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远之前被儿子戏耍的丢的面子全都找了回来,心情正好,弯了弯唇,一把抱起她,浅笑道:“一起洗吧。”

“啊!”这鸳鸯浴的事儿要是搁在以前,安宁说不定脸都红了,但今天被儿子打趣的事儿让她恼羞成怒,心里介意的很。这下子大老爷又折腾出这公主抱,恼的很,锤他肩膀恶狠狠道:“快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了不好!”

张致远低笑,凑过去亲了亲她脸颊,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都老夫老妻的了。”

安宁恼怒得瞪他,见他真的要往外走,急了,道:“放我下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致远哭笑不得,又怕惹急了小猫儿把锋利的爪子亮出来,狠狠的给几道子,颇遗憾的将她放下来,但又想了别的招数,回头让婆子把浴桶搬进来洗。被丫鬟婆子们用暧昧眼光瞧着,安宁利目一扫,那些婆子丫鬟利落的收拾好,赶紧出去了,自然是将门给关好了。

偏偏某人还腆着脸凑过来道:“宁儿,这样就行了吧。”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百七八章 枯木逢春

这鸳鸯戏水到底没戏成,张致远瞧小妻子一双美目都快要喷火了,摸了摸鼻子,大大方方的脱起衣服来。眼见白皙但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安宁就跟火燎到尾巴似的跳开了,要死了,回头又听到大老爷的低笑声,狠狠的咬了咬牙。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啊,安宁坐在床榻上眯着眼睛,想着怎么折磨折磨这老男人。

张致远心情甚好,见着了小妻子穿着水绿色的衣裳坐在床上,有些急迫的走过去,搂着娘子先小意温柔的说了些甜言蜜语。别怀疑,还真就是甜言蜜语,原本木头似的一人,如今说起甜言蜜语来能把人给甜腻死。饶是安宁是在红旗下长大,但实打实的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再说了女人啊谁不愿意听甜言蜜语,虽然说到做到也十分重要。渐渐也被大老爷哄得渐渐地软了下来,忽然大老爷看着安宁的眼睛说:“宁儿,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叫我的字。”

安宁打了个激灵,第一个感觉就是今天这老男人没吃错药吧,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话题来。她从来没叫过张致远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老爷老爷的叫,就算当初大老爷叫她也是夫人,虽说后来叫她宁儿,她也没说礼尚往来的叫他的名字。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了,还有前面的甜言蜜语不会就为了这个做铺垫的吧?

安宁见他认真,酝酿酝酿感情,张致远紧盯着安宁,等着她开口。有些不满的催促道:“快点叫啊,为夫的名字就是那么难叫出口?宁儿,你真的心里没有我吗?”口气有些哀怨。

安宁要出口的话差点被噎住,有些惊恐。老爷您确定您没事吧?这最后一句话绝对不正常啊,虽然说吧他们俩在一块儿生活就快整整十年了,孩子也生了两个。秘密也跟他分享了些,要说心里边儿没大老爷这话她还真说不出口。这么些年,他做的如何安宁一点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这样的时代,他做到这样真的没一点点说了。就是搁在前世,她见识过不少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嘴脸,虽说这里是红旗和彩旗都是合法的存在,但这些年来这人就真的守着她一个,孩子们也孝顺,可不是她盼望中的。她心里可不是早就把这老男人当她丈夫,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只是心里想是一会事儿,说出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而且安宁偷偷吐糟,叫名字和心里有没有人有关系吗?心一横,牙一咬,“致远,这回好了吧。”

大老爷非常不满意小妻子的敷衍,而且叫一个名字需要考虑这么长时间么,不满的吻上她的嘴唇。一翻身将安宁压在身下,深邃的眼睛深深地看进安宁的眼睛里,道:“宁儿为夫的名字也能叫的这样干巴巴的?软一些,就像你在求我的时候叫夫君的那个语气,快点叫啊!”低醇带着磁性的声音,暧昧不清的语调。安宁觉得胸前的衣裳带子好像松开了,一双手伸进睡衣里面,肆意的揉捏着。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安宁一下子就明白了,在床上的时候大老爷跟在下面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还十分恶劣的把她挑逗折腾的浑身软成一滩春水,要么就是恶劣的折腾她,那些时候说的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寥寥可数的夫君都是大老爷的恶趣味,安宁脸红了。

大老爷压过来,以熟络的手段轻拢慢挑,安宁的身体十分敏感,几下就被挑逗的浑身发软,抵着大老爷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卸了下来。张致远加重了力道,在软软的山峰上揉搓着,低醇的如同大提琴般的声音带着丝蛊惑,“乖宁儿,快叫。”

“致远~致远~”软软的声音,在尾音上带着一点点勾魂的卷舌音,一下子挠到了大老爷心里最痒痒的地方。安宁眼珠子一转变身成了性感小猫咪,那模样儿就像是二月的扶柳,挠的你心肝儿都酥软了。杏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伸出香舌轻轻的舔了大老爷脸上冷峻的轮廓。就像是平地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焰火,炸的张致远心花怒放,这一动作炸的他五荤六素的,手上不知不觉地也停下了挑逗的动作,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勾人的小女人。

安宁端出性感娇媚的模样来,一翻身将张致远压在身下,先伸手拔掉了头上的簪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顺着安宁也散落在大老爷的身上。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故意用缓慢的速度脱掉,潋滟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大老爷。

张致远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安宁,幽黑的眼睛不错一瞬的盯着眼前的美景,随着衣裳滑落下来,那玲珑曲线渐渐露出它的全貌来,蜂腰隆胸,充满少妇靡艳,然那虽是主动却暗含羞涩的‘勾引’,就像是罂粟般牢牢的吸引着他的心神,呼吸早已粗重起来。

安宁看着大老爷脸上无法维持的面瘫,芊芊素手在张致远身上游移挑逗,一错不差的将大老爷用在她身上的挑逗都给还回去,没一会儿倒先把大老爷给脱光了,这其中也有大老爷因为刚洗完澡只穿着亵衣的缘故。大老爷呼吸不顺,原本老实放在一旁的手就要动作,安宁却是微微一笑,挑出不知道从哪儿拿过来的湖绿色的丝带,把大老爷的双手举高用丝带缠上。然后拢了拢滑落的衣衫,趴在大老爷身上笑道:“这丝带可不是一般的丝带哦,你越挣扎它缠的越紧,我特意为相公寻来了的,高不高兴?”眯着眼睛就像是高傲的凤凰,眉梢微挑,带着令人臣服的魅力。

张致远爱煞了她这幅模样,只不过身为大丈夫的尊严受到了撩拨,动了动手腕,果然是发觉这丝带缠紧了些,但挺柔滑的并不会勒伤手腕。安宁微微一笑。空间出品必属精品,又变花样似的掏出一只靓丽的翎毛,这是从四喜那家伙的身上拽下来的,轻轻的在大老爷身上挠啊挠…

张致远这会子是对小女人又爱又牙痒痒。却不甘示弱,低笑道:“宁儿,这是情趣么?”然而安宁忘了勒住仅仅是大老爷的手腕。还有不要小觑一个男人想吃肉的决心啊!不过在此之前安宁对大老爷的折磨可真是又甜蜜又让大老爷恨的牙痒痒。

翌日,安宁在睡梦中醒来,看了看时辰,推了推大老爷,见他还在沉睡,赶紧把他手腕上的丝带收回来,那只翎毛也利落的毁尸灭迹。扔到空间里去了,然后乖乖的装睡。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收拾了谁啊,一想到大老爷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她还可以睡懒觉,就觉得稍稍平衡了些。

谁曾想到了时辰。大老爷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安宁推了推他,软声道:“老爷,该起床了,你不是还要去去吏部的吗?”

