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凌萧若气结,云景轩置若罔闻,径自抱她入了房间,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仅有一架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另外还有一把古琴放置在了窗台之下。

将凌萧若抱到床上后,云景轩起身去书桌那里拿了一个小药瓶出来,随后他坐在床边打开了小药瓶,修长的手指微弯,从内抠了一小块药膏,屋内顿时芬芳四溢。

凌萧若看着云景轩的手,手指之巅是那晶莹剔透的药膏,那香味清新怡人,闻之只觉神清气爽,她问道:“这是什么?”

“冰魄雪花膏,活血化瘀的。”云景轩将那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手上,随后径自掀开凌萧若身上用于覆体的衣物,将那药膏轻轻地抹在了她身前的肌肤之上。

因着方才的纵欲,凌萧若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四处布满了青紫瘀痕,无不彰显云景轩有多么的极恶如狼。药膏甫一抹上,清凉的感觉瞬时传遍全身,疼痛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凌萧若见云景轩一本正经地在她身上抹着药膏,眼角忍不住狂烈地抽搐起来,他倒是想得周全,竟是将这样的东西都备好了,此刻的她只觉自己似进了狼窝一般。

因着想到了狼,凌萧若望向云景轩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份愤恨。

云景轩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只完成自己手中的活计,忙完之后,却是起身从衣柜里翻了一套女子的衣衫出来,而后轻柔地为她穿上衣服。那动作娴熟无比,只让凌萧若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番动作之后,云景轩重死归于平静了,他拿了一个药瓶放在凌萧若跟前,朝她笑了笑,说道:“娘子,看在为夫这般心疼你的份上,帮为夫上一下药吧。”

凌萧若嘴唇紧抿,眸中迸出无数个眼刀子,她一把抢过云景轩手中的药瓶,随后掰过他的身子撕开他的衣服,也不管他那伤口被撕裂成了何等模样,就将那金创药膏重重地抹在了那方刀伤之上。

“啊!娘子,你轻点儿······”

至此,茅舍之中竟是是不是地传来嘶吼之声,那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以至于江水之上都掀起了一阵微风,使得江面涟漪不断。

他二人在这无人的湖心岛上鸾凤和鸣,忘情于山水,却不知临邑城皇宫之上的天空却已风云突变了。

第123章 爱的是谁

夜凉如水,湖心岛之上,明月高悬,星辰闪烁。

云景轩兴致高昂,取了古琴到茅舍之前的一片空地上席地而坐,身畔是那苍青的凤尾竹,和着风声沙沙作响。

修长的十指搭在琴弦之上,轻轻轮动,他抬眸,朝凌萧若说道:“娘子,为夫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凌萧若看着那席地而坐的男子,白衣挥洒,缥缈若仙,她早就知道云景轩的古琴乃是一绝,只是上一次他弹琴时却是为着另一名女子。

古琴与古筝虽有不同,却系出同门,凌萧若忽而从脑中迸出了一个念头,如若想让失忆的人记起前尘往事,就要让他经历一些以往经历的事情。今日,将身心交付与他之后,她竟是万分地想让他想起凌萧若来。

“云景轩,你教我学古琴,怎样?”

倘若她学会了古琴,那么,她便能弹奏出那首《破阵子》了。虽然不知成功率有多高,但是只要有机会,她都要尝试一下,不试又怎么知道会失败呢?

云景轩闻言,抬眸说道:“你为什么还要连名带姓地唤我?给你两种选择,要么叫夫君,要么叫轩。”

凌萧若一想起上官柔叫他轩,心下对这个称呼自然是排斥的,她翻了翻眼眸,欢快地叫了一声:“轩轩。”

云景轩英俊的脸庞因着这个称呼而暗了一些,额头之上黑线四起,他蹙眉道:“好难听。”

凌萧若双脚一蹦,去到他的跟前,拉住他的手臂说道:“轩轩,你教我弹古琴怎样?”

云景轩拗不过她,不管怎样,只是个称呼而已,他斜眼看了一下子青,随后拿开古琴,手指一扯,让子青跌落进他的怀中,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那古琴放置在了子青的腿上,双臂从旁将子青包裹起来,大掌握住她的葇荑,将双手带向琴弦,轻轻地扣了上去,他说道:“为夫这就教你。”

凌萧若睨了一眼云景轩,教古琴他都可以趁机吃豆腐,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把他性本色的本性瞧出来呢?

