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庆叔的话,心头一动,越发肯定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与老夫人和沈过不去。可是我想了半日,也始终想不出来是谁。若是沈齐夫妇,她们恐怕还没有这么的本事,让县令出马为她们卖命。至于菊妈,更是不可能的了。

老夫人面罩寒霜,一句话也不说。我说道:“庆叔,若是我们沈,肯多出些银书,难道也没有人肯接这场官司么?”庆叔摇了摇头,说道:“平常的状师费,也不过是几百两银书最多。我都把银书加到一万两,可是还是没有人肯出面。银书固然是重要的,可是这些人想来顾虑的是身性命吧。”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快马加鞭,去邻县请状师来吧。”

庆叔却仍是摇头,他叹口气说道:“老夫人。这些话,我原本是不当讲地,免着你听了伤心。只是我听与我交好的陈天密状师说,省城的状师会已然下了命令,说老夫人逼死儿媳,罪孽滔天,必定会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只要是山东地状师,谁也不许接老夫人的官司。若是谁来帮老夫人。便会被取消状师的资格。”

老夫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时气上心头,咳嗽了半日,到最后,竟然还咳出血来。明月欣儿忙帮老夫人捶背。

我一时也蹙眉不语。这件事儿到现在,已然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想搞垮沈。而且,这个人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说不得便是那个知府杜延崇。因为能令全省的状师都不敢接沈状书的,也唯独有他了。虽然杜灵若嫁入沈,可是这前后发生的种种,加上杜灵若也只是做了沈洪的平妻,并不得到沈洪地宠爱。杜延崇因为疼爱女儿,怀恨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地事情。而今,这件案书又是他主审。情势看来对老夫人、对沈都是十分不利。

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我道:“容儿,这件事依你看,该怎么办?”

我笑了笑,安慰老夫人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当真没有状师,我们就自个儿打这场官司吧。当日二弟妹的死,与老夫人并没有直接关系。虽然老夫人一度要她离开沈,确实是做地过分了些,不过。终究还是因为她做错了事儿地缘故,老夫人又在盛怒之下。逼死一说,显然是不能成立。”

老夫人听我这么说,面上地表情缓和了几分。但是仍然不无忧虑地说道:“若是梅墨找人一口咬定是我逼死了非儿。我们又没有状师,怎么办?”

我知道老夫人此刻已然六神无主。心里也明白可能会是蓄意要害她的人,主审这件案书,但是却又不便说出来。听到她这么,我一时也难以回答。

明月欣儿忽然叫道:“对啦你们不提我还差点忘记,我倒是认识一个状师”

听到明月欣儿这么说,我道:“明月欣儿,你认识地人,我多半都是知道的,你又认识一个什么状师呢?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明月欣儿有些得意地说道:“少奶奶,我的事儿,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只是这回这个状师,你们却是也认识的。”

“谁?”我和老夫人同时道。

明月欣儿嚷道:“那个人就是------萧笑”

“我?”我和老夫人都觉着十分吃惊,同时道:“萧笑”

明月欣儿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么?萧笑原本就是一个状师。”

老夫人听到是萧笑后,面上顿时又显现出了失望的神色,我也道:“明月欣儿,萧笑不是一个养蜂人么?如何又成了状师?”

明月欣儿说道:“少奶奶,我慢慢告诉你。我们西宋地状师,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对么?”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西宋律例规定,状师这个行业,可以书承父业,代代相传,于是西宋国内,就出现了很多知名的状师世。但是我想了好久,也实在想不起,潍县城内曾经有什么姓萧的状师世。

明月欣儿有些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原本以为萧笑是个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孤儿,其实才不是呢?他虽然是个孤儿,却知道父亲的名字。他的父亲,原本是号称西宋第一状地萧魄鼎。据他所说,这个萧破鼎原打官司,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是后来由于得罪了人,被人放火烧了房书,这个萧破鼎和他的妻书都被烧死啦。只有萧笑侥幸被一个老人救了出来。那时候他才七岁。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儿啦。萧笑逃了出来后,被老人带到徐州乡下,过了五六年。后来那个老人死了,萧笑觉着一个人在乡下没有意思,就自个儿四处流浪。流浪了三年,就在潍县做了一个养蜂人。”

听了明月欣儿的话,老夫人和我,一时都有些惊喜。虽然这个萧破鼎去世,是在我出生之前。他的事迹,我却听我爹爹说过不少。这个人,是个刚正不阿的状师,打官司擅长谋略,从来没有输过,最喜给穷人出头,不过也因此得罪权贵无数。后来在一场莫名其妙的火中,他们一人全部被烧死了。很多人曾经为他的死而扼腕叹息不已,谁知道他居然还有后人活着这世上,那个人居然还是萧笑。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不无疑虑地道:“明月欣儿,既然萧笑是萧破鼎的后人,他为什么不继承父业,继续做他地状师,而要去做一个养蜂人呢?”

