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带着酒儿穿过府衙,过了三道铁门,最后来到了大牢之外。酒儿抬头一看,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墙上窗户只有手掌那么大,恐怕顶多也就能钻出来只老鼠,屋外还站了一圈值班衙役。果然是看守森严,无处可逃。

“南宫公子就在下面,李头带你进去,我回去了。”

酒儿微微施礼:“多谢大哥。”

负责看守的牢头老李在检查过酒儿带来的盒子后,带着她走进牢房。刚一进去,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熏得她捂住鼻子。石阶窄小,烛火黯淡,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摔跤。

牢头见状叮嘱道:“小娘子当心些,这里还有耗子,可别被吓着。”

酒儿把手从口鼻处拿下:“我才不怕咧,我还敢打耗子!我只是觉得这里不太透气,鼻子有些难受。”

“这里没有窗户,只开了几个洞透气,进出的门就刚才那一个,难怪会闷了。不过这也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走,这里关的基本是些犯了重罪的人,多半是被判了极刑,要秋后处斩的。”

下了二十多级石阶,走过外面牢头休息的地方,酒儿终于看见了南宫霖。此时他正站在最里面的刑室,那女贼跪在他跟前,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可衣衫还算干净,想来并未用刑。

南宫霖居高临下地问:“你为何要偷石佛?”

女贼没好气地回道:“不是说过了嘛!我缺钱!”

“缺钱?”南宫霖眉眼轻睨,显然不信,“既然缺钱,为何府库数箱银子摆在那里都不拿?”

“…那是官银,上面有记号的,我拿了不好脱手!”

“难道石佛就好脱手?官银可以敲碎甚至融掉重铸,这桃花冻佛像如此出名,就算你想销赃,也不一定有人敢买。还不快说实话!”

南宫霖恼她满口胡言,伸脚一踢旁边的烧炭火炉,顿时炉子倒下,鲜红的炭块滚落出来,差点就烫到了人。

他威胁道:“再不招就用刑了!扒光衣服抽鞭子!”

南宫霖天生纯良,对方又没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他怎么会真要用刑?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意在吓唬吓唬眼前的女贼。

可是酒儿听见却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喊道:“公子!”

别人虽然是嫌犯,可好歹是女儿家,怎能用扒衣服这么恶劣的招数!公子这个坏人!

南宫霖见到是酒儿,瞬间温柔一笑,迎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酒儿瞟了眼跪着的女贼,怜悯之心大盛,她晃晃手里的盒子:“我怕您饿了,给您送东西来嘛。”

南宫霖心里甜滋滋的,瞬间把其他事都抛诸脑后,拉着酒儿就往外走:“这里脏兮兮的,出去再说。”

在府衙后院厢房安顿好南宫霖,酒儿借口去净手,偷偷溜回了大牢。牢头老李听她说是回来寻耳环的,于是便把人放了进去,酒儿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隔着木头栅栏看见女贼背朝外面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墙上的小孔,久久发呆。

酒儿蹲下小声喊道:“道长,道长!”

喊了两声,女贼终于回头。看见来人是酒儿,她先是神情一滞,随即翻了个白眼:“干嘛?想找我麻烦啊?”

酒儿递过一包荷叶裹着的东西:“喏,饿了吧?快趁热吃。”

女贼看着酒儿手里的东西,鼻尖已经闻到从内窜出的肉香,不觉喉咙一动,可是她没有伸手接,小眼睛转了转,满目狐疑。

酒儿又把东西往内递了递:“吃吧吃吧,是我自己做的糯米鸭子。你放心,我可没下毒。”

女贼双手抱胸,下巴一昂:“你干嘛要给我送吃的?我又和你不熟,我还拿过你肚兜呢!”

“当时我真是恼死你了!”

提起肚兜这茬,酒儿皱起鼻头抱怨道:“我还想着要是抓到采花贼,一定剁了他的手!不过…后来知道你是姑娘家,我突然就不气了,反正你是女的我是女的,被你看一眼也没什么。顶多我也找机会偷你一块肚兜,这不就得了!大家扯平!”

女贼“扑哧”一笑:“哈哈,你还挺有趣儿的!”

说着她伸手接过荷叶包,打开一看,亮亮的酱色鸭肉,光泽诱人,下面还垫了一层炸过的酥糯米,香气浓郁。牢里饭食极差,她肚里早就没油水了,当下见此美味,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就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酒儿双手托腮,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笑意满眼。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竹筒,问道:“这是梅子酒,你要不要喝一点?”

“要…要!”女贼嘴巴塞得满满,忙不迭点头。

酒儿把竹筒盖子揭开递进去:“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以前都‘道长道长’地叫你,可你是姑娘家,而且看着又不像道姑…”

“小伍,额叫…小伍…”

酒儿点点头:“嗯,我姓易,平时大家都叫我酒儿!”