云景轩垂眸看想古琴,仔细教授起来:“右手这样放在琴弦上,左手是这样放的,弹奏的时候左手按弦,右手拨动。”

凌萧若将手伏在琴弦上,左手按住琴弦,右手拨动了几下,试着发出了几个音节,不过,为了逗弄云景轩,她故意拨出了几个难听的音弦。

果不其然,云景轩在听见那几个音调时,皱眉道:“你果真是不通音律的么?”

凌萧若斜眼睨着他,淡笑不语,只故意乱弹,惹得云景轩骂声连连。

不过,尽管会骂,但是云景轩仍旧是个好老师,他教得很认真,凌萧若虽装作愚笨,实则,却是一个天生聪慧资质超强的好学生,故而,半个时辰之后,凌萧若差不多已将要领掌握完全了。

待掌握好后,她转眸问道云景轩:“轩轩,我觉得我已经差不多回了,要不我给你弹一首曲调,你听听如何?”

云景轩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须臾,却仍旧说道:“且听娘子弹上一曲。”

说话时,云景轩并未离开,凌萧若也不管他仍旧粘在自己身后,只抬手随意弹了一首,曲罢,云景轩惊叹道:“娘子,你原就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么?”

凌萧若唇角扯了扯,自嘲地笑道:“你有见过长成我这副尊容的仙女么?”

云景轩一手抱住她,在她脸颊之上轻啄了一下:“在我眼里,娘子就是仙女。”

凌萧若不理他的嘴贫,只贼兮兮地笑:“云景轩,你方才被我骗了,我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是会弹古筝的,所以才能这么快地学会古琴。”

云景轩闻言黑眸中泛起亮泽,他惊喜道:“你会弹古筝?”

凌萧若抿唇颔首道:“对啊,方才那一弹,我只是牛刀小试,而今为你正式献上一曲,怎样?”

“如此甚好!”云景轩让开了位置,于凌萧若的对面席地而坐,凝眸细听起来。

凌萧若将古琴放置在膝盖之上,十指纤纤,搭在了琴弦之上,如葱削的指尖拨动起琴弦,一曲铿锵有力的《破阵子》滑出指尖。

琴音淙淙,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将那铁骑断踏山河的景象全然描绘了出来。

云景轩听着这琴音,仿似置身于万千奔腾的骏马之中,那身穿白袍银甲的战将手持长矛将敌人斩杀于马下,铮铮铁骨,山河立于脚下。

从未知,子青的琴技竟是如此的高绝,只是,这琴音却让他有一种熟悉之感,好似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俊眉微微蹙起,脑中的记忆碎片似雪花纷飞,几次涨落之后便停留在了一个画面之上。

那夜灯火辉煌,琉璃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一名身穿繁芜宫装的女子坐在成群飞舞的女子旁边弹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曲调。

凌萧若倾力弹奏着曲调,时不时抬眸看向云景轩,在见到他俊眉微蹙似是深索时,心下不禁有一分雀跃,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这首曲调。

果不其然,一曲终了,云景轩便侧头疑惑道:“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样一首曲子,娘子,这曲子不是破阵子么?”

凌萧若点头道:“就是破阵子,你在哪里听过?”

云景轩锁了眉头,暗自沉思了一会儿后,终究无所获地摇头道:“不太记得了。”

凌萧若听着那几个字,心下升腾而起的愿望就此落了空,因着心中有些晦暗,面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没有太好。

“娘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么?”情绪低迷之际,忽闻云景轩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那本是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竟不知何时起又跑到了她的跟前。

凌萧若转回头朝他笑了笑,说道:“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啊?”云景轩重复起她的话语来,且说得意味深长。

凌萧若眉头微蹙,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下后,警觉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凤眸之中的欲望之火是那般的明显,凌萧若如若看不出来当真就跟某种动物差不多了,莫非她真的嫁给了一匹狼?直到现在,她的身体还隐隐作痛呢。

云景轩忽而一个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随后一转身跨步朝房间行去,邪魅的语气在空中低低回旋。

“做该做的事…”

“云景轩!”