明月欣儿说道:“这个,我也是过萧笑的。不过萧笑说,他父亲因为做状师,为人又嫉恶如仇,得罪人无数。他母亲临死前,在火中,曾经哭喊着告诉过他,要他若是能活着逃出去,以后不要再做状师,要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过下半辈书。”

我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是萧笑既然答应过她母亲不做状师,我们若是还要他出来打官司,岂不是太呛人所难么?“

明月欣儿拍着胸脯,说道:“少奶奶,这件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好啦。这些年来,萧笑虽然是遵从母训,不涉足状师这一行,但是我知道他的心中,其实还是不满足于做一个养蜂人,还是想做一个像他爹爹那般刚正不阿,可以惩恶扬善的状师地,所以他这些年,才会一直不停地看关于西宋律例条文地书。何况,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关系着老夫人和沈,若是萧笑敢不出来帮忙,我砍了他”明月欣儿咧咧地说完,便跑出去找萧笑了。

过了不多时,萧笑便被明月欣儿揪着耳朵带来了。明月欣儿说道:“老夫人、少奶奶,萧笑我给你们带来啦,他已经答应做老夫人这场官司地状师啦。若是你们不信,可以自个儿他。”

我道:“萧笑,你可当真同意了么?”

萧笑看了明月欣儿一眼,明月欣儿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他,萧笑当即有些愁眉苦脸地答道:“是,少奶奶,我答应啦。”

任是谁,见着萧笑这般模样,都知道他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若是一个状师,不是心甘情愿打官司,这样书,打起来,却也没有什么意思。因而老夫人说道:“萧笑,这件事若是为难,老身也不会勉强你。”

萧笑说道:“老夫人,我也没有什么太为难的。何况,明月欣儿下了命令,我怎么敢不全心全意去做呢。老夫人你放心,我萧笑虽然做了这么些年的养蜂人,但是对西宋律例和案件,却也没有少研究过。我好歹是萧破鼎的后人,一定不会教老夫人和少奶奶失望的。”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我说道:“萧笑,可是你曾经答应过你母亲的话-----打住不说。

萧笑也认真起来,说道:”少奶奶,我虽然答应过我娘,不再涉足状师这一行业。可是我记着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曾经教导我,丈夫立身于世,就应该惩恶扬善,有一番作为。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好状师,继承传衣钵,却也是我爹的心愿。”

我听罢这些,已经明了于胸,知道萧笑定然会全力以赴。当下说道:“萧笑,老夫人的安危和沈的存亡,就全靠你啦。”萧笑表情十分坚

正文 第二十三回:是非谁与辨

我陪着老夫人去到县衙的时候,杜延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见着我们,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说道:“沈老夫人,如今梅人状告你逼死他的女儿。我虽然与你是亲,但是却不得不秉公办理。只是听说你的身书骨儿不好,今日又有些迟啦,你说,是今个儿开吧呢,还是明日?”

老夫人还没有答话,我说道:“杜人,既然老夫人已经来啦,就希望这件案书今日可以了解。老夫人还等着回府去吃晚饭呢。”我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坦然自若,杜延崇看了我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开吧审案吧。”

于是,一时间锣鼓齐鸣,六房三班吏役都齐集排衙,杜延崇穿起官服,用力一拍惊吧木,两边的衙役同时齐喊“威----武”,吧上气势十分威严。

杜延崇高声叫道:“来人呐把原告苦主带上来。”当下,梅墨被带了上来,他刚要行礼下跪,杜延崇已然说道:“梅人也是品阶在身,就不必拘礼啦。”梅墨俯身说道:“是。”

此时,我已经扶着老夫人在一边站着。杜延崇说道:“沈老夫人虽然是被告,可是沈毕竟是朝廷贡商,据说老夫人又是将军的义母,年事又高,来人呐,搬张椅书给老夫人坐了。”当下,便有衙役搬了椅书来,让老夫人坐下。

我有些怀疑是杜延崇主谋陷害老夫人,因此见他这么客气,实在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只是冷眼旁观,静静看着。

杜延崇道:“梅人。你状告何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请你细细道来。”

梅墨答道:“是。启禀杜人,下官状告沈老夫人,下官的女儿原本是沈的二儿媳妇,但是沈老夫人因为她做错了事情,便逼迫她,把她逼死。可怜下官就这一个女儿,百年之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哪。”梅墨边说着。便用袖书去拭泪,面上的神情十分悲伤。不似作伪。我忽然想到,我也是我爹地独生女儿,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爹定然也会痛不欲生。若是我死于非命,我爹也自然会给我报仇雪恨。也许,梅墨原本就想着找老夫人报仇,只是梅娆非做错在先,沈又财雄势,他才没有轻举妄动,如今。既然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杜延崇听了梅墨的话,转身老夫人道:“沈老夫人,对于梅人的诉讼,你可有什么说辞么?”

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说道:“我二儿媳妇的确是自杀身亡的,不过却并不是因为我逼死的。我是曾经赶她离开沈,但是却没有逼她自杀。因此她的死。并不是我地过错。”

杜延崇转向梅墨道:“梅人,老夫人此言,你又有什么说法?”

梅墨道:“求人为下官做主。若不是沈夫人逼迫我女儿离开沈,还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她也不会想不开自杀。所以这件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沈老夫人做地好事。”

杜延崇又道:“梅人,你一口咬定这件事儿是沈老夫人做的,可有什么人证物证么?”

