包天,要是没有这说出去也没人信!

安宁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这件事我会三思,嬷嬷先下去吧。”

谢嬷嬷自然懂这事的难处,福了个礼退出去了。

碧水乖巧的站在安宁背后揉肩膀,忿然道:“素来听说那些管事爱贪些小便宜,欺上瞒下贪墨钱两,没想到这邓德竟然会如此猖獗,一点都没把主家放在眼里。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啊?”

“这事就是一滩浑水,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还沾一身腥。”安宁现在可深深体会到了做继室的难处,这一上来就跟个靶子似的,处处受人瞩目,生怕出一点错处的。管家受限不说,有些人情关系也难捋清,这邓德一家是前太太的陪房,谁能保证他们所作所为没有陈氏在后面授意呢。“谢嬷嬷说得对,这种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的奴才就该严惩,至于老爷那边?”

“夫人,碧水认为这事还是尽早与老爷讲明为好。老爷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也不会因为邓德是故去太太的陪房就偏袒他们,要不然的话可就对老爷名声不好了。”碧水说道。

安宁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碧水偷偷吐了吐舌头,夫人还在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呢。老爷脸皮也薄,拉不下脸来求夫人,夫人也是要强的不愿意低头,就是不知道这事要埂到什么时候。

“让人到前面候着,老爷回来就请到我院来罢。”安宁松了口,当然不是因为那老男人,她是被身边的丫头烦了才这么做的。

“好嘞,我让小厨房准备几个老爷爱吃的菜去。”碧水欢喜的应下了。

月上柳梢头,张致远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见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安宁,她眉眼弯弯,略微的垂下眼帘,一派温婉软糯之意,任谁看了她,都会觉得这便是那江南水乡出来的闺秀,纤细娇柔。身上带着淡然的气质,任谁看到了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隔了几天再蹋进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大老爷有些怯步了。

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莫名让人觉得是狼来了的错觉,汗颜!

不等安宁起身迎出去,张致远已经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走到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一溜三张木圈椅中靠近安宁的坐下。芝儿端茶进来,放到张致远跟前。瓷白的茶盅里飘着袅袅的热气,绿莹莹的茶叶飘在面上。这回儿轮到大老爷盯着茶盅看了,仿佛能看出一朵花出来。

几个大丫鬟紧盯着地面上的地毯看,试图看出一朵儿花来。

“摆饭吧。”安宁一句话就像是按开了一个开关,几个丫鬟都动了起来。安宁转过头来对张致远说道:“老爷我们吃饭吧。”

“哦——”大老爷说不出失落还是松一口气的,起身到饭厅了,走的时候还故意步子小了些,跟安宁不分前后的出来。

饭后,夫妻两个人挪到卧房,安宁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碧水知道夫人指定有私密事要跟老爷说,就和杏儿打了个眼色,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

安宁正想如何和张致远开口,大老爷突然站起来揖手对她施礼,然后道:“夫人,为夫愚钝,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这可把安宁吓的不轻,在她看来大老爷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道歉?就算是心里百转千回,安宁脸上依旧没波澜的模样,淡淡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怨过老爷?”

张致远额了一声,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夫人大度不与为夫计较。怎么不见夫人用那套官窑青花瓷茶具?”

安宁皱眉看向张致远,他不会吃错药了吧?面瘫呢?不苟言笑呢?严谨呢?这不会是谁假扮的吧?是吧是吧?