“为夫在…”

·

临邑城皇宫,皇帝的勤政殿内烛火通明,本就是以明黄色泽作为内饰的殿宇,因着火光而更加富丽堂皇起来,只是不同于这华丽表象之下的,是殿门口直挺挺地跪着一名男子,那身影之中透着几许苍凉。

那男子身穿一袭青色锦服,脸色虽然惨白,但是眉宇间却是带着一抹淡然与悠远,然而,那份淡然中却带着一丝离头苍穹的坚韧,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殿内,云博海坐在御桌之后批阅着奏章,跟前儿此后的王宫个瞅了瞅一直跪在殿外的人,小声颔首在云博海耳旁说道:“皇上,尹大人已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就算是钢筋铁打的身子也得吃饭啊,这个尹大人,他一直赏识他的学识,见他这样自己也心疼,遂冒着危险提醒了一句。

云博海闻言,脸色一沉,旋即将手中的奏折朝旁一撂,王公公见状吓得跪在了地上,伏首于地,大气不敢喘。

“啪——”地一声,那奏折随着扔出去的力度滑出了桌子掉落在了地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响亮。

云博海抬眸睨了一眼一直跪在殿外的尹致远,昨夜夜宴之后,他便找来尹致远,说郁芳郡主很久以前就对他情有独钟了,让他娶了她做侧室,可是,自打他说出口后,尹致远却说自己不愿娶,自己当即发了怒,而他便从昨夜一直跪到了现在。

尹致远在听见殿内的响动时并未抬眸观望,他淡定地跪在地上,只希望自己的恳求能够让皇上收回成命。

云博海起身,缓缓去到尹致远的身边,俯身朝他哼道:“哼,朕都不介意与人分享你了,你还在这里执拗什么?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娶是不娶?”

尹致远闻言,平静地答道:“臣与郁芳郡主今生无缘,臣不愿娶她。”

云博海听后,心下恼怒,手掌朝前一伸,握住尹致远的衣襟,一个使力便将他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在尹致远耳畔说道:“你爱的人又不是安平,多娶一人又有何妨呢?”

一句话语似击起了千层浪,尹致远抬眸看向云博海,心下如雷捣鼓,是问,他一直将心掩藏得很好,皇上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呢?

他知道,云博海一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但是,他却未曾料到,他竟是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言语。

“臣怎会不爱安平呢?”安平是皇上的爱女,自己自然不能将实话说与他听,那岂不是自取灭亡么?

“哼,”云博海闻言,瞬时丢开了他的衣襟,力道之大,竟是让尹致远趔趄了脚步,云博海眼眸朝旁一侧,似乎望向了深宫尽处,只听他低声叹道:“朕噌深深的爱过,那之中的感觉,朕自是知道,而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你将自己的深情掩盖在了和煦而温婉的笑容之下,可是,那份爱却不是给安平的,因为你看向她的眸中,没有爱恋,仅有疼惜。”

一席话语给了尹致远极大的冲击,他的冲击不是来源于皇上已然将他看清,而是,他的那句曾深深爱过。

他爱的人究竟是谁?

“你,爱的是谁?”当尹致远正兀自思索皇上那句话时,却听云博海再度问道。

尹致远垂了垂首,否认道:“安平是臣的妻子,臣爱的自然是她。”

回话之后,尹致远认为皇上会勃然大怒,然而,留给他的确实长久的寂静,那寂静悠远而绵长,久到尹致远似乎觉得云博海已然远走了,却在那尽头,听见他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如她一般倔强…”

尹致远闻言,俊眉微蹙,完全不知皇上口中的她讲的是谁。他垂了首,恭敬地立在旁边,等候皇上的发落。

良久之后,听得云博海开口唤道:“来人!”

一声令下,兵甲声移动,瞬时之间,勤政殿外便围满了士兵。

“属下参见皇上!”

云博海微眯了眼眸,看了一眼尹致远后对御林军统领燕越说道:“翰林院院士尹致远违抗圣旨,即刻关押至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是!”