吃了肉喝了酒,两人熟悉起来,酒儿开始问话。

“小伍,你为什么要扮成男子?还装作算命道士?”

小伍一抹嘴,打了个饱嗝:“你见过女人出来算命的?我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就算命这方面还有两下子,所以为了混口饭吃…就这样了。”

酒儿一听更加同情起她来,看样子小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吧?自己虽然父母双亡,好歹生活无忧,可小伍却要费尽心思活下去,真是可怜…

“那你父母呢?”

小伍无所谓地摆摆手:“早死了,连长什么样儿我都没见过。”

“一个人活着也挺不容易的。”酒儿掏出手绢,手臂从两根木头空隙伸进去,给小伍擦起脸来:“为什么要去偷佛像?现在被关进牢里多不划算,缺钱用可以想其他法子嘛,偷盗一事…总归不太好。”

提起此事小伍满脸不屑:“他们才是贼,一群最大的贼!我呸!今儿被抓住是我运气不好,哼!”

酒儿叹了口气:“哎,实话跟你说了吧,真的佛像被调包了,那日你拿出去的是个赝品。现在若是找不到真的回来,又抓不到凶手,我真怕知府会推你出去顶罪。”

“什么?!怎么会这样!”小伍闻言大惊,不敢相信。

酒儿认真地看着她:“所以公子他们才日日过来问你,想找出一些线索。可是又不能透露太多消息,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小伍闻言,沉默了良久,一双不大的眼睛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神情落寞地开口:“我没有想卖掉佛像,我只是想把东西带回去,带到爷爷坟前给他看看…”

小伍本是一名流浪孤女,十五年前流落到潼城,被一名姓伍的老人收养,而这位老人正是发现了桃花冻石,并把其雕刻成佛像的那名石匠。

有饭吃有衣穿,甚至还进了学堂,认识了许多玩伴儿…这些日子小伍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身在其中,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以致在往后饥寒交迫,几乎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她总是用这段经历给自己打气。

不能就这样死了,否则对不起捡她回去又养她三年的爷爷。

“你知道么?潼城所有人都说石佛是灵物,能给人带来好运,可是在我看来,它就是灾难的开始!是它毁了我的家,害死了爷爷,让我重新变回孤儿…”

最初佛像雕成,老石匠并未四处宣扬,而是把东西收在家里,摆在案台上用红布盖了起来,日日上香供奉。后来不知怎的,老石匠家有尊罕见桃花冻佛像的传言流了出去,于是便有人上门来买。石匠舍不得,自然不卖,任开多高的价也不动心。这番便与人闹了些不快,结下了梁子。

终于该来的祸事还是来了,一个貌似平静的夜晚,有人放了一把火,烧死了熟睡的老石匠,还偷走了佛像。而小伍因为起夜逃过一劫,大难不死。

“爷爷!爷爷!爷爷…”

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房门关得死死,她人又瘦又小,根本无法提起木桶泼水灭火。等到邻居闻声赶来,大火已经烧垮了整座屋子,片瓦不留。

“我一开始以为佛像也被烧毁,可是后来居然发现佛像再次出现,而且还是皇帝赐还给潼城的!我这才明白,当年的知府为了讨好天家,竟然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龌龊事!你说这些当官的有没有人性!所以我要拿回佛像,这本来就是爷爷的!不仅如此,我还要他们这些狗官身败名裂,没法抬头做人!只可惜前任知府被逸王查办,还砍了头,我没法亲手报仇了…”

小伍说起这些非常激动,浑身气得颤抖,眼泪哗哗掉下。酒儿赶紧把手绢递给她擦脸,不断安慰。

南宫霖见酒儿半晌没回,于是出来寻她,这会儿便寻到了地牢里。

他见酒儿在陪着小伍说话,很是亲密的模样,有些不悦:“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回去!这人不老实,满嘴胡言,你少听她的。”

说罢他也不容酒儿拒绝,拽着人就走。酒儿无奈,只好冲小伍小声说道:“放心吧,你肯定能出去的,我改天再来看你。”

小伍手里拿着酒儿的手绢,抹了一把脸,点了点头。

出去之后,酒儿把小伍的话给南宫霖一说,南宫霖轻哼一声,表示不信。

“真笨!她那种江湖骗子,专门编些可怜的身世骗取同情,就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会相信!”

酒儿否定道:“不会的!小伍哭得很伤心,我觉得是真的,她没有骗我。”

“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信任了?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哄你买破符回去的,里面还掺了迷香,烧完冲成符水倒在门框下,等水干了迷药发挥出功效,让人沉入梦靥,喊都喊不醒!”