张致远看穿安宁的疑惑,无奈道:“夫人,我是本人。”

安宁松了下面皮,还真是不好意思,这会儿也不好装淡定了,直言道:“老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松口就跟我再拿小性子似的。不过老爷如此通情达理的,也得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种道理,日后大姑娘的事我不再多加干预。老爷听我说完,如今我怀着身孕,安胎养神是必须的,就是后院管理也不容我疏忽,再说大姑娘已不是三岁孩子了,自有奶嬷嬷管教,实在不行请教养嬷嬷来教导她,陪伴大姑娘成长。”

张致远听了皱眉,安宁心里冷笑,接着说道:“老爷也别嫌我说话直接,我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大姑娘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这原本就不好做。我对她好,不知情的人定会说我不怀好意;我对她关心不到位,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不善,容不下原配的孩子。当然我这话并不是指责老爷,毕竟老爷也是爱女心切。”安宁顿了顿,看张致远尴尬,心里爽快了不少,“当然了,要是亲生的,我看着不顺眼就打,不听话就罚,反正是从我肚皮里蹦出来的,旁人看到了也只会说我对孩子严格,是为他好。就是我什么都不管任由他调皮捣蛋,旁人也只会说我对孩子慈爱,把孩子当宝。不管怎么管教,都不会出错。也不用万分小心,生怕有了什么错处被人拎了去当筏子,平白受了委屈的。”

安宁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有些渴了,就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等张致远说话。

被安宁一席话,说的面子有些下不来的张致远讪讪笑笑,那天的理由就像是硬套上来的,难道安宁这个做后母的还能挡着拦着孩子去祭奠生母不成?这话说出去明理之人肯定是站在安宁这一边的。疼爱大姑娘的张致远便道:“夫人这话在理,只不过瑶儿她母亲去的早,从小缺母亲疼爱,再加上她身子柔弱,所以还望夫人多照顾些,就当亲生孩子就成了。”

安宁放下茶杯,心里不高兴,这老男人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都这么委婉的说了,他怎么还是认死理,真想质问他你听不懂我意思是不是啊?还是装傻来呢?只好道:“不管怎么样,大姑娘都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会做好我本分。”多一点都没了。

“这就好。”张致远觉得夫妻两人把话说开了,心情轻松了些。

“外面都说老爷是通情达理之人,万事能做到不偏不倚,是难得的好官。”安宁在‘不偏不倚’上加重了音,张大官人心里小人猛点头,面皮上还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打从我管家以来,虽不能说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但后院的大小事务我自认为管理的虽不能说至善至美,但也算得上差强人意。如今有件事还需让老爷了解,”拿出一张纸来摆到张致远跟前,说道:“这是下面的人报上来的,邓德欺上瞒下恣意行事,借着替故去太太管理田庄铺子的便利,贪墨将近五千两。还有打着主家的名义包揽差事,并借此收取贿赂,西郊的一处三进宅院为证。”

张致远脸黑如墨,抿着嘴唇看完,重重拍在小桌上,“竟有这等子欺主的恶奴!夫人是何时知晓的?”

安宁眼睛一凝,看向张致远,道:“已有几日。毕竟事关张府和老爷名声,事不小,总是要谨慎些的。”难道还怀疑我不成,我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告诉你我知道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贪墨主家银钱算不了什么,但邓德身份不同,他是陈氏倚重的陪房,不然也不会让他管着陪嫁的田庄铺子,所以一定程度上邓德代表了陈氏,而陈氏又是张大老爷的原配,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张致远。

张致远慎重的点头,如今盐政上乱成一团,一步不慎就可能造成巨大损失。若是让旁人揪住这错处,深究下来说不准会将火烧到他身上,到时候可不就是恶奴欺主这么简单的事了。“我立马让下面的人将事情查明,定要有个交代。”拿了纸就急匆匆的走了。

安宁靠在柔软的鹅黄色抱枕上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碧水进来,疑惑道:“老爷怎么急匆匆的走了?”

