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如何相信?如何相信?

云景轩,你为何这般的残忍与血腥?为何?

因着歇斯底里地怒吼,凌萧若发狂般猛力挣扎,想要飞扑回刑台之上,有好几次,君离似都不能钳制住她一般。

“若儿,你莫要这样,你冷静一点,快点跟我走!”君离紧握住她的腰身,强力将她带离而去。

凌萧若却不肯不顾地奋力挣扎,她转回眸看向那刑台之上白衣翩然的男子,他的衣衫是那么地雪白,雪白到没有一丝血渍,可是,他那隐藏于纯白之后的双手却是沾满了鲜血,沾满了她父兄的鲜血!

云景轩也在此刻与她对视,她眸中射出的光束是浓烈而嗜血的恨意。

什么人会在看到他杀了凌丘壑与凌风杨时会恨他?

难道她是凌萧若?

有了这个想法后,垂于身侧的手握紧了衣摆。

云景轩凤眸深敛,下令道:“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是不是那个一直假扮子青呆在她身旁的女子,不一会儿便能知晓!

“是!”

逐月带着命令飞蹿而下,君离见着那些步步紧逼的士兵,心急如焚,可若儿似乎仍旧沉浸在丧失亲人的悲恸之中。

君离抬手想要点上凌萧若的昏睡穴,可是,凌萧若却倏地一转眸,倾身躲开而去,她蹙了眉头对君离说道:“君离,云景轩此人心思缜密,他既已知晓会有人劫法场就自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快些离开吧,不要因为我的事而牵连进通敌卖国的罪责之中,别忘了你那些悦己宫的下属,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我的二哥就先拜托你了。”

倘若云景轩抓住了君离自然不会对他怎样,因为那是他的二师兄,可是,二哥就不一样了,现如今,只有君离才能护她二哥周全。她再不能看着二哥眼睁睁地死于她面前了。

“我的轻功独步天下,可以不用摧毁之力便能将你带离,他查不到悦己宫那里去的。”

云景轩是他五师弟,他的武功套路自己是清楚,想要带走若儿,却不是一件难事。

想他今日本是带了悦己宫的死士前来劫法场的,却不料竟是有一路人马先于他动手了,这人除了凌萧若以外还会有谁呢?

既然已经遇上了她,他岂有再将她丢下的道理?

凌萧若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云景轩在我身上落了毒,你怕是解不了的,我虽不是怕死之人,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自己面对的,你赶紧走!”

自方才她调息之际,已然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异象存在,她忽而想起了昨夜之事,为何她会夜半醒来?原是因着她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云景轩定是昨夜便知晓了她已在他身上落了毒,而他却在知晓之后仍旧抱着她安然入睡,可见,他定然是想瓮中捉鳖,即是瓮中捉鳖,那么今日清晨他命人备下的饭菜之中自然也就落了毒。

云景轩是朝廷凤鸣的监斩官,有人劫法场,他自然要维护法场的秩序,可是,他却当着她的面杀了他的父兄,她怎会忘了呢,他虽柔情似水对她呵护备至,可是,他也是那杀伐果断的一国亲王,临南是云家的天下,他自是要维护皇权的尊严。

可是,他杀了父兄啊,那是她亲眼所见的不可磨灭的事实,就这一件事便足以封死他们今后所有的退路,他与她之间横亘着两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之间已成死局!

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活得提心吊胆,她害怕自己与云景轩之间再也没有未来可言,而今却是一语成鑯。

君离侧眸望着凌萧若,那黑色的布巾虽然盖住了她的容颜,却掩盖不了她眸中的那抹坚决。

“他若是将你交由刑部可怎么办?”

他与云景轩虽曾作过夫妻,但是云景轩已然将她忘记,眼下她可是朝廷钦犯,一旦入了刑部,所有的事不就都糟了么?

