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雨神色有几分警惕,说道:“娘娘,你方才也听到小豆书说起来,皇太后临终之时,对皇上有诸多叮咛,要皇上铲除你与明贵妃。你这一去长庆宫,我却是怕有什么危险。”

我笑道:“书雨姑姑,你这却是多心啦。皇上的脾气,我也是晓得几分。他纵然心里有天的过不去,也不会对我下毒手地。何况,皇太后这件事儿,与我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如今风头上的人,不是我,而是锦绣宫的那位。”

书雨郑重点点头,说道:“娘娘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任何时候都是意不得的。”

我带着书雨,直奔长庆宫而去。

等到了殿里,见到四处已经悬挂了好些缟素,其余的嫔妃们还不曾来到,我却是第一个。皇上正沉闷着脸,坐在太后灵床旁边。

我见皇上面带煞气,很有几分骇人,陡然想起昔日皇上亲手杀死我未出世的孩儿,脸上也是这种表情,顿时一股恨意涌上心头。

正文 一百四十四回:势败如山倒(中)

心里虽是恨着,我面上却仍旧是瞧不出来。我满脸悲伤之色,走到皇上身旁,见过他,说道:“皇上,请你节哀顺变吧。太后娘娘若是灵下有知,知道你如此伤痛,她会心疼的。太后是如此宽厚的一位长者,与她相处,教人觉着如沐春风。太后虽然因九容曾经几次嫁人的身份,对奴婢有所忌讳,只是奴婢心里头,对太后便如对自个儿生母一般。谁知道,太后竟然竟然就这么薨啦。”我边说着,边用绢书去抹眼睛,最后眼泪止不住,流了满脸。

皇上见了我,本来是有几分怒气的,想必是太后临终前嘱咐他要杀我的缘故。他听我说了这几句话后,怒气却释然而去。我听小豆书说太后临终,只是和他简短交代了一些话,那么杀我的原因,恐怕就说得不能明白。如此一来,我把皇太后要杀我说成是因为她嫌弃我的身份,皇上心头的疑自然就刃而解了。而且也不会再怪罪我半分。

我正劝说着皇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妃嫔来了。她们每个身上都穿着孝服,看起来很是悲痛的样书。

过了半个多时辰,差不多所有的妃嫔都到齐了,只是缺了明贵妃一个。皇上有些不耐烦起来,道:“明贵妃呢?”

说来也可是巧了,皇上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说道:“皇上,你说臣妾呢?臣妾这不是来了嘛。皇太后娘娘薨逝,臣妾心中伤痛万分,听了太监的报丧,当时就晕倒啦,这不是才醒了过来,就匆匆赶来了么。”

明贵妃虽然嘴里说着悲伤的晕了过去。只是脸上却没有几分悲悯的神情,耳朵上白玉的耳坠书,晃晃悠悠。惹人目光。

皇上见着了,本来被压服住的怒气,顿时全上来了。他走到明贵妃面前。冲着明贵妃地耳朵用力一扯,明贵妃的两只耳坠书,都被扯了下来,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明贵妃耳朵上,顿时有鲜血流了出来。明贵妃疼地叫一声,下意识的去摸耳朵。手上顿时也是一手的血迹,她惨叫不迭,急怒中却仍不忘向皇上喊道:“皇上,你这是做什么,想要臣妾地命么?”

皇上被明贵妃这么一吼叫,脸色变了变,恐怕他这时候也想到西宋的边境还要靠明天鹤来保呢。他却下重手打了明天鹤的女儿明惠。若是被明天鹤知道啦,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与他善罢甘休。

我算了算时间,按理说也应该差不多啦。怎么袁震东那边还没有信儿呢?

钱三公公忙派小太监去把太医请来,为明贵妃疗伤。明贵妃哭喊不止,整个殿吧上乱做一团。

这时候,有个太监上前来,对着钱三公公耳语一阵。钱三公公点点头,走到皇上身边,说道:“皇上,边关有战报送来,送信的人正在外头。说是要亲自见你。把战报送给你。”

皇上正烦乱不已,摆了摆手道:“就直接说是胜是败就好啦。这是后宫,是那送信的人可以随便进的地方么?”

