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饭向来只做喜欢的和认为对的事,人家不高兴她也没办法。所以任凭梅御如何说,她只垂首以示。

这几天连下了两场雪,天气忽然变凉,寒气侵袭冻得窗户上都布满了冰凌。院子里的雪许久没人扫,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梅饭向来怕冷,便躲在屋里守着火盆过活。她身上披着白貂的斗篷,怀里抱着暖炉,依然觉得手脚冰凉。

火盆里银炭已经燃尽,春梅出去另取,可去了多时还没回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唇枪舌战,煤争无限

屋里太冷,站在地上,脚心都是凉的。春天挨不过,转身去暖了壶酒端进来,轻声道:“小姐,要不你喝几口去去寒气吧。”

梅饭点点头,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尽,觉得似乎舒服了点,就又倒一杯。

这时,春天递上一盘热乎乎的烤红薯,她伸手抱了一个,一边吃着红薯,一边喝着暖酒。

这红薯是前几日苏管家的亲戚送来的,府里人都嫌是粗食,谁也不肯吃。她便多要了些,让春天埋在炭盆里烤熟。

这样的宝贝,在寒天里就算不吃,捧着也是好的。

春天也抱起一个,咬一口香甜软绵,她不由幸福滴眯起眼。

“小姐,穷人家没有饭吃才拿这个果腹,小姐怎么怎么倒喜欢这个了?”

梅饭笑着对她挤挤眼,“我不是在梅家长大的,难道你忘了?”

跟着霁的时候,也经常吃烤红薯的,两人生一堆火,红薯就埋在柴火下,等柴都燃尽了,红薯也烤好了。咬一口真是喷喷香,给个神仙都不愿当。

可现在钱多了,日子好了,却反而食不知味了。不知是谁谁过,人之所以喜欢钱,因为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而她却刚好相反,吃了很多年的苦,还没等尝到钱的好处,就已领略到钱的坏处。

九凤夺嫡,看着人们为身外之物拼死拼活,还真是折磨人的坏处啊。

两人正说话时,春梅从外面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盛炭的盆子,一进门重重把盆子扔在地上。

“小姐,你看看,这都是什么?”那嘟着的小嘴厥得老高,好像刚受了谁的闲气。

梅饭低头一看,一盆的黑炭,似乎也没什么异处。

“怎么了?谁惹我们小春梅了吗?”她笑着打趣。

相处的时间长了,与两个丫鬟也培养了一些感情,她又素来不摆架子,平时和她们说话倒也能开几句玩笑。

春梅气鼓鼓地脸上,写得满是“不高兴”。

屋里炭用完了,她今天去领,与管事婆子厮磨了半天,好容易领了一担黑炭,可轮到领银炭的时候,那管事婆子居然说没了。她自是不信的,府里往年都会准备很多,今年虽然人多了些,可刚从西边运来一批,哪就这么快使完了?所以一听这个,她哪肯罢休,立时跟那婆子闹将起来。

跟着梅饭也有多时,主子从来都让着她,倒惯了一个张扬霸道的臭脾气。可惜那婆子也不是个善茬,两人针尖对麦芒,唇舌相争好一通大骂。只是骂了半天,却半点也没解决问题。

春梅窝着火,出了门未久,心里依然愤愤地。这几天冷极,八小姐全靠这银炭抱着暖身。黑炭虽然也能用,可烟气大,贴身抱着熏得人气管不好。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这样想着,她又转身走了回去。想杀个回马枪,倒要看看这帮狗屎货色把银炭都弄哪儿去了。

这一回去,还真叫她逮了个正着。赶上五小姐的丫鬟莉香来取炭,那婆子巴结谄媚让人装了满满一大盆拿回去了。

春梅气恼之下,又跟那婆子闹了一阵,却被人夹枪夹棍的骂了半天。那边人多,她一人对付几张嘴吃了不少亏。这一战败回来自然满心的不高兴。

梅饭听她说了半天,可不觉有什么。难为她气了半天,却不知捧高踩低一向是大宅门里的好戏吗?

“一盆炭而已,何必上那么大火,银炭本就难制,府里一年也没多少,没有就算了。”她低声劝着春梅。

春梅依然不服,愤愤道:“小姐,你不觉难过吗?五小姐那边就有那边多,凭什么咱们就一块也没,这不欺负人嘛。”

梅饭摇头笑了笑。梅五是当家之人,自然有的是巴结的,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厮仆役,哪个不是看人家眼色行事,她早有觉悟,倒真不觉有什么可气的。

“小姐,不仅五小姐,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她们也都有的。”春梅依旧不遗余力地说着,到最后竟是在说服她必须生气了。

梅饭心中好笑,反问她,“那二小姐和七小姐那儿有吗?”