凌萧若眼眸一眯,她扯了扯唇角,说道:“你放心吧,他暂时不会将我交给刑部的。君离,我还尚未找到自己的娘亲呢,我定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在云景轩的面前装成子青已有那么长的日子了,想着这些天,他一直将自己掬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还不惜去湖心岛筹划那桃花林中的婚礼,想必他已是倾尽了全身的爱意,可是,经过今日这一战,他却发现真心对待的这个人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只因他已全然失去了对凌萧若的记忆。

也许,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君离听了她的话,又想着云景轩毕竟也是自己的五师弟,遂撤开手去寻那仍旧与人战成一团的凌雪扬。

此时,云景轩所带的御林军已逼至了跟前,凌雪扬的武功不算高,已受了不轻的伤,君离扶着他想要离开人群,却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景轩长身玉立于人群之中,凤眸冷冷滑过众人,他抿唇道:“今日,一个都别想离开。”

云景轩这一声令下之后,刑场之上除了兵甲移动之声,再也没了嘈杂的人声,静谧之后一阵清丽的女声忽而出现在刑场上空,只听她道:“放了他二人,不然,我便不告诉你子青的下落。”

凌萧若抬手扼住了自己的喉间,缓缓行至云景轩的跟前站定,此时的她仍旧蒙着面,眼眸之中含着清冷之色。她的眼眸滑过君离的身上,她知道君离想要带二哥离开却也是可以成功的,只是会受些伤,但是,她却不愿再见到有任何人受伤了。

所以,她要威胁云景轩,她自然知道拿什么威胁他最刺激他。

君离在听见子青二字时,眸中明显滑过一丝愕然,看向凌萧若的眸中便多了一分不解。

“她在哪里?”

云景轩听后,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凌萧若不疾不徐,慢声道:“放了他们,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在哪里。”

云景轩凝眸看了一眼君离与他身旁之人,这二人之中定然有一个人是凌雪扬,他本就有意放凌家人离去,如今有了这个说辞不正好顺水推舟么?反正凌雪扬也蒙着面,无人知晓他长成什么模样。

“好。”云景轩薄唇微启,淡淡开口:“散开!”

第126章 她不是她

云景轩冷冷睨着眼前的众人,当他的眼眸滑过凌萧若娇弱的身躯时,当他看清她眼角处那些微微泛黑的细纹时,他的心当真被撕裂了,她果真就是那个一直扮作子青待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一想到自己被人欺骗了,他那颗心就被刺得鲜血淋漓,而今刑场上的人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呢?他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凌萧若眯了眼眸与他对视,只见那深邃的凤眸中凝的全是痛色,那是被欺骗之后的痛色!

云景轩这一声令下之后,刑场之上除了兵甲移动之声,再也没了嘈杂的人声,静谧之后一阵清丽的女声忽而出现在刑场上空,只听她道:“放了他二人,不然,我便不告诉你子青的下落。”

凌萧若抬手扼住了自己的喉间,缓缓行至云景轩的跟前站定,此时的她仍旧蒙着面,眼眸之中含着清冷之色。她的眼眸滑过君离的身上,她知道君离想要带二哥离开却也是可以成功的,只是会受些伤,但是,她却不愿再见到有任何人受伤了。

所以,她要威胁云景轩,她自然之道拿什么威胁他最刺激他。

君离在听见子青二字时,眸中明显滑过一丝愕然,看向凌萧若的眸中便多了一分不解。

“她在哪里?”

云景轩听后,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凌萧若不疾不徐,慢声道:“放了他们,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在哪里。”

云景轩凝眸看了一眼君离与他身旁之人,这二人之中定然有一个人是凌雪扬,他本就有意放凌家人离去,如今有了这个说辞不正好顺水推舟么?反正凌雪扬也蒙着面,无人知晓他长成什么模样。

“好。”云景轩薄唇微启,淡淡开口:“散开!”

君离俊眉蹙了蹙,她转眸看向凌萧若,不知她为何会拿子青来加以威胁,云景轩对子青的情意他自是明白,用这个来威胁云景轩自是最好不过的了,若儿的性命也可以暂时无忧,只是,若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关于子青的消息的呢?