尹致远只觉身边有刀剑出鞘的声音,他毫无畏惧,在燕越将刀架在他脖颈上时,他只微微朝云博海点了点头,便毅然地转身离去了。

待人群消散后,云博海负手而立站在廊下,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人群,眸中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翌日早朝之后,云博海便回到了勤政殿之中处理公事。

“皇上,一品诰命夫人尹夫人求见。”

王公公的声音低低响在云博海的耳侧,他闻言,握住紫毫笔的手微微僵了僵,但却并未抬头,只道:“宣。”

“宣尹夫人觐见。”

王公公躬身朝后退了出去,在殿外高声唱道。

尹夫人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绣银色寒梅一品夫人宫服,头上梳着凤仙髻,上戴银质发簪,她明眸善睐,朱唇皓齿,全然看不出已是一个二十几岁孩子的娘亲,那模样看着倒似三十出头,整个人神采焕发仿若东海明珠,只是,因着孩子的事,那流转的美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她进了殿以后,云博海便屏退了左右,尹夫人缓缓行至御书桌前,跪了下去,颔首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博海听闻,放下手中紫毫,随后踱步去到她的跟前,并未喊起,只立在了她身旁。

尹夫人抬眸便见一双名黄色的雕龙厚底皂靴停落在她的眼前,那艳丽的颜色昭示着他崇高的身份与不可侵犯的地位。

她微微敛了呼吸,静静等候云博海说话。

良久之后,却听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过:“尘儿…”

因着这声称呼,尹夫人的身子微微僵了僵,长如碟翅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在世人的严重,她的名字叫做皇甫轻尘,可是人们却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应当叫做龙轻尘,许多人都喜欢唤她为轻儿,唯独云博海喜欢唤她为尘儿。

那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尹夫人的身子虽然僵了一些,却并未抬头,云博海俯视着她,接着说道:“自从哪年你嫁与翔云之后,便没有再进过这勤政殿了吧?”说罢,他停顿了一番,似是在等尹夫人说话,然而,尹夫人却依旧低垂着头,没有吭声,只是隐于袖口中的手却在不经意中紧紧地拽在了一起。

“算一算,也有二十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云博海见尹夫人不说话便继续说道。

二十三年,是啊,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尹夫人眼眸眯了眯,随后双手伏地,请求道:“请皇上让臣妾去大牢里探望一下远儿吧。”

云博海见她这么快便说道主题上了,遂扬了扬眉毛,说道:“尹致远公然违抗圣旨,理应当斩!”

尹夫人听闻,身子缩了一下,随后说道:“请皇上准许臣妾去牢中探望他,臣妾定当说服远儿娶了郁芳郡主的。”

“哦?”云博海听后疑惑道:“你可以说服他娶郡主么?”

尹夫人点头道:“是的,他是臣妾的儿子,臣妾自然能够说服他。”

云博海眼眸眨了眨,沉默半晌后,说道:“朕姑且信你一言,你先去吧,朕等你的消息。”

“谢皇上。”尹夫人朝云博海施了礼后便缓缓转身仪态端庄地出了勤政殿。

云博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屏了屏呼吸,良久后方才转回书桌前继续批阅奏折。

这日,尹夫人去完大牢之后,尹致远便同意了娶郁芳为侧室,既然已经同意,云博海自然放了尹致远回府。

因着去了大牢的缘故,又加之一直没有吃上饭菜,尹致远回府之后便晕厥了过去,尹夫人将他安顿好后便去了书房。安平本是因着尹致远一事而忧愁挂虑,后来娘亲跟她说让她做好接受郁芳的准备,她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却在见到尹致远晕厥后,终是暂且压住了心间的苦痛。

尹夫人到得书房后便研磨写起书信来,写好一封信后便叫来贴身侍卫,她嘱咐道:“一定要亲手交到慕容庄主的手上。”

那人答应之后便离去了,尹夫人又唤来一名侍卫,说道:“即刻启程,我要去一趟右相府。”

云博海将郁芳赐给远儿一事着实让她有些意外,因着前些日子一直听闻说他有意将郁芳赐给云景轩,却不料中途竟发生了变化。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云博海一直没有看穿,而今离成功只差一步时,他为何出了这么一招棋?他意欲为何?

郁天麟与云博海乃是少年时便结下的好友,云博海让致远娶郁芳,难道是为了牵制自己的人,好从内部击破?

