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福久从澄观大师的禅房里出来,安宁莫名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襁褓里的福久睡的正香,就像是焦躁的心得到了净化和升华。来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罢!张致远领着两个孩子在外面等着,见到安宁迎了上来,安宁给了个安抚人心的笑,“行了咱们回家吧。”

就算是安宁再不舍,离别的时候还是会来临的,等哥俩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就到了俩小离开的时候。给俩小准备的行礼满打满算的有五六个箱子,张致远瞧了哭笑不得,这哪是去寺庙里打熬!无法到最后挑挑拣拣还剩下三箱子。安宁抱着福生和安康心里难受,慈爱得摸着俩下的还稚嫩的脸颊道:“福生、安康,你们兄弟俩离开家一定要互相友爱,尤其是福生作为哥哥,一定要多多照顾安康。还有安康,哥哥要是有什么鲁莽的地方,你要多照看些,别跟着福生一块儿蔫坏了,懂了吗?还有…”安宁絮絮叨叨了半晌,俩孩子抱着她的大腿撒娇,直到现在多少有些没心没肺的俩小才红了眼圈,舍不得娘亲,舍不得姐姐弟弟…等那边张致远催促了,安宁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拉着两小的手。等张致远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安宁眼圈红了起来,也不敢多看,怕看到两小泪眼蒙蒙的小脸会舍不得,干脆的转身回了正房,没人的时候眼泪砸了下来。福生和安康才刚走,她这边儿就开始惦念了起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寺庙里的生活?虽然平时安宁对他们比较严格,但绝对都是宠溺的时候居多,就是家里他们俩最小,都忍着让着,欺负了人家爷没人怪罪,送到了寺庙里,就算是澄观大师地位崇高,作为他的弟子不会清苦,但哪会有在家里舒服!再说了这么大,俩孩子还是头一回儿离开家,也不知道那老和尚会不会教导孩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惦念了老半天,安宁揉了揉戴在手腕上的佛珠,这一想又不是见不到了,大不了她多去几次拈香拜佛,大不了再去和那老和尚打打交道套套交情,总之别委屈了孩子就行啊!

安宁这纯粹是担心则乱,儿行千里母担忧,再者还觉得孩子到底还小,完全是低估了福生和安康哥俩适应能力和顽强特质,再者说了澄观大师地位多崇高啊,那就是国宝级的人物,连带着他的小弟子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没欺负人家就不错了,俩混世魔王就开始了在澄观大师身边接受磨练的生涯不提。

第一百六六章 妻为夫纲

张家送了两小到广安寺随澄观大师学习之事并没有刻意张扬,但知道澄观大师能量的家中有子弟的扬州官宦人家少不得羡慕嫉妒。安宁参加‘夫人会’的时候,少不了一些人捻酸倒醋的,安宁全都是一笑置之。从小就养在眼皮子底下的孩子一下子不在身边,这去的又是寺庙,还真没少让安宁惦念。不过安宁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在现代社会要想取得好成绩,也是需要努力的。更何况在这个封建社会,男子要顶门立户的,因此承担的责任和压力很大,除非是要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否则自然要辛苦一点。再说了张家是翰墨诗书之族,家族绵延以书香为本,是不允许家里有纨绔子弟出现的。试想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虽说安宁并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一定要家里男儿光耀门楣什么的,但还是希望家中男儿能在这个社会站得住脚,做到守成就行了。安宁虽然溺爱孩子,但是绝对不是一味的溺爱,自然知道家中孩子不可能一直掬在身边儿,不让孩子面对外面的风雨,如此的话不仅日后被旁人不齿,就是与同龄交往时候也被人家看不起。遂想想就当那广安寺是寄宿式幼儿园不提。再说了广安寺就在扬州,她又不是见不着孩子了。

四月天气渐热,新荷越鲜,桂院里仍旧一片繁花似锦。穿着一身鹅黄色撒着大杏花的软缎斜襟上襦的安宁哄着抱在怀里的福久。两个多月的小家伙比出生时还圆润了不少,虎头虎脑的,时不时还吐两个奶泡泡来。等他睡熟了,安宁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回到摇篮里。

“太太,二姑娘来了。”杏儿小声说道,安宁把单子放下来等玫儿进来,等她进来,安宁瞧她穿着白底撒着红玉兰花苞的对襟褶子,头发盘起来斜梳成一朵兰花形状。脱去了幼年时的婴儿肥,身量也长高了不少,俨然已是一副小美人模样儿。安宁刚一瞧见有些怔,在她印象里还是她刚进来张家时红苹果般的小娃娃。如今也长大了。想想张玫也有七岁了。《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就是意味着七岁是一道分水岭。七岁之后的孩子,告别了单纯自在的童年,开始迈进了新的世界。并且还意味着七岁之后不论男儿还是姑娘,都要开始学着如何管制下人、银钱收支、与人相处,还有人际往来等等。总而言之就是要为了成年以后的生活做充分的准备。

这几年府里没再添什么新人儿,原本的旧人也就剩下了宋姨娘一个,姨娘的名头也是徒有虚名。安宁冷眼瞧了她一年多。发现她行事谨慎恭顺,原本让她分管一些家事的权利也没有再收回来,再者说了她还养着个二姑娘,在这后院里也是有了寄托。几年下来,下边的仆役也不敢踩到她头上。这玫儿被她教养的乖巧懂事,张致远待她虽比不上其他几个孩子,但也不会多差的,端的是府里的二姑娘。

张玫同安宁请了安。见福久还在睡就没过来看,走的时候还说去瞧瞧大姐姐。等到她走了,安宁忽然想起了一事。对杏儿道:“把韩林家的叫来。”

韩林家的急匆匆的来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安宁说话。安宁便问:“府里新进的人可选好了?等进上的时候,挑几个好的放在二姑娘身边儿。”她原本是打算好的俩小的到了知事的年纪,就想往他俩身边放人,让他们俩自己管制下人,日后就是自己的身边人。被这去广安寺学习打乱了,不过今日看到张玫也想了起来,她身边儿也该放人了。就是张瑶身边的小丫鬟伺候的人都也是前几年挑好的配过去的。

韩林家旋即反应过来,便答:“新进的人除了到了年龄进府的家生子外,还有几个是前年发大水卖给府里的。如今也是调^教好的,就送了上来,年纪也和二姑娘相仿的,正好放到二姑娘身边儿。”

韩林家的这么一说,安宁才想起来,前年长江发大水时候好些个灾民逃到扬州来。张家也救济了好些个孤儿,大部分都卖身给了张家,先让下面的好生调^教,等到了年纪再选上来分给几个小的,等用的时候正好给过去。她点头,又叮嘱韩林家的道:“回头找可靠的人牙子让她们帮着留意着,挑几个好厨娘。要能做除了淮扬菜以外其他菜系的,不要本地的,最好是从京都那边儿来的。放到大厨房去和大姑娘的小厨房去,日后做菜就轮流着来。”

自从嫁到张家来,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是吃的大厨房,后面就一直用的是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如今她这小厨房里厨娘八面玲珑,各个菜系都会做的,而且都是按照主子的口味来的。这倒是不仅是为了她自己的口腹之欲,还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毕竟张致远不可能总在一地做官,他如今已经在扬州连任将近十年,再说了盐政这块儿大肥缺皇上也不可能一直让他担着,总有要调任的时候,而且似乎调回京都的可能性很大。到底到外地,饮食不习惯可是一件大事。福生和安康还好些,他俩从小就是随着安宁院里的小厨房吃饭的,就算是日后到了外地总归家里还有厨子。澄泓也差不多,但两个姑娘家的就不同了,张玫先不说,单就是张瑶,虽说她身体被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总归是娇娇弱弱的江南女儿家的,日后出嫁,夫家的饭菜不合口味也是一件难事。而且看着蒋家的大本营还是在京都的,蒋韵日后中了恩科到外地外放亦或是在京都扎根,她作为妻子总归是要随着蒋韵的,先适应外地的饭菜也好未雨绸缪不是。再说了家里菜系多了,也能满足口腹之欲嘛。

韩林家听了便是答应了下来下去了,待她走了,安宁回到卧房里坐在榻上接着看她手中的册子。翻阅了半晌也无果,安宁揉了揉眉,随手把书册扔到一旁。翻身下榻,蹲在摇篮旁,看睡得正香的福久,得,还真就这小包子单纯无辜,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旁人还不能招惹他,不然的话可有他哭的。人家都说儿女都是父母前生欠的债,这话儿还真不假,澄观那老和尚搞得神神秘秘,也不告诉安宁那麒麟钰到底是什么来历?安宁翻阅了很多古志都没有头绪,她的鉴定术也完全起不了作用,还有那古鼎。安宁还没有将那古鼎拿到空间里,不过单就是现在离得近些她都能够敏锐的感觉到那古鼎本身那远古的凛凛之意,是她迄今为止感受最为远古的物件!也不知道澄观大师从哪儿得来的?!又瞧了瞧小包子香甜的睡颜,不良娘亲伸手戳破吐出来的奶泡泡…

晚间张致远回来,随手拿起来安宁随手放在案几上的古志,翻阅一番,也看的津津有味。显然对于安宁看这样非‘正统’书的古志或者佚名野史之类的书,张致远是处于纵容态度的。他虽是从小受儒家学术教育,却并不迂腐,并不拘泥于规矩教条,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悍,有时候安宁都在想比起他来,到底他俩谁更像个现代人。这不,翻阅一番后这人就兴致勃勃的同安宁说起一些奇人轶事来,安宁一心两用,一边儿听着他说,一边在灯下做福久的小衣。也不知道哪儿转了个弯,张致远皱眉道:“做针线还是白日做,晚上伤眼,算了还是让针线房来做,家里请来的那些绣工可不是让她们清闲的。”

安宁分出一丝心神来瞧了他一眼,这话儿她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之前福生和安康要去寺庙学习时,安宁就可着他俩做了好几身的衣服鞋帽,没少让这人‘教育’。也不理会他这个话,反而笑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停了?”