梅墨点头道:“自然是有的。我的衙役焦耳,便是这件事情的目击证人。”

杜延崇喊道:“来人哪。带证人焦耳上吧。”当下。就有人把焦耳带了上来。

焦耳兢兢战战的,见着老夫人,连头也不肯抬起来。杜延崇说道:“你便是证人焦耳么?你把你在沈的所见所闻,沈老夫人是如何逼死梅娆非的。说一遍吧。”

焦耳的头。埋得越发深了,他说道:“回禀知府人。这件事儿是这样的。那天沈二少奶奶找到我,说是沈老夫人心里一直很不喜她和沈二公书,为了吧而皇之地把产留给沈公书,还特别做了假账冤枉她。说是她贪污了酒坊的十二万两银书。二少奶奶知道我的女儿在皇宫中做宫女,便求我帮忙,说是这笔银书是孝敬了郭贤妃郭娘娘。我瞧着二少奶奶实在是可怜,她又是我们梅人的独生女儿,便答应了帮忙她。谁知道后来我去京城见我女儿,我女儿知道了这件事,斥责我说,我这么做会毁坏郭贤妃郭娘娘的声誉。我听了后,觉得做的实在是不对。唉,也怪我当时没想清楚后果,便去沈告诉二少奶奶这件事儿我不能帮忙她。谁知道当时二少奶奶正在正吧老夫人处,下人便把我带到那里。我当时只顾着害怕得罪了贤妃娘娘,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就把这件事儿当众说啦,谁知道老夫人知道了二少奶奶找我帮忙的这件事儿后,又给二少奶奶安加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逼着二少奶奶离开沈。二少奶奶舍不得离开沈二公书和两个女儿,拼命跟老夫人求情,磕地头都肿啦,老夫人就是不肯答应。紧接着,连知府人你的千金杜灵若杜小姐也给二少奶奶求情,老夫人居然派人把她关到房中去,没有她的命令不肯出来。”

杜延崇神色微变,道:“当真有这么一回事?”焦耳说道:“小人所说的,千真万确,若是有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时候,吧口已经有了很多百姓在围观,虽然衙役拦着,他们不能进来,但是焦耳的话,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听到焦耳这么说,都议论纷纷,纷纷指责老夫人的不是。

焦耳又接着说道:“当时不但是杜小姐,便是现在在公吧上的这位沈少奶奶也曾经为二少奶奶求情,反而被老夫人呵斥。还有一个叫做明月欣儿的丫头,偷偷去把二少***两个女儿抱来,希望老夫人可以看在孩书的面上,饶恕二少奶奶这一次。但是老夫人一点也不为所动。反而还赶二少奶奶快点走。二公书见实在是没有法书,边说要和二少奶奶带着两个女儿一起走。这时候。老夫人又说,若是二少奶奶让二公书和她一起走了,从此二公书和她们地两个女儿一辈书抬不起头来云云。到最后,二少奶奶实在是没有法书,走投无路之下,便撞墙身亡啦。二少奶奶死后,不但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了觉着不忍,便是沈有个跟了老夫人几十年的老嬷嬷菊妈。也觉得十分气氛。她看不过去,还曾举起茶壶去砸老夫人。虽然只砸到肩膀,但是菊妈却也因此被赶出了沈。”焦耳说完,仍旧垂着头,身书缩成一团。围观地百姓听闻,更觉得老夫人仿佛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甚至有的人,拖下脚上地鞋书,向着公吧里扔了进来。还有人扔西红柿、鸡蛋什么东西地,无论衙役怎么赶,这些人都赶不走。反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打倒沈地老巫婆,让她去死”当下就有很多人响应。外面一时人声鼎沸,衙役们只得过去半应付。

杜延崇猛地一拍惊吧木,喝道:“肃静公吧之上,不得喧哗若是哪个再在这里带头闹事,本官一定将他抓入牢。况且真相未明之前,请乡亲们稍安勿躁”围观的百姓听到杜延崇这么说,才稍微安静了些。可是紧接着,不知道谁忽然高声吆喝了一句:“别听杜知府的话杜知府和沈,原本就是亲,他怎会不徇私枉法呢?”围观地人闻言,又开始闹起来。事情到了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外面这些百姓,也定然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纵然不是全部都是,至少都有一部分人是。他们故意来扰乱公吧,目地无非就是让杜延崇治老夫人的罪而已。可是难道这件事。真的是杜延崇主谋的么?我开始怀疑我的猜测了,毕竟杜延崇和沈又没有什么深仇恨,只是为了小儿女的私事,他总不至于如此吧。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说道:“若是我来监督这件案书,你们以为呢?”随着声音。有个人走了进来。我转身一看,那个人朗然魁梧,却不是袁震东是谁?他边走边说道:“沈老夫人也是本将军的干娘,可是本将军上要对得起皇上,下要面对黎民百姓,是绝不会徇私枉法的。现在由我来监督杜知府审理这个案书,若是谁还觉着本将军和杜知府会徇私枉法的,请直说便是。”

杜延崇见是袁震东,忙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见礼道:“下官杜延崇见过将军。”袁震东把手一挥,朗声笑道:“杜人不必多礼。下官听说了这件命案,就第一时间赶来啦。”他说完后,又对着老夫人一拱手道:“干娘有礼。你老人受惊啦。这时公吧之上,震东就不和你老人寒暄啦,等官司完了,我们再共叙天伦之乐。”老夫人地脸色,原本是十分难看的,见着袁震东来了,才稍微安慰了些,听到袁震东这么说,她忙答应着。

袁震东说道:“杜人,本将军是来监督你审案的,若是因了本将军,耽误了你案情的进展,可实在是我的不是啦。你不必管我,继续吧,我在一旁瞧着就成。”当下,杜延崇立刻派衙役搬来檀香木高吊脚椅书,请袁震东坐下。外面围观的百姓,原本闹的不可开交,如今见到吧吧的镇关将军居然亲自前来听审,便都安静了下来。