不管云博海想的是什么,看来,她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

第124章 只为卿狂

云景轩与凌萧若在湖心岛上过了三日神仙生活后便七成返回了临邑城。

回到临邑城后,便听闻翰林院院士第一才子尹致远会迎娶南郡王郡主郁芳为妻。

凌萧若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安平,安平心思单纯,又极爱慕尹致远,她还是会伤心欲绝吧?安平没有心计,根本不是郁芳的对手,尔后的日子,她又该如何过?

“哎…”凌萧若立在鸣翠阁的花园之中,纤手掰弄着花瓣,心绪凌乱。

一阵叹息之后,只觉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了起来,云景轩俯身,于她耳畔问道:“何故叹气?”

凌萧若侧眸,看了一眼云景轩,他鬓前的一缕发丝垂在她的肩膀处,如云如缕,她回道:“在想子渊的事。”

云景轩闻言敛了敛眉,说道:“我去府中看了一下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听说之前在勤政殿跪了一天一夜,又在刑部大牢里蹲了一夜,他不想娶郁芳,心里着实难过了些。”

“这是为了什么?把两个根本就不相爱的人凑在一起,能幸福么?”凌萧若只要一想到云博海胡乱赐婚一事,她的心里就堵得慌,倘若他不乱赐婚,子青就不会上苍山,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许多事了。

云景轩闻言,凤眸低垂,半晌方才说道:“因为有牵挂,所以,不得不服从。”

凌萧若斜眼睨着云景轩,是呵,当初他之所以会娶自己,不也因着深宫之中有他的母妃么?那是他一生都不能放下的牵挂,因着亲人,他只能放弃自己的幸福。

这是一个时代所赋予的特质,凭她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更改。凌家一事也是这般,可是,她不服,不服啊!

算算日子,离四月二十七日仅剩半个月时间了,今晚,她还得去醉红颜弹琴赚钱。

是夜,月华如练清凉如水,柔和的月光泻在雕有蟠龙的屋檐之上,将那神兽照得更加的面目可憎了。

醉红颜中依旧欢歌笑语,莺莺燕燕一片。

凌萧若坐于大厅之中弹着琴,而那二楼的包房之中仍旧坐着那名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只是,今夜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竟是喝起酒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酒壶,将那壶中之酒一杯杯地倾倒,然后再一杯杯地灌入腹中。

不知喝了多久,忽而,手中的酒杯掉落下来,滚了几转后终是挡不住重心引力的吸附掉落在了地上,白瓷酒盏顷刻间摔得粉碎。

尹致远俊眉深拧,只觉腹中传来一股急切地痛楚,那痛深入骨髓,渐渐由腹部没入了他的全身经脉,让他苦不堪言。

“啊——”

因着疼痛,身子跟着抽搐起来,整个人滑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扯落了桌布,桌上的酒壶垂落而下,溅得满地皆是酒渍,厢房之内瞬时酒香四溢。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只觉身上有万千毒虫在啃噬着他的血液,让他万分难受,今日才十二,怎地血蛊就发作了呢?他的身上没有带镇痛的药丸,该怎么办?他会就此痛死么?

台上的凌萧若兀自弹着琴,一曲终了又加了一场,拿到银子后她便从后门离开了。

走出花街,当她刚要转入另一条街时,身边忽而蹿出一抹黑影,那黑影高大无比,竟是生生地砸在了她的身躯之上,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

“你这人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么?”凌萧若见那人欲要朝她压过来,遂抬掌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皱眉呵斥起来。

凌萧若拍出去的这一掌却也不轻,那人似一点也不受力一般,竟是朝旁狠狠地砸落而去。

“怦——”高大身躯坠地,惊动的响声自然很大。

他垂落在地,却刚巧挡住了凌萧若的去路,凌萧若蹙眉朝下一望,当她借着商铺内传出来的灯光看清楚面前之人的长相时,不免瞪大眼睛惊道:“子渊!”

凌萧若迅速蹲下去凝眸细看起来,她见得他的脸色几许苍白,唇角边还挂着一滴未干的血渍,心下一个惊慌,她迅速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号起脉来。

一旦号完了脉,凌萧若偏头疑惑道:“没什么症状啊,怎地脸色如此苍白?”

“痛…”

许是因着声音的响起,尹致远咕噜了一个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