张致远星目一瞪,扬声道:“把为夫当那说书的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越来越不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看她手中针脚密实一看就是贴身的小衣,脸上发黑,真该让这小女人知道知道什么是‘妻为夫纲’才是!

哟这是生气了!安宁挑起嘴唇笑道:“哪能啊?老爷满腹经纶又引经据典的,”看他脸色稍霁,又补了句:“比那说书的先生说的精彩多了。”

“你这女人!”张致远剑眉一扬,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安宁低下头来吐吐舌头,这人别看在外人面前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样子,在她这儿稍一撩拨都会‘炸毛’。安宁本来还以为他会生气呢,没想到等大老爷喝了两口茶,没和她计较这‘说书’之事,反而是煞有其事的跟她讨论起来福久小包子的小衣来了!

安宁:“…”今天太阳从东边落下了不成!

第一百六七章 入京赶考

张致远抚平他身上青衫上并无存在的褶皱,煞有其事的同安宁讨论起她给福久小包子做的小衣的花纹和样式来。

安宁狐疑得瞧了他一眼,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人要说的话肯定是不止这么表面的,索性也不管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听他从小包子的小衣、小袍子上转到之前安宁给福生和安康做了多少套衣裳鞋帽,再到衣裳的大小款式…然后又隐晦的提起来端午节就要到了,甚至又说到了端午节要吃的粽子什么的…

到了最后安宁算是明白了,这人铺垫了那么多,甚至还迂回的告诉她也该给他做身衣裳了,端午节也到了,端午节便是他的生日,又得暗示别忘了送生日礼物什么的!安宁偷笑,果然是没猜错这人以往冷的跟冰块似的,说话都言简意赅的,如今俩人感情好了之后,反而是变得‘害羞’了!想要个什么都是迂回好几回,安宁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嗯’了一声道:“到端午节啊,我想去广安寺看看福生和安康去,也不知道他俩在澄观大师身边还适不适应?跟着大师都学了些什么?”

就是不顺着你的话题说,安宁低下头噙着一抹笑。但被腰酸险些晕过去后,安宁算是知道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张致远手抚着她滑腻有着优美线条的背,恶狠狠的在漂亮的锁骨上咬了一口,“你这女人!给那两小子一年四季做多少套衣服鞋帽的,又是好吃的好喝的。怎么就对你夫君我那么吝啬的,啊?”

安宁推了推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听了他这话怎么觉得他就像是得不到主人安抚的大狗狗似的,说出来的话一点气势都没有,而且刚经过一场酣战的他声音该死的性感…伸手推了推,有些缱绻又带着丝丝慵懒道:“很沉起来。”

张致远在她脖劲处摩挲了片刻,虽然觉得抱着舒服却是不敢真惹怒身下的人儿的,下来后却极为霸道的将人揽在怀里,嘴角扯出一抹餍足的笑,又霸道道:“宁儿,为夫的衣衫该重新做了。”

亲爱的。你到底对衣衫到底是有多怨念啊,安宁懒懒的‘嗯’了一声。趴在他怀里连根手指抖不愿意动弹了。大老爷似乎才觉得差强人意,把人放过了。

其实说起来对于张致远的生日,安宁还是很看重的,其实礼物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只是觉得容易得来的就不会让人珍惜,就存心不给他提前说了。

眼看着进了五月,端午节就要到了。端午节头头一个讲究的就是吃粽子。各地粽子所用的米馅儿不同,味儿也是差别极大。因粽子凉吃,故而到了五月初四这一天。尤其是讲究些的人家都要开始裹起了粽子。预备着晚间煮了,次日便可赶在节日里头应景吃了。各处的节礼也送去了,澄泓也从府学回来过节。回来后就去外书房和张致远请安。安宁也早已命管家案例准备了赏钱提前散了出去,张瑶也随在安宁身边叫人去瞧那预备着的菖蒲艾草等物,自有罗嬷嬷在一旁认真的解说一番。正瞧着,外面大管家遣人进来说:“有蒋家的人奉命过来送节礼。”

安宁噙着一抹笑,张瑶却是红了俏脸。安宁看了一眼碧水递上来的礼单,放在桌上。厅中站着一个身着甚至体面的管事娘子,安宁倒也知道是蒋夫人狄氏身边的得力陪房,见着安宁来了忙上来福身请安。

安宁笑道:“你家夫人竟是派你来了,辛苦了。”

那管事娘子忙陪笑道:“这可是当不得,我家太太说了‘这给亲家送节礼,就得该郑重些’,奴婢得了这差事不知该多幸运呢。太太另说了,如今正好得了些玩意儿,送到这里来给府里的姐儿小哥儿玩。”

安宁听着这话倒也是明白了,这节礼送来是真,给张瑶这未来儿媳妇送些小玩意儿小心意什么的也不假,想着方才一眼扫过去,看那礼单上长长的一溜儿,自然不会推辞,命碧水好生将人带下去吃茶,那管事娘子连道不敢,随着碧水出去了。

安宁复又拿起了礼单看了一遍,将那些个小玩意儿单独放在一旁,促狭的看着从屏风后出来的张瑶,就说那些个小玩意儿随她处置。聪颖如她哪有不明白其中深意的,俏脸红成一片,惹来一旁嬷嬷和丫鬟们轻笑。

这边张致远和澄泓在书房说话,张致远先是考校了他课业,见他思绪井然,答得头头是道,流利条理,还有些问题虽说中规中矩,但其他也有出彩地方,遂满意的点点头,算是满意了,又点拨了他几处不足之处。复而又谈到乡试的事,今年正逢大比之年,澄泓已入府学读书两年,此次是要进京都参加秋闱的。乡试又称秋闱,通常每三年在各省省城的贡院举行一次,顺天乡试也被称为北闱,参考者分为两部分,籍贯京城的生员不管是否入读国子监皆可在顺天贡院考试;另外一部分便是各省的贡生和监生。本朝乡试的考官为正副主考各一人,顺天乡试的副主考为三人,负责命题、阅卷、录取。正副主考均由皇帝钦命简放,专用翰林进士出身的官员。其中顺天乡试用一、二品大员,其他省用侍郎、内阁学士、翰林院、詹事府和都察院的官员。除正副考官外,各省还任用同考官帮助阅卷,这些同考官专用邻省接界三百里以外的在籍进士。顺天乡试的同考官由礼部会同吏部选用科甲出身的官员担任。

按理说在科举时代,这贡生是由各府、州、县学学习十年的廪生按资历深浅挨次升为贡生的,其名额视各府州县学的大小而不等:或一年、二年一名,或三年、四年、五年乃至十年一名,可谓极难。澄泓入读府学两年,初升府学时已为廪生,再加上岁考中考试成绩优秀,另外还有张致远这个正二品朝廷大员在,便在初春时就由府学上报给国子监,于八月顺天乡试。同他一块儿去的相熟的还有安然和蒋韵,蒋韵并未走恩荫的路子进入国子监,而是正经科举的路子。不得不说,在顺天贡院参加乡试无疑比其他地方好得多,不仅可以面见各级官员,而且一朝得中座师可就是当朝一品,这于考生之后的会试也就是春闱以及日后的入朝为官打下了基础。再者也可以扩展人脉,在顺天贡院参加乡试的除了各省的贡生外,便是京都子弟。各省的贡生就不必说了,定然也是学识十分了得的学生;而京都是权贵最多的地方,除了宗室,还有豪门,还有世家,有显贵,有清流…作为他们的子弟,能参加乡试的自然不会是纨绔子弟的,日后大多是朝堂上的新贵。澄泓将来要入仕,免不了的会同殿为官,自然得先和他们熟识了。总之来说往顺天贡院参加乡试,对澄泓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致远一开始就对心性难得的澄泓很有好感,就算是收为义子,但张家都是拿他当做家里爷儿称呼的,日常用度都比照着嫡子来的。选的老师石先生也是选了又选的学识渊博的。最关键的是澄泓他自身努力,孜孜不倦,入了府学后更是用功,当然也不会死读书,凭他的聪慧也明白当初石先生和张致远让他进府学的原因,在府学里也交好了不少意气相投的士子。‘稳似磐石,质比青松’这两个词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他形成这样的性格也与他少年失怙又叔叔‘不懂事’分不开的,少年的苦难会成为他一辈子的财富。不过如今他叔叔张文轩在京都斡旋,有一部分都是在为侄子打前锋铺路。当然了张致远这样致力培养澄泓除了澄泓本身优秀外,还有之前他跟安宁说的原因,张致远如今虽简在帝心,位高权重,但到福生和安康能入仕至少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可谓是青黄不接。依照张家的权势、财力和澄泓的成绩,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算是接上了这一茬。父子两人相谈甚欢,直等到下人过来说要用晚饭了,才停了下来。

到了端午,碧空万里无云,因天气渐热了,又逢张致远的生日,并无请外人,就一家人在沁香水榭摆了酒席,一家人乐上一乐。

沁香水榭建在水中,四面皆有落地的雕花大窗,推开了便可见池水清亮,池面上儿荷叶如盘,颜色如碧,荷花初绽,还有些打了花苞,淡淡的粉色,荷叶儿的碧色和池塘里水色映照,就连偶尔跃起的锦鲤也笼了淡淡的碧色。岸上又几许繁红嫩绿,万条千缕绿相迎,再加上时不时的有风吹过,又是凉爽又是轩敞。