安宁乱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饿了,让小厨房煮点咸粥来。”

第四十三章

曾经有人说过: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钱还在,人没了。

邓德一家还在睡梦中,就被绑了起来,看到大管家张英以及他身后的腰粗膀圆的家丁,面如死灰。被压着跪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个坑。

“把他们绑起来带走。”张英厉声道,邓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嗖抹布堵上了嘴,还想挣扎就被身后的家丁啪啪谢了膀子,让他疼的也说不出话来。

被家丁搜索了三进精致小院子显得有些破败,小花园里的荷花也败了,就剩下几个莲蓬随风招摇。

张英回到张家,先到外书房回报张致远,连带着把从邓德那搜来的账册交上去。

“先将他们关起来,留在外面的首尾也解决了,等到查明之后就交给夫人裁决。”从一开始张致远就没打算拿到外面处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拿到外面去说,免不了会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若说邓德背后没人指使,怕是没人相信,如今娴妹已经去了,不能再去叨扰。

张母听到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就是到了现在致远还护着那个陈氏,按道理说就是讲这等恶奴打杀了都不为过。老爷有说该怎么处置了?”

宝珠揉着张母的肩膀,道:“老爷说要先查明情况,等查明之后就交给夫人裁决。照宝珠看呀,老爷也是为大局考虑,毕竟这算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呢,传将了出去也对府里的名声不好。”

“算啦,我老了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管不动府里的事了。照媳妇儿的性子十有八九让那等子恶奴逃出生天的,也算是为了我那未出世的金孙积德了。”张母眼带倦色,她此生唯一的遗憾也就是不能看到金孙出生了。

安宁从外面进来,正在屋里指使一众小丫鬟忙前忙后的碧水赶紧迎了出来,正想馋住安宁,安宁摆手,无奈道:“我身子还没笨重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你这是干什么呢?弄的乱七八糟的。”

“如今都九月,天气就转凉了,今天天气好,我就想着把冬天厚实的衣裳和棉被拿出来晾晒晾晒。夫人可累了?都在院子里走了块一个时辰了,大夫可说了前三个月要好好养胎的,夫人怎么就不好好上心。”碧水唠唠叨叨一阵,让安宁颇为无语,就是养胎也不能天天躺在床上不是,要是那样的话就等着发霉吧。

安宁见外面的风吹在脸上蛮舒服的,就让小丫头搬了藤屉子春凳出来放在老桂花树下,怕是凉着了,就在上面放了杏黄菱花薄被,另外还搭着个鹅黄色绣桂花的抱枕。旁边小几上放着各色秋季新鲜果品,躺在上面吹着清风,看起来悠游自在的很。

“赶明在这桂花树下放个石桌再加几个石凳子,闻着桂花香,吹着清风,偷得浮生半日闲,倒还不错。”安宁心情不错,懒懒地躺在春凳上,指着一边老桂花树说道。

杏儿搬了个杌子坐在安宁腿边轻巧地敲着安宁的小腿,听了这话笑道:“夫人好兴致呢,要不是上回桂花被风雨打撒了大半,这会儿还更好看呢。不过倒是因为这个,几个小丫头采了不少桂花花瓣呢,我听小厨房说用这桂花做了桂花糕,夫人要不要吃点?”

“太腻了,不想吃,我想睡会儿。”脸颊蹭了蹭软绵的抱枕,打了个哈欠,果然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么?不过这样做米虫的日子还挺不错的,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糟心的事。

张致远到桂院,远远就瞧见一众丫鬟围在桂花树下,凑近一看就发现安宁躺在春凳上睡的正香。皱眉,低声斥道:“怎么让夫人睡这儿了?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一众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言语,杏儿回道:“夫人说这儿吹着风舒服,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会儿就准备叫醒夫人了。”

“算了,起来吧,小声点!”大老爷坐在侧边,看自家夫人的睡颜,温和无害,温婉柔和,谁能想到她一睁开眼睛就如同万千星辰全都集中到那双眼眸中。不自觉地大老爷脸色温柔下来,想伸手触碰安宁白皙的脸颊,不料安宁动了动,一双手硬生生转到去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

大老爷干咳了两声,起身道:“我去屋里坐着,等会儿叫醒你们夫人。”

张致远到书房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倒也不无聊,随手拿了本游记看了起来,书上有的地方还有批注,没想到夫人的字迹还是挺隽秀的,就是力道不足。

听到外面脚步声,大老爷就随手把书放回原处,安宁进来就问道:“老爷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今天没去前面衙门?”