张致远半睁着眼睛,发现自己胳膊可以动了,伸出猿臂把安宁搂到怀里,声音略带沙哑道:“宁儿,叫我什么。嗯?”

声音就像是电流‘唰’一下流过安宁全身,惹起一阵酥麻。再说这不是叫老爷叫习惯了,一下子不好改过来,再说了您总得给我点适应的时间啊,不过在某些威胁下,安宁还是从善如流的乖乖的叫了他的名字。“致远,你该起了。”

张致远亲了亲她的额头,显然对这个称呼很受用,道:“皇上免了早朝,可以晚起会儿。”他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吏部已经没有比他再大的,要是告假的话只能是向皇上告了,反正就是身为老大的感觉还挺好的。

安宁没想到一向严谨的大老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想想总觉得从昨天晚上他就有些不正常,这话儿安宁也不好说出来,不过她倒是挺满意的,真是可惜没能将大老爷求饶的话记录下来,想想以后可以拿这个来看大老爷变脸,当然这点仅限于他们闺房中相处的时候。

张致远揉了揉手腕,铁定是红了,举到安宁跟前,安宁眯着眼睛笑,道:“老…致远您不是说是情趣么,一时没掌握好,见谅哈。”

“还给我打哈哈,”张致远语气里虽带了一点点的严厉,更多的却是餍足和纵容,还有几分期待,起身欺在那柔软馨香的怀里,“宁儿下回儿也该尝尝这味道,嗯?为夫定然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安宁:“…”

该起床的还是要起床的,不然让孩子们笑话,安宁都可以去找个洞钻起来了。景曜昨日撞到影壁上虽然声音大,但额头上就红肿了包,安宁给他涂了膏药,今日看着就好多了,剩下淡淡的痕迹。早晨起来清晰的看到了娘给寻来的很难得的把人照的十分清亮的西洋镜里的自己,他一瞬间的记忆就回了笼,好丢人啊,他不要去上学了啊,他要离家出走,离开这个伤心地啊。还没等他哀怨完,景佑就来看热闹顺便伤口上擦把盐,景曜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娘说了,我不喝药的话,就是你替我喝的,我突然觉得胃口不好,你说该怎么办?”

成功的把景佑噎住了,身子一僵,他给忘了他们俩还属于难兄难弟啊。

去正房给爹娘请安,景曜看到立在院子中的雕花的影壁,有种要拆了这影壁的冲动,但再看看娘在影壁前搭的葡萄架,还想到盛夏酷暑时节在绿云似的葡萄藤阴凉下搬个藤椅一躺,再来一盅娘亲手弄的水果沙冰,沁凉舒适的,怎么也不舍得了。当然了也不再看这影壁一眼,快步的穿过去。景佑原本幸灾乐祸的心情也不见了,除了面对那苦汤汁外,还有胡萝卜啊,他和景曜最讨厌的除了青椒就是胡萝卜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他就是那条可怜巴巴的小鱼。

到了正房,景曜和景佑给张致远和安宁请了安,福久过了一会儿也过来了,请过安后直盯着景曜的额头看,问道:“曜哥好点了吗?”

景曜感动的不行,看无良的爹娘和景佑,再看看关心他的小弟弟,真是差别待遇啊,但福久没让他感动太久,只听他道:“曜哥放心,福久会把胡萝卜全让给你的。”

“额…福久不用这么客气,福久学习那么努力也该多吃些才是哦。”我这都是什么兄弟啊,小福久绝对是黑芝麻陷的。

安宁很不厚道的笑了,这边儿添香来说早饭已经摆好了,安宁揉揉景曜的头,笑道:“我看你这额头上的痕迹消了不少,呆会儿我把那化瘀膏给你,你再抹上两回儿就好的差不多了,今儿去上学就带个抹额吧。”景曜瞬间觉得春回大地,搂着安宁直撒娇,“果然还是娘疼您的宝贝儿子哎。”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安宁笑笑,幸亏自己今天穿的是高领的衣裳啊。

“当然是夸娘您了。”景曜毫不犹豫的说,拍拍娘的马屁先,看一会儿能不能逃过吃胡萝卜的噩运啊!

张玫过来请安时,看到景曜的额头关切的问是怎么回事,明明昨个下午见的时候还好好的,被殃及的池鱼在景曜的挑眉下只说他是不小心碰到了,没将他丢脸的事儿说出来。景曜给了他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把景佑气的牙痒痒。

早饭是用鸡汤煨了白粥,配上三色酸辣鲜蔬丝,并切成小块爽口多汁的萝卜肉丁,一碟金丝烧卖,一碟馒头,一碟花卷,再来一笼小饺子,还有用鲜虾小鱼刮下来的嫩肉挑着不同的蔬菜汁做成的七彩珍珠丸子,在安宁的注视下景曜和景佑哪敢不吃胡萝卜,不过这次小厨房做的萝卜肉丁味道还不错,他们俩勉强还能接受,忽然想起娘没说到底让他们吃到什么时候,就觉得这爽口多汁的萝卜丁也不好吃了…此路漫漫无绝期,吾将上下而求索啊,娘亲!

第二百七九章 醋味熏天

这扑朔迷离、牵扯甚广的江南科考舞弊案悄悄的溜走了,安宁也淡定了,不过还事儿让安宁操心呢,张瑶这边儿怀孕算算都八个月了,圆圆的肚子,像个球一般,连腰身都不大显了。再加上她身子骨纤细,又是头一胎,到底得千小心万小心的。好在蒋韵的母亲,张瑶的婆婆蒋夫人在扬州实在是放心不下怀孕的二儿媳妇,眼看这预产期越来越近,蒋夫人呆不住了,大包小包的打包了孕妇还有小宝宝用的一大堆东西,来京城了。

另外还有就是澄泓的媳妇古氏还有安然的媳妇沈氏也相继传出好事,不说澄泓喜笑颜开,一张脸上全是笑意,眼角眉梢抑制不住的弯着,就是张文轩也挺高兴,觉得给侄子选的媳妇不错,成亲还不到一年这就怀上了,虽然赶不上那张太太,进门不出两个月就有孕了。

沈静柔怀有身孕让在扬州的安夫人高兴坏了,又不放心儿媳妇,毕竟这娘家和婆家可都在扬州的,安然在京城也就安宁这个姐姐在,而安宁又要顾及自个家,到底是不放心,就同安然说要不让沈氏稳定些了回扬州来养胎,也好有个照应。沈氏文静娴雅,和安然成亲后夫妻俩没闹过别扭,来安宁这儿的时候安宁也对这个弟妹很满意,安然和她商量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再者说了婆婆的好意也不能推辞,自然是同意了,在临走前很贤惠的将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给安然做通房丫鬟,安夫人知道后赞叹这个小儿媳妇贤惠,自然是对她颇为满意了。

安大嫂生的龙凤胎也有三岁多了。安宁除了他们俩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一两回儿,满打满算他们一家子来都城也有两年多了啊,安宁还有些想念娘家人了,还有那风景美如画。锦绣山水的扬州了,日后要是等大老爷不做官了,他们就搬回到扬州去。比起大气恢宏的北方。她还是喜欢江南蜿蜒的水乡。似乎江南总有一种闲适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在那波光水色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蒋夫人到达都城已经是近五月了,都城的天气也有了夏天的气息,火红的石榴花开的正艳丽。蒋夫人来的时候,张瑶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门口迎接,蒋夫人瞪着一旁的丫鬟婆子。“这天的怎么还让二奶奶在外面?”