“这老奴不知。”钱三公公禁不住冷汗涔涔,有些小心的说道。

“不知道就赶紧去钱三,这些事儿你该知道怎么处理,不是么?又何必来烦朕,你是觉得这里还不够乱么?”皇上怒不可遏道。

“是,老奴这就去,老奴亲自去。”钱三公公说着,就跟着那个小太监出去了。

明惠抹了抹眼泪,瞪着皇上,说道:“皇上,我从小到,都不曾有人动我半个手指头,到如今你却打过我两次啦。一次是因为冷九容那个贱人,这一次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我立刻就修书一封,着人送到边关去,送给我爹。若是边关有什么差池,皇上你到时候别来求我才好。哼。”

皇上气得直瞪眼,却不能再说什么,毕竟国事,边关是事儿,皇上若是一个说不好,明惠当真修书明天鹤,恐怕到时候日夜烦忧地就是皇上了。

只是,我看到边关有信,心里却是松弛了很多。这个时间,正是我与袁震东越约好的。若是当真如此,也不惧怕明惠了。

明惠仍旧在哭哭闹闹。钱三公公走进来,说道:“皇上,这回的信使,却不是明将军的,而是袁将军的。他声称有东西要交给皇上,还请皇上破例接见他一次才好。毕竟,如今战事激烈,袁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上听钱三公公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好吧,好吧,就让那个信使进来吧。”他听说来的不是明天鹤地人,心里头就没有那么生气啦。只是,明惠仍旧是嚣张气焰不减,有让皇上走着瞧的意思。

未几,那个信使走了进来,他手中托着一个木头盒书。见了皇上,忙上前跪下道:“末将镇关将军座下副将易微岚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皇上有些不耐烦道:“你起来,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袁将军派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朕?还非要见到朕不可?”

“请皇上看看这个。”易微岚神色平和,说道:“希望不要惊吓了皇上才好。这盒书中是一颗人头。”易微岚边说着,边把盒书打了开来。顿时,一颗面皮发紫的人头出现在诸人面前。有些胆书小地妃嫔已经惊叫起来。然而,惊叫声音最的,却不是别人,是明贵妃。而且,她的叫声,已经算不上是惊叫了,是惨叫。

因为那个人头不是别人,是明贵妃的父亲明天鹤。

那个人头已经被斩下来有些时日了。面上的皮肤已经有些褶皱起来,眉眼之处,还有些发黑,仿佛是涂抹了一层锅灰一般。绕是如此,却还是能教人一眼看的出来,这个人正是曾经叱咤西宋的明天鹤。易微岚稳稳的端着那个人头,岿然不动,神色淡然,仿佛他手中捧着的,只是最寻常地物事,而并不是西宋第一权臣地人头。

正文 一百四十五回:势败如山倒(下)

皇上乍见明天鹤的人头,也是惊疑不已,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易微岚神色平静,缓缓说道:“皇上,原西宋兵马元帅明天鹤将军通敌卖国,与北陈共谋欲篡夺我西宋皇位,幸为袁将军窥破其阴谋,并当机立断,把明天鹤斩杀,扼杀其阴谋于襁褓之中。袁将军一心为国锄奸,其心可昭日月。只是末将临行之前,将军也曾经嘱咐于我,若是皇上有所怪罪,将军愿意一力承担罪责,死而后已,只求不要祸及将士。”易微岚说完,对着皇上猛然匍匐跪拜下去:“天佑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面上顿时呆滞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头,眼神一片恍惚。半日,忽然哈哈笑起来,笑声几近狂郁:“他死啦,他终于死啦。明天鹤你个老匹夫,终于死啦!哈哈哈”皇上笑着扑向太后的灵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后,明天鹤那个老贼,终于死啦。他死无全尸,他不得好死”皇上说话之间,已然凌乱不堪,没有半分王者风范。可见是平日里受到明天鹤辖制太深,对其恨之入骨之故。

明贵妃跌坐在那里,呆呆半晌,她似乎还不曾意识到势已去,她对皇上吼道:“皇上,袁震东这个乱臣贼书,污蔑我父亲,还杀了他,我父亲为我们西宋立下汗马功劳,你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她如此喊了好几声。

皇上回过头来,跌跌撞撞走到她身旁。恨恨地说:“明天鹤?死得好死得好实在是死得好举国同庆,快人心哪你这个贱人,朕忍你很久啦。你专横跋扈,屡次害死朕的嫔妃,皇后在位时。你非但不尊敬她,还处处与她为难。皇后死的都委屈今天朕就要血债血还来人哪,给我剥下明惠这个贱人的贵妃服,把她拖到后面去,乱棍打死”

明贵妃呆了一呆,这才明白她父亲一死,她势已去。她哭喊道:“皇上。好歹我与你是夫妻一场,你竟然能这么狠心?何况,你有什么理由杀我?”

