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院住了十来日,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室内整洁,真像个家的模样。临走前多看了几眼,淼淼甩了甩包袱,琢磨着该如何让王爷对她消气。

谁知才走出通院,羊肠小径的尽头便有一人等候,离近了看,正是乐水无疑。

她快步上前,“乐水大哥怎会在此?”

乐水对她的印象仍留在鱼尾巴上,脸色复杂地后退一步,一本正经道:“奉命接你回府。”

至于奉谁的命,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杨复怎知她今日回去,而且,他不生她的气了吗?那日他离去,她清楚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至今心有余悸。

淼淼心怀忐忑,终于点了点头,“请乐水大哥带路。”

乐山始终与她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一路来到山庄门口。尽管她现在是人,但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那晚惊鸿一瞥,人间绝色,以及水下摆动的长鱼尾…

他摇了摇头,王爷看上的女人,哪轮得到他肖想。

踩着脚凳上车,待启程出发后,淼淼坐在车内左思右想,掀开布帘糯糯问道:“王爷这几日好吗?”

提起此事乐水便一肚子火气,不冷不热地应一声,“不大好。”

淼淼心下咯噔,“为何不好?”

乐水只道:“女郎回府后便知。”

因着他这句话,一路上淼淼都心绪不宁,默默猜测了许多种可能,恨不得能立即回到王府。山路走得奇慢,她一路催促了许多遍,最后乐山问了句:“女郎既然如此关心王爷,当初为何要选择留下?”

淼淼哑然,许久才道:“因为卫泠受伤了…”

乐山道:“彼时有随性的丫鬟,随便留下一位都能照顾他,女郎何必非要亲自留下?”

淼淼错愕,“那些丫鬟可以使唤吗?”

乐山不说话了,总觉得是对牛弹琴。

淼淼坐回车厢中,默默思考他的话,一直到车辇行到陵安巷,停在四王府门口。

*

从门口到溶光院的距离,淼淼轻车熟路,她没等乐水跟上,便牵裙一路小跑到院门口。

直到正室门口,才怯怯地停下,想到那日她跟杨复对峙,莫名有些退缩。

约莫半刻钟后,乐水赶来,她仍立在门口踟蹰,“怎么不进去?”

淼淼抬头,清亮水眸满是怯懦不安,“王爷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哼一声,不置可否。

连他都替王爷不值,更何况四王本人。

淼淼拧着手指头,慢吞吞地迈过门槛,走过喜鹊衔春落地罩,转过一道紫檀玻璃小插屏,待看清内室光景后,蓦然停住。

床榻幔帐松松挑起,杨复斜倚在石青大迎枕上,眉心拧起,唇色苍白。他只穿着白色中单,显得愈发虚弱。七八日不见,他略有清减,轮廓更加坚毅,只一双剑眉不见舒展。

榻前一位郎中跪在脚踏上替他按捏双腿,活络筋骨。淼淼视线落在他腿上,这才注意到异常。

杨复似有所觉,偏头睇来,目光触到她的那一瞬,清冷之中带着些许愠怒,更有几分柔情。

他挥退郎中,淡声吩咐:“都下去。”

第64日

闻声,屋内众人皆退下,连郎中也不例外。紫衣丫鬟端着药,小心地放在朱漆楠木桌几上,行至淼淼身旁时,好奇地偷偷觑了她两眼。

先前溶光院搬入一名女郎,四王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瞧见。今日王爷见到她后,一反常态,眼里只剩下她一人,莫非便是眼前这位?

她容貌清丽,只称得上娟秀,倒没甚出挑的地方,唯有一双眼睛澄净明亮,恍若天上星辰,熠熠生辉。松花色对襟短衫沾着灰尘,裙摆褶皱,像是才从泥团里捞出来的叭儿狗,既狼狈又可怜。

淼淼也知道自己身上脏,这几天都没顾得上收拾,这会儿自然不好意思上前。更何况杨复看她的眼神要吃人似的,她原地踌躇,“我听乐水大哥说,王爷这几天过的不好。”

杨复不为所动,等她后续。

淼淼抿了抿唇,更行紧张,“上回是我不好…惹得王爷动怒,我…我给王爷赔不是…”

杨复总算肯出声了,“你打算如何赔?”

她鼓起勇气,“任凭王爷处置。”

这个条件很诱人,杨复盯着她片刻,开口道:“过来一些,站得那么远,本王可看不出丝毫诚意。”

淼淼一步步上前,没法忽略桌上的药碗,以及他缠绵病榻的模样,“王爷怎么了?”