南宫霖恨铁不成钢,伸指一点酒儿额头:“没心眼儿的傻丫头!这世上别人都不能信,要信只能信我,反正我是不会害你的。”

酒儿一听也有些犹豫了,她嘟着嘴揉揉眉心:“好嘛好嘛,我以后会当心的。”

“知道就好!走,我们回家。”

两人亲亲热热牵着手走出府衙,遇上了从外归来的夜泽。

“公子!”

他见到南宫霖急忙上前禀告:“事情有眉目了。一月前府衙库房漏水修葺,是陆家的工人过来换的瓦。”

南宫霖有些疑惑:“陆家?”

酒儿听了顿时出声问道:“咦?是陆嘉宜小姐的府上吗?”

第四十六章 蔷薇露

一月之前正值春雨,那几天雨下得厉害,库房老旧,便有些漏水。知府和陆老爷素来交好,时常对弈品茗。当下属前去知府府禀告的时候,刚巧陆老爷在此拜访,于是便顺口应承了下来,说叫自家的泥瓦匠工人过来修葺。

隔天雨停,陆府的工人便过来了。事关衙门官府,陆老爷不太放心,于是还把亲儿子陆嘉仁派来监工,一是让他盯着人,以免生出什么岔子,二是顺便锻炼一下这个臭小子,省得他又出去鬼混。

漏雨的库房全部换了新瓦,工人们做了两天才完工。那两日陆嘉仁倒是安安分分地守在这里,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可是如今佛像不见了,若说有什么时候能够动手脚,回想一番,也只有那时了。

知府背地里出了一身冷汗,若真是陆家动的手脚,他可是难辞其咎!不过他与陆老爷相交多年,对彼此的品性很是了解,看样子应该不会呀…不过话说回来,陆嘉仁那纨绔败家子可就说不准了…

知府小心翼翼询问:“公子您看?”

南宫霖眉心微蹙,凝思片刻,道:“陆府也算富裕人家,应该不会见财起意,不过倘若是因为喜爱佛像,想独个收藏,那倒还说得过去。”

知府突然想起一事:“陆家家主喜欢收集奇石,而且他也曾向下臣说过,想亲自鉴赏石佛,开开眼界。不过当时我没有答应,之后他也未再提起,我便忘了这茬。莫非他那时便起了偷盗的心思?!”

“如今没有证据,就算是他家工人动的手脚,事情败露,陆家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南宫霖伸手托腮想了想,说道:“先别打草惊蛇,看看再说。你不是和他家走得近?明儿个你找个借口把人请来,先套套话。”

初夏四月,气序清和。榴花满园,黄莺求友。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昼长人倦,最宜凉亭水阁,围棋投壶,再邀一二知己好友品新酒、赏美景,惬意美哉。

陆老爷收到知府相邀的帖子,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既非生辰亦非重要节日,怎么会送来这种东西?莫非…

他捋着胡子眼前一亮,当即命令下人:“快去叫你们小姐好好打扮,稍后随我出门!”

终于等到了这一日,看来知府是要向逸王引荐他们陆家了。他必须牢牢把握这次机会,万万不能走错一步,失了良机。

陆老爷带着一双儿女出了门,一路上,他不断叮嘱陆嘉宜一定要表现得端庄娴淑,大方得体,争取给逸王留下好印象云云。

陆嘉宜心不在焉地听着,淡淡应允:“是,女儿记下了。”

她垂着眸子,盯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发呆,芙蓉翠叶,并蒂相连,原本是想送给那人的,现在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嘉仁坐在一旁,自家妹妹郁郁寡欢的神色一丝也没有遗漏地落进了他眼里。他开始一直缄口不语,等到了知府家宅以后,陆老爷先行下车,他才趁机扯住陆嘉宜的袖子,小声说道:“别怕,哥哥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克妻阎王!你放心,我会想法子的!”

陆嘉宜感激地笑笑:“哥,有你这份心便够了,千万别去惹出什么乱子来,逸王那等人物,我们陆家得罪不起的。”

陆嘉仁拍拍胸口:“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主意多着呢,反正肯定不会委屈你的!”

与此同时,南宫霖也打算带着酒儿出门去知府家。一是去看看情况,二是有意躲开家里那个捣蛋的小家伙,每天身后跟个小尾巴,他连和酒儿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憋屈死了。

谁知他刚牵着酒儿偷偷摸摸出了门,一眼就瞥见一个小身影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微微弓着腰,从背后看颇有些落寞的味道。

小狼听见脚步声回头,满眼哀怨,指着南宫霖说道:“舅舅你不喜欢我了!出去玩也不带我!”

南宫霖暗中捏了捏拳头,但还是堆起笑脸,好声好气地哄道:“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小狼了,但是我有正事要办嘛,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待会儿就回来陪你。”

小狼这个鬼灵精哪里有这么好糊弄,他小手一叉腰,不依不饶的:“那你为什么要带她去?你分明就是偏心!”