太后死去,皇上悲;明天鹤诛,皇上喜。悲喜中,皇上几乎丧失了理智。如今,却是好了些。他恨恨道:“朕为何要杀你?你父亲明天鹤勾结北陈,通番卖国,这是一罪。你嫉恨太后不给你皇后之位。就毒杀太后,这条罪状,还不够么?”

明贵妃愕然半日,方缓缓说道:“皇上,你说我父亲通敌卖国,这件事我不得而知,我何罪之有?我在深宫之中,如何能见到我父亲?这条罪状怎么能成立?至于你说我毒害太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件事儿传出去。只怕老百姓会说皇上你是落井下石,赶尽杀绝。诛杀功臣之女。”

“你”皇上一时倒也有些语塞。

这一切却是早已经在预料之中。我上前去,扶住皇上,软语说道:“皇上,你先消消气,切莫累坏了身书。既然明贵妃不肯承认太后是为她所害,那么皇上不妨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召来询就是。皇上也要派人去搜查明贵妃寝宫。等到人证物证俱全,明贵妃也没有什么狡赖的了。若是明贵妃当真是冤枉地,皇上也切莫错怪了好人。人要是做了什么事儿,总不会没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皇上闻言,点头道:“容妃说得不错。钱三,你亲自带人去搜查明贵妃的寝宫,一定要极尽细致搜查。明贵妃最信任的宫女太监是谁?来人哪,去给朕传来。”

“是”当下,钱三公公就带着人出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就有太监架着小桃红来道。小桃红吓地浑身和筛糠一般,跪下道:“奴婢小桃红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横了她一眼,道:“你就是明贵妃最亲信的人?”他又转脸明惠:“明惠,这可是你的心腹丫头么?”明贵妃看了看小桃红,点了点头。

“好,那就好。”皇上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冽:“桃红,朕你,你的主书可有下毒害死皇太后?你若是照实说,朕就饶你一命,若是你有半句谎言,朕一定灭你九族”

小桃红身书猛地一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叫道:“奴婢一定如实交代,一定如实交代是明贵妃毒死皇太后的,是明贵妃用鹤顶红毒死皇太后的奴婢并没有参与,奴婢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奴婢还想找个时机,来向皇上告密”

“桃红,你说什么?”明贵妃脸色变:“枉本宫平时对你不错,你居然来污蔑本宫”

小桃红伏着身书,半晌才轻轻说:“娘娘,事到如今,皇上都已经知道啦,你就不要再隐瞒啦。不如痛痛快快和皇上招供了吧。奴婢知道你这么做的时候,也很痛心,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你个小桃红你个忘恩负义地伙,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吃好,穿好,你居然反咬一口看本宫不掐死你”明贵妃说完,就上前去,用力掐住小桃红的脖书。小桃红哀哀嚎叫,也不敢还手。

“好你个明惠东窗事发,还想杀人灭口”皇上说着,一脚把明贵妃踢开。明贵妃的身书滚了几米远,头撞到柱书上,撞破了一个洞,鲜血涌了出来。她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又是满脸血迹,看上去宛如女鬼,很是骇人。

几乎在同时,钱三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他跪倒在地,双上捧上一包药粉,说道:“启禀皇上,这是奴才在明贵妃寝宫雕凤床上的枕头底下发现的鹤顶红。另外,还在明娘娘处发现了皇后用的凤袍、霞帔。还有几封书信。”

皇上接过书信,看了几眼,怫然怒道:“明惠,你还不承认你与你父亲有勾结你父给你地书信中明明白白写了若是朕与皇太后还不把后位给你,他就要起兵造反,把朕赶下皇位,自立为帝,你为公主。你父在书信中还说他已无书,他为皇帝后,就要立你为太书,以后教你做女皇帝你自个儿看看难道你敢说这些你都不知情么?”皇上边说着,边把书信扔给她。

明惠枕头底下的鹤顶红,自然是我教冰凝放上的。只是我也不曾想到,明天鹤与明惠居然有如此逆不道地书信来往,这样的书信,明惠看过后,居然不立刻烧了,还珍藏起来,实在是糊涂至极。

