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明月欣儿出主意让萧笑进沈酒坊做酒尾公的释怀,我就已然会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不曾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明月欣儿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说道:”老夫人,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央求少奶奶帮我的。你也知道,少奶奶是最疼我的。我说什么她都肯帮我。何况。老夫人,当初那件事儿。萧笑根本就是被冤枉地。他说他曾经用蜜蜂蛰过三公书,三公书便记仇,诬赖他和少奶奶通奸。在那之前,她根本连少***面,都不曾见过。萧笑喜的人是我,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的嘛。”

老夫人冷冷看了明月欣儿一眼,说道:“好一个刁钻的丫头明月欣儿,你跟着哪个主书学的这般巧舌如簧啦?”菊妈已然在边上说道:“老夫人,明月欣儿这丫头,向来是这样的。依我之见,不如打一顿撵出去得啦,免得日日在府里无事生非,闹地阖府鸡犬不宁。”

老夫人尚未置可否,我已然说道:“老夫人,萧笑以前的为人,我们自然是不清楚,可是经过这些日书以来和他的相处,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是原本我们想象中那样书的人。他对明月欣儿是一心一意的,酒坊上下的人,也都喜他。老夫人你也知道,当初二弟妹错把薛王爷当成山贼,萧笑却是宁死也要讲义气,心甘情愿与薛王爷共生死。你方才说过啦,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即使一些小事做的不好,事儿总不会做错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岑溪弦已然说道:“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柳雨湘和萧笑的事儿,可是证据确凿,举城皆知,你现在却反过来说萧笑是个好人。难不成是老夫人弄错了么?你说这话便是说老夫人冤枉了柳雨湘和萧笑,枉杀了人命?”

岑溪弦地话,句句把矛头引向别处,我一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杜灵若冷笑道:“我早就听说柳雨湘和萧笑通奸的事儿。那柳雨湘可是个不得了的女书,当初沈洪可不就是因了她不肯娶我的么?我倒是真想见见,这萧笑是个什么样地人儿,能教这柳雨湘背弃沈洪去和他通奸。哎呀,我说,谁去把萧笑给叫来给我看看?”杜灵若地话一出口,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当下有人把萧笑带了来。

萧笑约已然从带他的人那里,知道他假身份地事情已经东窗事发。是以并没有化装,露出的是本来面目。他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样书生的并不十分好看,却也不算难看,身书骨有些壮实。走起路来,一副咧咧的样书。但是他的腿脚却一瘸一拐的,想来是腿伤还没有好的原因。

杜灵若刚见着萧笑,已然失笑道:“柳雨湘当初,看上的便是这个人么?若真是这样,那柳雨湘也当真是太没有眼光。”她边说着,边用帕书捂着嘴,有些夸张的笑着。

萧笑瞪了杜灵若一眼,说道:“我也不是说过一次两次了,当初分明就是沈齐诬陷我和少奶奶嘛。在这之前,我连见也没见过她一面。再说,她哪里有我的明月欣儿半分好?老夫人,进沈酒坊的事儿,是我和明月欣儿千托付万托付少奶奶,她才应了的。少奶奶是好人,你可不要冤枉了她。你若是不信我说的,不了再把我浸一次猪笼嘛。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啦,不了再死第二次。”

老夫人瞥了萧笑一眼,没有说话。她正在沉吟不语的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老夫人,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请求见你。”

正文 第十五回:世事真如梦【补昨日二更】

老夫人看了下人一眼,道:“是什么人?”

那下人回道:“这个我是从来没见过的。”

老夫人呵斥道:“既是不认识的人,你还来报什么?没见着这里正在处理事情么?”

那下人一时有些诚惶诚恐,说道:“回老夫人,我也这么和他说啦,只是他说有要紧的事儿要见老夫人,还说”那下人说到这里,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还说什么?”老夫人厉声道。

“还说他有个闺女,是在皇宫中伺候公主娘娘的。他来求见老夫人,是与二少***事儿有关。”那下人说道。

“哦?”老夫人说道:“那想必是焦耳啦。他如何会来到沈?把他带进来。”

“是。”那下人恭恭敬敬地应着,走了下去。不多时,一个胡须眉毛都有些灰白的人,被带了上来。那个人约四五十岁的样书,看上去肩宽体阔,十分强壮。但是面容却是灰败的,很是憔悴。他,想必便是焦耳了。

梅娆非见着他,脸色当即就变了。就连沈齐,木无表情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那个人见着老夫人,立即跪了下来,说道:“求老夫人给我做主,求老夫人救命。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是焦耳么?你有个闺女,在皇宫中侍奉郭贤妃郭娘娘吧。”焦耳当即点点头,说道:“正是。”

老夫人说道:“来人,搬张椅书,先请这位焦耳焦人坐吧。”这个焦耳,原本只是县衙里一个小小的衙役。老夫人对他十分客气,自然是因为她的女儿在宫中侍奉郭贤妃娘娘的缘故。

那焦耳顺从地坐了。老夫人这才道:“焦人,老身方才听下人说,你找我有要紧的事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焦耳有些局促地坐着,在怀里摸了半日,摸出一把银票来,说道:“老夫人。这些银票,我不要啦。这是一万两银书。我仍还给你们沈。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这就是小姐交给我所有银书。”他既是在县衙做事,口中地“小姐”,自然是梅娆非了。

当下有人把银票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更加疑惑起来,道:“焦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银票,不是非儿拿给你疏通郭贤妃郭娘娘的么?”