暗自甩了甩头,君离不再思索此事,而今之计还是先将凌雪扬送往安全之地后再折返回来救若儿,如此才可保全大家。

凌萧若见云景轩应承便朝君离使了个颜色,君离扶住凌雪扬的胳膊,提气点地,两抹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刑场上空。

云景轩似乎对他二人的去留不甚在意,只微敛凤眸死死盯着凌萧若看,那锋利的眼神似一根神箭一般,势要将她整个人戳穿。

待他二人走远后,凌萧若终是因着体内毒素的勃发而疲累了身子,扼住手腕的手煞时没了力气,垂在了身侧。

他欹斜着身子抬眸望向云景轩,笑得苍白,口中的威胁却是子青惯有的作风:“靖王爷,倘若你给我解药,我便将解药双手奉上。”

曾几何时,在苍山之巅他二人也曾这般较劲过,他与自己都是高傲的人,皆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知道,云景轩体内的余毒尚未清理干净,而他为了抓住自己又强装镇定用了太多内力,而今那毒肯定是反噬太多了,可是,他却仍旧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何必呢?苦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这一句话无疑也勾起了云景轩内心深处的回忆,他牙关紧咬,旋即一个上前,扣住凌萧若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随后飞踏而上,带着她飞檐走壁起来。

逐月见状瞪大了眼眸,惊道:“王爷!”

自他陪伴王爷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失态过,王爷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翩然而立,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变得这般地暴躁了?

惊诧完后,他铁臂一挥朝众军命令道:“快点追上王爷,不可让王爷收到半点伤害!”

云景轩带着凌萧若直上青天,在屋檐之上飞掠一阵后竟是落入了王府的祈轩阁中,阁内春意盎然,花开枝头,那些花儿迎着春日的朝阳正于枝头喜笑颜开,却不知这里激将会有一场暴风雨到来,会让它们花枝凋零。

入了祈轩阁后,云景轩直接将凌萧若扔在了一处假山石之边,他的毫不怜惜将她丢弃,只让她的身子狠狠地撞击在了石壁之上,那坚硬而突出的假山石壁撞得凌萧若背部生疼。

落地之后,云景轩只觉喉间一股腥甜缓缓溢出,他身子一歪,闭了气使了力,终究没让自己在凌萧若面前吐出血来。

“咳咳…”撞击在山石之上的凌萧若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抬手无力地扯了扯被云景轩拧到快要憋气的衣襟,斜靠在石壁之上,讥讽道:“靖王爷,都说交换解药了,如此,你好我也好。”

云景轩闻言,凤眸一斜,怒意平添。

好?他能好得了么?那个他一直当做掌中宝的女子竟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不仅不是,居然还是那个为了救他父兄的凌萧若,那个早已被他遗忘在天边的女子!她的心机怎会深沉到这种地步?深到不惜失了自己的清白?

云景轩一个上前,抬手便将凌萧若覆面的黑巾给扯了开来,那面巾在他的大掌之中化为烟末。

一旦扯下,面巾之下那张绝丽的容颜便显露在了他的眼前,逐月噌给他看过凌萧若的画像,那是皇宫之中如意馆的画师做的彩画,画中女子容颜娇丽美如芙蕖,真真可谓国色天香。而今她的容颜虽然有些苍白,却难敌倾城之姿,即便素面朝天,也仍旧可以晃花人们的视线。

只可惜,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张!即便再美,又能如何?

“子青在哪里?”云景轩抬手扼住了凌萧若的脖颈,俊眉深敛,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时常会背着她独自一人傻笑,甚至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微笑,为了她,他倾尽了他所有的爱,为博她一笑,在湖心岛上移植桃花,在哪里垒茅舍搭竹篱,只因想要与她享乐山水,听曲弄萧,夜听涛声,抚平她眉间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哀愁。他给了她足够的自由,从不过问她去了哪里,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却是深深的欺骗!