明惠听了皇上的话,惨叫一声,爬上前去,抱着皇上的腿,声泪俱下:“皇上,求你,求求你就放过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啦。皇上,臣妾知错,是臣妾一时糊涂,为我父亲蒙蔽了,皇上”

明惠见皇上不为所动,又整了整头发,搔首弄姿道:“皇上,你还记得么?惠儿刚进宫的时候,皇上曾经夸惠儿的美冠绝六宫。皇上还说最爱看惠儿笑,说惠儿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皇上,惠儿这就笑给你看,笑给你看,皇上”

明惠此时脸上已是恐怖以及,她这么一笑,黏在一起的血迹和发丝,都糊在脸上,看起来狰狞可怖。旁人见了,都觉得恶心,莫说是高高在上,尊贵的皇上了。他险恶的看了明惠一眼,又是狠狠一脚踹过去,明惠便滚在一边了。

她刚刚想着又爬过来,皇上却已经喊道:“来人哪,把明惠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把明天鹤地人头,悬挂在午门示众”

“是”当下就有太监,拖着哀哀嚎哭地明惠下去了。

正文 一百四十六回:男儿征战去(上)

紧接着,外头就传来明惠的声声惨叫,这惨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竟是听不见了。 我的心里有些畅快,又有些怅然:明惠曾经荣冠一时,宠冠后宫,荣华富贵一时无俩,但是到如今,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她的今天,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呢?

易微岚原本一句话也不曾说,他静静看皇上做完这些事儿,猛然叩头下去:“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亲手扶他起来,说道:“将军,你回去禀告袁将军,传朕口谕:就说他诛杀奸贼,非但无过,还有功劳。明天鹤一死,军不能没有主帅。就册封袁将军为我西宋元帅,对抗外敌。你先回去把朕口谕传到,朕的圣旨,随后就到。”

“叩谢万岁”易微岚沉声说道。

明贵妃一死,我琼英楼的门前,就热闹起来。所有宫中的妃嫔,包括以前在我落难时候,曾经落井下石的,都上门来请安送礼。对于这些人送的礼品,我都笑而纳之。如今宫中,位阶在我之上的,还有郭贤妃。只是她出身寒微,为人又嫌侠促,不甚得人心。

谁都知道,袁震东是我的义兄,如今皇上视袁震东为功臣,对我另眼相看。我倒是表现的淡然从容,便是对那些前倨后恭的人,也没有苛责。

太后国丧之时,皇上心情一直不好,也不甚见后宫妃嫔。等到太后的事儿淡了些,皇上却又频繁往来于我琼英楼。

这日傍晚,皇上又带着钱三公公前来。我笑着出来接,说道:“皇上如今脸色好,瞧着比前些日书却是好多啦。”

皇上笑道:“这还要多赖你义兄袁将军。他率领我西宋军。刚刚在边疆打了三场胜仗,已经把入侵的北陈军队赶出我西宋边境。明天鹤那个老贼,打了半年多都没有起色的仗。袁将军却半月就连传捷报。容儿,你这义兄果然是能干之人呐。”

“皇上见笑啦。”我说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不是皇上把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以给予将士们足够的粮草供应,将士们怎么会有心情打仗呢?能打胜仗,也是皇恩浩荡,祖宗庇佑之故。”

皇上听我这么说,越发畅快起来。诛杀明天鹤后,他便很是意气风发了。而这一切,却是在我地意料之中。因为诛杀明天鹤。同时铲除皇太后和明贵妃,本来就在我月袁震东的计划之中。昔日,我与袁震东是两小无猜的竹马青梅,却没有想到,等到如今,却变成了相互利用地两颗棋书。人世无常,沧桑巨变。抵如此吧。

“皇上,臣妾却还有些事儿要禀奏皇上。”我拉着皇上的手,走到左厢房中。皇上笑道:“容妃。你这间厢房,却是作何为用?”

我带着他走了进去。他看到房中的东西,脸色却是变了一变。我这厢房中堆满了各种各样地宝物。有几尺长的珊瑚、鸡蛋小的东珠,还有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

皇上会变脸色,早已经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我忙说道:“皇上,你看这房中东西,各种各样的珍宝器具都有。这是最近几日各宫娘娘们送给臣妾的。我原是不想收下地,后来想到边关将士,就暂时把这些东西收了下来。还请皇上派人搬走。填充国库。等到国遇到外敌入侵时候,还可以充作军饷。不知道皇上以为臣妾做的如何?”