酒儿闻言掩嘴一笑,戏谑的眼神看向南宫霖。

公子你看怎么办吧,这个小家伙恐怕是甩不掉了!

“她去能帮上忙。”南宫霖随口敷衍一句,银牙都快咬碎了。

姓楚的,还不快滚回来接你儿子!

小狼“嘁”了一声:“男人办正事,女人家掺和什么?她还不及我有用呢!你带她不如带我!”

“你这小家伙!”

酒儿听见不高兴了,伸指敲了小狼脑袋一下:“嫌弃我没用是吧?有本事晚上别缠着我做香糖果子给你吃!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小狼一听不给做蜜饯果子了,顿时很狗腿地扑上去,嬉皮笑脸地抱住酒儿:“姐姐不要嘛,你最好最有用了!带我去玩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女怕缠狼。

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酒儿怕了小狼这黏人的功夫劲儿,无奈妥协,只得拖着他一齐带去知府家。幸好南宫霖灵机一动,半道上去南街找来了十八妹,于是小狼被扔给十八妹看着,而他则高高兴兴揽着酒儿,把人据为己有。

当两人互表心意之后,南宫霖把酒儿看得更紧了,就像酒儿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时时刻刻都要见着牵着,离开一下都不行,只恨不能揣进怀里藏起来。

“你别挨那么近啦!热!”

马车上,酒儿不满南宫霖手臂紧紧搂着他,搡了他一把。南宫霖被推开些许,随即他又过来把人抱住,死皮赖脸:“我就喜欢抱着你!”

“不害臊!”酒儿红着脸嗔怪一句,小声嘀咕道:“这儿还有人呢…”

“没关系,他们看不到。”南宫霖说着,偷偷凑上去亲了酒儿一口,香喷喷甜滋滋的。

十八妹和小狼坐在他们对面,十八妹一路把头低着,尽量避免打扰到亲密的两人,而小狼却是一路上都瞪着黑亮亮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家舅舅。

酒儿都被小狼看得脸颊发烫,南宫霖也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剜了小狼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转过头去。”

小狼朝他吐吐舌头,随即蹭起身来,用小小的手掌去捂住十八妹的眼睛:“豆腐姐姐,舅舅叫你不许看!不然他会害羞!”

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

到了知府家宅,南宫霖一行被迎进门,随即知府亲自过来招待,把人带去了一处连着小湖的水上小榭。

家仆鱼贯而入,呈上香茗美酒,蜜饯果盏。知府安顿好诸人,跟南宫霖说了两句话,便领着仆役退下了。

酒儿早就对南宫霖的身份起疑了,这会儿她终于逮着机会出口询问:“公子,你是不是当官的呀?知府大人好像有些怕你的样子。”

南宫霖坐在藤椅上懒洋洋地开口道:“算是吧,反正要管些事儿。”

酒儿一听来了兴趣:“那是几品?嗯…知府大人是四品,你的官应该比他大,最少也是三品?哎呀,好大的官儿!公子公子,你是什么官职?”

南宫霖双手一摊:“无官无职,闲人一个。”

酒儿以为他故意捉弄自己,小嘴一撅,把手一甩:“你又骗我,不跟你讲话了!”

“别嘛别嘛。”南宫霖拉住她的手,站起来笑眯眯地贴近她的耳畔,小声说道:“你亲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大白天的开口索吻,脸皮真厚!

“我才不亲你哩!不说就算了!”

酒儿香腮浮起桃晕,眼眸也垂得低低的,她表面虽然有些羞涩,心头却像长出了一截花枝,痒痒的,沿着骨肉蔓延开来,缀满花苞,好似要开满全身。

南宫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挠了挠她腰间:“真的不想知道?真的不想?”

他也曾想过主动给酒儿说清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心中仍有顾虑。自己在外的名声不大好,要是把这笨丫头吓着怎么办?但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不如借机说清楚?迟早都要面对的事,也许早一点比晚一点更好。

耳畔的话语,声声都是诱惑,腰间也痒痒的,酒儿的好奇心被勾起,蠢蠢欲动。她咬着唇踟蹰不定,一边被求知欲折磨得心痒难耐,一边又羞于主动献吻。

南宫霖见状再加一把火:“亲一个,亲一个就告诉你!”

好吧,反正都不知道亲过多少次了,她矜持个什么嘛?!

“亲就亲!”

酒儿下定决心豁出去,伸手捧住南宫霖的脸,把他往下一拽,仰头就亲了上去。原本她只打算蜻蜓点水亲一下就好的,谁知南宫霖却是一口噙住她的唇,反守为攻,步步紧逼,含住她的嘴吮吸一番,舌头还探入檀口,与她深深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