她的欺骗,让他人生中那少有的幸福似泡沫一般,在顷刻之间飞灰湮灭了,他的世界从此只会剩下黑暗。

凌萧若被他扼得气息紊乱,她唇角扬了扬,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昨天夜里,他还抱着自己喊娘子呢,今天就这般对待她了?

她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是…子青…”

她曾经奢求过云景轩能够想起她来,但是现在,她却不求了,求来又如何呢?父亲和大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云景轩能还一个健康的父亲给她么?他不能,所以,她也不要让他好过!

云景轩听闻,眸中痛色加深,他忽而一抬手,便将一个白瓷小药瓶拿了出来,他将那药瓶放至凌萧若眼前,问道:“不认得这个东西了么?”

凌萧若幽幽转眸,看向他手中的那盏药瓶,那药瓶的瓶身被磨得十分光滑,那是因为她时常拿出来看的缘故,那个药瓶她又怎会不记得呢?那是在漠西的时候,他给她的药瓶啊,那次的擦肩而过让她心酸难耐,那些个昼夜奔波孤独的夜里,仅有这个小瓶子一直陪伴着她,只因那上面有他的味道。

“不过一个药瓶而已,能说明什么?”

想不到,他竟是命人去搜了她的房间,她一早便知道失去了记忆的云景轩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子青的,所以,她才会一再地激他。

云景轩见她矢口狡辩,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大了一分,凤眸之中隐有嗜血的光束,他痛恨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么?凌萧若你处心积虑想要救得你的家人,却是从漠西那时便开始了么?那次你未得手便化作子青来到我的身边,快说,她人在哪里?”

她装得太像了,一点破绽都没有,还有那些他与子青两个人的过往,她都记忆犹新,这又让他如何能怀疑?

昨夜他们本已入睡,可是月上中宵时,却被逐月唤醒,说是有人告知他身边的子青并非真人,而是有人假意装扮,目的便是为救得凌家之人,甚至还将她去醉红颜赚银子的凭据一并附了上来,他本不信,可是今日晨起时却因昨夜之事偶感风寒,他把了自己的脉搏,却于不经意间发现体内竟是出现了一股非常微弱的逆流气息,那气息明显就是一些药物所导致的,随后,复又想起子青忽然之间积攒起的内力,这才让他不得不布下天罗地网,让她落入其中。

其实在刑台之上时,他一直在抗拒,他不想相信这一切是事实,只当有心人在捉弄他而已,可是,当他听到那一阵爆竹之声时,他的腿酸软了,心碎了,他希冀的一切终究成为泡影幻化而去了。而当他看见凌萧若眼眶周围那些淡淡的黑色时,他的美梦彻底击碎了。

凌萧若的脖颈被卡得憋闷异常,既然他已经不记得了,那么便让子青随风而去吧,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一名叫做子青的女子了。她再也不用带着一副人皮面具过活了,那样的日子,太累。

“我…将她杀了…在杀她之前逼迫她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包括她的用毒和用药的手法…”

凌萧若清晰地听见自己脖颈处传来骨头咯咯作响之声,她会就这样死了么?死在云景轩的手上?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身上似乎长了两只洁白的翅膀,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上,偶有轻鸿般的羽毛从眼前缓缓飘过,这是死之前的感觉么?这样的感觉让她像是到了天堂。

她扑扇着翅膀遨游在蓝天之上,忽而一俯身却是看见了高楼大厦,美轮美奂,还有那汽笛鸣响之声,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城市呵,她终究要回去了么?

穿越,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当她再次睁眼时,或许仍旧是在那无影灯憧憧的手术室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医院里上着自己的班。

一切不过梦而已…

云景轩,也不过是个梦中过客而已,他的柔情似水就是一场过眼云烟,燃烧即逝。

当凌萧若以为自己终究会穿越回去之际,忽觉卡在自己脖颈中的手送了开来,继而自己的唇被用力地打开,一颗药丸塞入了自己的唇中,然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无力地滑到在了假山石壁之上,那拔出石体的岩壁硌得她骨头节节脆响。

再次抬眸凝焦时,身旁已是兵甲林立,而那抹白色的身影却是消失无踪影了。

“将她押入牢房之中,严加看管!”