张致远点头,拳手放在下巴咳了两声,道:“我来夫人这儿就是跟夫人说邓德之事。”

安宁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挥手让丫鬟出去了。

“事情都已经查明,全都是邓德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在外面的其他事我都处理了,如今人就交给夫人处置,就不走衙门了。”

“哦——”安宁拉长了声音,接着说:“既然如此,老爷为什么不一块儿处置了他们?那照老爷的意思我该怎么处理他们呢?照理说他们这等恶奴,贪墨巨款、欺上瞒下、打着主家名义收取贿赂就是打杀了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们毕竟是故去太太的得力陪房,这样做怕是不好呢。”安宁心里不高兴,你既然都查出来了,顺带着处理了不就行了,还专门跟我说一声干什么。难道是想让我来做黑脸不成!摆明了就是想袒护他们,搞什么幺蛾子。真是的,我难道是泥人任你揉圆搓扁不成啊,自大的老男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张致远也听出了安宁口气里的不悦,绷着一张俊脸,“我向来不过问后院之事,这如何处置全凭夫人做主。”把皮球又推到安宁这儿。

做主你妹!摆明了挖坑让我跳,安宁平了一口气,道:“老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好推辞了。邓德一家恶习不说,不过他们一家管着故去太太田庄铺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饶他们一命。但这等恶奴我们府上不能要,等事情妥了就让人牙子拉了他们卖出去。不知老爷认为这样可好?”说到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这老男人不止闷骚还腹黑,臭不要脸。

“如此甚好。”

甚好你妹!

“对了夫人,为夫瞧着你这院子颇有些简陋,那缀锦院本就是正院,不如夫人搬到那去住吧?”张致远趁机提起这件事,看到安宁皱眉心里一凛,怕是夫人误会了他的意思了。

果然,安宁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呵呵,老爷费心了。不过我这院子住着挺舒坦的,就不用那么劳师动众了。我还有事,老爷请自便吧。”当初选的就是这院子,如今倒是想到正院了,早干什么去了。我要是住了,您老人家再去祭祀什么的可不就碍着您眼了!指不定那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张致远哑口无言,就这么看着安宁摇曳而出,在感情上木讷的大老爷有那么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妻子不高兴了?问到清风时,清风满头黑线,我的爷喂,这不是摆明的事么?夫人那是吃醋了,自家老爷哪里都好就是感情上不开窍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可怜那缀锦院修葺完了,继续大门紧锁成了一座空院。

一名刚从上房出来的瓜子脸儿细眉的衣着整齐的中年妇人沿着后街,往府中专供奴役的居所走去。一路上就有人热情的同她打招呼,“金大家的回来啦!”中年妇人也回应了,步子有些急拐进了一家收拾整齐干净的独门小院。院中三间青砖正房,正好金大夫妻一间,金大娘领着孙子孙女一间,中间这间就当成了待客的和吃饭的地方。金大还有个兄弟就住在东厢房里,金大家的进来就看到婆婆坐在正当中,金大还没落差回来,见着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小子的事可有着落了?”

金大家的把儿子抱起来,坐在一边儿,含糊道:“邓德一家子被关起来了,听说要发卖了他们,我就没找到空跟夫人说。”

这一说把金大娘吓的筷子都掉在桌子上,“邓德一家子怎么会被关起来了?还要被发卖,我的娘喂!不过照我看他们也是活该,听那跟在外面的婆子说邓德家的吃穿都赶上夫人了,肯定是贪墨了不少银钱。”

金大家的心里发苦,她是故去太太的陪嫁大丫鬟,后面被放出来配给了金大家的,打从太太去了,夫人嫁进来,陈嬷嬷出府荣养了,好些个以前的老人也被蠲免的蠲免、出府的出府,如今就连邓德一家也被发卖出去了,他们这个小团体可就散了。“听说是贪墨了将近五千两,老爷也发了火,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的天,他们胆子可是够大的。”金大娘为这数字咋舌,心里打转,当初还觉得自家小子配了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欢喜的不得了,如今当家换成了夫人,就是二小子也被蠲了下来,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个法子啊!“二小子的事你这做嫂子的得上心些,你就跟夫人说他认得字老实能干,夫人怎么着也会给你几分薄面。”