张瑶笑笑道:“婆婆无事的,母亲和嬷嬷们也说多走走对宝宝好的。”进了屋,蒋夫人觉得屋子并不太热,也不会凉,一问才知道是大夫说不允许用冰。说虽然天气有些热,可是冰性属寒凉,她身子骨柔弱,有身怀六甲,这个时候用冰对母体和宝宝都不益。只让丫鬟们将屋子内地板每隔两个时辰用水擦一遍,伺候的丫鬟都是扇子不离手的。蒋夫人听了暗暗点头,先不管其他,只要是这儿媳妇和孙儿好就成了。又问了些其他的事项,张瑶身边儿的嬷嬷丫鬟都是对答如流。蒋夫人心搁了一半,想这儿媳妇自己没选错,管家理事的能力果然是不差的。

隔日蒋夫人先回了趟娘家,再来就是到妯娌家说了会儿话,接着就到了张府拜访安宁。蒋夫人和安宁在扬州时交情就不错,虽说有段日子没见面。但期间两家除了节礼还是有书信往来的。蒋夫人见安宁周身除了增添了几分风韵外,眉黛鬓青,娇脸凝脂,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因笑道:“你倒是没点子变化,想来日子过得更舒心了罢。”这张老爷升任了从一品的吏部尚书,俩大些的儿子九岁就成了廪生,入读国子监,小儿子也乖巧聪颖,想来日子过的极为舒心,不过张家的情况蒋夫人也是熟识的,自家孙子都和她儿子差不多了,也没有了那点子酸意。

安宁笑道:“哪里没什么变化,年纪变大了。你既来了,我也能松口气了,到底我不能日日看着瑶儿。”

“我可不就为这个来的,”蒋夫人笑道,“听说你家二姑娘也定了人家了?是哪家的?”

“是大理寺卿范大人家的庶子,如今也有了秀才功名了。”

“范家也是书香传家的,有了秀才功名也能配上你们家二姑娘了,毕竟这庶出是个硬伤。”再说了这亲家老爷如今已经升任了尚书,还兼任内阁理事,门第也十分高了。蒋夫人将这个话题岔过,又和安宁说起扬州的事儿,少不得说起之前的江南科场舞弊案,当初舞弊案发生在江宁城,为了避免和江宁有关人员的纠缠,也为了不受江南各衙门的干扰,钦差大臣不在江宁审案,而将行辕设在扬州。“那江苏巡抚张大人还真是难得的清官,当初他要革职的奏折刚递上,扬州就传遍了,许多考生愤愤不平,义愤填膺,如今好了,皇上圣明保住了这清官。”

本来安宁想留蒋夫人在家吃饭,但蒋夫人执意要回蒋家,安宁拗不过她才送她出门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正是大老爷的生日,之前升任尚书之职时也不过是全家庆祝一番,如今生日也不是整寿,依旧是家人在一块儿庆祝一番,顺带着连端午节也一块儿庆祝了。安宁因有些懒怠,答应给大老爷的衣裳偷了懒,让针线房的按着他的尺寸裁剪出来的,剩下的才是安宁接手的。大老爷生日前天晚上就把礼物给了他,当然了大老爷半点都不会看出来,穿上后就觉得特别的贴身,这衣裳上花纹特别雅致,反正不管是哪儿都觉得好看就是了。

穿上后还和安宁似抱怨得道:“若我的生辰在冬日就好了,宁儿这从衣帽到靴子以及大氅都得给为夫做一套,哪里像这也就一套长衣就没别的了。”

安宁躺在床上本来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听了他这话不满的哼哼两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的针线娘子,你想得倒美呢衣帽、靴子还有大氅,要不要亵衣我都给你一并做了。你看来不过上嘴皮砰砰下嘴皮的事儿,我这儿还得费心思的挑选布料。剪裁,设计样式,还得一针一线的缝好了。你以为是容易的呢。就会指使我做这做那,半点都不知道体贴人。”说完也不管,捂着被子就要接着睡。

张致远闻言一愣,无奈,将新衣裳脱下来放在一旁,掀开被子把安宁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梢。道:“宁儿,怪不得景曜和景佑说你差别待遇,我见你给儿子们做衣裳的时候也没见你抱怨过,怎么一年就给为夫做这么一件衣裳都得抱怨。宁儿,你就没把为夫放在心上。”

这话里浓浓的醋味把安宁的睡意都给熏的少了一点。还有最后一句里面带的哀怨让安宁觉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大老爷头一次说话这么直接的啊,以前大老爷见自己给几个孩子做衣裳的时候,要么就是挑剔花色挑剔样式,要么就是拐弯抹角的说自己的衣裳折腾来折腾去就那么几件衣裳,暗示安宁给儿子做的时候,也想想儿子的爹,像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是头一次,不过做衣裳和放在心上还是有点关系的。不像上次让安宁叫大老爷名字时,还加了这句不搭嘎的。总觉得大老爷从婉约往直接派发展了。还是有点孩子气了,瞧最后这幽怨的语气就跟景曜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种小哀怨似的。

这么想的时候,安宁上去拍拍张致远,哄孩子似的道:“等冬日给你做套衣裳行了吧。”

怎么感觉这是在哄孩子呢,张致远有种无力感,倒是两人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他多了分欣慰。亲亲安宁的秀发,见她真的是困顿了,没多说了轻声的说:“睡吧。”不过还是将安宁这个承诺大老爷是记住了。

安宁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角,嗯嗯两声,窝在张致远温暖的怀里睡过去了。张致远嘴角翘起来,看着她睡觉时可爱的样子,两人的身体很契合的挨在一起,亲亲安宁的脸颊两个人一起沉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安宁想到夜里的事,当时她把大老爷当孩子哄绝对是睡意占据了她的大脑,她脑袋卡壳了。不过扭头看看大老爷穿上她做的那件青色软绸阔袖回字纹兰花长衣,袖口绣银线回字纹,青莲紫镶银边的玉兰花,碧海蓝镶银线花叶,穿在大老爷身上十分的风雅,再加上他眉宇都有几分柔和,真的会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呢。不由得赞叹道:“致远穿这件衣裳真好看。”这么些天总算叫大老爷的名字不会有违和感了,当然了还只限于在内室内,若有外人在的话她还是称呼他为老爷的。

张致远抚平衣摆,嘴角翘起,安宁看他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往旁边的针线盒子里拿出个荷包来,和身上的衣裳是同样的材料,绣的是并蒂莲花的样式,亲自给大老爷带上,笑道:“这样总满意了吧,景曜和景佑想要荷包我还没绣给他们呢,先紧着给你绣了这个。”

张致远看这荷包上的样式就有七八分满意了,再听了安宁的话这七八分满意也成了十二分的熨帖,自然是满意非常。他在穿衣镜跟前点点头,嘴角也上扬不少,看安宁亲自给他戴上荷包,看镜子里的夫妻俩,低头一霎那的温柔腻死人了。又道:“你若是疲怠,就让针线房给那两个小子绣荷包算了,左右不会差了他们俩的。”

得了,今日寿星最大,安宁想了想就答应了,张致远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道:那两个臭小子都这么大了,衣裳也难做,反正针线房也不会短了他们俩的衣裳,还有每个月玲珑坊都会送衣裳进来,也用不着宁儿那么辛苦的做衣裳了。左右福久还小些,每年做个一两件也无妨。