春梅摇摇头。

她还真翻了供应册子,上面也没有二小姐和七小姐的名字,而且等了半日,连她们的丫鬟也没看见。

“这就对了,咱们好歹还有黑炭呢,而她们…。”梅饭笑着饮了一口酒,酒很辣,刺激地她咳嗽了起来。

而她们没准连这个都没有…。

梅二和梅七在府里不受待见,她们自知无望,也不会去讨这闲气。她一个外来孤女,又没人仗持,被归为她们一类也属正常。她没什么跟人比,也不想跟人比,再说黑炭、银炭,哪一个不是取暖呢。

说不过她,春梅只好偃旗息鼓,小爪子也统统放下了。主子都不急,她一个丫鬟在这里火上房似地,岂不自讨没趣。

看着她,梅饭不由微微一笑。不是不想争,可惜人懒,也没本事。所以好东西都随她们要去吧。只是,若真能像遗忘银炭一样,所有人都把她忘了就好了。

想到此,她不由长叹一声,问春天,“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二十一了。”

“哦。再等个几日,书院要开学了。”梅饭轻喃一句。

府里的争斗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事无巨细都要大争特争,今日是炭,明日也不知是什么,只要这嫡位定不下来,争斗便永远无休。她从没觉得书院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此时看来倒是最好的躲清静的地方。

见梅饭不再说话,春梅也不好意思发牢骚了,正好春天递给她一块红薯,她两手捧着坐一边吃去了。

梅山书院每年二十七开学,当然这指的是女学生。男学生过了十五基本就都上学去了。

男女学生自来有差异,尤其体现在学时上,一年中累计算起来,女学生要比男学生少上一个月课呢。

做学生的日子虽是逍遥自在,只可惜她很快就要及笄,恐也不能在那里多混时日了。

老天保佑,桃颜快点娶她过门吧。

祈祷,期盼,如熬汤般一天天熬着日子,终于等到了二十五。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双喜临门

翻过黄历。二十五,似乎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可是这一天,梅府里却大排筵宴,热闹非凡。

几日没出门,对于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听着热闹声响,一度梅饭还以为是为了庆祝她要开学呢。

她不出门,也没人去管她是死是活,等从蜗居里迈出来,才发现府里有喜事,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梅六。

边疆战事紧急,朝廷征兵的檄文早已经贴出去。梅六受命,率领梅家子弟兵去边城支援。出发之日定在后日二十七,也就是她开学那天。

梅家为庆祝六小姐封官,在府里连摆两天流水席,来贺者都会给份心意,可谓下足了本钱。

用梅五的话来说,梅六这一次出征算是捡到大便宜了。朝廷恩遇,特封梅六为四品武将,领将军俸,这还真是彩国开天辟地第一次。彩国自开国以来,也曾封过几位女官,不过都是文职,平日处理些宫中事物,却从不上朝议政的。所以算起来真正掌握实权,做过官的,除了梅家那位女性创始人之外,梅六是第二个。这无疑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她离宗主之位更近一步了。

朝廷急需用兵,又赶巧青州离边城最近,赶巧梅家无带兵男子,所以这块天上掉落的馅饼,刚刚好砸进梅六嘴里。

对于这种好运,别人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嫉妒。所以虽开着庆贺宴会,但真正高兴的却没有几人。身为父亲的梅御应该算最高兴的,二夫人以女为荣,也是真心,而最后一个可能就是梅饭了。

她是真心祝福梅六的,在她的认知里,梅家小姐虽个个本事,可适合做家主可不多。梅大凤多疑善嫉,梅二随遇而安,梅三庸庸碌碌,梅四阴险毒辣却又胸大无脑,梅五的为人是罄竹难书,自不必多说,而梅七胆小怕事,梅八张扬跋扈,因此一干姐妹中,倒只有梅六是个当家的好苗苗。

梅六武艺高强是一方面,还个性坚毅,品德上尚算正直,不过最难得的是忠诚,对国家忠诚,对家族忠诚。这样的人虽不是宗主的最佳人选,但比之前面那几位却是强多了。所以,梅六,我挺你。

今日的梅六看起来是红光满面,言谈举止的豪气中也多了几分羞涩。她的喜悦不仅来自于受朝廷俸禄,还有另一喜让她眉心舒展。

她心上人桂花花,把求亲的婚书在同一天送到了。

无独有偶,就像是提前算计好的,既不会早一天,也不会晚一天。若不是早就知道桂花花心仪梅六,还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知了朝廷圣旨,才决定下聘的。

当然,这纯属个人猜测,梅饭对自己这突然冒出的念头也很不齿。她似乎把桂花花想得太坏了些。

双喜临门。身为大家长的梅御自然高兴万分,他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两个孩子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大喜之下,下令阖府同庆。不仅广邀名士为两人办订婚宴,府外还专设了几个救济所,向乞丐穷人发米发钱。这一大规模造势,青州百姓对这位六小姐,都不禁多了几分爱戴,称她为保家卫国的女英雄。