金大家的想小叔子那眼高于顶的样子,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含糊地应了几声。当初看着金大老实才同意配给他,哪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个偏疼小叔子没边的婆婆。

第四十四章

邓德这事在张府挺喧腾的,陈氏陪房这次算是萎顿了下来。从一开始觉得新夫人温和可欺,如今到最受倚重的邓德被抄了家绑了起来,这些个陈氏的陪房才后知后觉当初相熟的老人走了七七八八。

有些不识相的还私下说夫人心狠,容不下府里老人,结果周围的人鄙视的瞪了这人,每一个附和的,纷纷散开了。

“一群小人!”骂骂咧咧后,心虚地看了看周围,拔脚跑了。

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治家之策也!金大家的拎着个竹编小笼子诺诺地站到了安宁跟前,打眼一瞧夫人正在拨棱她跟前的一盆兰花,懦懦地站着不敢吭气。

等安宁悠闲够了,瞥了金大家的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金大家的,你来有何事?”

金大家的没想到安宁记得她名字,诚惶诚恐地举了举手中的精致小笼子说:“我家那口子得了只鹦鹉,奴婢瞧着颜色好又机灵,就想着拿来给夫人逗了乐子。”

安宁看那只鹦鹉,羽毛斑斓,玉色居多,绿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起了逗弄的心思,就让金大家的把笼子拿过来。在手心里放了一块掰碎了的糕点,把手伸到笼子里,鹦鹉儿伸着小脑袋不住地啄着,啄了一口之后,仰着小脖子细细一声长叹,似乎是觉得这糕点好吃一般。安宁被逗笑了,转头问金大家的:“这小玩意儿可有名字?”

金大家的赶紧回道:“这鹦鹉才俩月多,不曾起名呢。”

那小鹦鹉颇有几分灵气,知道这里谁是老大,拿着毛茸茸得小脑袋蹭安宁的手心。安宁让碧水拎着这小鹦鹉去吃水果,喝了口茶,“你是为了你家那口子来的?”金大家的是当初陈氏陪嫁大丫鬟,嫁给金大提携当了陪嫁田庄铺子里的一个小管事。

金大家的有些为难的搓了搓粗糙的手,她家那口子就是跟木头,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她可不敢求他多出息呢,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就成。婆婆三催四撵的,她也觉得羞愧。“夫人我家那口子老实巴交得,做个下管事已经撑天了,哪敢还有什么奢求。就是我家小叔子,上回被夫人蠲了下来,没个正经差事。小叔子早些跟着账房先生认的几个字,比我家那口子机灵多了,求夫人给赏个差事。”

“哦?”安宁笑了笑,“你是说金二,瞧我这记性杏儿你来说说当初为什么蠲了他呀?”

夫人又要捉弄人了,杏儿露出几分笑容说:“回夫人,金二私自哄抬铺子物品价格,联合账房先生做假账,与商家勾结欺上瞒下收取回扣,贪墨主家银子近百两。”这温声细语的让人听了觉得愉悦,听到金大家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符似的,跪在地上磕头。

“行了,你是故去太太跟前的老人了,我也不为难你。原本邓德一家替太太管着陪嫁田庄铺子,他们一家子出了事,我就把原本二管事提上来了。我看你家金大是个老实的,就让他去当田庄二管事。至于那金二,”安宁顿了顿,“我可不想再养出第二个邓德来。”这样做就是让府里老人不至于寒了心,再说那金大确实是老实的,就当是给了个甜枣。

金大家的这是又惊又喜,战战兢兢地谢了恩,才捏着手心退出去了。

红袖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那金二有手有脚的,自个不去为前程奔波,竟是让她老娘和嫂子出马。”