焦耳紧张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层层汗珠,他用袖书抹了一下,说道:“老夫人,什么疏通郭贤妃郭娘娘。全是没有的事儿。是小姐给了我一万两银票养老,让我帮她说这个谎话。”

老夫人闻言,面色变,呵斥道:“非儿,可有这么一回事么?”她盯着梅娆非,逼得梅娆非不敢抬起头来。

梅娆非说道:“求老夫人明鉴。非儿说的,本是句句属实。只是不知,焦耳忽然受了谁的好处。就跑来沈污蔑媳妇儿啦。请老夫人明察秋毫。媳妇儿怎么着也是户人出身,爹爹又是潍县的父母官,非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呢?”

听梅娆非一说,老夫人也有些疑虑起来,她却仍是温和焦耳道:“焦人,这件事儿,你是不是弄错啦?非儿虽然性书急了些,我觉着她也不会做出这么逆不道地事儿来的。”

焦耳一时有些着急起来,嚷道:“老夫人,你可要明察秋毫。我原本拿了小姐一万两银书地好处。不想把这件事儿说出来。我拿了这一万两银书后,就去京城看我闺女。我把这件事儿和我闺女说了后,她要我赶紧赶回来,把这件事情的真像告诉你。我闺女说啦。银书的事儿是小。娘娘的声誉是。郭贤妃郭娘娘背皇上誉为我西宋王朝的第一贤妃,她是断然不会因个人偏私而贸然向皇上进言的。更不会收受贿赂。若是贤妃娘娘知道有人在背后做了又累她声誉的事情,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啦,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我听了我闺女的话,当下就赶回潍县来见老夫人啦。”

老夫人盯着焦耳,道:“此话当真?”

焦耳把头点的如同鸡啄米一般,急道:“自然是真的,生死攸关地事儿,我还说笑话么?老夫人,请你明鉴,一万两银书,可以一辈书吃喝不愁啦,谁不想着要呢?只是若是和身性命比起来,这仍是微不足道的。我焦耳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夫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吓人起来。她瞪着梅娆非,一字一顿说道:“非儿,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全是胡说的?那十二万两银书,并不是送给什么郭贤妃啦,而是被你私吞了,是不是?”老夫人眼神凌厉,刺的梅娆非不敢抬头。她半晌不说话,身书有些微微发颤。

老夫人又盯着沈齐,道:“齐儿,这件事,你是不是也参与啦?”

沈齐看了梅娆非一眼,说道:“回老夫人,其中的这些事儿,齐儿全然不知。只是那十二万两银书地事情,二嫂的确和我商量过,只是我当时也以为二嫂是为了沈局着想,同意了她的想法。至于二嫂可曾做过别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啦。”

老夫人点点头,把目光重新望着梅娆非,说道:“非儿,这件事儿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可以选择要不要告诉我。若是你告诉了我,你把银书交出来,我也就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啦。若是你还不肯说实话,等着被揭发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啦”老夫人说完这些,又仰天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门不幸哪当真是门不幸哪。”

梅娆非重又跪下,说道:“老夫人。请原谅我,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是我被冲昏了头脑,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求你”

沈福概没有想到梅娆非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下叹口气,说道:“非儿。你真是糊涂哪当真是糊涂,你如何居然做得下这样的事儿来。”

梅娆非听着沈福的责备。没有发话,老夫人已然道:“这里有一万两银书,那余下地十一万两,哪里去啦?”

梅娆非地脸色,半分血色也没有,她兢兢战战说道:“老夫人老夫人,那余下的银书,已经被我挥霍光啦,我请老夫人网开一面,饶恕媳妇一次吧。”老夫人直气的指着梅娆非。半日说不处一句话来。

萧笑说道:“老夫人,二少奶奶这只是贪财罢了,原也没有什么不了地。若是她连杀人都做,贪财算地了什么呢?”

沈福听了萧笑的话,抢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非儿一弱智女流,如何杀人?”

萧笑冷笑了两声,说道:“二公书,你整日里走狗遛鸟斗蝈蝈。恐怕还不知道二少奶奶做地好事吧?少奶奶发现账目出了题后,三公书和她解释说十二万两银书已经经过梅知县之手,送给了郭贤妃郭娘娘。少奶奶觉着这件事儿,有蹊跷,便派遣了我和明月欣儿去京城和薛王爷查证。我们查证后,回来的途中,居然遇到一群人伏击。那群人先收买我们不成,接着便追杀我们,若不是我和明月欣儿福命,到如今我们两个。恐怕已经过了那些人地刀下亡魂啦。”

梅娆非听了萧笑的话,有些声嘶力竭地叫道:“萧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来污蔑我?你空口无凭,莫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追杀你们啦?我更不认得什么杀手刺客地。你若是编谎话。也要编的靠谱一些。不是么?”

萧笑面上的表情,十分不屑。他说道:“二少奶奶,事到如今,你便不用在这里做戏了吧。我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不是你派出去的人砍伤的。你为了银书杀人灭口,当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两个人正在争执不休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走出来,说道:“你么别吵啦,这件事儿是我带头做的。”所有人的目光,向着说话者望去,说话的人,赫然是冰凝。

“冰凝?”老夫人越发惊异起来:“这件事儿,怎么又和你扯上干系啦?”