桂花花最近风头也很盛,据说刚平定了一个什么寨子,端了一窝土匪,为一方百姓除了一大祸害。一番宣传下来,这对未婚夫妻,倒成了青州最有人气和人缘的人物了。

不过相较于梅六的春风满面,桂花花并没显示出太多的开心。按说,高官得做,美人在抱,偿了多年夙愿,他应该是最心满意足的一个。可是那张脸虽然满是笑容,虽然*光灿烂,却并没有一丝是发自内心的。

认识他也有多时,每次见他都是假笑居多,梅饭虽心中疑惑,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处,每个人脸色各异,看都看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他。

梅六名利双收,自然有人犯上了红眼病。饭桌前,梅家几个姐妹虽表面恭维着,但内里的不忿,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六妹妹得势,一向高高在上的梅五似乎有种被强拉下马的感觉。今日她一扫往常的高傲姿态,忽然变得谦逊起来。酒席宴间,频频向众姐妹敬酒,嘴上说着讨喜的话,以博得众人好感。

看着这别有用心的做作,梅饭一连几日的阴翳心情瞬间阳光灿烂。她想起在喜宴开始前,梅五拉着她手说的那番话,就有些好笑。

隔着八丈远,甚至连人影都没看清时,她已经飞奔过来,一口一个妹妹甜甜叫着。

“妹妹今日倒来得早。”

“妹妹早上吃得不多,这会儿可饿了吗?”

“妹妹…。”

自古无利不起早。梅饭被叫得头皮发麻,所幸开门见山地问她:“五姐姐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梅五拢了拢头发,依旧在那里搞迂回战术,“八妹妹跟六妹妹好像关系不错呢…。”

早上吃得不多,梅饭确实有些饿了,她不愿与她缠夹下去,便直白地问,“你就说吧,想要怎么对付梅六。”

这话说得突兀无比,也有点二愣子豁出去的豪气,梅五呆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起来,“妹妹,…怎么这么说呢?”

这么说都是好听的。梅饭心里对她没好印象,嘴上却笑道:“我的意思是姐姐想怎样,我们都跟着就是。”

梅五闻听大喜,忙道:“还是妹妹知道我的心意。”

两人姐姐妹妹地叫着,面上和谐,私下里却各怀心思。

梅饭知道她有意拉拢自己,所幸跟她站在统一战线,省得得罪了这些小人再给她使绊子。

其实谈是谈得,至于做不做却是自己的事了,她早已打定主意,跟她们来个阳奉阴违,谁也不得罪,好混下在府里不多的日子。

有了私底下的统一立场,也才有了这宴席上的和乐融融。梅五对她另眼相看,连带的梅大凤和梅四也少送了她几个冷眼。

梅饭大胆猜测,大约与她达成共识的不止她一人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睹物思人,人自伤

梅六离府之日和梅饭是同一天,众人忙于为女将军送行,也没人顾及她。

梅饭乐得如此,带着丫鬟上了马车,慢悠悠地向学院而去。同车之上,梅九却嘟着嘴,一张脸上全写着“我不高兴。”

梅饭也不管她,独自抱着个点心匣子,小口吃着。

车里不时传来地咀嚼声,让梅九心烦不已,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吃,吃,有什么好吃的。”

梅饭不理,依旧闲闲地嚼着桂花糖。

糖很脆,满口生香,这是春梅从青州最有名的点心铺买的,专给她在学院无聊时打发时间。不过今日为了送梅六,早饭根本没顾上吃,只好拿出来打打牙祭了。

可惜,有人心情不好,偏又见不得别人心情太好。梅九看她不理,如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了起来,劈手夺过点心盒子,怒道:“不是跟你说别吃了吗?”

“好,我不吃,都给你吃。”梅饭含笑着拱手送上。她知道小丫头嫉恨风头全被梅六抢光,心里正愤愤不平。她不愿与她冲突,只好执帕擦了擦嘴角,当真不吃了。

梅九恨恨地坐了下来,怀里抱着那只抢来的点心盒子,两眼圆圆睁着。

呆了许久,她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问了句,“梅饭,你真的不在意谁当宗主吗?”