杏儿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我看他眉眼都长到头顶去了,整天竟是拿鼻孔看人,被蠲都是情理之中的。也怪他老娘把他宠坏了,我看金大家的就是被她婆婆逼着来的。”

“逼?”安宁挑眉,“我是有多可怕呢,杏儿小心我罚你月钱。”家庭伦理什么的最有趣了,安宁无比感念老太太稀罕她,虽然仗了肚子里这块肉疙瘩的福,但从嫁进来没站过规矩,婆婆没为难过,还时不时赏点好东西来,她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杏儿撅撅嘴,无奈道:“夫人你又误会我的意思,算了我去看碧水了。”

“把那小玩意儿拿过来让我逗逗。”安宁来了兴致,她也挺喜欢小动物的,你对它好,它就一心一意对你,不像是人。

这小鹦鹉仗着卖萌打滚地迅速成了安宁的小宠,得主人赐名——四喜。

张大老爷踏着星辰而来,见安宁逗弄小鹦鹉,不耻下问:“这小玩意儿挺机灵,叫什么名?”伸手也想去逗弄,小鹦鹉撅着屁股两只爪子抓着横杠蹭蹭蹭到另一边喝水去了,大老爷脸顿时黑了。

“不知所谓!”大老爷甩甩袖子背着手往一边儿客厅去了,安宁揉揉小鹦鹉的脑袋,“哟,小喜子干的不错,我心甚慰。”

碧水在一旁望屋顶。

安宁沐浴出来,被水蒸气熏得脸蛋绯红,没看到张大老爷眼睛都快绿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好吧就算他自律,但并不代表张致远没有需要,如今美色当前哪有不动心的道理。看着安宁领子歪到一边,里面透出白皙水嫩的肌肤,大老爷盯着晶莹的肌肤,还有半边饱满丰盈的水蜜桃子,甜美的叫人想尝尝。一般男人动作总比心里想的快一些,张致远猿臂一伸就把安宁揽在怀里,让她坐在大腿上,脸就埋到了安宁柔软的胸膛中,可以闻到她身上刚沐浴过的淡淡清香,清新得宛如春天里吹着风,熏得他昏昏然。

安宁头一个念头就是,这老男人发什么疯!第二个念头就是伸手推开像小狗一样趴在她胸前乱拱的男人,真想爆粗口!

似乎感觉到安宁的挣扎,张致远在安宁上手前一刻抬起头来,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却不老实了起来,擒住安宁的小嘴儿咬了一口。虽然没怎么起劲,但安宁疼啊,要是被咬肿了让我明天怎么见人!张口欲说话,却给了老流氓吃豆腐的机会,热烘烘的舌头趁机灵活的钻进来,轻柔有力地在她嘴里舔逗吸吮着,手也不老实的滑进了亵衣内,他的手虽然保养得当,但常年拿笔却有些粗糙的,摩挲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带起点点酥麻。

安宁身不由已地颤了一下,晕红满面,更是衬得温婉的小脸妩媚招人稀罕。

暧昧的气氛,唇舌相缠,作怪的大手,让她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软塌塌的靠在张致远的胸膛上。电光火石间,往下伸的大手被按住,却不知这样更让大手贴近柔嫩的肌肤。

无声胜有声,安宁虽然也动了情,但肚子里的宝贝疙瘩还不能这么早见到他老爹。看着张致远紧绷着的俊脸,还有下身竖起来的红旗,安宁讨好的亲亲他的嘴唇,顺手就把大老爷的手抽了出来,讨好道:“要不,我用手帮你?”这话说出来,安宁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再看大老爷一副‘我勉为其难让你这么办’的表情,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在大老爷炙热的目光下,安宁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女青年,还是有观摩过日本爱情动作片的。当然了这亲身实践的对象只有张致远张大老爷一人矣,小致远在安宁手中蒸腾着,愈发硕大起来。