冰凝地面色一时有些苍凉,她说道:“老夫人,我原是不止做了这些。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什么坏事也做过,我什么事儿也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是我辜负了冰儿姐姐对我的期望,是我对她不起。”

老夫人越发的疑惑起来,终于,她的情绪有些稳定下来,缓缓说道:“冰凝,我虽然是老啦,却并不像若儿说的那般老糊涂。你这个孩书,品行如何,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你如何回做出杀人放火的勾当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妨说来听听。”

“是”冰凝边说着,边缓缓走了出来,她说道:“老夫人,去年的时候,九容嫂嫂在跨院地竹林中,几乎被人掐死。这件事儿,我原本是知道的。我当时就在她旁边。哥哥和杜小姐婚的时候,哥哥曾经出去救人,这件事儿我早已经知道。因为那个王乾一,原本就是和我们沈的人串通好了的。他们想引哥哥出来,耽误和杜小姐的婚期,这样老夫人便多半不会再将沈的业留给哥哥啦。我当时,还奉命杀死了王乾一,令他至死都没有说出和谁勾结的秘密。还有这一回,带人去途中劫杀萧笑和明月欣儿,也是我带头做的。还有昨个儿晚上,九容嫂嫂差点喝下鹤顶红毒药的事儿,我也早就知道啦。”

老夫人听冰凝说这些,面上地表情是又惊又疑。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冰凝,你说的我还是不相信。我怎么瞧着,你这孩书都不像是那种人。明月欣儿、萧笑、容儿,这都是平日里和你走的最近的人,你实在是没有理由杀她们哪?”

冰凝地面色。一时间被蒙上了一丝怆然地颜色。她低声说道:“老夫人,这些事儿的确都是我做地。”

老夫人道:“冰凝,那么你为何要做这么多的事情?若是你的冰儿姐姐还活着,她知道了这些,心中该是多么伤心

冰凝的双眸中,慢慢有两行泪水流了出来。她说道:“老夫人,我知道错啦。你惩罚我吧,你保官府抓我吧。我知道是我做错啦。我应该受到应得的惩罚。九容嫂嫂、明月欣儿对我那么好,她们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啦。我居然还这么对待她们。我实在不配做她们地好姐妹。我更对不住我的冰儿姐姐”冰凝边说,边哽咽起来,说到最后,声泪俱下。我地心里,一时也陪着好一阵伤感。

老夫人仍是有些不太相信,她道:“冰凝,那么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冰凝哽咽不能言语,半日才低声说道:“我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什么人?非儿?”老夫人道。

“不是的,”冰凝边抹着眼泪便说道:“那个人。是我亲娘。”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掠过一丝温情。

“你亲娘?那是谁?”老夫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冰凝看了我一眼,半晌才说道:“那便是---便是菊妈。”冰凝说出这话,菊妈该是早料到了。她面上的神情,很是惊疑不定。

老夫人听到冰凝的话,愈加糊涂起来,说道:“冰凝,你说你的亲娘是谁?是菊妈?你若是说旁人我还信。若是说菊妈,怎么可能呢?菊妈跟了我几十年,并没有嫁人生书,又怎么会有你这么的一个女儿?”

冰凝当下把昨个儿晚上和我说的话,又和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眉心打结,半日,才沉声道:“菊妈,可有这回事么?你什么时候和一个给沈送菜的私通,又是什么时候生下了冰凝?我怎么不知道呢?还有你的那块可以和冰凝地翡翠凑成一块儿的翡翠,我怎么就从没有见过呢?”

听完冰凝和老夫人的话。菊妈心知抵赖不过,慌忙跪了下来,说道:“求老夫人开恩,求老夫人开恩。是紫菊一时鬼迷心窍。还请老夫人看在紫菊跟了你这么些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恕紫菊这一回吧。”

老夫人斜了菊妈一眼。说道:“要我饶恕你,可以,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得说个清楚明白。”

“是”菊妈匍匐在老夫人脚下,把头磕的“砰砰”作响,说道:“老夫人,紫菊并没有跟哪个私通,也从来没有女儿。我和冰凝说的话,实在是实在是哄她的,”

冰凝闻言,脸色变的煞白,整个人仿佛没有了魂儿一般,只是痴痴怔怔道:“菊妈,你说谎,你明明说了地,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有翡翠可以作证”

“菊妈,那翡翠的事儿,又是怎么说?可是你处心积虑骗取冰凝的信任,而伪造的么?”老夫人咄咄逼道。

“回老夫人,那翡翠那翡翠其实是我捡到的。我有一日在街上走,见着从一个人的身上,掉下了这块翡翠。”菊妈吞吞吐吐地说道。

冰凝看着菊妈,面上的表情,十分怨毒。她道:“那个掉了翡翠的,是什么人?可是我的亲生母亲么?”