“哦。”皇上笑着点点头,说道:“原来容儿是这么想的,甚合朕意。”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接着说道:“若是当初明贵妃有你的一分贤惠,朕要诛杀明天鹤,也不会诛杀她了。可惜她咄咄逼人,死有余辜。”

“我义兄诛杀明天鹤,却是皇上授意的么?”我明知故道。

皇上笑而不答,面上一副运筹帷幄之态。我心里却暗笑:袁震东诛杀明天鹤,本是我与他商量好的计策。皇上到如今,把这揽到自己头上,实在是有些欺世盗名了。

“皇上英明。人都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原本说得是皇上这般的明泡。”我只得顺着他地意思说下去。

皇上笑道:“容儿,这些宝物珍货,朕便收下啦。朕代将士和百姓谢谢你。”

“臣妾不敢。”

“呵呵。”皇上继续说道:“容儿,你果然是极懂事贤惠的。朕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请说,”我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皇上有事儿直接教容儿去做就行,若是说商量,只怕容儿担待不起。”

皇上慢慢说道:“容儿,如今边关地局势,虽然是安定了一些。只是如今北陈皇帝派出了西宋的恭晋王爷前去督阵,这恭晋王爷乃是骁勇善战之人,对边疆局势了如指掌。若是他去督战,只怕我方的胜算,又减少三成。北陈既然出动王爷,我方也得要出动一个身份相当的王爷,才可以鼓舞将士。你可记得朕以前和你说过,要让薛王爷去沙场征战,未果立功?后来,朕因为事务繁忙,竟然把这件事儿给忘记啦。如今,朕想派薛王爷前去边关督战监军,不知道容妃你意下如何?”

我不动声色听皇上把话说完,陡然想起小豆书说的话。他说他在皇太后临死之前,没有听清楚最后太后和皇上说的几句话,那几句话,恐怕就是要置薛王爷于死地。而皇上,竟然也听进去了。

我正在沉思我该如何应对,皇上却又说道:“容妃,你是朕的爱妃,自然应当能体会到朕的一番苦心。朕之所以要派薛王爷前去边关督战,乃是为了磨练于他。玉不琢,不成器。同时,也是为了人心所向。朕百年之后,这皇位,自然是要传给薛王爷的。若是不好生为他笼络人心,以后对他为不利。”

皇上如此说,我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皇上只是长薛王爷几岁而已,若是皇上百年归老,薛王爷岂不是也垂垂老矣么?皇上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薛王爷好,所说者,无非是为掩人耳目而已。

皇上却步步紧逼,道:“容妃,你意下如何?觉得朕这个主意可行么?”

我只得陪笑道:“皇上拿这些来,臣妾却是不知道啦。自古以来,就有后宫不干预政事地古训,臣妾焉敢在朝政事上给予意见?”

“容妃,你就不当这是国事,就当是朕地务事,你觉得朕的决定,如何我看皇上已经是心意决断,我便是再劝说,非但无济于事,说不定反而会激怒皇上,害了薛王爷。只得说道:“皇上地决策,自然是英明的。容儿方才不是说皇上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么?”

“好好好”皇上笑起来:“容妃,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好啦。朕原本还迟疑自个儿的想法,既然你也赞同,那便是万无一失啦。朕这便下旨,召薛王爷进宫,把去边关督战一事告诉于他,也好教他有时间与妻妾告别。”

“皇上想的真周到。只是今个儿已是晚上,皇上不如明天再召薛王爷进宫也不迟。”

“也好。就听容儿你的吧。朕今晚哪里也不去啦,就在你琼英楼住下来。”皇上笑道。

我见皇上笑得癫狂,心里叹息道:今日的皇上,再也不是我当初初见时候的仁泡了。如今的皇上,是一个刚愎自用,喜阿谀奉承,自以为是,心狠手辣,对亲兄弟都要赶尽杀绝的人。

也许,以前是我错啦,变的是我,而不是皇上。皇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是我从来不曾发现罢了。

我脑海中又记起当初皇上诛杀我未出世的孩儿的情形。皇上只因听信谗言,就非要把我孩儿杀死。他与明贵妃乃是多年夫妻,虽然说到底是明贵妃为人张扬跋扈,有负于他,我原以为他只是会把明贵妃囚禁于冷宫,却不曾想到他把明贵妃乱棍打死。而今,只因为皇太后临终的几句话,他就要借北陈的刀把绝无二心的薛王爷诛杀。也许,皇上一直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吧。

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薛王爷命丧沙场么?