如今玲珑坊经过了几年的发展,已经在都城站稳了脚,数一数二算不上,但在都城还是挺有名气的,毕竟玲珑坊经营的是江南绣品,以精致华美著称,再说了鼓楼西大街是都城几条商街里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了。她弄这玲珑坊也便利,交好的布政使卓大人家掌一省布政,而她也和布政使李夫人通过气,她娘家是姑苏世家,着亲随去办,自有那做纺织的大商人凑上来,这货源自然就不是问题。还有专卖首饰的琳琅阁,也经营的不错,另外去年在琳琅阁里又增加了胭脂水粉,还有那现在还挺稀少的西洋香水,卖的都是女子用的东西。都城最不缺有银钱的大户人家了,不要小看后院太太小姐们的购买力。

大老爷这生日虽不算多热闹,但一家人温馨的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吃顿饭,还有景曜和景佑的即兴表演节目。关于他们俩吃胡萝卜的事早就停了,也就勉强撑了五六天,安宁金口一开,他们俩高兴坏了就差抱头痛哭了。景曜额头上的淤青两日的功夫就不见了,不过安宁给他的那一小玉瓶的化瘀膏药也没见景曜还回来,那还是安宁亲手配置的,加了雪莲在里面儿,所以景曜才闻出股儿莲花味儿。

日头渐升,因一是端午二是老爷过寿,散给下人的赏也丰厚,过了会孙嬷嬷来说家里头的婆子媳妇子丫头们来磕头祝寿,外头的小厮长随等也都在外头对着花厅行礼了,安宁便道怪热的,都让大伙儿散了罢。

待午日,安宁拿雄黄酒在几个孩子额头上写了个‘王’字,一借雄黄以驱毒,二借猛虎(“王”似虎的额纹,又虎为兽中之王,因以代虎)以镇邪。又有五彩丝线结成的长命缕系在手臂上,避鬼及兵,令人不病瘟,还有香包给他们,香包里放了用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行制成的香料,还有驱虫的雄黄粉,几个孩子是或是虎或是豹或是猴子爬杆的,又应景吃了粽子,这端午节也没顺便给过没了。

第二百八十章 张瑶产子

端午过后,天一天热似一天,这日艳阳高照,院中的石榴花开的正艳,安宁懒洋洋的坐在长春藤编的藤椅上摇着手中的团扇,椅旁还设着一个黑漆螺钿束腰小几,几上放着杯碗碟勺,另一些用冰湃过的新鲜果子。

“这天儿还真是热啊。”还真是无聊,大老爷在吏部,景曜和景佑在国子监,福久在蒋澈家还未回来,就安宁一个人在院中树下阴凉处乘凉,顺便发发感慨,还真是有些无聊了。

碧水急匆匆的过来,见着了安宁先福身才急迫道:“太太,大姑奶奶要生了!”

“怎么就要生了,这预产期不是还有十多天的吗?大姑奶奶没事吧?”安宁连忙站起身来,又让添香收拾早就预备的东西,就要往蒋家去。

碧水连忙道:“大姑奶奶无事,再说这也有九个多月了,胎儿也养的好,太太不用担心,当初曜哥儿不也是九个多月就出生了么?”

安宁自己也生了俩个孩子,景曜九个月多些就迫不及待地想见识外面的世界,福久真是足足怀胎十月,还有些剩余,但是所有人都给着担心,天天盼着有点动静。只有安宁自己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他就不出来你能怎么办?照吃照睡呗,也不能催催,那段时间张致远别提多紧张了,就是晚上安宁有点动静,当爹的都急迫的问:“是不是疼了?是不是要生了?”简直比安宁还像个孕妇,完全就是个傻爹模样,哪里还有了平时的冷峻镇定?安宁想到这儿。转瞬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素手动了动,碧水扶着安宁坐上马车,见太太明显有些走神了。还以为太太担心大姑奶奶,毕竟都说女人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圈,更何况大姑奶奶身体纤细。不像太太身体健康,素日里连小病都不曾得过的。

等到了蒋家,张瑶已经被抬进产房,蒋韵一脸焦急,见着了安宁忙过来请安,安宁也没和他多说,让他安心。就进了产房。产房静悄悄的,蒋夫人坐在床边的富贵花开乌木高脚墩上,嬷嬷坐在床头,拿着帕子帮张瑶抹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另有嬷嬷和丫鬟端了铜盆巾帕在一旁服侍。稳婆是精挑细选的。早在府中候着了,等张瑶这边紧了产房,两个稳婆就稳步过来了,其中一位走过来摸摸肚子,又掀开裙子看了看下身,羊水还没有破,道:“二奶奶羊水还未破,生产还得等一会儿,还是先吃些东西。免得生产的时候没有气力。”

蒋夫人让开了位置,让大丫鬟端了吃食进来,喂给张瑶吃,张瑶忍着疼痛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了吃了两块糕点还有一碗红糖水粥才罢了。安宁细声安抚了张瑶一番,才过来和蒋夫人说话。道:“请了妇科大夫了吗?”毕竟是第一胎,虽说看情况是挺好的,但请妇科大夫来,未雨绸缪。

蒋夫人点头,道:“瑶儿阵痛时,就派了小厮去请了。”

说实话安宁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旁观别人生孩子的过程,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生景曜的时候那时候正值张致远在外面步步为营的时候,还有人要害她,在宴席上的汤、菜肴里混入了对孕妇不好的食材,而且还收买了其中一个稳婆。那稳婆本来就心虚,在孙嬷嬷的直视下就露出了马脚,虽说生景曜的过程顺利,但其中波折就挺大的。生福久的时候,安宁才真正的意识到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那阵痛就跟把浑身的骨头拆了再重新组装似的,而且生福久时候并不大顺利,折腾了一夜,醒过来的时候安宁想再也不要生了。张致远好似是吓坏了,就是过了几年也没说让安宁再生个孩子的事,真高兴了说一句,安宁一想生孩子就觉得骨头都痛,还有大老爷手腕被她咬的血肉模糊的,痕迹过了很久才消失。

安宁这边儿正想着呢,那边张瑶因为阵痛尖叫出声,稳婆嚷嚷着羊水破了,产道开了,蒋夫人和安宁赶紧到床边儿去。一个稳婆将干净的布巾塞入张瑶口中,防止她生产用力的时候咬伤自己。安宁握着她的手,嘴里说些该怎么用力的话,蒋夫人帮张瑶擦汗,嘴里也不住的给她鼓励。

蒋韵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等,听着里面张瑶的尖叫声,怎么都坐不住了,一圈一圈的走。这时候被派去请大夫的小厮也背着药箱,拉着气喘吁吁的大夫跑过来了。等一会儿没在听到尖叫声,蒋韵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问怎么回事,产房里端水出来的丫鬟回说是羊水破了,大奶奶正用力呢。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金乌西坠,漫天绚烂的红霞,犹如火烧一般。张致远也坐在椅子上等,当时大家慌成一团,就把这件事没谁告诉大老爷。大老爷从吏部回到家,一问才知道张瑶要生了,太太过去了,椅子还没坐热就急忙往姑爷家赶。坐在椅子上,没多会儿景曜和景佑下学顺带将景瑜从蒋澈家接过来,也得知了大姐姐要生小外甥也跟过来了。忽然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蒋韵箭步走到产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生了生了’的声音,这段时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稳婆将婴儿清洗完包在鹅黄色的棉布里,抱给蒋夫人和安宁看,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蒋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心肝宝贝孙儿的叫。安宁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欣喜有之,但一想到这小不点日后得叫自己外婆,瞬间就觉得老了。蒋夫人也不是头一次做祖母了,但这小孙子极得她欢喜,不像其他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红彤彤的,白白胖胖的,乌黑浓密的头发,结合了儿子和儿媳妇的优点,“眉眼可真俊!你瞧瞧这鼻子这眼睛。乌溜溜的,真有灵性,亲家你看他再看我呢,乖孙孙我是祖母。这是外祖母。”安宁瞬间窘了,不过还是对刚出生的小外孙施以欣喜和突然涌现出来的慈爱,从蒋夫人手里接过来抱抱。“真乖,瑶儿没事吧?”后面一句是问嬷嬷的,嬷嬷转过屏风来道:“二奶奶没事,就是气力疲了,歇歇就好了。”