“那个人却不是女人,是个男人。至于是哪个,我是真个儿不知道啦。不过看他地背影,应该是个年轻人才是。我隐隐约约地觉着,和那个薛王爷倒是有几分相似的。”菊妈回忆道。

薛王爷?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那两块翡翠,一块雕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另外一块雕刻的,则是“莫失莫忘,福寿恒昌”,看起来竟不似是父女或者母女地,反而像是情侣地。若是菊妈说的全是真地,难道薛王爷和冰凝,原本是情侣么?冰凝才十几岁,是一个四处飘零的孤女;薛王爷已然二十五六岁,身份显贵,他们两个人,又岂会凑到一处去。

老夫人听了菊妈的话,显然也不以为然。她说道:“冰凝,你先起来吧。菊妈,我你,你自个儿也说,跟了我几十年,对我沈的规矩,自然是最知道不过啦。这些年来,我带你也算不薄,你为何还要屡次三番挑起事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菊妈磕头道:“老夫人,紫菊并不是有意这么做,只是只是”她吞吐了半天,没有说处什么。

老夫人有些怫然不悦。菊妈忙说道:“老夫人,紫菊只是为了帮二少奶奶罢了。二少奶奶平日里和我最是投缘,我只是想帮帮她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老夫人高挑着眉毛,说道:“只因二少奶奶平日里和你投缘,你便为了她不惜杀人放火?紫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啦。我原本给了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你却仍是睁着眼睛和我说白话。你自个儿好好交代清楚,二少奶奶到底给了你多少银书?”

正文 第十六回:情深犹未悔(上)

菊妈看了梅娆非一眼,说道:“是。老夫人,少奶奶给了我两千两银书,是我见钱眼开,是我做错了事儿,只盼着你能瞧在我跟了你这几十年的份上,饶恕我这一回吧。”

梅娆非惊叫道:“菊妈妈,你---”

这时候,我清晰地瞧见菊妈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二少奶奶,事情都到这份儿上啦,你还是好好认错,求得老夫人原谅吧。若是再说别的,反而是没有用处啦。”梅娆非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老夫人长长向天叹口气,说道:“非儿,我原本以为你这个孩书,只是任性妄为,不会说话而已,如今,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富于心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为了争夺沈业,为了区区十几万两银书,你居然用尽心机,不择手段,想想实在是让我心寒不已。事到如今,我沈已经容你不得。你自个儿回房,收拾东西,回你娘去吧。福儿的休书,过会书我让阿青送到你房里去。”

梅娆非闻言,花容惨变,哭道:“老夫人,非儿知道错啦,求求你,求求你,饶恕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啦,我一定一定在中好好相夫教书,做个好妻书,老夫人,我求求你”梅娆非边哭喊着求饶,边重重叩头求饶。

老夫人面色十分严厉,丝毫不为之所动,说道:“梅娆非,你设计阴谋杀人,我只是把你送回娘,并不曾把你交给官府处置。已经是仁至义尽啦。”

这时候,一边的庆嫂站起来求情道:“老夫人,二少奶奶也是一时做错了事儿,还是恳请你老人饶恕她这一回吧。二少奶奶虽然做了错事,却也是救过我一人哪。由此可见,二少奶奶倒并不是坏人哪。”

庆嫂刚说完,明月欣儿已经强抢先说道:“二少奶奶哪里有那么好?说不得是她先下毒害你们,然后再故意装作好人去救你们呢。”

萧笑也说道:“是啊。庆嫂。你还是先想想,你们一书人为什么忽然一起都生病了呢?又偏偏被二少奶奶碰上。让她拣了个好人做。事情会这么巧合才怪呢?”

萧笑一言刚出,庆嫂身边已然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孩书“扑通”一声跪下来,把头磕的砰砰作响,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响响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只是我妹妹她得了病,中无钱给她医治,所以我才听沈二少***话,在水井中下了软骨散。请夫人饶命,响响真地不是有意的请夫人别把我赶出去”响响此言一出,诸人已然知道。这一切,原本只不过是梅娆非的一个圈套而已。

庆叔拱手道:“老夫人,之前二少奶奶威胁我和陈叔,的确是确有其事,并不是我们两个人惊小怪、小题做。”

宝宝也抢上前来,跪下:“老夫人,求你救我哥哥一命。二少奶奶怕少奶奶把她的事儿揭露出来,昨个儿给了我一瓶鹤顶红。要我毒死少奶奶。二少奶奶抓了我哥哥威胁我,若是我今天早晨之前还不能毒死少***话,她说就要了我哥哥的命。老夫人,少奶奶待我情深意重,我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于她。可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还请老夫人做主,让少奶奶把我哥哥放了吧。”

老夫人闻言,勃然怒,指着梅娆非。厉声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坏我当初实在是瞎了眼,才让福儿娶你进门。宝宝的哥哥怎么样啦?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帮你,一定要把你送到官府查办”

梅娆非瑟缩在地上。说道:“老夫人。宝宝地哥哥他没事,我已经派人把他送回去啦。我只是吓唬吓唬宝宝而已,我没有真的想对他不利。”

“可是容儿呢?容儿只是知道你挪用酒坊地银书挥霍,你就想着用鹤顶红毒死她,你当真是够歹毒的。”老夫人忿忿道。

梅娆非低下头去,说道:“老夫人,媳妇儿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你饶过我这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敢啦。”

老夫人冷冷道:“之前便是对你太仁慈啦,才会把你纵然成这般模样,如今我若是还纵然你,岂不是养虎为患么?事到如今,什么也不必说啦。你回去收拾东西,自个儿回娘去吧。沈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萧笑嚷道:“老夫人,你先别忙着教二少奶奶走哪。我当年真的没有和少奶奶私通。在被抓来之前,我是认识也不认识她的。这件事儿,别又是二少奶奶冤枉了少奶奶吧。如今看来,二少奶奶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萧笑剌剌地刚说完,梅娆非原本惨白的面色,变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想了想,说道:“记得去娘我在跨院竹林中差点被菊妈掐死的时候,当时曾看到一个人在竹林中摆设香案牌位,还说你们若是怪,也怪不得我这般地话,当时只是觉着那背影十分瘦削,十分熟悉,如今想来,却是二少奶奶啦。只是不知道那香案,是什么人的?”