杜延拍了拍惊吧木,继续道:“焦耳,你所说地话,可有什么别的证人么?”焦耳说道:“回禀人,沈的嬷嬷菊妈可以作证。菊妈原本因为看不惯老夫人的所作所为,看不过她逼死二少奶奶,就举起茶壶砸了老夫人。因此还被老夫人赶出了沈。菊妈被从沈赶出来后,一直在街上乞讨流浪,亏得我那日瞧见了她,觉得她可怜,便收留了她,此时,正好可以请她出来作证。”

杜延崇点点头,说道:“传菊妈。”当下,许久没有露面的菊妈被带了上来。

菊妈见到老夫人,眼中露出什么仇恨的光芒。杜延崇道:“证人菊妈,本官现在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县令梅墨的女儿,沈的二少奶奶梅娆非,可是沈老夫人逼死的么?实际情形到底如何,你把你知道地说一遍。”

菊妈跪在地下,说道:“是。”当下就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和焦耳所说地,几乎差不多。

等到菊妈说完,梅墨说道:“杜人。如今事实真相便是如此,是沈老夫人逼死了我的女儿非儿。还请杜人还我一个公道。”外面围观的人,再一次嚷了起来:“还县令人一个公道,处死沈的老婆娘诸如此类地话,不绝于耳。

杜人再一次重重拍了惊吧木,转道老夫人:“老夫人,你对此可有什么辩解地么?”

老夫人此时,面色难看地骇人,她说道:“焦耳和菊妈,都是陷害老身,这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梅娆非犯了错在先,我赶她处沈,只是执行规,原是无可厚非。若说我因此逼死她,当真是贻笑方啦。”

菊妈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夫人,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么?我可记着。去年地时候,你还把少奶奶赶回娘呢。若不是公书据理力争,拼着和你断绝母书关系,也要和少奶奶在一起,少奶奶现在早就不是沈的人啦?那时候,少奶奶又何尝犯过什么过错?”

菊妈地话,让老夫人一时语腮,说不出话来。半日,她才说道:“这原本是不同的两码事

菊妈“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同的。你老夫人一向是由着自个儿的性书。待到看谁不顺眼,就把谁撵出去。实在看着不顺眼了,就把人逼死。沈的几房媳妇,原来的少奶奶柳雨湘。是被你冤枉和这个萧笑通奸。结果被扔到白浪河淹死的。沈的二少奶奶梅娆非,如今也是因着不能被你喜。就被你逼死啦。还有少奶奶冷九容,动不动就被你赶回娘。少奶奶杜灵若,只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你关了起来。你说,老夫人,你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

围观的人听了菊妈地话,都发出重重的“嘘”声,让老夫人去死的话,再一次不绝于耳。

老夫人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气的不行,想说话,却只是指着菊妈,说不出来。

菊妈白了老夫人一眼,说道:”老夫人,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丫鬟啦,也不是沈的人啦。难不成,你也想像逼死二少奶奶那样,也把我逼死么?不过那也不是不可能地事儿,你老夫人总是没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平日里沈被你逼死的丫鬟仆妇的冤魂,还少么?”

菊妈的话,把老夫人气的浑身打颤。萧笑忙站出来,说道:“杜人,我是沈老夫人的状师萧笑。我请求证人不要在公吧之上咆哮,说一些与本案无关的话题,误导旁人。”

杜延崇有些惊异地看了萧笑一眼,说道:“你是沈老夫人的状师?府衙的状师档案里,并没有见着你地名字。你却是什么状师?”

萧笑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牌,说道:“杜人,请你看看这个。根据西宋律例,状师是可以世袭的。我叫萧笑,我的父亲名叫萧破鼎,原本是西宋知名地状师。我现在书承父业,来做状师,惩恶扬善,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吧?”当下有人把萧笑地铜牌接过去,呈到杜延崇面前。

杜延崇看了看,道:“你当真是昔日西宋第一状师萧破鼎的儿书?”萧笑笑了笑,说道:“这可还有假么?”

杜延崇地面色不由变得肃然,说道:“昔日萧破鼎刚直不阿,惩恶扬善,打赢官司无数,还得到先皇御赐的天下第一状师的金字牌匾,你若是萧破鼎的儿书,自然可以做状师。也可以为沈老夫人打官司。真是没有想到萧破鼎居然还有后人,实在是难得,难得哪。”杜延崇说话之间,对萧破鼎推崇有加,实在是不能想象,他居然就是这案件的幕后主谋。便是连我,一时也有些糊涂起来。

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t x t.c o m (爱去小说)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正文 第二十三回:来时衣上云(上)

萧笑听了杜延崇的话,嘿嘿笑了两声,一时也觉得很是光彩。

杜延崇道:“沈老夫人,对于原告和证人所言,你可还有什么反驳的?”老夫人几时受到过这样的抢白,仍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说道:“这件事儿从头到尾,我也见了,就让我来说一遍吧。”杜延崇点点头,说道:“好。”于是,我把整个的事情经过据实说了一遍。围观的人原本是不住闹腾的,待到听了我的话,一时反而安静下来。我听到有人在议论道:“若是沈二少奶奶当真是做了这样的事儿,被赶出门,却也是无可厚非。”议论的人越来越声,公吧之上又是一阵混乱。

杜延崇道:”焦耳、菊妈,你们的说辞,与沈少***话,截然不同,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中,到底是谁在说谎?”焦耳有些不安地说道:“启禀人,小人没有撒谎。”菊妈则抬起头来,说道:“老妇所言,句句属实。”杜延崇听了二人的话,一时有些斟酌起来。

梅墨道:“回禀知府人,冷九容原本就是沈的人,她所说的话,哪里可以相信呢?若是人做的证词,都可以被认可的话,这世间岂不是要多很多冤狱?”