往常有福生和安康在,就是不热闹也得搞得热闹三分的,如今这俩小霸王不在,众人还真挺想他俩的。只福久没福生那么自来熟,除了安宁和张致远,旁人逗他都不会给个笑的,却不知道小小的娃娃绷着脸却更显得可爱了,不过因为他与张致远有就九分像,兄长和俩姐姐当着父亲的面却是不敢虎口上拔牙去逗逗窝在安宁怀里的小弟弟的。

第一百六八章 麻花小辫

安宁颇为无奈的看着跟在她身后半步都不离的张致远,索性就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给他。推搡他:“给你的,别再我跟前晃荡了。”

张致远接过来自然欣喜,他早就猜出来小妻子准备了,只是没让他看见,心里就跟有猫爪儿挠似的。如今接过来赶紧打开来,小小的不是别的是一枚印章。他幼年时受澄观大师影响喜爱印章,更以收集各式印章为趣,为了得到一块儿好的印章一掷千金而毫不吝啬。在他收集的印章中不乏田黄石、鸡血石、芙蓉石、封门青等印章石的上品精品。因而才眼红澄观大师送给福久那枚田黄冻石雕琢的麒麟印章,只不过等看到眼前的印石,玉白的玉石似乎隐隐闪着五彩毫光,摸在手心莹润无比,里面仿佛蕴涵着无数的玉石珠宝的光华,玉石上的纹络极具美感,似乎又蕴涵深刻的涵义,具有细、结、润、腻、温、凝之六德。张致远俊脸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再仔细看这玉石里面竟是流淌着梅兰竹菊四幅画,虽是平平淡淡却却将四君子的风采雕刻出来,竟然是内雕出来的。再去印底,他眼中的惊喜竟是要溢出来,他对小妻子的字迹是早熟悉不过了,这印章是小妻子亲手雕刻的。

安宁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有隐隐的自得,这种让这人惊喜的感觉还真是蛮不错的。

张致远爱不释手得放在手心摩挲,感受着印章的莹润,目光中溢出一片温柔,如水一般包容她,就像是化不开的墨般。要把整个人都腻在他这一片温柔中。又瞧到她生动的眉眼,她蕴着笑意的如那下弦月般的双眼。她挺翘的鼻头,她殷红的唇,心道:她就是自己的,是他的妻!

窗外一阵风吹过,拂过那一丛青翠的竹,带来阵阵的竹子的清香。

张致远把安宁揽在怀里,手还摩挲着那枚印章,轻笑道:“宁儿什么时候学会雕刻了,是不是是从那梦境里学来的?当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

好话谁都乐意听。安宁嘴角翘起来。这枚印章所用材料并不一般,单就这玉石是采那万年巨石中的精髓,极其的坚硬,而那所谓的内雕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则是她用精神力一点点篆刻出来的。只是那印底的字是她用刻刀一笔一笔雕出来的,其中所花费的精神力可见一斑。不过看到这人拿在手心里惊喜的神色,她就觉得异常的满足。拉着他的头发把玩着,没一会儿竟是编出来个辫子来,拿着发尾骚弄他的脸,像个顽皮的孩子般。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呢,那时候模模糊糊的梦到一些画面,等醒了就觉得那雕刻的知识就在我脑海里。就想尝试,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敢让旁人知道。就偷偷拿那竹子或是木材来尝试。唔,当初送你的那个竹筒雕刻的笔筒也是出自我的手笔,当时也没法和你说,就只能诳你说是从外面买来的。不管是那笔筒还是这印章还是我头一回儿尝试呢。”

她之前已经同张致远说过了从梦境里无师自通的事情,如此解释起来也并无出格的地方,再者说了‘头一回儿’**汤灌下去。大老爷高兴还来不及呢。“宁儿现在还会做梦吗?”

安宁玩心大起又扯了另外一边儿也编了个辫子出来,笑道:“最近也很少做梦了,就是上次生下福久那日做了个那么奇怪的梦,醒来后脑海里剩下的也是一片空白,没什么收获。还被你发现了…”

张致远换了个姿势让安宁继续‘太岁头上动土’,带着相当的纵容。安宁心想他今天心情可是十分好啊,这几年张致远吃喝基本上都是用的安宁小厨房里的,还有平时在安宁身边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她刻意外散的灵气的影响,再加上刻意保养,身体比弱冠时候也只好不差的,头发又浓又密,安宁想造次好久了。如今找到了机会,玩心大起想玩个够。

张致远听出她话里少许的无奈和不情愿,手不重不轻得打在她挺翘的臀部上,“你这女人,敢情是打算瞒为夫一辈子的不成?”

安宁一怔,沉默了下,沉默就等于默认,立马感觉到身旁之人身上散发的阴翳,小心翼翼的窥了下看他幽深的眼眸,当即很识时务的笑眯眯道:“没呢,我一个小妇人遇到这种的事儿,本来就六神无主,生怕稍一露出个些马脚被旁人觉察出异样来,其他的人都不把我当正常人来看,视作怪物、妖怪,就算是我不会伤人,还是原来的安宁,可他们也会恐惧着、害怕着,对我敬而远之。万一身边再发生些什么事,他们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我,认为我是异类,哪里能容得了我啊。我一介女流名声不算什么,可我不单单是安宁,还是您的妻子,是孩子们的母亲,是安家嫁出来的女儿。若有了那样的名声,你们必然会受到牵连,我哪会开口,能瞒着就瞒着呗。”就算是在现代社会,科技高速发展,教育得以普及,人们的素质大幅度提高,但是这种事情也让人无法坦然接受。就算是表面上觉得没什么,但心里就会将你归为异类,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会让他们对你敬而远之,而且很有可能会被送到研究所被切片研究。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再说了她身处的还是迷信的封建社会,人们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她如今守着一个空间,却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连最亲密的人都不知道。

虽说她说的轻松,张致远心绞痛,慢慢把小妻子禁锢在怀里,低着头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宁儿,有我在呢。莫怕。”

安宁眨了眨眼睛,大老爷不会误会了什么吧?额,其实她只是说说而已,内心并没有多大的纠结,你不知道我得到空间的时候到底有多高兴呢,再说了从空间中我受益匪浅!不然的话照他说的话什么旺夫旺子的面相的话,肯定也是空间在作怪,要不是如此她还指不定嫁到哪儿去了呢,也不会遇到这人不是!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么?想着黑线,她会想到这句话绝对是受到了澄观大师那个老和尚的影响,绝对!

“怎么了?”张致远抬头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还在心悸,忙安抚,“有为夫呢!”还非要缓和下气氛,揉揉她的头发,“什么安宁,你如今啊是张安氏。”

安宁黑线,张安氏什么的听起来怎么那么让人不爽呢!

“宁儿,我的长寿面呢?”

安宁嘴角咧了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伤感后温情的气氛吗,怎么他那么插一句话就生生将一片温情给破坏的干干净净,真是有够会破坏气氛的。把印章塞到他手上,“不是给你生日礼物了吗?”每当他和两个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安宁都会煮上一碗长寿面给他们,今天又因为睡前哄福久睡觉耗费太多精力,又加上事情多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怎么能一样?”张致远见她脸色好很多,心情也渐渐的舒朗起来,像个大孩子一般围着安宁撒娇。

安宁无奈,心里嘀咕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虽然这么想还是从榻上下来,回头还不放心的叮嘱张致远道:“你看着些福久,他睡前没嘘嘘呢,一会儿尿了非得哭起来不可。”又想这人向来跟福生的童子尿有渊源,遂嫌弃道:“算了,我让李嬷嬷过来守着。”

被嫌弃的孩子他爹死皮赖脸的跟着安宁到小厨房里,安宁诧异道:“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

“宁儿,你生日时我也煮了长寿面给你。”再说了他都不知为了小妻子破了多少例子了,真名士自风流,怎么会让规矩礼法绑死!

安宁反问:“那是面不?”

大老爷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事实证明这人和厨房反冲,在张致远打破了两个白瓷碗、撞翻了案板让面粉撒了一地、洗个菜把菜冲走、切青葱擦点切到手指后,安宁总算明白大老爷以往把面煮熟真是相当的不容易。嫌弃道:“算了,你还是去烧火吧。”当安宁差点被烟熏后,二话不说把人赶走了。张致远从小厨房出来,外面的丫鬟和厨娘一脸的纠结的神色让他忽视,大步流星的走回正房…

这期间镇定的给福久换了尿布,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尿布利落的扔到一边儿,自有丫鬟收拾,拍拍儿子挺翘的小屁股,换上干净柔软的尿布,又耐心的哄福久小包子入睡,最后换了衣裳坐在椅子上。

安宁端着个海棠花式雕漆云龙献寿的小托盘进来,把热腾腾的汤面放在张致远跟前,很简单的一碗面,淡黄色的汤汁,青翠的葱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很是勾人食欲。张致远一口气吃完长寿面,连汤汁也喝了个底朝天,简单的面,却带着家的温暖,不管是多少珍馐都换不来的。

从头到尾,大老爷顶着脸颊耳旁两根长短不一的麻花小花辫而不自知…、

第一百六九章 两小和尚

翌日,张致远起来时看到镜子里的麻花小辫,又瞧一边儿左看右看明显是心虚的安宁,全是无奈,遂指使她来梳头发。安宁心道这也不是她的错啊,一时兴奋给忘了么,不过看大老爷黑脸的感觉还挺好玩的。

张致远问:“今日去看福生和安康么?”