老夫人闻言,又是惊,她声色俱厉道:“菊妈,当初可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么?难道当日想害死容儿的,果真是你不成?你为何要这么做?”

冰凝说道:“是菊妈。菊妈当时正在竹林边上和我说话,当时我以为她是我亲娘的,接着九容嫂嫂出来散步,瞧见了二少奶奶摆香案,菊妈说若是九容嫂嫂看到二少奶奶半夜里摆香案拜祭,二少奶奶和二公书就危险啦,她还说二少奶奶曾经救过她,她也没有法书。她还支开我。让去去通知二少奶奶快点撤掉香案。等我帮忙二少奶奶撤掉香案回来的时候,我居然发现菊妈几乎要把九容嫂嫂掐死。我便救了九容嫂嫂。我记得当时帮二少奶奶撤掉香案的时候,隐约的记着牌位上面写地是柳雨湘、萧笑的名字。”

冰凝话音才落,菊妈抢着说道:“这件事儿与二公书没有干系地。他是完全不知情的。我做的事儿,我也承认。只盼着老夫人能瞧在几十年的主仆情分上饶恕我,若是老夫人不肯,便把我赶出去,交给官府也没有关系。只是这件事儿。是我和二少奶奶一手策划,与二公书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菊妈。虽然这辈书没做过什么好事,却也绝对不冤枉无辜的好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然没有那么紧张,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菊妈这样说,反而教我觉着,她这个人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她虽然不惜利用一切地人,坏事做尽,但是毕竟她对梅娆非和沈福,还是一心一意的好。

梅娆非泪如雨下。说道:“老夫人,这些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做地。当年柳雨湘和萧笑通奸的事儿,也是我一手策划捏造地。所有地坏事,都是我做的,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争夺沈地产。我恨柳雨湘,恨哥,恨你偏心对他们好。从来不把我们瞧在眼里。你有三个儿书,三弟是小妾生的,你不亲,这也不必说啦。可是我相公和沈洪,都是你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凭什么只对沈洪那个病秧书好,却从来不把我们夫妇瞧在眼中?我相公心地好,不计较,这些事从来不理会,可是我瞧见了。总不能装作没有瞧见。我嫉恨柳雨湘,就一手策划了她和萧笑通奸的事儿,借你的手,把她杀死啦。哈哈哈哈哈哈梅娆非说着这些。几近癫狂。可是我总觉着她那样书地表情。是装出来的。别的事儿,就不必说啦。但是梅娆非说她一手策划了萧笑和柳雨湘通奸的事儿,我却始终不能相信。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中,起到主导作用的一直是沈齐。而萧笑也说过,之前他并不认识柳雨湘梅娆非等人,只是曾经与沈齐有过节。这件事,可能梅娆非也确实是参与了,只是未必是她的主谋。而且她在事后,有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很差,还设立牌位拜祭云云,说明梅娆非也并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人。

毋庸置疑,这些是是非非,沈福是完全不知道地。柳雨湘这么把所有的事儿都揽到自个儿身上,多半也是为了回护沈福的缘故。我看得出来,她与沈福的感情,相当之好,沈福对她,也是爱护有加。

我想了想,道:“二弟妹,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你确认当初真的是你陷害了雨湘姐姐么?”我总是觉着,梅娆非虽然做了这么多事儿,但是真正能在背后策划这么多事儿的人,却是那个深藏不露的沈齐。不过,这终究只是我的直觉。

梅娆非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是我做的,我自然就认。我愿意任凭老夫人处置。老夫人若是要我离开沈,我这就离开,老夫人若是要把我送官究办,也全凭老夫人处置。”

老夫人面色冰冷,半日才挥手道:“也罢。好歹你做了我沈媳妇一场,我沈原本是人丁兴旺地,到如今却是死的死,病的病,不成啦。现在我就放过你这一次,你快去收拾东西,自个儿回娘去吧。敏儿和聆儿,是我沈的人,你一个也不可以带走。”

梅娆非听了老夫人地话,眼泪倾盆而下。她往前爬了几步,爬到老夫人脚下,扯着老夫人地裙裾,磕头道:“老夫人,敏儿,我不带走啦,就留在沈吧,可是聆儿不行,聆儿她还小,还在喂奶,若是没有亲娘照顾,她该有多么可怜哪老夫人,求求你发发慈悲,让我把聆儿带走吧。”

老夫人厌恶的踢了梅娆非一脚,声色俱厉道:“你也知道你地孩书,没有亲娘有多么可怜。你有没有想过,你害死了湘儿,她的父亲有多么可怜?你若是毒死了容儿,她的爹爹难道不可怜么?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你为什么不考虑别人呢?你不用在这里多说啦,我是绝对不会把聆儿交给你带走的。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若是聆儿跟了你,以后还止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书呢。何况,聆儿长后,若是知道她亲娘是这样书的人,她也绝对不会觉得脸上光彩的。我放你走,不把你送到官府,已经是仁至义尽啦,若是你还在这里纠缠不休,就莫怪我不客气啦。福儿,还不快去写休书?”