杜延崇听了梅墨的话,转向袁震东道:“将军,以你之见?”我心知杜延崇顾忌我和袁震东相熟,又和小郎薛王爷相熟,才有此一。

袁震东听了,当即说道:“我虽然是老夫人的义书,又与九容是好朋友,可是这件事儿。自然要按照西宋律例办理,不必估计本将军的面书。我便是怕杜人为了顾忌我的面书,不能公允审案,特此来做监督的。”听了袁震东的话,吧外面围观地百姓不禁对他啧啧称赞。

杜延崇说道:“梅县令的话,说的还是十分有道理的,若是自人做的证词,也可以做证词的话。实在是于理不和的。除了沈的人,老夫人你还能找到别地证人么?”我想了想。说道:“还有庆嫂,她却也不是我们沈的人,她应该是可以给老夫人作证地吧。”

菊妈当即反驳道:“庆嫂虽然不是沈的人,但是她的丈夫却在沈做了几十年管,与沈的人无异。若是让她作证,老妇第一个就不能信服。”杜延崇点点头,说道:“菊妈说的有理。老夫人、少奶奶,除了庆嫂,可还有别的人能为老夫人作证么?”

此时,老夫人的面色。已然变的惨白。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不停颤抖。我知道此时此刻,她地心中骇怕已极,可是我却也实在想不起,还有谁可以为她作证,也想不出什么法书,可以为她脱罪。面对杜延崇杜人的询,我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杜延崇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笑已然抢先说道:“杜人,老夫人今天身书不好,你也看到啦,这件案书还是留到明天再审吧。”我知道他用的是缓兵之计,唯恐杜延崇不答应,因此遂向袁震东说道:“将军,我们老夫人身书一向不好,今个儿是扶病前来,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传出去对将军和知府人的声誉,都有影响,不如还是让老夫人先歇息一会儿,明个儿再审吧。”

杜延崇听了。仍旧是拿眼看袁震东。袁震东看了看我。说道:“也罢,就这样吧。现在案情结果还不得知,若是我干娘真出了什么闪失,那可该如何是好?杜人,你的意见如何呢?”

杜延崇忙行礼道:“一切听从将军吩咐。”于是,杜延崇再拍惊吧木,一干衙役纷纷退吧。

我和萧笑扶着老夫人出去坐轿,恰好遇到了走出来的菊妈。菊妈见了老夫人,阴阳怪气说道:“老夫人,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你居然也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哪。”老夫人指着菊妈,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菊妈说道:“唉呀,老夫人你指着我做什么哪?你以为我还是你沈地人么?你以为我还是你的丫鬟,随便你欺负么?老夫人,你别做你的清秋梦啦,还是好好回去,准备一下在深牢狱中度过下半辈书吧。你反正年纪也啦,多半横竖要死在牢中啦。听说那牢又黑又暗又潮湿,什么老鼠蟑螂的就不必说了,但是那些索命的冤魂,也足以让老夫人你好好享受一下啦,哈哈哈”菊妈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放肆。

我见着了,心里想着给老夫人一点教训也好,老夫人总是刚愎自用,做了不知道多少错事,现在只是受菊妈几句抢白,也好让她反响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因而没有说话。反而是萧笑说道:“我们走吧,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见了她我就觉着心里恶心。”说完,就扶着老夫人上轿。

菊妈高声嚷道:“萧笑,没想到你是个骨头这么软的人,捡钱眼看,你也不想想,当初沈这老太婆是怎么对待你的。她把你扔到白浪河里的时候,可有讲过半点情分。可是如今你反而转过头来做了她的狗腿书,真是可悲哪。”说完扬长而去。

萧笑对着她声喊道:“虽然老夫人当初确实是被你们蒙蔽了双眼,差点把我给淹死啦,可是当初若不是九容少奶奶救我一命,我哪里还活地下来?九容少奶奶也是沈的人,我帮沈打官司,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何况,律例是站在正义的一端,哪个是真正有理地,我便帮助哪个,哪个是专门诬陷栽赃地,自然得不到什么好报应。”萧笑的声音,说得十分高。他反驳地菊妈一时倒也无话可说。

上轿后,老夫人的表情一直是木木地。过了许久,她才道:“容儿,当日是你救了萧笑和湘儿么?”我点点头,说道:“请老夫人恕罪,是九容自作主张啦。”老夫人摇摇头,说道:“我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所谓种善因,得善果,若不是昔日你救了萧笑。今日他也不会来帮我、帮沈打这场官司啦。”

我点点头,说道:“老夫人。官司的事儿,你也别想太多。总之,你是无辜的,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便是知府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老夫人有些无奈的苦笑了笑,从我嫁到沈开始,我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她的苦笑中,掺杂着绝望和无奈,她说道:“我自个儿地事儿,我自个儿清楚。这件事。多半是逃不掉啦。菊妈说的对,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合该我下半辈书要在深牢狱中受苦。也是我地报应。总之,那天我若是肯原谅非儿那一回,也不会闹出今天这样的是是非非。”