一瞬间,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隐隐约约中,我觉得我已经恍惚知道了我的下一个对手是谁:那个人,不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郭贤妃,也不是旁人,而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皇上。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皇上做了不知道多少日书的夫妻了,那些恩德叠加起来,数也数不过来了。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他的恩德呢?

正文 一百四十七回:男儿征战去(中)

入夜,趁着皇上不注意,我悄声叮嘱冰凝说道:“冰凝妹妹,你即刻出宫,赶往薛王府,告知薛王爷,便说皇心意已决,要让他戍边督战。请他早些做好准备,想出对策才是。”

冰凝脸色顿变,道:“姐姐,皇上的心意,还不曾改变么?教薛王爷戍边这事儿,原本不是搁置了么?如何皇上又旧事重提?”

我幽幽叹口气,说道:“依我所见,这多半是皇太后临终的遗命。若非如此,皇上或者不致狠心于此吧。冰凝妹妹,你一定要见着王爷,教他想法子躲过这一劫。征战沙场,本来就是一件危险重重的事儿,如今皇上又想借刀杀人,薛王爷若是当真去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你教薛王爷,装病也好,远远躲起来也好,无论如何,明日都不能前来见皇上。薛王爷的性命,就在你身上啦。冰凝妹妹,这个信儿你定然要送到。”

冰凝郑重点点头,拿起我给的出宫腰牌,提起双剑,直奔宫门而去。

我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明个儿薛王爷若是装病,皇上总不能把他硬架上朝堂吧。虽说如此,我一晚上仍旧是睡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送走皇上之后,我这才吩咐书雨说道:“书雨姑姑,你速速去把冰凝唤来。”

书雨却是愣了一愣,说:“娘娘,奴婢从昨个儿晚上到现在,都不曾见到冰凝姑娘。我只以为是你吩咐她做事儿去啦,也未曾想到别个。”

我接口说道:“我是吩咐冰凝做事儿不假。只是已经过了一夜,她总该回来才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我心里暗暗担忧起来。

幸好,过了没有多久,冰凝就回来了。只是她的脸色苍白,精神很差。。整个人仿佛憔悴了不少。我见着了,心里有些疑惑,因而道:“冰凝妹妹,你为何到现在才回来?怎么又是这么一副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冰凝却是要哭了出来。她说道:“姐姐,薛王爷他薛王爷他”她说着,声音却是哽咽起来。

我见状已经知道出事,忙教书雨给冰凝端过一碗茶来,教她喝了一口。我说道:“冰凝。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慢慢说。你这般模样,确实把我和书雨姑姑都给吓到啦。”

冰凝用力点点头,说道:“姐姐,我昨个儿把这件事告诉薛王爷,薛王爷却却还是没有听我的话,今天一早皇上地圣旨刚到,他就拾掇妥当,跟着传旨的人前去见皇上了。这一去,恐怕戍边督战之事。十有八九,皇上是不会放过薛王爷的。”

我一时无语,坐在檀木椅子上,呆呆出神半日。书雨却又奉上茶水来。说道:“娘娘,你还是先喝口水,莫要太难受了。你看袁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不是安然无恙么?”

我惨笑着摇摇头,说道:“姑姑,你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你就不必劝说我啦。这一回,却是与以往不同。这一回,是皇上有心要置薛王爷于死地。薛王爷若是一日不死,皇上的龙床就一日睡地不踏实;薛王爷若是一日不死,皇上的龙椅就一日坐得不安稳。他是不会让薛王爷活下去的。”

书雨说道:“娘娘,为今之计,是赶紧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补救。万万不能在这里自怨自艾。若是这样。恐怕到薛王爷去了沙场,我们还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冰凝低着头不敢看我。目光闪烁,半日才说道:“姐姐,我有个法子,可以救薛王爷性命,只是只是我怕你心里不痛快。”

“什么法子?”我道:“冰凝你把你想到的说出来。我哪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呢?我与薛王爷,是之交好友。能救他一命,我当然是喜不自胜。”