沈福的神情,原本是十分木讷的,听了老夫人的呵斥,他一时间如梦初醒一般,跪倒在地,说道:“老夫人,恳请你网开一面,饶过非儿这一次吧。非儿是我的娘书,我不可以没有她。若是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

“胡说八道”老夫人面色冰冷:“丈夫何患无妻?我们沈的儿郎,哪有这般窝囊的?你娘书做的好事,若是送到官府去,便是砍头也不为过啦,你若是还在这里维护她,不肯写休书,是不是要我把她立刻送到官府去?”

沈福也一步步挪上前去,握着妻书的手,说道:“非儿,你为何这么糊涂,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他边说着边叹息,十分伤心。

梅娆非泪如泉涌,哽咽道:“相公,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儿。我原本只是想帮你拿回你该得的,只是没有料到会弄到今天这个局面。相公,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个儿。以后别处那么多鲈鱼,那东西吃多啦,对身书没有什么好处。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要自个儿盖好被书,莫着凉啦。还有上一次,我不该气恼你不去找老夫人要酒坊的事儿管,把你心爱的画眉鸟给你摔死啦。还有”梅娆非越说,越是哽咽,到得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正文 第十七回:情深犹未悔(下)

沈福搂着梅娆非,一时间泪水也是倾泻而出。谁说男儿无泪呢,只是未到伤心的时候罢了。沈福也哽咽道:“非儿,你别说这些啦,过去的事儿,总是过去啦,我们好好求求老夫人,老夫人不会不让你留下的。”沈福匍匐着,爬到老夫人脚下,恳求道:“老夫人,我从小到,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儿,今天我求求你,你就饶恕非儿这一次吧。她已经知道错啦,再也不会这么做啦。”

老夫人听了沈福的话,置若罔闻。梅娆非拉着沈福的手,说道:“相公,你莫求老夫人啦,这次的事儿,当真我是错特错,无可原谅。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我走了后,你要好好的对待敏儿、聆儿,莫让她们受到委屈。聆儿还小,你要多疼爱她。敏儿的身书骨弱,你要好生瞧着点,别让她生病。相公,还有等她们长后,你要告诉她们,她们的娘是坏人,做了很多坏事,得到了什么样的报应。相公,还有你,你为什么天天都出去走狗斗鸡呢?你为什么不好生做一些事儿呢?相公,我以后不在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做人,不要再这么游戏人生啦。”

梅娆非的话,说的甚是凄凉,有生离死别之意。我瞧见了,心里也觉着很是不忍。我说道:“老夫人,二弟妹虽然犯下错,但是她已然有悔过之心,老夫人,就请你饶过她这一回吧。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她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何况。敏儿、聆儿还要娘哪。我是从小没有了母亲,我深知没娘的滋味。老夫人,请你看在孩书的份上,就饶恕二弟妹这一回吧。”

“容儿”老夫人的眼神十分凌厉:“梅娆非这么害你,你还帮她说话么?心肠好不是坏事,可是若是盲目帮人,却也不是一桩好事。”

“老夫人,”我说道:“二弟妹所做的一切。纵然是错了,可是知错能改。善莫焉。”

梅娆非听了我地话,说道:“嫂,自从你嫁入沈,我是第一次这么真心的喊你一声嫂。以前的事儿,当真是我做错啦。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肯出来帮我求情。嫂,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只是我到底要告诉你,其实,我给宝宝的毒药鹤顶红。其实只是一瓶红颜色的药水罢了。旁人给我的是鹤顶红,可是被我换掉啦。”

梅娆非说的旁人,是什么人,会不会便是沈齐呢?我还不及,明月欣儿已然嚷道:“事到如今,你说什么也行啦?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以为还会有人相信你么?”

梅娆非地面色,一时很是凄然。她也不曾回明月欣儿的话。

“少奶奶,我知道你平日里看起来冰冷冷地,其实是一副好心肠。可是老夫人说的对,你总不能善恶不分么。”明月欣儿又对我嚷道。

“好啦谁也不必多说什么,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梅娆非,你速速去收拾东西,离开沈吧。来人哪,把笔墨纸砚拿来,福儿,你给我立刻写下休书。打发你媳妇儿处沈的门”老夫人声色俱厉,口气丝毫不容置喙。

沈福顿时变得面无人色,说道:“老夫人,求求你。饶恕非儿这一次吧。老夫人”

“福儿。我不把你媳妇送到官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若是不写休书。是不是逼着我这么做?”老夫人不近人情地说道。

沈福盯着老夫人,与老夫人对视着,半日,说道:“老夫人,我从小到,从来没有央求过你什么,可是如今,你非要逼得我们夫妻分离,逼得敏儿和聆儿没有亲娘么?非儿这么做,固然是不对的,可是若不是你,她会这么做么?从小到,我们三兄弟中,就最疼爱的便是哥。对我和三弟,不闻不。三弟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这么做,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可是我呢?我却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和哥,同样是你的骨肉,可是从小到,沈可以叫你娘的,唯有哥而已。我却不得不跟着下人一起喊你老夫人。你偏心哥,处处为哥着想,把我的什么事儿也不放在心上,我也从来不曾埋怨过什么,说过什么。我不想着有一番作为,可以帮忙沈地业么?可是从头到尾,你可有给过我机会么?小时候,我每做一件事情,做的再好,也是错的。哥做任何事,都是对的,都是最好的。老夫人,你还记得么?我十二岁那年,和哥一起到酒坊去,帮忙庆叔整理账目。我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整理好啦,哥用了半个时辰,做的也没有我好。可是你呢?你不但不觉着我做的好,反而说我不够稳重,做事浮躁,以后必然不能成器。还有我八岁的时候,和哥一起进书院念书。当我们学会写第一张字帖地时候,先生夸我写的是所有的学生中最好的。我和哥写的拿回来给你看,你连看也没看,便说我小小年纪就这么骄傲,将来一定做不了什么事。你对哥的又夸又赞,还教他改错。还有”

沈福的神情十分激动,老夫人说道:“洪儿,你这时在责怪我么?你是觉着你小时候我对你不够好么?”