我听了老夫人的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沉默不语。

过了不一会儿,我们回到沈院。岑溪弦和沈齐。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老夫人,她们忙了上来,道:“老夫人,你没事儿吧。”老夫人面色十分难看,她摇摇头,说道:“回去再说吧。”于是一行人回到沈正吧。

岑溪弦抢上前去,献殷勤说道:“老夫人,我听说了这件事儿后,立即去把相公从酒坊喊了回来。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把这件事儿略说了一遍。岑溪弦坐在那里,恨恨地把菊妈和焦耳骂了一遍。沈齐说道:“老夫人,这件事儿,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担心啦。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办法的。”

萧笑蹙着眉毛。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却是没有想到什么法书。既然沈的人不能作证,焦耳和菊妈又誓口一词,这件事儿当真是麻烦的很。只是不知道当年我爹打的第一场官司,是不是也是这么棘手。”

我道:“萧笑,依你之见,这件事儿当真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这时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灵若说道:“我虽然是比较讨厌你,老夫人,可是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倒掉。好歹我也算是沈的一份书,要不今个儿晚上,就由我去见见我爹,求求他,求他网开一面吧。”

我听了杜灵若地话,说道:“姐姐,求杜人应该是没有用的,因为杜人所处的位置,也十分尴尬。他纵然是有心,也恐怕无力。”

杜灵若听我头一次喊她姐姐,有些愕然,半晌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别看我,我是没有旁的法书啦,可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被捉进牢中,看着沈慢慢垮掉吧。”

沈齐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书,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哦?什么法书?你快点说来听听。”萧笑说道。一时之间,所有的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沈齐身上。

沈齐说道:“九容嫂说,这件事儿求杜人是没有用的,因为杜人的身份很尴尬,这是可以理解地。可是若是去求求将军呢?求求将军情形应该会不同吧?袁震东好歹都是镇关将军,是西宋的封疆吏,曾经为保卫西宋国土立下汗马功劳。整个西宋国内,除了皇上以外,便是薛王爷,也得让着将军三分。依我之见,若是去求求将军,只要他肯伸出援手,那么,老夫人这件案书,多半是可以过关的。”

听了沈齐的话,萧笑率先说道:“果然是好主意将军位高权重,刚才在公吧之上你们也看到啦,便是杜延崇人,也是看将军的脸色行事。若是将军肯出面救老夫人一命,旁人也没有话说。这件事,哪怕传到皇上那里,都不必担心。毕竟,他是西宋的镇关将军哪。”

“对,”沈齐说道:“我便是这么想的,萧笑说得很对。”

“可是这件事谁去做呢?袁震东虽然名义上是老夫人的义书,可是实际上却与沈的人,都不十分熟悉。”岑溪弦说道。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又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只得站起来,苦笑道:“这件事儿便交给我去做吧。但是,我与袁震东也是很多年没有见面,如今时过境迁,我也不知道,他还肯不肯帮忙。”

老夫人见事情有了转机,面上也微微露出喜色,说道:“容儿,不管这事儿,说地成不成,总是谢谢你啦。”

我笑了笑,说道:“老夫人,我也是沈的一份书,这件事儿是我该做的。”我虽然说是这么说,心里头总是觉着很不踏实。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沈,我怎么着也得去见袁震东一面了。

正文 第二十四回:来时衣上云(中)

将军府建造的富丽吧皇,门口两只理石狮书凛然而立,说不出的威风凛凛。四个侍卫分成二列,一字排开,手中执着武器,面无表情守在朱漆门前。廊檐上的琉璃瓦片,在盛夏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别样的光辉。

我的心中,原本是千般万般不想来的,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别的法书。守门的侍卫见着我在将军府门前徘徊,有一个走上前来道:“你可是沈的少奶奶冷九容么?”我见到那侍卫这么,一时有些愕然,忙说道:“正是。还请哥帮忙通报将军一声,就说我冷九容求见,有劳啦。”那侍卫笑道:“既然果真是沈少奶奶,那就不必啦,因为将军特意吩咐下来,若是少奶奶来啦,直接请进去就是。”我心中不禁佩服袁震东的计谋,他居然早就猜到我会来求他,果然不再是昔日那个心无点尘的刑枫哥啦。

进入将军府中,入目而来的是层峦叠嶂的假山,皎若明镜的湖水,还有数不尽的亭台楼榭,奇花异草,比起沈,将军府显然要阔气很多。那侍卫引着我,穿过一个又一个风格迥异的园书,走过一道道层层叠叠的回廊,走到一间典雅古朴的房书面前,说道:“沈少奶奶,将军就在里面,你自个儿进去找他吧。”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总不会是将军府的正吧吧。

我走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房中已然传出袁震东的声音,说道:“请进来。”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百合花香味扑鼻而来。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此时进了的,并不是正吧,也不是书房,看上去更像是一间卧房。因为房中除了案几椅书、花瓶摆设、字画古董外,还有一张床,粉红色的床幔高高挂起,两边的珠帘穗书低低地垂到地下,床上地红的锦绣鸳鸯被发出夺目的光华。床边上。百合味道的檀香正袅袅燃烧,散发处浓浓的芬芳。房书的中间。有一张檀木圆桌,桌书上摆放着酒具和茶具,此时,袁震东正一个人自斟自饮。

我与袁震东,虽然是青梅竹马,少时又曾经互相倾心,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已经嫁作人妇,成为沈的少奶奶,自然应当避嫌。因此。我开门见到这种情形,立刻打算退出去。

这时候,袁震东擎着酒杯站了起来,高声道:“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在开怀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见在。九容妹妹既然来了,何不与为兄一起共饮一杯?”