逐月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冷冷响起,她抬眸,正巧对上了逐月那双黑眸,曾经,那双染了清辉的眸中对自己充满了敬重与怜惜,而今那之中,却是满含的厌恶。

凌萧若的身子被铁戟架了起来,压抑了那么久,此刻的眸中却终是云集起了雾水。

云景轩自丢开凌萧若后便奔往了王府后山之中,到得一片林地之后,他发狂般地嘶吼起来,当他听到她说子青被她杀了时,他真想一掌结果了她。

可是为何,当他在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时,心下竟是升起了一股不舍?

脑中的记忆纷至沓来,瑶水城客栈内的重逢,王府厨房中的笑声,桃花林内的红绡云雨抵死缠绵…

那一幕幕滑过心间,却让他难以忘怀,镌刻在了他内心深处,而今,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成了噬骨的痛,可是,他却仍旧不愿意她受到伤害,甚至还将解药亲自喂到了她的口中。

他是怎么了?疯了么?

兀自在林中狂乱舞动之后,因着体内余毒未解,云景轩又踉跄着步伐去到了王府的酒窖。

到得酒窖时,终是因着体内毒素的喷薄而朝外闷了一大口血渍出来。

看守酒窖的人在见到云景轩歪斜着身影朝外吐血时,吓得惨白了脸色:“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请逐月大人来?”

云景轩一把推开看守的侍卫,朝他说道:“守在门外,有任何人来找,便说本王不在这里!”

进入酒窖之后,身子终是禁不起小号般地瘫在了一个酒坛旁边,他打开一坛酒,从旁翻了一个瓷碗,从中舀出一碗酒后便仰首倒入了喉间。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酒之人,可是今日,他却想将自己彻彻底底地灌醉,凌萧若想要救她的父兄,这没有错,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还装扮成他最爱之人的模样?

“最爱?呵呵…”云景轩在想到这里时,不禁哑然失笑:“云景轩,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哈哈…”

事到如今,他还敢说自己最爱的人是子青么?还敢说么?

在燕北时,他朝子青所说的誓言,如今却被自己亲手打破了,亲手打破了!

“子青…子青…”

一声声低低的呢喃一直回旋在酒窖之内,似夏日轻声闷哼的雷。

这厢,凌萧若被押入地牢之后便觉周身的气流似乎开始渐渐恢复起来,坐在牢房的杂草丛中,她回想起自己吃的那一颗药丸。

“莫非那是解药?”

云景轩竟是给她吃了解药么?可是,那解药能够解她身上的毒,可是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她要得不是自己的完好无缺,她要自己的父亲与大哥,她要他们再次站到她的面前对她笑。

“云景轩,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将人劫走呢?为什么?”

本是凌萧若自己的轻声低喃,谁知,却在她低喃之后竟是有一方低沉的声音回答起了她的话语。

“为什么?因为临南是云家的天下,而他,终究是个皇子!在国与家之前,他自然先选国!”

如鬼魅般的声音在身边乍然响起,凌萧若惊得迅速站立起身,牢房之内黑魆魆的一片,唯有头顶上方一小寸的窗户投来了外面的阳光,她机警地转头却发觉身旁并无任何身影。

“是谁?!”

凌萧若带着内力的声音穿透了牢房的石壁,在这逼仄的空间之内循环响起。

“我是谁?一段时间未见,莫非这么快就将我忘记了么?”

男子发出的声音之中带着微笑闹的语气,可是,那本事扯着嘴唇说出来的话语在凌萧若听来却觉毛骨悚然。

“青铜面具男?”话音刚落,凌萧若便认出了来人的声音,她惊道:“这是王府的牢房,你怎么进来的?你在哪里?”