梅饭笑了。好像自从两人撕破了脸,她再也不叫她姐姐了。不过她并不在乎,姐姐是个名,宗主也是个名嘛,当不当都不所谓的。

她薄唇微启,清晰吐出两字,“不想。”

自到了这个世界以来,有几件事是她最不想做的,这宗主之位就是其中。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唯一的心愿就是混吃等嫁,和心爱的男人幸福一生。以后有了桃颜的保护,她才不想恋这累人的破位置。

听了她的话,梅九不由鄙夷地看她一眼。

“燕雀之人岂知鸿鹄之志。”她冷哼。

对于小屁孩鄙视,梅饭欣然领受,还不忘投给她一朵超大笑容。

梅九呆了一下,不由恨恨地别过头去。

其实梅九这也是自寻烦恼,过几年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绝对是贵不可言,却在这里嫉妒别人,真真是没事找事。

只是这样的话,梅饭却不敢对她说,梅九年纪虽小,自尊心却是极重的。若真不小心说出来,恐怕今天她就别想安生了。所以,沉默是金。她左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决定到书院前,再也不说一字。

马车缓缓而行,载着两人各自不同的志向,一起驶向梅山书院。

当然志向永远只能停留在当前,这之后两人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天爷从不会如人所愿…。

又回到书院,虽期待许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几月未回,红园里布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从倒斜的桌椅和散落的书籍也可以看出,春梅和春天走时是多么的匆忙。

屋子脏了可以打扫,东西坏了可以再修,可是人没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见熟悉的事物,令梅饭也想起了曾经的人。那个如星辰般明亮优雅的人,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小姐…”

耳边听得一声声怒气冲冲的呼唤,梅饭“啊”了一声,转头看见春梅掐着腰,满脸不悦的站在那里。

或许想得太专注了,春梅一直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这丫头正闹脾气呢。

“你刚说什么了?”梅饭微笑道。

“就知道小姐没在听。”春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然后又把已说了七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里的摆设还要和从前一样吗?那个花瓶放在书架,花盆摆厅里行吗?”

“随你高兴就好。”梅饭笑着赋予她无上的权力。虽然屋子是她在住,不过收拾的不是她,自然也不愿操这份心。

春梅和春天很卖力的干活,两人擦擦抹抹一番动作,搅动了灰尘大起,屋里霎间尘烟漫漫。梅饭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便推门走了出去。她属于不会做事的人,留在屋里反倒碍事,还不如一个人在书院里随意逛逛。

数月未见,书院里景物依旧,硫璃脊饰、墨柱朱枋、栗色门窗,都像刚漆过一样,闪耀着烁烁光彩,西境的两大名亭也表现出淡雅清新的格调。只是缺少容主的书院,虽照常运转,却少了许多特异的热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女子间相互白眼,彼此较劲的少了,而男人的争斗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激烈了。那曾经万人空巷的热闹场面,似再已不复存在。

果然,睹物思人,人自伤啊。

梅饭叹息一声,沿着小道一直向前。或许是学生们都在上课吧,书院里闲杂人等很少,偶尔碰上一两个,也是一脸鬼祟的逃课样。

并不理会这些人投过来的目光,迈着悠闲地步子,慢悠悠向前走。她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随着心情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如果可能,倒真想从这儿直走到边疆,走到桃颜身边行或许待在他身边,空虚的心情才会得到平复,也不会像现在跟没了魂的木头一样,随处而走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脚微微有些酸痛,抬首仰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出了书院,走到了后山。

山上空气很凉,尤其是冬日,寒风一吹,让人不由得瑟瑟而抖。

好像走得太远了点。

她思筹着抬头望望天,太阳爬升,已是午时将至。

可能这会儿春梅和春天正焦急地等她回去吃饭吧。一想到浑身带刺的春梅,可能会暴跳着数落她又乱跑,她就忍不住心中好笑。

其实仔细想想,她这个小姐确实当得不怎么样,家里院里什么事都不管,全都交给两个丫鬟处置,又总是突然消失,大惹麻烦,也怨不得她们总埋怨她不靠谱了。

前几日大雪,路有点滑,上山时还不觉什么,往下走时可必须小心翼翼了。

梅饭摸着山石一点点向下走,刚走过一片碎石道,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道白色身影赫然挡在面前。

世上不是只有霄才会穿白色,那个人虽也着白,却不是霄。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白一红

那很白净的一个女人,脸色晶莹,肤色如雪,可就是因为太白,看起来好像缺了点血色。她身材窈窕,穿一件白色绒质长裙,披着一件白色斗篷,头上还戴一朵白花。那素净的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戴着孝呢。

梅饭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只不过她所站的位置刚好是下山的必经之道。她想通过只能有三种选择,一,从天上飞过去;二,从地底钻过去;三,把这女人推下山,然后她走过去。

可惜这三种方法一个也不可行,所以她很客气地笑着,“这位小姐,你挡我的路了。”

那女人没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在看的是什么稀罕物。

“小姐,你挡我的路了。”梅饭无奈,只能又提醒了一句。

女人并没有走开的意思,眼神也一丝不动覅盯着她,然后开口问,“你叫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吗?梅饭哑然。如果对方是男人还能理解,可是个女人就让人惊异。不仅惊异,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就像她不是个人,而是山中女妖,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咬她。

摇摇头,晃掉忽然涌出的怪异想法,笑问,“我并不认识小姐,不知您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