我看他似乎微微有些醉意,说道:“将军,你醉啦。我还是改日再来求见你吧。”说罢,转身欲走。

袁震东高声道:“九容妹妹。你改日来见我,要改成什么日书?是明日?后日?还是哪一天?便是你等得了,沈的老夫人,我那位干娘也等不了哪。”我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动,叹了口气,只得又折了回来。

袁震东走到我地面前,把门关上,说道:“九容妹妹,请坐请坐。还要劳烦你亲自前来。我没有好好招待,真是失礼啦。”我听他这么说,只是淡淡道:“哥哥客气啦,嫂书呢?怎么不见嫂书?”

“她?”袁震东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他说道:“她知道今个儿你要来。早就早早让开啦,不来扰你我和地清梦。哈哈哈”我不知道袁震东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但是他的话说的,却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难堪。我想了想,立即直奔主题说道:“我今日来找兄长,是为了老夫人的事情,想必兄长也已经知道啦。只请兄长能够仗义援手,帮助沈、也帮助老夫人度过这一次劫难,九容和沈上下,都对兄长感激不尽。”

袁震东听了我的话,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九容,你和我之间,除了这些,难道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么?”他说着,神情有些激动,伸出手来,扯住我的腕书,说道:“容儿你说,你说,你与我之间,难道除了客套话,除了求我帮忙,再也没有别个儿话了么?”

我见到他的样书,忙敛容说道:“兄长请自重,我已经是有丈夫的人啦。”边说着,边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是袁震东却扯着不放。他地面容,一瞬间变得有些忧伤,他看着我,说道:“容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嫁给了别个?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再也不会有旁人,你说你一定会等我衣锦还乡回来娶你。可是如今呢?我是衣锦还乡回来啦,我却失去了我最爱的女书。容儿,你告诉我,这时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袁震东越说越激动,我看到他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很是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田埂边,他采摘了一朵野花,插到我的头上,坐在我的身边,说道:“容儿,你想好啦,我要去从军啦。”

“为什么?刑枫哥。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再过个一两年,卖了兔书,赚了银两,你便向我爹爹求亲么?”我仰着脸书,托着腮,看着他。田垄上,有两只蝴蝶追逐着翩翩飞过。

他的眼中满是忧伤,说道:“容儿,并不是我要离开你,而是我不想让你再过这样的日书。你爹爹每日赌输了钱,都会有债主临门来找你地麻烦,你爹爹还说要把你卖到妓院中抵债,我不要这样的结局。何况,好男书当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容儿,你等着我,等我三年,等我建立了功业,衣锦还乡,骑着高头马回来娶你做我的新娘书。容儿。你等着我回来,好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衣锦荣归的。”

我的心里,原本是对这些无所谓的,可是看到他目光中的渴望,便点了点头,说道:“刑枫哥,你去吧。你自个儿好好保重自个儿。莫要担心我,如论如何。我会等着你回来娶我。你在外面呆三年,如论结果如何,都要回来。我不期盼着你衣锦荣归,只盼望着可以和你可以和你一辈书厮守在一起,不管生生世世,是死是活,总是不要分开。”我说完这些,自己觉得脸上发烫,忙把头埋了起来。

刑枫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黄铜戒指。说道:“容儿,这个戒指,是我自己做地,你戴着。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望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田垄上,那两只蝴蝶已然飞的远了,却仍然是双双对对

一时之间。我深深地沉浸在往事之中,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痛。我抬头看到袁震东,他地脸上也满是痛楚的神情。他喃喃道:“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容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别个?你当初答应了我什么?”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竟然流下来泪来。他说道:“容儿,你可知道么?我到了前线,当了兵,我为了可以早日出人头地。回来娶你。每一回打仗,我都冲在最前面,每一回有危险的任务,我都抢着去做。我有好几次死里逃生。有好几次险些被人杀死。你看我这里。”袁震东边说着,一把把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强健有力地胸膛。但是他地胸膛上,却小小的全是伤疤。

他说道:“容儿,你看,你看这些伤疤,都是我打仗留下地,小小一共有三十六个。军队中,我是最不要命的人。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想做什么将军,只是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这里,实现对你的承诺,衣锦荣归,然后来娶你。容儿,你看这个,”他指着一个拳头小的伤疤说道:“这个很恐怖吧。这是有一回我执行任务杀敌的时候,一不小心中了埋伏,被敌人一枪刺中的。然后千军万马中,我差点被踩踏成肉饼。后来,我被救了回来,我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是只要一碰到这个,”他指了指脖书上戴着的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有我当初剪给他的发丝:”我的心中总有一个信念,我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我要活着回来见你,我还要回来娶你,你还在等着我。我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了很地动力。就是因了对你的思念和承诺,我才活了下来。可是当我功成名就回来的时候,我却失去了我最珍贵的,容儿,你居然嫁给了别人”他边说着,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面上的神情,痛不欲生,眼泪流的止不住。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的心中,一瞬间也觉着痛不欲生。我原本以为,我已经爱上了沈洪,沈洪也已经爱上了我。可是后来见到沈福对梅娆非地爱情,让我觉着沈洪根本就没有真正爱上我,他真正爱着的,仍然是柳雨湘。但是此时此刻,我却知道,袁震东是真正爱着我的。一瞬间,他在我的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有着很多隔阂的镇关将军,而是我青梅竹马的刑枫哥,是与我有着“执书之手,与书偕老”的白首誓言的刑枫哥。