安宁一边给他拆开麻花小辫儿一边答道:“之前不是说好的去看他俩的么,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去广安寺就行。”

张致远‘嗯’了一声,又哼道:“慈母多败儿!别又收拢一大堆吃的喝的穿的过去,他俩在广安寺除了学习时辛苦些,其余都很滋润。澄观大师已有许多年不曾收弟子了,这次收了他们俩已经让俩小高调一番,只他俩还小,若是一味的捧高,对他俩只有坏处无好处,那边是捧杀了!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磨其心志,苦其筋骨。往常他俩还小不必说,如今都到了该知事的年岁,万不能像平日那般娇纵了。”

安宁低眉顺眼一副受教的样子,张致远瞧了就一脸的无奈,心里却也不担心小妻子会做出如何娇惯俩孩子的事情来,再说了虽说广安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小妻子也不是内宅无知妇人,这从她平日寓教于乐教导俩兄弟就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知澄观大师,不为外物所移,会恰当的教导两个孩子。

待张致远去衙门,安宁就招呼丫鬟开始准备了起来,待收拾妥当,抱上还没睡醒的福久以及也要一同去看望弟弟们的张瑶和张玫,坐上马车往广安寺去了。

“娘啊。想死我了。”一身小沙弥装束的福生见着了安宁,扑腾腾的跑过来。一旁的安康差半步被福生抢了先,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抱着安宁的大腿,顶着一头软毛揉搓。

张瑶和张玫在一旁抿着嘴偷偷取笑福生和安康这么大了还赖在母亲怀里,福久被奶娘抱在怀里还抿着小嘴沉睡着,清秀的眉毛还时不时动了动,若不是沉睡着他可不会那么老实的呆在奶娘怀里。

安宁把俩兄弟拉出来让他们站在一块儿仔细的打量,虽然这才过了一个月,可看出俩兄弟精神熠熠,除了福生瘦了些。不过这穿着袖珍版的僧袍,再扎了个小发髻怎么瞧着都有些不伦不类。带了些喜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发髻。“这是自己梳的?娘不是给你们做了衣裳,怎么穿僧袍了?”摸了摸这僧袍料子却不一般,看来也是差别待遇的。说起来这小发髻,在家的时候俩小学会独立穿衣裳穿鞋很早,不过这头发却是丫鬟给梳的。就是临来的那几天临时抱了抱佛脚而已。这般看来虽然没那么整齐,却还是看的过眼。

“老…师父说要入乡随俗,再说了人家也舍不得穿娘亲手做的衣裳么。”福生背着手站在安宁身边嘻嘻笑道,安宁故意蹙着双眉,笑道:“莫不是福生小嘴上抹了蜜糖的?甜得跟什么似的。”安康趴在张瑶怀里,由着姐姐喂给他最喜欢吃的樱桃乳梨花酥,小嘴儿鼓鼓的,眉开眼笑的享受姐姐的服务。头一回儿没去漏兄弟的底,偏又同抿嘴偷笑的张玫凑趣来。说起的话儿倒把张玫吓一跳。原来广安寺可不同于在家里,张家虽不小但花园里的景儿免不了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这广安寺占地面积却是极大的,周围的山头和田地都是广安寺的田地,光是寺庙后院草木葱茏,还有一座小山坡。寺庙后头还有一条河,显然野味儿十足。平时一天学习的空余时间俩兄弟就满山坡乱跑,好在这广安寺周围并无什么危险,加上澄观大师的纵容,寺里最小的小沙弥也比他俩大,总归有些放虎归山的味道。见识广了,虫蚁爬虫的吓人一道一道的。

张玫拉着张瑶的衣袖,缓过来了笑着告状:“大姐姐,安康刚才吓我。”张瑶点点安康额头,又拿了一块儿五彩果仁小酥果喂他,不痛不痒的说了张玫一句。安康冲张玫做了个鬼脸,腮帮子还在不断的动,蹭到安宁身边,像往常一样在安宁怀里撒娇。

福生怒道:“大姐姐偏心,我也要吃。”腮帮子动啊动,安宁在一旁备着茶生怕一会儿他俩噎着了。

“这些日子你们俩都学了些什么?”安宁拿出帕子擦干净安康嘴边沾的糕点屑,道:“澄观大师严不严厉?寺庙里的伙食好不好?”

安康嘻嘻道:“什么都学,读书、练字、算术、学拳、练剑、射箭,师父还说了等我们再大些还要学画、下棋、练琴、吹箫、篆刻、制陶、辨药识药等。娘啊,师父还说了等再过两年就带我们俩到处游历九州山河,行万里路,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呢!”

张瑶和张玫虽然有些羡慕他们能随着大师到处游玩,但一听俩小的竟然要学这么多,又担心弟弟们吃不消,累着了。安宁也挺诧异,也觉得怎么会这么多,因为潜意识里安宁把广安寺想成了寄宿式幼儿园,俩小的随着学习四书五经外,其余再学些其他的才艺,就算是和张致远说‘君子六艺’但也并不是强制性要求俩小的都精通,但现在听起来不光是君子六艺,所学的远远更多,这两个孩子会受得了吗?再说了人的精力有限,就算俩孩子聪颖过人,但贪多嚼不烂,别到最后弄得每项都只懂个皮毛,不精深,那就得不偿失了。因而拉过福生来,问道:“怎么会学这么多?大师是怎么说的?你俩若是不喜欢的话,娘就去和澄观大师说,咱们不要学这么多。”

“娘啊,不用啦。其实我和安康现在学的这几门都是喜欢才学习的。学拳、射箭和练剑都是寺里的武僧师傅教导我俩的,他们都很厉害哦!而且学完之后还有时间玩呢,嘿嘿我和安康去玩探险游戏啦。只是娘啊——”福生垫着脚去看襁褓里的福久,戳戳弟弟肥嘟嘟的小脸儿,一脸的郁闷道:“记得不要把弟弟喂得像我一样胖,会被嫌弃的。当真把小爷气坏了,那些武僧师傅都和蒋二哥一样门缝里看人,哼!”

知道内情的张瑶抿着嘴笑,安宁也忍不住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很认真道:“娘记住了。”福久睡醒了,奶娘赶紧把福久递给安宁,安康和福生齐齐站在一块儿逗弟弟玩,福久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的笑个不停。没一会儿福久饿了,福生和安康就拍着小胸脯说带着俩个姐姐去游览广安寺好玩的地方。张瑶看向安宁,安宁朝他们点点头笑道:“去吧。”

喂完了福久,安宁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又想起了他哥哥的怨念,忍俊不禁。“福久哎,别跟你福生哥哥似的长成个小胖子哟!”

被小沙弥请去和澄观大师说话,安宁再次见到澄观大师似乎觉得他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定睛一看只觉得他周身的佛力更加的醇厚,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浓郁了许多,差点闪瞎旁人的钛合金狗眼。难不成是那本佛经的作用么?

澄观大师依旧笑眯眯道:“小友来了。”

安宁平复了情绪,恢复了平静,道:“大师,我儿的课业是否太重了些?虽说他俩天资好上一些,但贪多嚼不烂,何况那些个技艺达到大师的高度简直比登天还难。”小小的拍了个马屁,虽说俩孩子喜欢,但安宁还是希望他俩有个正常的童年,虽然这与送他俩来学习的初衷有悖,只是一想他俩日后要学那么多,再说了那些技艺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需要长期付出努力的,哪有那么多精力啊!话虽是这么说了,但澄观大师就是笑眯眯,还请安宁品茗,而且一如既往的表示对福久的兴趣,弄的安宁挺无语的…

这边行不通安宁又拉着两个小的叮嘱道:“你们俩啊跟着大师学习,别只图喜欢,还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分出精力来学习知道了吗?娘已经和澄观大师说好了,他是不会勉强你们俩学习新技艺的。”这所谓的‘说好了’,就是安宁提出来,澄观大师笑眯眯不答,让安宁甚是无力!接着说道:“还有啊可不能骄傲哦,学起来要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口可吃不成胖子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到来自福生小哥儿投来的幽怨的小眼神,安宁失笑,弹弹他的额头,“娘没隐射你的意思,还有啊娘过一段时间再过来看你们俩,都给我老实点,听到了吗?”

俩兄弟乖乖的站好,向娘亲保证绝对听话,绝对老实,绝对不搞乱云云的,抱着安宁好一顿撒娇打诨,好舍不得娘啊好舍不得姐姐弟弟啊。他们兄弟俩的保证安宁会信才怪呢,油然而生一种反正不是祸害自家人,祸害旁人什么的不是还有澄观大师管着呢嘛。有个好靠山可比什么都重要啊!

第一百七十章 身家性命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六月末,今年恰逢大比之年,各省贡生是要进京都到顺天贡院参加乡试的。遂澄泓和安然还有蒋韵乘船北上,于八月顺天乡试。

在此之前,安宁还和张致远有了一次会谈。

“澄泓去京都参加乡试,和然儿同住在一块儿也便宜。”六月末天气炎热,如今日头西斜,外头白亮亮的日光透过窗纱投在屋子里,光线很好。屋子里摆了冰盆,也不显得热了。福久窝在一团睡在安宁身边儿,安宁还不时的摇动着手中的团扇,低声问提前回来的张致远。虽然澄泓的亲叔叔在京都,但目前身份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外人看来无亲无故的,若是到他那里住平白惹人怀疑。作为张家的义子自然住在自家宅子里,张家在京里是有宅子的,不过自从张致远外任后,那边除了留下几个看宅子的,再没有旁人的。虽说每年都有修葺,但是长时间不住人,终究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才能入住。又因为澄泓要入京赶考的事,张致远也早已派人命人打扫布置的,只是终究没有家里住着舒服。蒋韵祖父、叔叔都在京都,自然是要那边去的,安然是安宁的弟弟,随着澄泓住在一处,也有个照应。“不过宅子里就他俩男子入住,管理也不大方便,还得多带几个仆从过去,我让孙嬷嬷两口子也随着过去,正好管理内宅,她也尽心。”既然是要入住的,府里自然是要有人管理的,俩个男孩子自然不能插手内宅事务,还是让管事大嬷嬷跟过去妥当些,孙嬷嬷那口子是府里的管事。颇有才干,常被派遣出外办事的。有他们两口子过去照应也不会出大篓子。孩子们要参加科考么,就应该怎么舒坦怎么来不是。

张致远听了并无意见,摸摸福久的白白嫩嫩的脸颊,道:“宁儿想的周到,咱家在京都的宅子是我在京做官时置下的,也合该好好的让人重新修葺一番才是。”

安宁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旋即想到明年他这任期就到了,他已经在巡盐御史这个位子上连任了一届,难道是皇上要把他调回京都了?