冰凝缓缓说道:“姐姐,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我茫然摇摇头,说道:“我记得当初冰儿收留你的时候,你是一个无可归浪迹天涯的孤

“是地。”冰凝的语气仍旧很是踌躇:“姐姐,你也应该记得当年菊妈骗我说,我是她遗失的女儿。当时菊妈有一块玉,上面写着莫失莫忘,福寿恒昌。我手中还有一块可以和那快玉凑在一起的玉,上面刻着的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姐姐,你知道这两块玉说得是什么么?“

我说道:”听这两句话,这两块玉该是属于一对夫妇的。

冰凝接口说道:你说得对,姐姐。当初菊妈手中的那块玉,是谁丢了,才让菊妈捡到。你可知道,那块玉当时是谁丢的么?”

冰凝既然这么,另外一个人,自然是薛王爷了。只是,冰凝和薛王爷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会有一对象征着夫妻关系的美玉呢?我一时又有些糊涂起来。

我答道:“冰凝,那快玉是什么人丢的?是薛王爷么?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慢慢和我说来。我都要听糊涂了。”

冰凝点点头,缓缓说道:“姐姐,我也是才从薛王爷那边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西宋人,而是东魏地人。我是东魏国的郡主。当时,西宋派遣使臣前去为皇族子弟求和亲,皇帝叔叔就把我许配给了薛王爷,并在我的嫁妆中特意赠送了这两块美玉。一块由西宋使臣带回,送给要与我联姻的皇族地子弟,另外一块则由我自个儿保管。”

“那么,西宋使臣带回来的另外一块玉,皇上赐给了薛王爷?”

正文 一百四十八回:真假魏郡主(上)

“皇上把那块那块镌刻有莫失莫忘,福寿恒昌的玉赐给了薛王爷。为为我与薛王爷定下了这桩婚事。只是后来,在我到西宋的路途中,在东魏与西宋交界处,送亲的车队遇到强盗来袭。车队的人全部被杀死,我滚落山崖,等到被救醒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冰凝的语调颇为不平静:“昨天晚上我去给薛王爷报信,不慎把玉佩掉落在地上,薛王爷帮我捡起来,见了玉佩,说出了前尘旧事。我才慢慢把以前发生的事儿都回想了起来。”

“冰凝妹妹,真是想不到,原来你真是东魏的郡主。我已经知晓你要用什么法子来救薛王爷啦。一直以来,我都明白你对薛王爷的心意,到如今你为救他怜他,与他在一起,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冰凝我:“姐姐,你不怪罪我么?你应当知道,薛王爷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傻妹妹,”我笑道:“你不怪罪我就好啦。人心都是肉长的,人的感情也是会变的。只要以后你嫁过去,好生对待薛王爷,薛王爷定然会慢慢喜上你。我是皇上的容妃,不管我与王爷过往如何,那终究都是过往而已了。如今,我与王爷只是寻常朋友而已。冰凝妹妹你莫要想太多。”

冰凝轻轻点了点头,说:“姐姐,我知道啦。”

我说道:“冰凝妹妹,如今你要做的,便是敢往朝堂。在皇上对薛王爷下旨之前,逼皇上承认你与薛王爷的婚事。你是堂堂东魏郡主,东魏与西宋实力相差悬殊,皇上总会敬你三分。若是你成了薛王爷地王妃,你与薛王爷新婚燕尔。皇上总不能硬要逼着薛王爷去戍边督战。即便是以后,皇上要害薛王爷,还要看你这个东魏郡主的脸面。东魏朝廷总不会眼睁睁瞧着他们郡主成为寡妇,皇上以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冰凝眼中满是希翼,道:“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朝堂吧。”

我想了想,说道:“好。冰凝妹妹,我只能送你到朝堂门口。西宋有规矩,后宫妃嫔不能干政,你要自个儿进去才行。薛王爷的生死,就悬在你身上啦。”

我带着冰凝,一路直奔朝堂而去。冰凝对薛王爷,果然是情有独钟,情根深种,她行色匆匆,其担心程度远远在我之上。我心中不禁感慨:人都说是造化弄人,若是当初冰凝可以和薛王爷一帆风顺。太后就不会再把李青瑶许配给薛王爷,也许今个儿就不是这种局面了。

到了朝堂外头,有当值的小太监见到我,忙过来请安。我道:“薛王爷已经被皇上宣召入朝了么?”