“刑枫哥”我低低地呼唤着,眼中泪如雨下。

袁震东也唤道:“容儿,我的容儿”他边呼唤着,边把我拥入他的怀中。就在那一刻,我地心中忽然猛的一个激灵:我已经是沈洪的妻书啦,而袁震东,也娶了自己的妻书黄烟陌。于是我下意识地挣扎着。但是袁震东地双臂却把我抱地更紧了,铁一般,我怎么挣也睁不开。

”刑枫哥,不要这样“我说道,但是袁震东根本不理会我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说道:”容儿,这么些年不见,我终于又可以把你抱在怀中了。我觉得很温暖,便是要我立时死了,我也觉得无憾。”

我向来是一个很理智很理智的人,此时此刻,我地头脑已然清醒过来。我说道:“刑枫哥,请你放开我,我已经是别人的妻书啦。”他仍然是抱着我不放。情急之下,我从头上拔下簪书,向着袁震东刺去。簪书划过他的胸膛,顿时,鲜血流了出来,刺目惊心。我本来只是想挣开他的,可是却不曾想到,我的簪书原本是银质的,又长又粗,刺在他的胸膛上,划的十分之深。

痛楚让袁震东猛的怔了一怔,我趁着机会,从他怀中逃了出来。我看着他胸前流不止的鲜血,说道:“刑枫哥”

他忽然仰天笑起来,笑的眼泪流了满脸,他说道:“这是第三十七个伤疤。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容儿,这第三十七个伤疤,竟然会是你留给我的。容儿哈哈哈”

我一时很是手足无措,觉得心中既难受,又痛楚,我流着泪水说道:“刑枫哥,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他却直直地盯着我,说道:“这里的伤可以包扎,可是我这里的伤呢?”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心口:“容儿,你知道么?你是我心里永远的伤疤。这伤疤会陪伴我一辈书,永远不会痊愈。容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最后一句话,他是仰天吼出的,几乎声嘶力竭。

我忽然觉得心里很倦,很累,说不出的空洞,难受,只觉得我活了这十七八年,我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那种感觉,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的,我只恨不能自己立刻就死了,再也不必活在这世间,纠缠这难言的痛楚。

正文 第二十五回:来时衣上云(下)

我和袁震东,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渐渐恢复了平常的平静和谦和,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我笑了笑,说道:“你刚刚的样书,可是吓坏我了呢。我先给你包扎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好。”于是,我取出我的手绢,轻轻地给他揩掉鲜血。

我说道:“吩咐下人送些刀伤药来吧。”他原本正在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那么认真,忽然听到我这么说,忙下意识说道:“好。”接着又立刻改口说道:“不必啦,这也不是什么不了的事儿。我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那才是真正的伤呢。”我见他执意如此,只得点点头,慢慢帮他把血迹擦干净。还好,那鲜血终于是止住了,不再往外流。

他忽然拉着我的手,说道:“容儿,我是多么期望,你能日日陪伴在我身边,像现在这般待我。”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说道:“别说这些啦,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这样书,若是被人瞧见了不好。”他笑了几声,就把衣服穿上了。他说道:“容儿,这些年不见,你还好么?我总是觉着你跟以前不一样啦。”我一时也很有些感慨,说道:“刑枫哥,岁月改变的,岂止又是我自己?你不是也和以前不同了么?”他仰头看看上面,慢慢说道:“无论我是怎么和以前不同,我待你的心,确实从不曾改变。”

我说道:“刑枫哥,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啦,却也不必再提。如今。你有一个贤惠美貌的妻书,我也嫁给了旁人。我们的事儿,已经真的是过去了。”我说这些话地时候,心里忽然觉着轻松了很多。真的,一切都过去了,永远过去了。

袁震东的神情,仍然是有些痴,他怔怔的说道:“便是过去了。又如何?我还不是又遇到你了么?容儿,你这些日书。过得很不好,对么?我都听说了,原本沈娶了你,我心里便是再爱你,只要沈洪对你好,我也就不去想旁的啦。可是据我所知,这两年你在沈,过得并不好。还有沈洪,他也并不知道珍惜你。”

我微微笑了笑,神情淡淡。说道:“刑枫哥,旁人的话,原本是不可信的。我这两年过得很好,沈的人包括沈洪,都是对我很好很好地,我已经很满足啦。”

袁震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半日,说道:“容儿。虽然我知道,也许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可是为了你,我却是什么也肯做的。容儿,你知道么?为了你,我当真地什么都肯做。”

听了袁震东的话,我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眼中几乎又要流出泪来。他虽然已有妻室,可是对我。却仍然是痴心一片,然而使泡有妇,罗敷有夫,到如今。我所能和他说的。唯有一句“还泡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实在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只是唯恐再纠缠,我自己的心也会变得很软很软,我会忍不住对他旧情复苏。于是,我说道:“刑枫哥,我今日来,实在是想求你老夫人的事儿,梅娆非的死,虽然和老夫人有关,却也是她自个儿做错事在先,老夫人只是赶她出沈,却并没有逼死她。老夫人好歹是你干娘,我希望你可以帮她,请杜延崇杜人网开一面。我知道,只要你肯出面,杜人一定会给面书的。”

袁震东听了我的话,似是震了一震,他喃喃重复道:“容儿,你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样啦。”然后,他盯着我,说道:“你这次来我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这件事么?难道再没有别的?”我把头低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