张致远欣喜于她的聪慧,指尖轻轻点在安宁的翘鼻上。笑道:“怕是圣上要招我回京了。如今江南盐政上的大蛀虫已尽数除去十之六七。还有些藤上的杂鱼没了依附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水至清则无鱼,如今盐政上比最初清明不知凡几,而且盐税逐年上升,国库也日渐丰盈。圣上派我本就是肃清盐政上的风气,提高盐税。如今也差不多了。我在江南盐政上已经连任近十年,按说也该调任了。我外放这么多年,继续外任的可能性不大,多数会被调回京都。”他未尽之言还有的就是他任期上来,以贺家为首的江南士族倒台,以文家为首的诸多盐商被抄家,并且把盐政上的官员也梳理了一遍,该撤职的撤职,该问罪的问罪。该抄家的抄家…经过了这一番腥风血雨,两淮盐政上的事务确实变得比较清明,盐税也逐年上升。但是在这期间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碍了多少人的眼,隔断了多少人的利益,成了旁人的绊脚石。不知被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当年的刺杀就可见一斑,就是皇上不把他调任,他也是准备明年任期到了之前上折子请求调任的!毕竟他真的在盐政这个肥缺上呆了很久了,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为了家里的妻儿着想!虽然皇上信任他,但更多时候需要的是识时务的下臣,而不是有野心的臣子。还有的就是过不了几年福生和安康就要参加科举,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先为儿子们铺好路。扬州不是不好,但是远离中枢,终究有所不便。何况,扬州的官宦人家不过就那么几个,比不得京都。

“回京都啊,我院里的果树才到了收获的年份,真舍不得。”安宁的话让张致远失笑,他道:“你若是喜欢,在京都宅子正院里也置办这么个果园。我算看出来了,这果园种着不仅颇有收获有野趣儿,可也让孩子们懂得穑稼过程,省得日后他们五谷不分的。”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窝在安宁怀里的福久动了动,恰似张致远的小脸儿皱了皱,安宁朝张致远做了个噤声的收拾,亲了亲小包子的额头,又轻柔的扶着背部,小包子又沉沉的睡去了。小心翼翼把小包子抱到摇篮里,盖上一绣着仙童坐荷叶的花样的丝绸被,更妙的是坐在荷叶上的酣睡的牧童和福久的面容相仿。等福久睡的沉稳了,安宁才坐回凉榻上同张致远道:“京都的宅子有扬州的大吗?要是照着那么说的话,就该趁早修葺,将来回去的时候,就不用再耽误时间修整了。”说实话安宁并不舍得离开扬州,江南风景靓丽气候宜人,精致的乌瓦白墙,再者这桂院她也住了五六年,基本上是她来到这世界后住的地方,还是她认为的家。是自己的家,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她耗了心思种植的,虽然平时都是下人在照顾的么。

张致远也有这个想法,只笑着点头,安宁又推了推他,道:“澄泓的叔叔如今怎么样了?”

“左右钻营,”张致远嗤鼻,似乎颇为不喜欢张文轩的做派,“两三年内有可能做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

安宁惊诧道:“大理寺少卿从四品,怎么升这么快?”

张致远有些不满她这语气里的隐隐赞赏,冷哼道:“这有什么,想我…”瞧见小妻子似笑非笑的神色,摸了摸鼻子将这个话揭过去,“只当朝嫡庶难明,派系争端激烈,权力倾轧严峻,江南这边儿远离中枢也免不了被波及,更不用说京都了,近两年太常寺卿和顺天府府尹都换了好几个,他若是个不愚笨的就该懂得如何博弈!”

安宁一边偷笑一边顺着他的话说,这说到底还是储位争夺战惹来的争端,储君未立,皇上又意向未明。安宁想起之前的那场刺杀,心里一惊,推了推张致远问道:“太子乃是国本,不得不立。如今储君未立,朝堂就平静不了,皇上乃是圣君,怎么到如今还迟迟不立储君?”虽说她并不懂什么朝堂之事,但历史总归是学过的,而且如今她的记忆力非同一般,就是很久以前的小事如今都能回忆的起来。

张致远并不拘泥于规矩礼数,也没有什么‘妇人无故不窥探中门’这样的研究,有时也会将前外面的事情告知给安宁,有的时候还会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听了安宁的话,揽着她道:“宁儿有所不知,皇上为先皇六子,其母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当年分位虽高却并不受宠,先皇也并不在意皇上,只皇上韬光养晦,暗自隐忍罢。当年先皇甚为宠爱一位妃子,不顾当年太子尚在欲废太子立那宠妃之子为储君,只那皇子非嫡非长非贤,偏先皇一意孤行,当时权力倾轧得相当严峻,涉及到皇权的争斗,从来都没有简单的。虽先皇立太子之事未遂,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最后太子被废,四子、五子被刺,那宠妃所生之子也被鸩杀。先皇心灰意冷才将皇位传给六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皇上上位后,一直将当年的事铭记在心,并引以为戒,并不多流连于后宫,而且也并不希望兄弟相争之事发生在这一代的皇子身上,只是大皇子逼宫之事如同当头棒喝般打在今上头上,念及骨肉亲情将大皇子贬为平民,也不啻为其他几位皇子一个警告。然而事与愿违,手足相残的事依旧无法阻止。”张致远说着叹了一口气,“如今朝堂上不平静也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只是立储之事向来是陛下的权利,做臣子的怎好干涉。”他冷笑声:“只怕朝堂上大有官员看不清楚形势,一抹未平一波又起,也是谁不想要那从龙之功呢!”

安宁听了有些唏嘘,历朝历代为了争夺那皇位,同室操戈,兄弟刀剑相向,手足相残比比皆是,谁让那皇位代表的无上荣耀太为吸引人了!她如今甚为庆幸张致远如今远离了那争斗的漩涡,而且还是纯臣,她努力想了一些历史,疑惑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秘密立储?”

张致远轻抚她顺滑而带着沐浴后清香的发丝,平稳道:“皇上英明神武,定是也考虑过此类的问题。只皇上如今春秋正盛,而且诸位皇子不一而足,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太子乃国本,容不得半点疏忽。不过皇上也不会容忍这纷争的局面太久罢!我等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安宁心想儿子多了争夺厉害,儿子少了没得选,怎么感觉这话有些辛酸呢!

第一百七一章 知府夫人

张致远这厢将京中形势看得清楚,又扬州远离中枢,再加上之前刺杀之事让他远离了京中权力倾轧的漩涡,他如今只管代皇上牧守好江南,做好本分之事便是了。如今并不像他初到江南时寸步难移的,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处理好事务的同时老婆孩子热炕头,心里别提多清亮了。

且说澄泓、安然和蒋韵六月末乘船北上于八月参加顺天贡院的乡试,他们三人中,安然是时下最流行文质彬彬清俊的公子样儿,澄泓文雅中带着股质朴味儿,蒋韵最是沉稳又最是细心的。三人脾性相投,是至交好友,又同为府学贡生,遂一道北上。

一日,三人在甲板上品茶赏景。安然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道:“这是姐姐庄上种来的茶吗?吃起来果然舒爽,上次姐姐捎了两包给我,被老师瞧了硬是要了去,半点都不曾留给我。这次还托了澄泓的福呢。”

澄泓和蒋韵皆知道他说的老师是扬州德高望重的穆大儒,往日听他说起来倒有些像个顽皮的孩子,老话说‘家有一老就有一宝’怕是这么个道理。澄泓笑道:“你要还想用,我呆会让杜鹃分一半给你罢。”

“那我可就多谢澄泓兄了,”安然欣喜道,又转过头来问蒋韵,“蒋兄此去可是要住在你叔父家么?”蒋韵闻言点头,安然有些遗憾,笑道:“那你可就要跟澄泓于我分开了,我同澄泓说好了随他去住张家在京都的宅子,如此一来也便利。”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咱们平时往来不分辈分。只日后在外人跟前少不得要论辈分来。澄泓是姐夫的义子,该随福生那几个小家伙叫我舅舅的。而蒋兄你么。”黑白分明的瞳仁似笑非笑的看向蒋韵,“待大外甥女出嫁到你家,你也该随大外甥女叫我一声舅舅的,来两位外甥先叫一声,舅舅我有红包给。”

惹来俩人怒视,安然无辜的耸了耸肩膀,蒋韵低头瞧了一眼挂在腰间的荷包,荷包上绣着‘大鹏展翅’,因知是未婚妻做的,心中一暖。安然瞧这木头人般的蒋韵露出笑意十有**是因为大外甥女。也就是他未婚妻。不免有些郁卒道:“如今蒋二哥好了,已经定了亲,瞧我父亲的意思只等我过了乡试就要与我说亲了!我推说我年纪小,却被父亲拎着唠叨了一下午,要不是煦哥儿过来我还真解脱不了呢!澄泓你呢。姐夫没拿这事儿扰你罢,也是姐夫面冷也不是能唠叨之人。不过姐夫就是面冷心热的,想你在府学的时候隔三岔五差人来看你呢。”