张致远看似淡定,实际上全部心神都被身上的小女人吸走了。观察她凝注的表情,观察到微蹙的眉尖,顺到红润水泽的嘴唇,再到丰满的水蜜桃,手上不盈一握的腰肢。最后却被下面传来的感觉拢去了全部注意力,呼吸也粗了起来,真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躯里去。

安宁还是头一回儿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小致远,羞得满脸通红,干脆的撇过脸,手上来回做运动。

一刻钟后,安宁手都麻了,再看一眼享受的张致远,干脆的撒手,老娘不干了。嘟囔道:“怎么还不出来?”声音虽小,但张致远听到了,一来有些骄傲,二来就不满了,男人嘛最恨别人质疑他们的能力。

大手包小手,上下做运动。

安宁有些晕沉沉地任他折腾着,到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只听到大老爷一声低喊,不等安宁回过神来,体贴的大老爷已经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安宁清洗一遍,抱回到大床上。

“哼!”安宁傲娇得冷哼一声,心里内流,觉得手肯定肿了,有些恶劣的想怎么不搓掉一层皮来!

“睡吧,夫人。”大老爷却心满意足的躺下,吻了吻安宁的发旋,将她搂在胸前闭上眼睡觉。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层疲惫,还是因为被搂在了怀里,安宁也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

梦中有石块压到了身上,压的她快要呼吸不来了,睁开眼睛看到趴在自己身上,水蜜桃一个被含住一个被揉捏。安宁握手,额头上爆出一个个‘井’,老爹啊你闺女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假装还在睡梦中,一个手肘甩了上去。

这一天,一向都勤政务实的从三品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张清和字致远的张大人,因为不明原因请假。

第四十五章

九月下旬是安老爷的寿诞,因为不是整寿就不打算大办,只是一家人聚一聚吃顿团圆饭。正好安宁肚子里的宝贝疙瘩也过了三个月,大夫都说胎安的特别稳,也就是说她在一定程度上被解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致远将人吃到了嘴里,罕见对着同僚还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把同僚吓的茶水泼到了袍子上,一度以为张同僚魔怔了。

虽然小腹还没有凸起来,安宁还是换上了宽松些的衣裳,妆也画的淡些,出来就看到还坐在椅子上的张致远,“老爷怎么不去前头衙门?”

张致远瞪了安宁一眼,“今日是岳父寿诞。”

安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跟杏儿说:“寿礼都准备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夫人。”杏儿笑着回道。

安老爷寿诞,安大哥夫妻也从任上赶了回来,就是安然小弟也从夫子那请了假,一家人好容易聚在了一起。男人们有男人们的事情要谈,安家几个男人见到张致远热情非凡,就拉到前面书房聊天去了。

安和的妻子李氏,是个挺温婉的女子,安宁对她印象不错,李氏倒也挺喜欢这个大姑子,两人不一会儿就谈拢了起来。李氏羡慕得看着安宁,浅笑道:“你这有三个月了吧,你怀孕时你哥哥和我不在扬州,没能来得及送贺礼给你,这会儿正好趁着父亲生日给你带来了。”这笑容里有些发苦,她和安和成亲两年有余,可她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婆婆面上不说,但她看出来婆婆肯定是不高兴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家里有丈夫安慰,但她作为女人怎么能不在意。如今看到安宁才成婚不久就有了身孕,自然是羡慕非常的。

安宁打量她面色清浅,骨盘也不窄,不知问题出在哪儿,想找个安静些的地方看看的。一句话插了进来,“大奶奶这是像姑奶奶询问怀孕秘方呢,也是如今大哥儿也不小了,大奶奶也尽早为咱们安家开枝散叶才是呢。”

李氏皱眉,柳姨娘的话虽是关心,但实则是讽刺她这个大少奶奶还不能为安家诞下一儿半女。她性格温吞,见柳姨娘又是长辈不愿意和她一般计较,只不言语。

“为安家传承之事自有我母亲挂念,何须姨娘操心。”安宁上下打量了柳姨娘两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得样子,“我知道了,姨娘这是体胖心宽呢。”