“好好!都有赏!”蒋夫人又逗逗小孙子,完全没记得在外面焦急等要看儿子/外孙/外甥的男人,还是稳婆过来提醒。蒋夫人才将小孙子让稳婆抱出去。稳婆心里明镜似的,来蒋家好几天了,自然是知道雇主家的情况,心道这奶奶可真是受宠,不但母亲在跟前。就是婆婆也在,又是一举得男,瞧这太太们高兴的样子,得的赏钱必不会少!得了蒋夫人的允许将小包子抱出去,对等在门口的一伙人连声道恭喜,

“恭喜主家,奶奶生了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蒋韵这第一次当父亲别提多激动了,这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孩子了,谁知道左等右等也没见稳婆将孩子抱出来。要不是知道母子平安早就冲过去了。等到孩子抱出来了,瞧见了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可这做姑爷的又不好和岳父抢,只得眼见着岳父将他的儿子接过去,随手从身上掏出个荷包,看也没看。连荷包全赏给了稳婆,又问:“奶奶怎么样了?”

稳婆接住荷包,捏着硬硬的,掂掂着沉甸甸的,乐的合不拢嘴道:“奶奶只是气力乏了,歇歇就好了。”另一个稳婆也不甘示弱,迭声说了一大通吉祥话,又收了管家早就备好的荷包,乐得不轻。

“爹,让我们也瞧瞧小外甥。”景曜把福久抱起来,福久瞧见了,他们俩可还没看到呢,张致远这心情还挺激动的,虽说没有他得了儿子时那般激动,但到底是孙辈里头一个,虽说是外孙,但也稀罕的不行。

蒋韵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瞧着被岳父抱在怀里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够,觉得自己儿子怎么看都好看,听了景曜这话,开口道:“岳父大人,孩子让小婿抱抱吧。”

张致远也不和这姑爷找茬了,爽快的将小孩交到蒋韵手里,还教他怎么以正确的姿势抱孩子,谁知道蒋韵这才小心翼翼的轻柔再轻柔的裹住襁褓,看这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稀罕的不行,谁知道这还没稀罕够呢,小娃娃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可把一群男人给震住了,哆哆嗦嗦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稳婆连忙道:“小公子怕是饿了,还是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吧,再者孩子刚出生受不得风。”经稳婆一提醒,蒋韵恋恋不舍的把襁褓递给稳婆,目送稳婆把孩子抱进屋。奶娘也是早就早早挑选好的,眉眼和善身体健康,懂得规矩,人又平稳细心,奶水也足。蒋韵看完宝贝儿子,又劝了母亲和岳母去休息,便进了产房守着张瑶去了。

安宁他们一家人也没在蒋家多呆,休息会儿就回自家去了。回到自家,安宁先洗漱了一番,洗去身上沾染的女子生产时候的血气,换了身衣裳,又让小厨房赶紧让晚饭端上来,在产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虽说不是自己生孩子,但难免跟着紧张的不行,等到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方才觉得饿了。

丫鬟们端上茶来,安宁端起来喝了一口,她原本优哉游哉的很,今个一下子跟着紧张,还不时的说些鼓励的话,这个时候真是干渴了。温热的茶下去,安宁不禁舒服叹了口气。

“娘,小宝宝好小。”福久被景曜抱着看了几眼小外甥,白白胖胖的就像馒头哦。

张致远笑笑,把福久抱在膝上,道:“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这样大的,福久也是。”

景曜和景佑比划了下,顿觉得他们俩小时候才不是小豆丁呢,怎么只有那么一眯眯大啊。景曜嘿嘿笑道:“娘,你不知道蒋二哥在外面的时候都快把地板磨薄一层,抱着小宝宝的时候手直打哆嗦呢。”

安宁喝了半盏茶总算缓过来,听景曜这么说,明眸转动笑道:“这有什么,当初有你们的时候,你爹还老泪纵横呢。”这话倒是真的,不过安宁没见着。是谢嬷嬷说的,说他在书房又哭又笑,还喝醉了呢。

“真的吗?”景曜和景佑二重奏,福久虽然没跟着说。但亮晶晶的眼睛也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张致远倒也没否认,只道:“什么老泪纵横,我只是高兴的。”说着扫了一眼景曜和景佑。他们俩很识时务的立马闭嘴不问了。

正好晚饭端上来了,小菜里就有那跟梅子似的咸菜,用白萝卜的长缨子和一种叫做鬼子姜的东西装进坛子,撒了大粒盐,腌透后捞出来,用原味老汤加香料蒸煮,皱巴巴的像话梅似的。安宁是真有些饿了。用紫砂锅熬制的清香爽口的白粥,再配上这碟小菜,只觉得味蕾被逗得口水汹涌,别小看这外皮皱巴巴的,里面的肉粉嫩多汁。似咸非咸,似甜非甜,配上喷香的白米粥,一下子说不出具体是哪种滋味,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安宁别的没吃,光靠着这一碟小菜就喝了两碗白粥,外加一个花卷一个馒头,才觉得胃里有些东西了。这才曼斯条理优雅了起来。

“娘吃饭要吃七分饱,对身体最宜哦。”景曜觉得奇怪,娘最近吃饭比往常都吃的多啊,看看这才多大功夫娘就吃了这么多了,而且看起来还有要吃的趋势,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就出言提醒了。这话一说,张致远也附言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明个请大夫来瞧瞧罢。”

安宁无语,能吃还有错了,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给福久,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才只吃五分饱,能吃就是福知道不?”话虽是这么说,但到底安宁还节制了些,没有再添第四碗白粥,不过这也够把一家人给吓着的了。景曜和景佑现在是半大小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亏老子’,他们俩都没有安宁吃的多,而张致远擅于养生,平时吃饭只吃七分饱,福久更不用说了,还是小豆丁一只,虽然下午练武耗费体力,但安宁就是怕下午饿着,每次他去蒋澈家时安宁都会准备一些糕点给他,即使是这样,福久吃的也不多。这一对比下来,就显得安宁吃的真不少了,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安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没好意思再吃一筷子麻辣豆腐。没看到因为她放下筷子,小丫鬟们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等饭后一时,丫鬟们上了茶,景曜景佑拎着福久去遛弯了,顺便联络下兄弟感情。安宁舒服的坐在花开富贵椅子上,脚蹬在脚蹬上,温润中带了几分慵倦懒散,喟叹道:“我升级做外祖母了,感觉挺妙的。”

张致远对于孙辈的头一个挺稀罕,听安宁这么说,他不是头一次听小妻子有这样的感慨了,嘴角轻翘,侧过视线来看坐在椅子上的小妻子,肌肤依旧如雪脂凝玉般,慵懒的模样儿哪里像是三十岁的还生过两个孩子的,若说是二八年华怕也不差的。记得这小女人最恼他说起她的年龄来,如今不说年龄,单就升级成外祖母就让她觉得别扭不爽了,还挺好玩的。