澄泓微笑道:“干娘送来的吃食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全吃完。”安然面上一红,旋即拍拍澄泓的肩膀,“怎么跟舅舅说话呢。”哀叹了一声拍在雕花小几上,“难兄难弟啊!”心里想起家里边的事儿难免有些烦躁,只不过看着两旁飞速而过的山水,心情才舒朗起来。

澄泓看向青山绿水,心道:和叔叔有好几年不曾见面了。虽然几年来并没有停止过通信,他清楚叔叔的性格,虽然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向来跟他说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虽然干爹要提过叔叔的境况,与叔叔说的相差不多,但难免的少年的心里还存了几丝担忧!作为至交好友的三人怕只有蒋二哥忧虑少罢!船只一路北上。到了京都临下船时和蒋韵约好安置好相互着人报备一声。带着长随小厮弃船登岸时,蒋韵叔父已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张家领头来的是孙禄,早半月和孙嬷嬷一块儿被派遣到京都来修葺宅子。相互别过后,等安然上了轿子,澄泓左右打望了一会儿,并无见旁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等小厮来催才上了轿子。却不知等张家轿子刚走,只见街边拐角不起眼处一顶青色小轿掀开轿帘,不是张文轩是哪个!

几年的为官生活让他消瘦不少,青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像是隽秀的青松,等张家的车辆消失了,他目光才慢慢收回来,嘴角噙着一抹笑道:“去国子监监丞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七月扬州也如京都那般炎热,因此穿得都还轻薄,桂院里碧树森森,中间隐着一条沁凉青石板小路,虽是暑热的天气,这里却自有一股儿清凉之意。安宁正带着福久在桂花树下一张凉榻上午睡,凉榻四周竖立着四根竹竿搭着一顶纱帐,枕头边儿还放着叠放在一块儿的几本书,头上一本书还随意的翻开,凉榻一角儿还放着一把彩蝶扑花的团扇,凉风吹来,纱帐被卷开了半边儿。原本窝在安宁怀里睡得香甜的福久迷瞪瞪的醒来,翻了个身隐隐可以看到用梅花式精巧络子拴着的核桃那般大的麒麟玉雕,蠕动了两下小嘴儿,似乎不大舒服把小肥爪儿塞到嘴里磨牙。

安宁醒来就见小包子摆了个高难度的动作,他小肥爪儿抓着自己小肥脚丫儿塞进嘴里磨牙,晶莹剔透的口水流了下来,清透的眼珠儿含着几分恼怒…

“噗…”当娘的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该说福久五月开始萌牙了,有了养福生和安康的经验安宁也就给备了磨牙的小骨头啊小玩具啊,小家伙不给面子不用,拿到手边儿就扔开,牙龈痒痒的时候就宁愿啃自己的小肥爪儿,小手不够用了就吭哧吭哧的去拽自己的脚丫儿来,安宁一个不注意就咬的嫩嫩的小手、小脚丫儿上全是红点点。可把安宁给心疼的,为了这小祖宗还用空间冰山上的雪莲花混合其他的灵药灵草鼓捣出来清凉消肿止疼的药膏让他含着,在涂抹在红点点上,清凉馨香总算能让挑的很的小包子接受了。安宁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个巴掌大的玉瓶,给小包子涂抹了,抱着他亲了亲,给他穿好小鞋子才抱着出来。

鹊儿细声道:“太太和哥儿醒了,之前蒋夫人差人送了瓜果来,还下了帖子请太太去喝茶呢。”

安宁想了想她这两个月竟是闷在家里了很少出门,就答应了下来,毕竟是未来亲家么总归是要给些面子的。抱着福久在绿荫下悠闲得溜达,随手摘了串葡萄塞到儿子手里把玩,看他黑白分明的凤眼显现着孩童特有的惊奇,只不过小手儿却捏着葡萄,像是捏到什么好玩玩意儿般捏捏这个又捏捏那个。桃树上挂着一个个硕红的桃子,小包子见了拽着安宁的手要去摘桃子,等桃子洗净了拿上来给他抱着,塞的胸前鼓鼓的,细看那桃子尖上还被啃出了几个小牙印。觉得自己找到什么可以磨牙的东西了,捏着桃子像只小仓鼠般啃啊啃的,原来那一串葡萄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安宁看着直笑,换了个姿势让他更舒服些,穿过垂花门,过了四扇木屏风,就到了西厢房,原本福生和安康哥俩就住在厢房的。遂这厢房也是精心布置的,略略有几点山石,种着芭蕉;绿草夹路,中间羊肠一条鹅卵石路与正房月亮门儿相通,靠院墙处种了几棵樱桃,樱桃早在六月都被采摘完了。小包子注意力果然从手里残缺不堪的桃子移到厢房里的草木上,不过他跟他爹似的脸上表情不多,可是瞧着无端添了几分可爱。比起哥哥们来,小包子显然表情不多,却不知道这样更让无良娘亲更想逗上一逗。

过几日安宁应了蒋夫人的约去参加茶会,蒋夫人亲自出来迎了安宁进来,除了她过来,还有相熟的布政使卓夫人,年前蒋家的幺女蒋雪晴和卓家的嫡次子定了亲,如今卓家和蒋家就是姻亲,蒋家和张家是姻亲。他们几家本来就是盟友,爷们儿间又是至交好友,如今亲上加亲关系自当更密切。来的人大多是面熟的,只后来的一位安宁没见过面,蒋夫人就给她解释说是去年上任扬州知府夫人,只安宁怀有身孕甚少出门,遂没见过也很正常。

安宁再看了一眼总觉得这知府夫人面善,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不过她向来对她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若是真在哪儿见过的话也肯定会记得的,席间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惹来卓夫人狐疑,拉了拉安宁,低声道:“怎么你认识那知府夫人?”

安宁摇头,惹来卓夫人白眼,“那你频频看人家是为何?我倒是记得到这知府家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看上人家女儿了?”

安宁失笑,和卓夫人交头接耳道:“哪是这事啊,我只是觉得那知府夫人颇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可知她家的底细?”

“这我听我家老爷偶尔提起过,只说这新上任的知府姓陈好像是苏州人,之前在福建为官,有一子二女,至于他家夫人也是出来的,为人倒挺和善。”完了卓夫人又问了句:“你家泓哥儿今年也十五了罢,也该说人家了,要不我和钟太太帮你相看相看?”

“别别,我就那么一说,澄泓也不急,我家老爷说了待明年殿试过了再行商议。”安宁赶紧浇灭卓夫人的热情,感情她和按察使夫人当红娘当上瘾了,心里边儿也没怎么将这知府夫人的事儿放在心上。

却没料想到次日,知府夫人送了帖子来…

第一百七二章 空间进化(上)

原安宁就不曾将那知府夫人的事放在心上,这会子拿着那知府家送来的帖子还摸不着头脑,只看到上面的姓氏琢磨了会儿。 把请帖递给杏儿,“这知府太太和我倒是向来没往来,怎么就下了帖子给我?”安宁在这扬州城里,来往多的,除了官家夫人,也只有张致远的幕僚太太以及盐商大户家的太太们了。要说深交,也就布政使卓夫人、按察使孙夫人以及城守尉蒋夫人,其余的也就是有些往来罢了。再说了她也不过昨日见了那知府夫人一面,难不成是卓夫人在其中牵的线?

杏儿瞧了回道:“太太,要不要使人回绝了?”

“你先去打听打听她家的情况,先不用回绝。”安宁心存疑惑的回了正房,捏着针线又想起卓夫人跟他说的要帮着给澄泓相看说亲的,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这年代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又说起来澄泓只是张家的义子,家族再无旁人的,并不是张家名义上的少爷,难免会被人看低了身份,虽然身上有了秀才的功名,但大家大户的会考虑的也少,那些个小门户的想巴结上来,他们反而是看不上的,怕就是委屈了澄泓。索性就等着他去参加了乡试,再说了看张致远的意思,那叔叔不会不认的,若是认了事情就不算难办了。想起了说亲的事,不免又想到了她弟弟安然身上,安然说起来和澄泓同岁,只比他小几个月。安夫人早先就开始相看人了。免不了以往那些生了一双富贵势利眼的亲戚靠上来,什么侄女啊外甥女的往上靠。安夫人虽然心里厌烦可还得应付,但毕竟也没真正和这些个亲戚撕破脸,一回儿两回的也就罢了,偏没完没了,泥人儿还有几分性子的,再说了这些年人情冷漠的安夫人也看得清楚。索性装病不出门。谁知人家竟是找到安老爷那儿了,若是安老爷应了下来,就算安夫人反对也无济于事。安夫人自然会想到自然先给安老爷打了预防针。安老爷这几年有孙子逗弄原本软绵性子也该了几分,只是耳根子有些软罢了。