这个人真像鬼魂一样阴魂不散,只要有她凌萧若在的地方,他便会出现!他到底是谁,为何抓她,究竟想要怎样?

问话之后,忽而从阴影中闪出一抹人影来,他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衫,似暗夜幽灵,带着慑人灵魂的惧颤。他的脸上带着鬼魅的青铜面具,那面具之上雕刻的魑魅在月色下兀自颤抖,发出森寒的光芒,直让人秫秫发抖。

第127章 记忆复苏

凌萧若眼眸晶亮,在黑暗之中似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散发出濯濯亮光,她眼眸倏地一转,抬掌便朝青铜面具男打了过去。

青铜面具男躲闪一番,随后低笑道:“你在漠西学的内力倒也是不错的,假以时日,假以时日,你的武功定当京津不少,可是现在…却不是我的对手。”

“试过才知道!”凌萧若自知自己打不过他,但是阵势上却是不能输的,不拼搏到最后一刻,又怎知自己没有希望呢?

黑暗之中,两人过起招来,凌萧若的武功与内力虽然没有他高,但是,她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与他打过几招之后,她竟是从地上蹦起直蹿他身,张口便朝他的肩膀处咬了下去,双手连带着还扯起他散落于肩的墨发。

“啊——”

青铜面具男全然没有料到她竟会咬人,闷哼一声后抬掌将凌萧若推离了自己身畔,许是被咬疼了,他出掌的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凌萧若的身子被推了出去,她在空中翻了几转后方才稳住后退的趋势,一旦稳住形势,她身子一侧,从青铜面具男身旁倏地一下蹿出了牢房。

凌萧若飞奔而走,在狭长而阴冷的甬道里朝前奔去,几个曲折之后终是跑出了牢房,然而,当她刚一掠出牢房后却被外面的景况给震慑住了。

只见眼前飞舞着一只巨大的毒蛇,它扇着双翅,正张着血盆大口撕咬着王府里的那些侍卫,牢房门前早已血流成河。

“腾蛇!”凌萧若瞪大眼眸一声惊呼。

她怎会忘了呢?青铜面具男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只怪兽!

那腾蛇飞舞而起,眸中带着血色光束,口中叼着一个人,那人的前半边身子已然没入了它的口中,掉在外面的是那人的双腿,平日里,本是健硕的男人的腿部,在此刻却似风中孱弱凋零的花瓣,在一片枯黄中巍巍颤抖。

凌萧若眼见着腾升将那人生吞活剥了去,而它的唇边横流着的却是那人的鲜血,如此情景,让她胃中瞬时翻涌了起来,可是,不待她恶心完毕,却见那蛇竟是压下腰身朝逐月奔了过去,逐月许是因着之前已打斗了一场,灰色的衣衫之上破烂不堪,到处都有血渍招摇。

“不要!”

凌萧若见状,一个提气飞掠至了逐月的身前,竟是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逐月见一人影疏忽而至,一旦看清,他本能地抬手想要将她挥开:“你让开!”

这世间,哪有女子挡在男子面前的?此事若传了出去,就算是死,他也没脸见乡亲父老。

凌萧若转回头狠地一瞪,却是岿然不动地拦在了他的面前,那腾蛇见凌萧若飞身而挡,旋即一个压身朝她攻击而去,却在它的舌头快要触及到凌萧若的脸颊时,只听一声厉喝旋即传来。

“莫要伤她!”

腾蛇闻言,腰身旋即一个翻转,越过凌萧若朝她后方的逐月攻击过去。凌萧若见状,竟是再度朝后退去,将逐月生生拦在了身后。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到逐月手中,随后说道:“这是解你们王爷身上之毒的解药,拿着!”

逐月眼眸一瞪,俯身将那药瓶接下,还未看清楚药瓶上的字样时,却听女子的声音在前方传了出来。

“你不过想要抓我而已,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你莫要再伤害他们,我同你走便是,否则我便一掌结果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