安宁继续絮絮叨叨道:“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瑶儿到后面几乎是没了气力,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百年老参的参片放到她嘴里,这才有了几分力气。生孩子就够受罪的了,这还没完,这还有做月子呢。得亏没赶到最热的六七月生孩子,这产房不能放冰盆,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开窗,不能洗头发洗澡,这样的日子还得一个月,不得了啊。”她生景曜是在四月,福久是在二月,二月江南乍暖还寒,四月风和丽日,坐月子还真的没受多少苦,不过被看的严,不能做这不准做那,连个针线都不准拿等等,要不是有空间在,就是一个月不准洗澡就有够她受的了。

蒋韵和张瑶生的小娃娃名很快就取好了,叫蒋澜,取玉润澜清之意。名字是张致远取的,自然无人反对。洗三时澜哥儿叫盆叫的那叫一个响,自然是收获了来客们的赞叹。本来洗三添盆时候请的都是自家亲戚,顶多请鸡鸣至交过来凑热闹,张家亲戚好友不多,蒋家亲友稍多,但还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说张致远如今已经是吏部尚书,就是蒋家也不容小觑,蒋韵的父亲在江南已经升任了正二品的副都统,蒋韵的叔父也在都城混的风生水起,蒋家在武官里占着重要一席,兵部更是势力不小。再加上最近朝堂上风云诡谲,不说历时半年才结案的江南科考案,办了两位总督、三位尚书,还有之前有人参劾九门提督耿春玉,皇上下旨查九门提督等人和太子结党之事,耿春玉见声不对,已经主动上折子请辞了。很有可能蒋韵的叔父就会接任这九门提督的位置,而且蒋家一向是忠于皇上的,几门忠烈。在这样氛围下,好些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明义上是来观礼,有些是借机巴结张致远和蒋叔父,有些官太太是想从安宁还有蒋太太这儿打听消息,但人家主动上门,也不好不让人进来,不过大多是使人差管家送了礼来。

张瑶生了澜哥儿后,身体虽有些羸弱,但歇了两天精神便缓过来了,大夫也说她生产顺利,身体并无大碍,只坐月子好好补补营养就行了。安宁抱着用大红如意锦被包裹着的小外孙,做了几天心理建设,安宁终于别过来,澜哥儿刚吃过奶,精神头正好,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嘟着小嘴儿,被安宁抱在怀里还咯咯的笑着。安宁伸出手指在他跟前摇着,小澜哥儿眼睛就骨碌碌地跟着转,真是让人爱的不行。

蒋澈拽着福久溜达进来,垫着脚嚷嚷着要看弟弟,“弟弟,弟弟!”心里可高兴了,这回好了,有人做我的弟弟了,他不是最小的那个了!蒋韵的大哥家的小孩最小的也比蒋澈大,而且都在扬州,也见不着,等他娘告诉他韵叔家的漂亮婶婶生了个弟弟,他可高兴坏了,非得嚷嚷过来看。

蒋太太笑道:“这小子打从知道有了弟弟,就念叨着要过来看弟弟,这回儿可如愿了吧。”安宁抱着澜哥儿坐下来,让蒋澈看到,小孩儿挺自豪的指指自己,“弟弟,我是你澈哥哥,以后我会带你玩的!”小大人的模样让一屋子的大人都笑了起来,蒋澈又向福久炫耀,“怎么样,我有弟弟了。”这回儿你没有了吧,嘿嘿。

福久鼓着包子脸伸出白嫩的手指戳戳澜哥儿的包子脸,扬了扬小下巴,道:“这是我小外甥,叫我小舅舅的。”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蒋澈也想戳戳包子脸,可又怕把小孩儿给戳哭了,听福久的话也没觉得怎么样。福久很认真的说道:“那你也该叫我小舅舅的。”

“什么啊?我才不要叫呢!”蒋澈扁着嘴,大声的反对,小娃娃咯咯的笑,蒋澈突然觉得有弟弟也不好玩了,弟弟还笑话他,哼的一声气鼓鼓的跺跺脚窝到蒋太太怀里,不理他们了。大人们全都在笑,这小子还闹别扭了!等过了会儿大家都以为他把这个忘记了,谁知道蒋澈突然朝福久嚷嚷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要当小舅舅,我让我娘去生。”众人一愣,皆哭笑不得,蒋太太搂着劝了半天才让蒋澈知道他娘只能给他生弟弟妹妹,不能生小外甥,蒋澈扁着嘴就是不高兴,好在小孩子忘性大,没多大会儿他又眼巴巴的来拉着福久说去玩了。

福久摇头,道:“我要和宝宝玩。”

“宝宝有什么好玩的,又不会说话,软软的,太弱了。”蒋澈不满的站在一边儿道。

“宝宝会吹泡泡哦。”福久伸出白嫩小爪儿戳破澜哥儿吐出来的奶泡泡,果然蒋澈也兴致勃勃的过来戳,安宁黑线,小宝宝不是这么玩的好不?

第二百八一章 脉相沉稳

在澜哥儿洗三后回来,蒋澈气鼓鼓的回家了,他和福久戳小包子的奶泡泡,结果澜哥儿被戳哭的,那叫一个有精神,可把蒋澈吓到了。安宁抱着哄了好大一会儿,才把澜哥儿哄的不哭了,抽抽噎噎的睡着了,这才让奶娘抱过去。蒋澈认为弟弟一点都不好玩,还平白的低了福久一辈,还不如自己的小红马厉害呢,软趴趴的,原本的期待落空了,小孩儿不大自在,连招呼都没和福久打,就随着蒋太太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孩儿的味道刺激了,回到家安宁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连忙请大夫过来,结果大夫诊脉之后对着一脸担心的张致远道:“恭喜大人,太太这是喜脉。”

安宁自己有心里准备,因而听了大夫的话不吃惊,只是张致远一脸震惊,似乎带着不可置信,激动道:“可是真的?”

大夫心道刚才这大人看人的样子让他如履薄冰的,怎么这一下子就春回大地了,不过这样的变化他也见得多了,更惊喜的还有呢,回道:“太太的脉相沉稳,流利如珠,盘旋若溪水,是喜脉不会错的,这一胎老夫看已有一月余几日了,太太的身体健康,怀孕开始的反应自然是很轻微的,随着胎儿慢慢长大孕期的反应会明显一些。”

“可需开些保胎的方子?”张致远的声音里有点颤抖,握着安宁的手抓的紧紧的。

“太太的身体健康,只要安心养胎自然是一切顺遂的,老夫开一些方子,太太想吃就吃上一副,要是不想吃也不用强求。”大夫本来想说这保胎的方子也不必了,看这太太的脉象十分沉稳,身体也十分健康的,只要安心保养就没什么大碍,因而斟酌出来的方子也只是滋养身体的方子。

等到大夫一走。张致远傻笑几声,旁若无人的揽着安宁的腰亲了几口,“宁儿,咱们又有宝宝了。”屋里的丫鬟也来给安宁贺喜。安宁脸有点红,推开张致远,突然觉得有点窘迫,这刚升级做了外婆,她这边儿就被诊出有孕了,算算时间还是那次带了‘小情趣’的那天,还一击必中了。

景曜他们兄弟几个回家回来的晚。等到正房来,看到的就是自家母上大人坐在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红木圈椅上,一向严肃的父亲嘴角疑似挂着傻笑,正对母上大人嘘寒问暖,“针线也不准做了,让丫鬟们收起来;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去做;要不要把屋子里面的装饰摆设改一改看着舒服些,那彩釉瓷器是不能用了。汝窑的瓷器都是不错的,让人摆上来…”

景曜乱没形象的抠了抠耳朵,低声道:“我没看错吧。这是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父亲大人么,怎么比谢嬷嬷还能唠叨,这是什么情况啊?”