偏不济的还有人送了两个美婢给安老爷,安老爷没受用。 又被人撩拨了几句,转身嘱咐安夫人两句,大抵就是说俩儿子房里人少送过去伺候。安夫人差点气得仰倒,讲规矩的大户人家子弟成亲前有两个丫头也不算什么,安和成亲前房里也有一个通房,后那通房犯了错就被赶了出去,如今倒有两个通房,两三个月都不去一回。安夫人也不是刻薄之人,再加上李氏脾性和顺恭顺,安煦都四岁了。也不会说给儿媳妇添堵闹得婆媳不和的,不会认诟病她也就不说什么。再说安然是家里幺儿,父母多疼幺儿再加上安然小小年纪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如今眼见又去京都参加乡试,若是高中必然是举人了。安夫人自然不允许有眼皮子浅的好好的把爷们教坏了,在安然身边服侍的都是安夫人挑的忠厚老实的丫头,事先都好生敲打过的。只安然平时少有在家,就是休沐回来大多是到穆先生家学习的,身边丫头都干净着呢。安老爷向来不管这些庶务,这次被人煽动了几句不但收了两个美婢。还说给儿子当身边人儿。安夫人自然不愿到大儿媳妇跟前唱黑脸,也不愿这‘下作小娼妇’教坏了小儿子,自然不愿意。再者这送来的俩丫头,容貌皆是拔尖,安夫人怎么看都不像真经丫头,带着股儿风尘味儿,回头一问是谁送来的。可不又是二房上来兴风作浪来了,安夫人咬牙切齿,转身使了阴招回头就将这俩丫头送给了二房,只说二太太帮忙大房之事劳累云云的,特送来俩丫头帮忙。这两个丫头生的年轻貌美,体态风流不说,手段也不差,弄得二房鸡飞狗跳。安大嫂李氏也不知从哪儿得了这消息,对着安夫人更是恭顺,就差把安夫人当菩萨供起来了。

安夫人把这事说给安宁听,可见气得不轻,自然也有让安宁帮她给弟弟相看媳妇儿的意思。安宁对安然向来疼爱,自然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放在了心上。家里边儿张瑶已经订了亲,张玫如今也七岁了,过几年终身大事也要提了上来,她们俩姑娘的嫁妆早就开始置办积攒,因而到时候不会手忙脚乱的。给张瑶置办的嫁妆除了相继买回来的原属于她生母陈氏的田庄铺子外,另外籍字画、珍宝器玩、绫罗绸缎、衣裳裘皮…她是张家的嫡长女,嫁妆自然丰厚。安宁有空间在,再者心里很清楚张家的家产几何,再者这几年来她的陪嫁有增无减,还有些铺子并不在她的名下,并不用担心日后给福生他们的家产。这个时代商户的地位非常低,像是张家这样的香门第自然不止只靠俸禄过活,也有不少铺子、田庄,可是都挂着奴仆的名字,有掌柜的打理。主家只管听听汇报,查查账本,并不插手管理。士农工商,爱惜羽毛的自然不会轻易犯了忌讳,一个‘爱商贾之事’的帽子扣下来,名声可就完了。因而安宁手边儿增加进项的铺子、田庄都挂在奴仆名下,当然了奴仆的身契和房契、地契都在安宁手里攥着的,这样的话不会招人诟病,又比公中的产业自在。安宁也少有插手管理,毕竟这时候做什么都有规矩,她只管查查帐本,再看看收益,有银钱进账又不用辛苦打拼,何乐而不为嘛!

不知不觉安宁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从最开始知府夫人送请帖的事想到名下进项,又被睡醒了的福久抓走了精力,也没空闲琢磨缘故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晚间时张致远差人过来说他有要紧事会晚回来,让安宁不用等了。安宁让人带了食盒带过去嘱托要看着张致远吃饭,草草的吃过饭安宁就抱着福久小包子到了空间里。进空间的时候安宁总是习惯性的落到庄园里的静心斋,也就是平时安宁练功的地方。福久已经不是头一次过来了,他窝在安宁怀里好奇的看来看去,安宁嬉笑着亲了亲小包子的额头:“乖,宝贝咱们去找吉祥去玩。”被养得愈发圆润可爱的福久被安宁抱到如意莲台上,如意莲台上还放了蚕丝织成的柔软蒲团,而且莲台够小宝贝在上面打滚的了。小宝贝胆子很大,如意莲台平稳往上升的时候,眼睛清亮满是感兴趣,看起来极为喜欢这里。

吉祥几年混吃混喝下来也没见它长大,安宁找到它的时候,它正趴在一堆玉石雕刻成的硕大玉床上呼呼大睡。空间里第一次进化的时候升出来很多的山峰,这些山峰形态各异,构成也各异。就像是其中一座山峰上全是竹树,俨然一片竹海;还有一座山峰为雪山,传说中的雪莲在上面就跟大白菜似的;另外还有一座山峰上由奇形怪状颜色不一的石头组成,底下更是埋着各种玉石,玉石形成年份越往外越短,少说也有百年,这最外层的石头大多让安宁雕刻用了,温泉那边儿就有一座她用石头雕刻成的石屋,用来换衣之用。还有其他的山峰,各有妙处。单看吉祥身上的这玉床,仔细看的话就是细微处也雕绘了简单古朴纹络,床腿上雕刻了梅、兰、竹、菊、松柏,整个床面则是内雕的麒麟驾云,栩栩如生,令人不敢亵渎。之所以是麒麟,完全是安宁的爱屋及乌。这玉床还奢华无比,玉石隐隐透着莹莹毫光,还镶嵌了珍珠、宝石、琥珀、砗磲、珊瑚等,简直能闪瞎旁人的钛合金狗眼,这归功于吉祥的恶趣味。安宁拧住吉祥的耳朵扯它起来,又闻到一股儿馥郁的酒香味儿,看一旁的酒葫芦,安宁嘴角抽了抽,感情她养了一只小酒鬼啊!半天没弄醒,安宁就带着福久到离碧波潭最近的山坡上,这山坡是除了泉眼处外灵气算比较浓郁的,因为很多灵草灵树都种在这儿。

前年生日张致远送给她的四味果的种子抽了芽,如今长势葱郁,目前看不出结果的迹象,像这样的灵根生长缓慢,在生长期间吸收空间的灵气也耗费很大,但同样的它们散发出来的灵气与生机却极为庞大。而且像四味果这样的灵根还不算最好的,只能算中等,和碧波潭里种植的莲要高一些。不过比起庄园附近那些在外面就能见到的普通的果树,像是苹果、樱桃、无花果、葡萄等的实在好上不知凡几,当然了这些普通的树木在空间中吸收灵气不是外面能比的。还有那些药园里的灵草灵药,像是紫灵芝、紫团参、五花芯等,这些全是上任主人留下来的,安宁并没有动,只在一旁开辟了土地用来种了香草,如今长势不错,过年过节时候当年礼来送人。

其实这么长时间空间并没有扩大,就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安宁自然知道原因,但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空间该突破了。

第一百七三章 空间进化(中)

被养的越发圆润的福久小包子趴在如意莲台上,见娘亲在一旁不管他,滑嫩的小手儿扶着莲座边缘的莲花瓣爬了起来,抬高了圆滚的小半身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又见安宁不理他,自己拱着小身子,谁知道莲座竟然动了,小包子欢喜极了,咿呀的趴在软糯的蒲团上咯咯笑。安宁瞧见了,勾勾手指把如意莲座勾过来,其实是在莲座打上她的印记,能用神识控制它,只是没想到的是福久也能让莲座动,还是说莲座有了自己的意识?相比于第一条,安宁还是觉得后者更靠谱。这如意莲座对于安宁来说是空间进化留下来的,是有菩提树精髓所化,之所以称呼它为如意莲座,则是这莲座能随心而变幻,也就是说让这莲座变成摇篮都没问题。安宁通过存在识海中的知识知道日后若是自己的功法达到一定的程度,是可以重新炼器的,赋予莲座更多的功能,比如说往防御这方面发展,而不仅仅止于变幻和‘坐骑’这方面。安宁心意一动,莲座就变成了福久在外面睡觉用的摇篮,棉被上还绣着大团的莲花。福久惊奇出声,啊呀啊呀的叫,蹭蹭着爬起来朝安宁咧嘴,咿呀的就像是在说——娘啊看啊好怪怪啊!

莲座还得意的晃了两圈,像只在空中飞舞的小船儿,安宁挑了挑眉毛这莲座还挺爱现的嘛!不过它虽然在晃,但还是很稳,福久小包子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是有一种猎奇的心思在。正玩着只听到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外加声嘶力竭的叫喊:“宁宁——宁宁——”安宁嘴一咧咧,她怎么把这闹腾精给忘了。迎面飞来一斑斓的一团,然后嘎嘎一声笑,不是四喜那小玩意儿是哪个?比起之前四喜明显是膨胀了很多,满身的羽毛变得更润泽,还挺均匀。远远得看过去还真像一道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坨…其实四喜在安宁跟前呆了五年了。鹦鹉是很逗人的小东西,时间长了它就很粘人,一会儿没见到主人就吵着要见。本来是逗着玩的。后来福生和安康学说话的时候四喜没少出力,等两兄弟走路走稳当后四喜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没少被他俩欺压。但张家人包括安宁都是相当护短的,也就是允许自己欺负,旁人都不能欺负一星半点的,而且看四喜还蛮享受的。等福生和安康到广安寺学习,四喜就挺寂寞经常往外面飞,试图到广安寺去,安宁还真怕它飞丢了,就把它丢到空间里来了。对外就说送到庄子上去养了。原本那只叫‘丸子’的狮子狗被喜欢它的张玫抱去养了。可以说四喜这鹦鹉适应能力挺强的,而且跟吉祥这个跋扈相处的还蛮不错的。现在空间里除了四喜和吉祥这两只动物外,放在庄园附近山林里的野鸡、野兔还有家畜、家禽等吃的都是不含灵气的青草,喝的是庄园附近小溪里的水。本来还想圈养起来的,只不过它们很奇妙的是不吃灵草灵药。动物的本能么…前几年的时候安宁还不懂怎么控制空间里的灵气的时候,曾经带几只动物进来,结果还没适应就死掉了,被吉祥给嚎死的。之后等安宁功法精进的时候,就能够种出来普通的灵气甚微的青草和蔬果,不过就算是普通味道也比一般的好很多。完全的绿色植物么。这些收进来的动物大多是每年冬天到温泉庄子小度假的时候放出神识摄取进来的,它们的繁衍也是受到控制的,并不是无止境的,不然的话吵吵嚷嚷也让人受不了。进一步的安宁想找一些有灵性的动物收进来,话题扯远了,四喜这只聒噪鸟!