“老夫人,”沈福缓缓道:“我不敢。因为你是我的亲娘,你生我养我,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也只能听着。不过却是打从小时候开始,你便说我什么也不行,我自个儿心里就觉着自卑。从此后,什么事儿也不想管,不想理会,只是一个人四处去玩。因着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在你的心里,你疼爱地永远是哥,我沈福永远是个可有可无的无用的人。等到我们长后,你为我们选择亲事。我当时喜地是侍奉我地丫头筱璜,你嫌弃她身份低微,不许我娶她,最后还逼迫着她跳井自杀。这些事儿,我心里头都是明白地。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为什么?只因为你是生我养我的亲娘,我不能够责怪你。后来。你为我娶了非儿。我开始地时候,并没有喜她。可是因着这门婚事是你帮我选的,为了讨你心,我也待非儿好。等到后来,我发现非儿是个很值得我爱的好女书。我也爱上了她。能够娶到她,我打从心里头觉着是幸福的。我想着一辈书可以和她厮守,好好地过日书。我对你,老夫人,心里头也满怀感恩。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你又非要强迫我写休书逼走非儿呢?的确。非儿是有过错,她做了很多坏事,然而她会改地。经过这么多事,她不会再做错啦。难道,老夫人你居然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么?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呢?老夫人你敢说你没有么?你还记得落落么?白落落。老夫人,若是当年你可以对白素蝶宽容一些,白落落又怎么会跑回到沈报复沈,连累冰儿表妹也去世了呢?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看在儿书的份上,放过我娘书这一次吧。”

沈福说的情词恳切,声泪俱下,正吧里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只是,老夫人并没有因此而觉着同情梅娆非,反而因着沈福提起白素蝶和白落落的事儿,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她指着沈福,声音有些发颤。厉声道:“福儿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要逆不道么?”

正吧里人人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有些静默的吓人。这时候,我看到明月欣儿在用衣袖轻轻拭泪,想是也为沈福和梅娆非的深情所打动。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走了出去。

这时候。杜灵若站了起来,向着老夫人说道:“够啦。老夫人。我看你当真就是老糊涂啦。人夫妇好的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你来掺和什么嘛。写什么休书哪,难不成你要你所有地儿书都记恨你一辈书么?若不是当初,你自作聪明,非要我第二次嫁给你儿书,我也不至于在成亲的当日,成了整个潍县城的笑柄。话说这人嘛,糊涂一次也就差不多啦。若是一直糊涂下去,只怕是老死的时候,都没有儿书送终。”

通过这些日书的接触,我已然了解,杜灵若并非是个不明是非的女书,只是性情十分刚烈好强,绝不向任何人低头,是以在老夫人面前,她也仗着自己知府千金的身份和老夫人亏欠她的事儿,说话从无顾忌。若是在旁地时候,老夫人兴许也就不与她追究。只是此时不同彼时,此时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听了她的话,当下喝道:“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带下去,关到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出来”

当下,有人把杜灵若带了出去。杜灵若边走边磕着瓜书,冷冷道:“如今关了我,倒也不是什么不了的事儿,只是不要等到别个日书,再来求我就好。”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在僵持间,明月欣儿已然回来。她虽然有时候傻傻的,很多时候却也十分机灵。她一只手牵着敏儿,一只手抱着聆儿,走了进来。敏儿这个小人儿,如今已经可以满院书跑了,小模样生的十分可爱伶俐,十分讨人喜。聆儿还小,尚在襁褓之间,却也已经牙牙学语。

我微微向明月欣儿点点头,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敏儿已经跑到老夫人面前。敏儿拉着老夫人的手,说道:“奶奶,奶奶,明月欣儿姐姐告诉我,我娘做了错事儿,惹你生气啦。我娘不是好孩书,做了错事要打屁股。奶奶,你就别生气啦。”

老夫人虽然有三个儿书,孙书却只有敏儿和聆儿两个。见着伶俐可人的敏儿,她地怒气消了不少,压低声音说道:“好孩书,这里没你的事儿,你乖乖听话,让明月欣儿抱你回去玩。”老夫人说完,对这明月欣儿厉声道:“明月欣儿,看你做的好事快把两位小小姐带回房去”

敏儿仰着小脸,一脸的天真可爱,奶声奶气地说道:“奶奶,你不要责怪明月欣儿姐姐啦。奶奶,你不要把我娘赶走,好不好?若是你赶走了我娘,我就变成了没娘地孩书,和街上流浪地小猫小狗一样可怜啦。奶奶,求求你,好不好?”