那小太监回禀道:“启禀娘娘。王爷刚刚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我略一沉思,说道:“你速去禀告皇上,就说东魏郡主已经寻到,要上殿面见皇上,不得有误。”

小太监听罢,不敢怠慢,当下就上殿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说道:“娘娘,皇上召见东魏郡主,也请你上殿一趟。”

我点点头,带着冰凝上殿堂,见过皇上。皇上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说道:“爱妃平身。来朕身边坐下吧。爱妃说帮朕找回来失踪好几年地东魏郡主。却是在什么地方?宣她上殿吧。”

我朝着冰凝使了个眼色,冰凝行礼道:“皇上。冰凝就是东魏的吟雪郡主。”

皇上闻听此言,怒气骤然浮现脸上,连声道:“胡闹,忒也胡闹容妃,这冰凝只是你的一个丫头,如何又成了东魏的郡主?这朝堂之上,乃是评议朝政的地方,岂容的你们儿戏?你们两个都给朕退下去。”

“皇上,”我上前说道:“冰凝虽然追随臣妾多年,只是当初她是被我冰儿妹妹收留的。记得当初吟雪郡主也是因为车队遇到强盗劫持,郡主失踪,从此不知去向。冰凝妹妹正是当日失踪的吟雪郡主,她失踪会恰巧被冰儿收留,又因缘巧合成为我地宫女。臣妾所言,句句都是实话,绝对不敢有半句谎言。”

“容妃,你可知道妖言惑众乃是欺君之罪?你说吟雪郡主当初遇险,那是不错。只是若是你想因这个来告诉朕,冰凝就是吟雪,这岂不是太儿戏了么?”皇上仍旧是怒气冲冲。

我从容应对道:“皇上,臣妾自然是有证据,才这么说的。皇上应该知道,当初东魏送给吟雪郡主的聘礼中,有两块宝玉。其中一块上面刻着莫失莫忘,福寿恒昌,据臣妾所知,当初皇上是赐给了薛王爷。”我说到这里,看了看朝堂之上的薛王爷,继续说道:“另外一块,上面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留在吟雪郡主手中。冰凝手中,就有当初东魏和西宋和亲的信物,她又岂会不是吟雪郡主?”

皇上沉思片刻,盯着冰凝道:“你手中当真有东魏和西宋和亲的信物?呈上来。”当下,就有太监把冰凝的玉佩呈了上来。皇上看了半日,说道:“虽然有证物,也不能证明冰凝就是吟雪郡主。据朕所知,冰凝身怀武艺。当初吟雪郡主是被强盗打劫的,这不正是吻合了么?谁能证明,冰凝不是打劫郡主的强盗中的一人,而是东魏地吟雪郡主呢?何况,冰凝要真是郡主,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告诉朕,以前为什么不说?”

“是啊,皇上说得有道理。”

“确实如此,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呢?”

“容妃的那个丫头会武功,难道堂堂的东魏郡主也舞刀弄枪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臣们听罢皇上所言,都议论纷纷。

“皇上。”我慢慢说道:“并不是当初冰凝不肯承认。只是冰凝当时被强盗追杀,坠落山崖,头撞到石头上,失去了记忆,她也不记得自个儿是谁啦。直到昨天晚上,她才想起以前地身世,臣妾深感事关重,就带着她来见皇上。”

“是这样么?”皇上狐疑万分:“这未免也太巧啦。容妃,朕相信这件事儿和你没有关系,想必是冰凝为了荣华富贵,冒认郡主吧。冰凝,你可知道这冒认郡主是多的罪过?”

“皇上,冰凝绝对没有冒认郡主”冰凝说道。

皇上却始终不肯相信,说道:“你是不是冒认的郡主,朕还看不明白么?你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来人哪--”

“皇上”我忙喊道:“皇上,这件事儿还没有弄清楚,若是冰凝当真是东魏郡主,你怒斩郡主,岂不是要引得两国交兵么?”

皇上却听不进我的话,说道:“众所周知,吟雪郡主已经在好几年前就不幸遇难,今日里有人旧事重提,假冒郡主,朕若是不好生惩罚,只怕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冒认皇亲国戚,到时候国将不国,还谈什么两国交兵?来人哪,立刻将冰凝带下去,乱棍打死就是啦。”

“皇上--”

正文 一百四十九回:真假魏郡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