景佑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不过晚回来一会儿,到底是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得喜事了,让爹笑的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虽然这么想自己父亲不大好,但事实如此,他还给修饰了下呢。

鹊儿喜气洋洋的从外面端了果盘进来,见状笑道:“少爷们回来了怎么不往里进了?太太刚被诊出有了身孕,少爷们又要做哥哥了。老爷正欢喜呢。”

“我娘这是有喜了?”景曜和景佑二重奏,

“我要做哥哥了。”福久哒哒的跑到安宁跟前,习惯性的就要往安宁怀里扑,张致远这连忙半路拦截住,抱住:“福久乖,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而且你年纪也大了,不能整日缠着你娘了。娘有小宝宝了,身子娇贵,知道吗?”

福久很认真的乖乖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张致远的膝盖上,纯净带着好奇的眼睛看向安宁的肚子。原本安宁被屋里的下人一贺喜就有点羞赧,大老爷这唠唠叨叨的还能忍受,这会儿当着儿子的面说的她现在就跟个瓷娃娃一碰就碎似的,安宁恼了气急败坏的冲着大老爷就是一通说:“我就是怀孕了,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哪里有那么严重?也不想想都是做了外公的人了,还老来得子什么的,要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啊?我可没你那么脸皮厚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母上大人发飙了,景曜和景佑本来还想上来欢乐下自己即将有小弟弟或小妹妹的,听了这话缩缩脖子,嘿嘿,原来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哈。

“是是,都是我的不是,不要生气了,小心孩子和他娘一眼,生下来就是个坏脾气的小东西。”张致远这会子完全消化了自家娘子又怀孕的消息,他们张家几代单传,没想到到了他这一辈,儿女双全不说,小妻子现在又怀孕了,为他们家开枝散叶。虽说修炼了《清心诀》,他身体日益强壮,但年龄毕竟在那儿搁着呢,如今年过四十还能有孩子,虽嘴上不说,但大老爷心里那是又惊喜又有些得意。再听安宁的话,原来宁儿是不好意思了啊,张致远心道,怀孕了还有些小孩子脾气呀。不过在得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的大老爷看来,那就是分外可爱,特别顺眼,就连瞥过来的白眼都带着喜气。

安宁特别不解气,这就跟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好像自己就特别小孩子气似的,不过当着儿子们的面也不好发作,狠狠瞪了那得意的春风满面的,眼角眉梢抑制不住的弯着的大老爷,笑的可够傻兮兮的。但看了一眼踌躇着不过来的俩儿子,道:“傻站着干嘛,怎么还不过来?”

怎么瞧娘这都是迁怒啊,景曜和景佑虽这么想,还是颠颠的过来了,原本他们家威武的母上大人就是首领,就是爹也十有都是顺着娘来的。现在娘有了身孕,那地位可就是高不可攀了,瞧爹现在这恨不得摇尾乞怜…咳咳是百依百顺的样子,就知道不用娘开口,爹就会先冷眼看过来。

“娘~我们这不是知道我们又要当哥哥了,开心的不是嘛。”景曜惯是会撒娇的,不过在父亲大人紧迫盯人下,也不像往常一样靠过来,规规矩矩的站在离的有一定的距离。景佑在一旁抿嘴偷笑,安宁扫过来的时候也连忙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安宁嘴角抽了抽,俩熊孩子。

等到用晚饭的时候,景曜和景佑看着张致远旁若无人揽着安宁的腰。景曜和景佑想要不咱在自个院子吃饭得了,可又舍不得娘这边的好吃的,再看看白白嫩嫩的懵懂的福久,突然羡慕起纯洁的弟弟了。而且更让他们取舍两难的是,张致远一反常态,絮絮叨叨起来,动手亲自给安宁盛汤。“宁儿不喜欢油腻腻的东西,这个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清淡鲜香,宁儿尝尝。还有这道银杏百合炒笋尖,很是鲜嫩。”还有种恨不得拿勺子亲自喂的架势,景曜和景佑当真恨不得缩啊缩,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嘴角抽搐,爹啊您说的食不言的规矩去哪儿了?还有不要这么正大光明好不,儿子们还有满屋子的丫鬟们都在啊!

不过伺候的丫鬟们都很有眼色。基本上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她们也不是不知道老爷疼爱太太。有时太太还使唤老爷做这做那呢,不过现在看来老爷还真是疼太太啊。只不过这转变实在太大,最开始还真是不习惯啊,但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得不说这潜移默化还真是厉害啊!

她们见怪不怪,但安宁被大老爷伺候的浑身不舒服,狠狠的瞪了张致远一眼,恨不得把凳子挪到离大老爷最远的地方去。景曜和景佑草草的吃过饭,说了要回自个院子,这要是搁在寻常。张致远肯定会说两句,但现在还巴不得他们尽早离开呢,省的在跟前,还得让安宁操心。安宁也觉得不自在,挥挥手就让这俩熊孩子滚蛋。好不容易吃了饭,福久又不走了。搬着小凳子黏在安宁跟前,小孩儿眉眼弯弯,看来是对要当哥哥这件事很开心。天真无邪的看着安宁的肚子,似乎想看出朵花儿来,安宁突然想到之前这小孩儿突然问到宝宝是怎么来的这种事,当时她还没给解释了,不知道小孩儿是不是还在执拗这件事啊…

相比于已经长大了,比较沉稳的景曜和景佑,张致远对才五岁的福久还是很疼爱的,再加上小儿子一向比较乖巧,不会跟爹娘对着干,他也不好用对付那两个大的对付这个小的。接收到了安宁递过来求助的眼神,神清气爽的大老爷三言两语就把小儿子给哄走了,然后整个跟火山似的靠过来,原本的冷峻早在听到安宁怀孕时就弥散了,一脸的喜意遮都遮不住。安宁知道自己怀孕他是最高兴的,其实他很想她再给他生几个儿女她是清楚的,但又有些被她当时生福久时候吓坏了,所以这几年她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他说遗憾自然是有的,但到底还是觉得比起之前膝下荒凉,如今儿女成双,儿子出息,他已经很满足了,也没说逼迫安宁的话来。

如今时隔五年安宁再次怀孕,他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看他现在欢喜的模样,安宁那点小别扭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见过,前世他们村就有一个媳妇生的孩子比婆婆生的还大呢。再说她现在也才三十岁,有空间在并不存在什么大龄产妇的问题,只要安心养胎就是了。就这样安宁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再看到张致远把她当易碎品似的对待,连走几步路都要扶着,安宁哭笑不得,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反正四下无人,伸出手狠狠的捏了一下他腰间的嫩肉,道:“你够了啊,我现在是怀孕一个多月,不是个月,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的吗?你这样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咱正常点行不?”