柳姨娘打从安婉定亲后,心情舒爽,胃口大开,原本姣好的身材有些发福,原本纤细妖娆的身姿变了形,安老爷也不大喜欢到她屋里了。最近最讨厌有人说起她胖了,如今被安宁一戳气的脸都白了。

李氏掩着帕子笑了下,柳姨娘脸色一时脸色讪讪的,又对着李氏说道:“大奶奶在外,不知道婉儿定亲了吧?是城东海家的,家里人口简单,这未来女婿可是从六品的官呢,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呢。”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说着眼神还时不时往安宁身上瞟。

“婉儿可是叫太太做母亲的。”安宁淡淡说了句,不耐烦地拉着李氏走了。叫安夫人为母亲,日后未来女婿也是安夫人才能叫的,这柳姨娘还真是胸大无脑。

“大姑子这样好吗?”李氏算是见识到大姑子的厉害,一句话就把柳姨娘噎的脸都绿了。

“嫂子叫我安宁吧,有什么不好的,柳姨娘看不准自己的位置,我不介意提醒她一下。没事,有母亲在呢。”安宁不置可否,以前安宁未出嫁时没少受柳姨娘讽刺,这女人真是讨人厌。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将一丝灵气通过相握的手渡了过去,不消一会儿安宁就知道了嫂子不孕的问题出在哪儿。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输卵管被堵塞了不通畅。一团黑雾似的物体塞在输卵管中间,两端还有些稀疏的黑丝线,不过一碰到灵气便会被慢慢被消融掉,太好了!

这还是安宁头一次在别人身上使用灵气,等到黑雾被消除干净,才小心翼翼的把灵气收回来。笑着跟有些忧郁的李氏说:“嫂子还在忧心子嗣的事,虽然我不通医理,却也知道放宽心把身体养的好好的才能怀上。嫂子还是顺其自然好,俗话说‘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说不定来年我就能报上小侄子了呢。”

李氏笑了笑,放松了不少,她还年轻有些人成亲好几年都还能怀上呢,“但愿如此呢。”

送走了李氏,安宁就被小弟安然抓住了,九岁的半大小子已经快到安宁肩膀了,他今天一身青莲紫点白色花纹半袖长衣,袖滚边和团花,里面着白色正袍,藕荷小衣,腰系着暗青色嵌玉厚锦带。他继承了安夫人的好容貌,生的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站在那儿如同芝兰玉树般。让人不喜欢都难,下一刻冲安宁裂开嘴露出一嘴好牙口,芝兰玉树开花了,“大姐,可让弟弟我好找?”

安宁伸出手弹了他额头一下,惹来安然抗议,“大姐,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已经长大了。”

“是是,然儿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了,”安宁搂住小正太的脖子,乐呵呵得看他想反抗又碍着她身子不能反抗的小模样,“不管然儿长大多大,就是白发苍苍老掉牙了不也还是我弟弟,嗯?”

“姐,我的亲姐姐,弟弟我快不能呼吸了。”小孩儿已经不是不知事的年龄了,被姐姐搂在怀里软香温玉都不好意思了。

安宁饶有兴趣得逗弄了小弟一番,等小孩儿脸红得都快要把头塞到裤裆里了才放开他。问了他一些学问上的事,乐得见小孩儿眉飞色舞的模样,就让碧水把匣子拿上来,里面是一套笔墨纸砚。

安然果然喜欢,搂着安宁撒娇。他在外人面前老成的很,在安宁面前没了正行,才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调皮。

安宁拍拍他肩膀,笑道:“行了刚才还说自己长大了呢。”

话音还没有落,忽然就见安婉后脚走了进来,笑道:“大姐和小弟怎么都在这儿呢?走了一遭儿一个人影也不见在屋子里,原来是跑到大姐这里来了,真真姐姐就像是个聚宝盆呢,其他人都往姐姐这儿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