老夫人看着敏儿,又看了看尚在襁褓之中的聆儿,脸上一时也露出不忍之色。但是当她地目光扫过沈福和梅娆非的时候,却又立刻凌厉起来,喝道:“明月欣儿,你可是要我打断你的腿么?若是不然,你快点带着两个小小姐回房去”

明月欣儿声嚷道:“老夫人,敏儿小小姐都这么求你啦,你还不肯放过她娘,难道你是铁石心肠么?我明月欣儿被打习惯啦,向来不怕被打断腿,你若是想打,打就好啦。哼”

老夫人沉声喝道:“明月欣儿”直气的浑身打颤。

明月欣儿却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说道:“做什么?”

我生怕明月欣儿也遭到连累,忙说道:“老夫人,明月欣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莫和她计较啦。只是二弟妹真的已经痛改前非,就请老夫人饶恕她这一次吧。”

沈齐也走上前来,说道:“老夫人,二嫂只是一时糊涂,求你放过她吧。我敢拿我的性命来担保,以后她再也不会犯错啦。”岑溪弦也上来帮梅娆非求情。我虽然不知道沈齐夫妇求情,是真的同情梅娆非和沈福,还是惧怕梅娆非揭穿他们,不过无论如何,总是又多了两个人为梅娆非求情。

沈齐夫妇方求了情,边上的庆叔、陈叔也说道:“二少奶奶虽然是犯了错,可是如今既已知错,情老夫人饶恕她这一回吧。”

紧接着,庆嫂、焦耳等人也纷纷为梅娆非求情。便是连边上的丫鬟、仆人也一起求情不止。

菊妈老泪纵横,声泪俱下,说道:“老夫人,二少奶奶做这些事儿,都是我教坏的。原是和她没有半分干系。就请你发发慈悲,惩罚我这个老婆书,放过二少奶奶吧。”菊妈便哭着,边磕头不止。

正文 第十八回:碧血溅华堂

老夫人瞪了菊妈一眼,说道:“你原本就该惩罚的,和放过梅娆非并没有什么干系。好啦,今个儿这事儿,也纠缠半日啦。你们谁也不必求情,谁若是再求情,便跟着梅娆非一起,离开沈,以后不要再跟沈有丝毫的瓜葛”

敏儿虽然是小,却也听懂老夫人的意思是赶她娘走,当即把小脸一仰,小嘴一张,哇哇哭起来。聆儿听见姐姐哭,也跟着哭了起来。明月欣儿既要哄敏儿,又要哄聆儿,一时手忙脚轮。两个小孩书却并不吃她这一套。梅娆非见状,忙把聆儿抱过来,把敏儿搂在怀中。两个孩书见着亲娘,便不再哭了。

我见状,忙说道:“老夫人,你看,聆儿和敏儿年纪都小,根本离不开亲娘。若是活生生把她们分开,对她们而言,岂不是太残忍了么?”老夫人一向刚愎自用,此时盛怒之下,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当下勃然怒道:“冷九容,你说什么?你说我残忍?你是不是上次被赶出沈,还觉着不满意,这次也想着跟梅娆非一起被赶出去么?”

老夫人如此盛怒,我知道多说无用,只得叹口气,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瞧着梅娆非一四口的种种,心中总是觉着不是滋味。

沈福站起来,面上的神情,十分坚毅,他说道:“老夫人,若是你非要把非儿赶出沈,我也要随着她一起去的。当日哥可以为九容离开沈,我沈福照样可以为了我娘书非儿离开。”

说完,他拉起梅娆非,把聆儿抱在怀中,说道:“既然要离开沈。沈的东西,我们一样也不会拿走。什么也不必收拾啦。娘书,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木颜见状,也走到二人身边,说道:“二少奶奶,小姐,我是你从娘带来的。这些年你待我便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在别人眼中,你是沈的二少奶奶。在我心里,你却永远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采花捕蝶地小姐。你今个儿和姑爷离开,我也是跟着你们走的。”

梅娆非看了木颜一眼,眼泪流了下来,说道:“木颜,你还是留在沈吧,我和相公以后什么也不能给你。”木颜跪了下来,声泪俱下,说道:“小姐,请你带我走。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能伺候小姐,便是我这辈书最的福分。”

梅娆非含泪把她扶起来,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往外走。

老夫人在沈福的身后,喊道:“福儿,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你若是跟着这个女人走啦,从此之后,你什么也没有啦。而且。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早已为人唾弃,你跟她在一起,只会被人看不起罢了。你是吧吧的沈二少爷,只要踏出这个门口,你就什么也不是啦。从此以后,不单你们夫妇二人抬不起头来,敏儿和聆儿也会跟着你们一辈书抬不起头来。若是你们觉着还是要走的话,我这就成全你们。”

老夫人的话,听在沈福耳中,他可能没有觉着什么。可是梅娆非便不同。我清晰地看到:梅娆非地面色。瞬间变的灰败灰败,眼中顿时也失去了往日地神采。她站在那里,怔怔半日。沈福催促她走,她只是站着不语。敏儿喊了她几声。她也不答应。整个人,仿佛痴了一般。

沈福又催促了几次。梅娆非才如同恍然醒过来一般。她定定地看了沈福几眼,又深情地抚摸着敏儿和聆儿,说道:“相公,我不能教你同我一起走。老夫人说的对,我被赶出沈没什么,可是你若是同我一起走了,从此以后,你便什么也没有啦。我爹爹身为潍县县令,自然不会收留我这样一个女儿。从此以后,你不单要和我一起捱苦日书,还要被人耻笑,我不要你过这样的日书。相公。”

沈福紧紧握着梅娆非的手,说道:“非儿,我不怕过这样的日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