张致远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高兴的么?再说了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本就应该小心些。”

“哪有你这样高兴的?”安宁哭笑不得,您老人家高兴了,弄的我十分不自在,“我知道前三个月要小心,但也不是您这么个小心法啊。那要是这样的话,致远你该去睡书房了。”安宁明眸流转,要不然的话大老爷这样过分的热情要是一直这样持续的话,她可真吃不消啊。

“那怎么行,我不放心你和肚中的小孩儿。要不就在这榻上睡算了。”张致远这般直白,安宁算是适应了,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根本就拗不过他,随他去了。但是三令五申的让他把热情收敛收敛,不然别怪她不好意思。

张致远一向耐心好,尤其是对上安宁,抱着安宁好声好气的哄着,就跟安宁是个小孩子一样,需要自己充满耐心的对待,现在是两个小孩儿。耐心满满的。要是安宁知道大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话,大老爷腰间的嫩肉肯定会遭殃咯。

安宁这怀孕的事本来是想瞒着的,最起码等张瑶月子出了再说,可大老爷不同意,认为这是福气,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出几天就是远在扬州的安夫人也接到了都城报来的喜信。

安夫人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谁不会嫌弃姑娘家的孩子少。虽说姑爷现在就姑娘一个,但相公哪有孩子来的可靠。她一拍腿,同安大嫂埋怨道:“哎呀。早知道就不让静柔回来,我直接去都城就好了,你看现在宁儿也怀孕了,上边也没个长辈的,我也放不下心来。”

安大嫂惊喜道:“大姑子怀孕了,好事啊!”接过安夫人手中的信看了一通,笑道:“婆婆,我看大姑子写信也是不让您多操心的,虽说大姑子上边没长辈,但这不是头一胎了。再说了您看信上的意思。大姑子这是孝顺您呢,不让您舟车劳顿呢。不说您想大姑奶奶了,就是晟儿和歆姐儿也有时会说起大姑姑呢。”

一番话挠到了安夫人的痒处,她就这么个姑娘,能不疼么?看姑娘孝顺,她自然是很高兴的。如今安家真的是光宗耀祖了。从原本没落的稍有些底蕴的安家兴盛起来了,在扬州算是站稳了脚步,不让旁家小觑了去了。便笑道:“宁儿有了身孕,家里正该派人送些东西探望祝贺。别的不说,她是不缺药材的,都城虽是繁华,但到底是在扬州长大的,好些个这边儿有的那边没的给送去。她素来喜欢瓷器,我记得库房里有套麒麟送子的玉石摆件这个寓意好,别忘了给添上。”

安大嫂应下了,带着陪房的打开库房,心里思量了也没抠抠索索的。一来这家她如今完全是管着的,太太也少有过问的时候,如今她有两儿一女,家里虽有通房,但皆没有哪个肚子有动静,相公也冷着她们,他们夫妻俩感情好,又管着家,虽说如今弟媳在,但到底弟媳日后是在都城的,完全碍不着她。二来要说肉疼倒也不至于,安宁这个大姑子对娘家一向很大方,节礼送的向来丰厚,加上姑老爷升了官,光是这次端午节送来的节礼少说也得值七八千两银子,抵的上一个田庄两年半的出息了,虽说不在扬州,也没半点怠慢。再来就是如今这姑老爷升任了吏部尚书,天子重臣,自然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这般想着倒也不吝啬,还特意捡了几件寓意好的物件,准备齐全后交给安夫人过目。安夫人将单子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挺满意的,笑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收着几块好的砚台,你挑出来添上,这是给景曜他们兄弟几个的,然后再挑几幅字画,或者古玩放在上面,姑老爷是文人,他喜欢这个。对了还有姑老爷他们家的大姑娘生了孩子也得祝贺一番,礼单你也拟一拟。哟,宁儿指定是不好意思了,生的孩子比外孙还小一岁呢。”

安大嫂闻言也抿着嘴笑,笑道:“太太说的是,媳妇受教了。这般一说太太如今也是太婆婆了呢,给外孙女的礼单媳妇早就拟好了,正好也可以一并送去。”安家祖上也曾封过侯,虽说没落了但祖产还是有的,安夫人说的这砚台、字画和古玩都是顶好的,安大嫂虽然有些肉疼,倒也不至于说怎么着,这些虽是不错,但到底没大姑子送来的尊贵,去年煦哥儿生日大姑奶奶除了送来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银丝挂面外,还有一块上好的徽墨并一块端石青花砚,就连相公都是羡慕的。到底是姑老爷家,书香传世,底蕴极深。

扬州这边安夫人和安大嫂是怎么做法安宁不知道,但她是不自在就是了。自从被诊出有孕后,身边的丫鬟就开始了紧迫盯人的生活。白日大老爷起床千叮咛万嘱咐,絮絮叨叨一通后才去朝堂,几个大丫鬟就整日看着她,让她针线不要多做,也不要总,外面天热等凉快些再转悠,也不能溜达太长时间了…大夫给开的滋养身体的药安宁压根就不喝,她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了,要是再滋养就溢出来了。再说了怀孕的女子是不能随随便便吃药的,就是怀景曜和福久时她是尽量不吃就不吃。孕妇最大,大老爷一听不吃就不吃,补药咱不吃,就从饮食上下功夫。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燕窝、各色蔬果…只要是对孕妇有利的食物,只要安宁想吃,小厨房那边无不尽心准备,全力满足要求。再加上安宁吃的多是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在外面吃的当然是一些普通带灵气的蔬果,但一有时间总会是到空间里吃上几颗灵果,喝些泉眼里那些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巧克力般的馥郁泉水,结果就是这小皮肤红润的如那雪脂凝玉,浑身透着股难描难绘的明媚清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清逸中带着几分慵懒缱绻,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掬在怀里疼宠一番才行…

张致远又是喜又是恼,总得做心理建设,三个月的安全期还没过,偏生这小女人还没个自觉,举手投足间总带着若有似无的妩媚和娇美,看得到,不能吃,这种事实在是很难受啊!浅尝辄止吧,摸摸揉搓一番下来,那滋味反而更加勾人,差点就欲罢不能,就算大老爷自制力再高,几番下来也觉得火大,安宁挑眉就顿顿让他吃苦瓜降火,还得接受景曜和景佑好奇和玩味的视线,这日子冰火两重天啊!

大家这都知道吏部尚书夫人又有了身孕,等在蒋澜满月礼上见到她,都觉得这女人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脸色红润,气色这般好,怪不得人家吏部尚书疼的不行呢。当然了这满月礼并不大办,倒也热闹,来的都是相熟的人家,见着了安宁的头一件事儿就是拿着好奇和玩味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一通,再夸夸满月的澜哥儿,让安宁窘的不行。这虽说张瑶非她亲生,但名义上她占着个外婆的名头,到底是不好意思,在外人跟前撑着,回去就把张致远一顿锤,顺便把他踢下床睡里间的榻去,爱睡不睡,不睡滚蛋。

安宁瞥了一眼博古架道:“我不是说把这个摆件拿下去的吗?”

张致远答道:“宁儿,这是岳母大人送来的,麒麟送子,寓意好。”

安宁斜睨他:“那也不至于把这个青玉婴戏葫芦红木插屏还有那石榴花开的花瓶,还有怎么把床帐换成萱草锦帐啊,看着不舒服。”

张致远笑的宠溺:“宁儿说哪个看着不舒服,咱明儿就换啊,乖把这牛奶喝了,别饿着肚子里的小东西。”

安宁:“…”怎么听这语气怎么不对。

添香和鹊儿在里间门口守着,听着里面太太发火的声音,还有老爷低声下气柔声哄的声音,暗自咂舌,见怪不怪,太太和老爷感情好,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高兴不是。只是觉得太太自从怀孕后,脾气渐长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