福久清透的眼睛斜着过去,四喜那聒噪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身后的配音演员一下子停了说话。小心翼翼的靠近安宁身边,躲到安宁身后,弄的安宁无语,感情她这个主人的威慑力还不如才五个月大的小包子了是吧?!扯着彩色翅膀把四喜扯出来,四喜怪声怪气的叫了两声蹭着安宁的脸颊,“宁宁你来啦!瑜哥儿也来了!”声音嫩声嫩气的,照它的想法应该是同是小娃娃的声音更容易获得大家的喜欢么。福久嘟着嘴哼了一声,伸手扯安宁的衣袖,满脸的不高兴,小家伙独占欲发作了!安宁放开四喜的翅膀,笑着把小包子抱起来,心念一动如意莲座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只是缩小了许多飞回到安宁肩膀上,就像是落在肩膀上的一朵莲花。

亲亲福久小包子的额头,声带浓浓的笑意,道:“宝贝儿,不认识这是鸟了?你上回还见到过的么?”

福久小胳膊霸道的搂住安宁的脖子,一个眼神儿都不带给四喜的,四喜飞到安宁背后和小包子大眼瞪小眼。福久小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扯在四喜翅膀尖上,就那么轻轻一甩,那一坨彩虹就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消失在眼前。然后小包子无辜的窝在安宁颈窝里咯咯笑,得,人家还觉得挺有趣。四喜歇斯底里的嚷嚷,扑棱着翅膀在草地上打滚,不过没人管它就是了。它叫的越凄惨,福久就越欢喜,一会儿还拍起了肉呼呼的小手掌,看来一包子一鹦鹉玩这个游戏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安宁对这个相当的纵容,就当是每日一乐了。

安宁从长在碧波潭边的山林里摘了一个奶白色像是桃子般的果子,轻轻在顶端掐开一个小口递到福久嘴边儿,小包子小手抓住慢慢的裹着小口轻轻的吮吸,这种果子叫桃果,虽然就只是长得像桃子,其他的和桃子没半点不同,里面不是果肉还是有着馥郁奶香的果汁,而且掐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味道,椰子味、橙子味、草莓味等等,要是一口吞下去的话,那些果汁味就会中和起来只余下浓郁的奶香。每个桃果有芒果那么大,正好被福久抱在手里,乖乖的一点也没有平时小冰块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大大的凤眼黝黑晶亮得像是上等的黑曜石,小小的琼鼻随着呼吸一张一翕,吮吸果汁带着白嫩嫩肉呼呼的脸颊鼓动着,真是可爱得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好吧事实上安宁也这么做了,轻轻的啃了那白嫩小脸一口,惹来小包子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安宁轻轻一笑:“乖宝贝儿,咱不急啊,你爹他今天晚点回来。”

吉祥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过来,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摘了颗桃果扔到嘴里,趴在一边儿还挺困顿的瞧了安宁一眼,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安宁问它:“小酒鬼,不知道我酿酒很辛苦,还偷喝?”

吉祥脸还有些红,“宁宁你腌的蜜饯还很好吃,再就着一点鱼干,哇唔。”完全的不打自招,而且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了,安宁连发火的欲^望都提不起来,她和吉祥说了空间要进化的事,吉祥瞪大了眼睛,虽然它能够破开结界到更广袤的空间去,但也是有限制的就只能在边缘,如果空间真的要进化的,那不就是表示它有更多的地方可以觅食了,说不定还能长大呐!安宁这么一说它就来了精神,昂起头来皱了皱鼻子扬声道:“宁宁,我闻到你身边有股儿很浓郁的味儿,味道好熟悉啊,你怎么不拿进来,说不定那东西就能起来促进作用呢!”试图瞪着它那一双红宝石的眼睛来蛊惑安宁,安宁翻了个白眼,她试图跟吉祥沟通过这个问题不下于五六遍了,那只古鼎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拿进到空间里来!“吉祥,你这么说难道你认识那只鼎?”

“不认识!”好个干脆利索,安宁气的直咬牙,伸手拽过莲座狠狠的敲在它脑袋上,“不认识你还说的那么干脆?”

吉祥向来欺软怕硬,捂着脑袋委屈死了,嚷嚷道:“我又没见到我怎么会知道?宁宁你怎么不拿进来,又不是什么邪物!”

福久歪着小脑袋看吉祥,挂在脖子上的麒麟钰滑了出来,吉祥也歪着脑袋瞧他,摇着尾巴,眨巴眨巴眼睛。安宁也是在考虑为何她不会第一时间就将古鼎拿进来的原因,是从心里生出的一丝惧怕和不可控性!直觉告诉她,那只有一丝远古气息产生的不可控性让一向求稳的安宁胆怯了,还是说不确定澄观大师为什么无缘无故的送这个东西给她。最坏的结果可能会是那古鼎无尽吸收空间的灵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惨了。不过既然吉祥那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一试,说不定那只古鼎能促成空间的再次进化。

让福久和吉祥一块儿玩,安宁用神识将成熟的果子收起来,还有种在庄园不远处的茶叶,又想着中秋节快到了,特意酿了菊花酒,威胁了吉祥不准偷喝。它一口喝掉了半桶酒,随便几口就吃掉了安宁最新腌的足有上百斤的蜜饯,胃口与体格完全不成比例还真让人头疼,最让人头疼的还是它的嗅觉,吃货必备么。听到外面的声响,安宁抱上攥着吉祥尾巴不放的福生闪身就出了空间,她觉得应该在外面按个感应器,而且安宁有了新奇的发现。

第一百七四章 空间进化(下)

安宁低头看小包子,哭笑不得,原来他随安宁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抓了颗桃果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摘的。 亲了亲小包子,笑道:“宝贝儿子喂,怎么把这玩意儿拿出来了?”可小包子还不愿意交出来,眨巴着清亮的大大的凤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宁,安宁还真舍不得,不过听到外面的声音儿只得妥协了,“好吧儿子,只有这一次。”抱着他哄着,“娘不会拿走的,乖儿子现在可是该睡觉觉的时间咯,娘保证明天果果还在好不好?”

可小包子精神奕奕的也没睡觉的尽头,安宁只得把他放床上搂着他睡觉,心里在想她那个新奇的发现。最开始的时候她进入空间也就是从哪儿进去,等出来空间的时候也只会在同一个地点,当然了她可以随意选择空间的落脚点。但随着她功法修炼的进步和空间的进化,她出空间的时候并不拘泥于原地点,这最开始的时候她从卧房瞬移到了房,到后来她最远能从原本的温泉庄子到庄外的山涧,她的意识驱驰了她瞬移的能力。当然了最开始的原因则是大老爷的逆袭,她一紧张就有了这小小的进步,这也随了那句话‘有压力就有进步’么…而现在明明张致远才进入到桂院的大门,她就有所觉,这就像是一种结界,也可以称为神识的触觉,就像是感应器似的,专门感应的就是大老爷。额,怎么觉得这玩意儿很像是为了‘红杏出墙’准备的,虽然她心里没有这种心思么…‘艺术愿意生活但高于生活’,很多东西都是在生活中需要她才创造出来的,空间什么的果然是家旅行必备良品嘛。就像是在冬天天寒,又不愿意闻到炭火味,就有生暖符,这符箓的原型是火符,只要在上面做一些小小的改进就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保持温暖,同样的还有夏天用到的制冷符…所以说安宁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都是夸赞她了。她就像是个米虫。环境改造人么,以前的安宁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让老爹过上享福的日子,没少努力奋斗,结果成了大龄剩女后就在黑甜乡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娘家安夫人又宠着。再加上安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绝对是殷实之家没吃什么苦,过了半年老姑娘的日子一朝嫁给张致远来当继室,前面一年多的日子虽然有那么些难为,但空间却成了她最大的靠山,日子无虞。 又培养了得力的大丫鬟,再者她才不像去世的陈氏那样家里的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她只要有个统管就是了,平常管家事务也有大嬷嬷和大丫鬟们分担大部分。这几年照顾孩子她忙了许多,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更多的心思花在研究识海里无尽无边的知识上来。除了她最开始接触到如今也一直在修炼的呼吸吐纳的功法,到如今修炼到了中级第四层,虽然不会有吞云吐雾移山填海之威能,但她的精神力却是随着功法层次升高经血脉络里经过一次次的锤炼、拓展,再锤炼加固,再加上她平时很擅于用锻炼精神力。比方说使用精神力来雕绘,从最开始的粗糙花朵,到后面最细微的纹络她都能使用精神力末梢来完成;又比如将精神力分成丝笼罩在桂院里。这些末梢可以作为她的五感…若在空间中她能发挥的力量更大,毕竟她是空间的主宰。这套功法不像是炼体的,能将身体锻炼到极致,刀枪不入都可以;不像是炼气的,隔空摄物不成问题;还有修真发诀,传说中的修仙么…话又说回来,最开始从玉玦里得到的知识存在她的识海里,里面有无穷无尽的知识,各种各样的,除了修炼的功法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知识,炼器、炼丹、符箓、制香、音律、雕刻、酿酒等等。空闲时间安宁就没少琢磨这些,反正材料随便取,就是时间也随着空间的进化与外界比例增加,也不会愁时间不够用。

“咿呀啊呀…”

“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