她总算来到跟前,杨复面色略有缓和,但语气仍带着冷淡,“出行时不甚摔了一跤,需卧床几日。”

他轻描淡写地掩盖了事实,盖因不愿让她知晓,更不想给她烦恼。他曾允诺过她,只想娶她一人为妻。如今事情尚未解决,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瞒着她,让她继续安安乐乐地过活。

非但如此,杨复另外叮嘱乐山二人,让府里下人均守口如瓶。若泄露只言片语,便严加惩戒。

方才郎中上药上到一半,被他撵了出去。目下他双腿裤管卷至膝上,只见两个膝头淤血发紫,瞧着颇有些触目惊心。他身份尊贵,平常连磕磕碰碰都少有,何曾受过如此重伤,淼淼看后心疼不已,声音囔囔地:“你怎么摔成这样?”

那模样,似乎觉得他很笨。

杨复抬眸,不苟言笑,“身旁无人照顾,自然落得如此下场。”

淼淼被噎得哑口无言,他是在怪她照顾卫泠,没有照顾他吗?他果真还没消气,淼淼懊恼地想,而且看样子火气还不小。

但他毕竟是伤患,淼淼没有反驳,默默地承受他的苛责。

这种时候她当然要示好,她脑袋瓜不算愚钝,拿过郎中留下的药膏,跽身跪坐在脚踏上,眼睑半脸乖乖道:“我给王爷上药,以后由我照顾王爷。”

一壁说一壁拔掉软塞,倒出些许乳白药膏在手心化开,慢慢地揉搓在他的瘀伤处。她动作十分轻柔,又带着些许技巧,柔若无骨的小手缠上来,比郎中粗糙的手劲强了多倍。

淼淼心中有愧,加上底气不足,一直认真地给他上药,讨好的意味十足,“还疼吗?”

杨复敛眸,一直看着她的小脸,“为何回来?”

她动作一顿,手下力道没控制好,力道按得大了些,赶忙惊慌地抬头,“我不是…”

杨复执意问道:“为何回来,怎么不同他一起走?”

他眉头深深蹙着,不知是被她按疼了,还是心情本就不佳。

淼淼愣愣地道:“因为卫…”她想说卫泠伤好了,她原本只打算照顾到他痊愈,如今他没事了,她当然要回京找他。但“卫泠”二字尚未出口,便见杨复脸色一暗,连忙改口:“因为我想王爷了!”

这话就是个救命符,百试百灵。果见他眉头一舒,薄唇微挑,“有多想?”

淼淼思索了一番,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脏兮兮的小脑袋埋在他肚子上,“很想很想,有这么想。”

杨复被她撞得稍稍后仰,少顷噙着笑意,连日来阴郁的心情此刻拨云见日,晴空万里。

*

给他上过药后,淼淼又喂着他喝了碗药,可谓关怀备至,没有丝毫疏漏。

这些天连续照顾两个病人,她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但这点经验,她自然不敢跟杨复分享,免得好不容易将他哄高兴了,一句话又打回原形。

淼淼看着他双膝淤痕,越看越心疼,“到底是怎么摔的,能摔成这个样子?”

听杨复说已有两三日了,可看着仍然很严重,难以想象刚受伤时是何种模样。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裤管,生怕杨复躺得不舒服,又往他背后垫了个引枕。

杨复不欲多言,只言简意赅道:“不妨事,修养几日便好了。”

淼淼红着眼眶给他盖褥子,“王爷为何不让人告诉我?”她在山庄那几日,从未听闻他任何消息,更别提受伤一事,直至今日才知晓,难免心怀愧疚。

杨复抬手触上她的眼角,蓦地想起那夜在山庄,她以真身在他怀中哭泣的模样,天人之资,惊心动魄。如今这么一对比,两张脸孔委实差别巨大,他弯唇,“告诉你又如何,你会抛下他回来么?”

淼淼想了想,确实是个艰难的选择,她缄默不言,露出苦恼。

尽管猜到她会犹豫,杨复依然心口闷窒,擒住她放在榻上的手腕,“淼淼,告诉本王,你会吗?”

淼淼被迫迎上他视线,像极了被逼至绝境的羔羊,惊慌失措,“我、我会的…”

他手上时卫泠已经接近痊愈,事有轻重缓急,她会选择回京照顾他。

这个答案明显让杨复一松,手顺着揽上她的腰肢,一把带入怀中。小姑娘软绵绵地倒在怀里,他心心念念许多日,终于拥她入怀。

杨复情不自禁地俯身,差一点就吻上她的唇瓣,忽而想起一事,起身严肃地端详她片刻,“你此前曾说,这个身体的主人早已死了?”

淼淼啊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是啊,我想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这么说…他对着一个尸体,亲亲摸摸许多遍…

杨复松开她,忍不住揉捏眉心,额角一阵一阵地抽搐,“变回你原本的模样。”

淼淼不解地咦一声,“为什么?”

大白天的,她变成鲛人吓着旁人怎么办?何况那样就没有双腿了,行走十分不便,王爷为何这么要求他?

然而杨复一句话,便打消了她所有疑惑:“丑,下不去口。”

淼淼惊叫一声,捧着脸诧异地摸了摸,难道这几天变化这么大?以前王爷亲她,也不见有多嫌弃啊。

遂低低地咕哝了句:“以前王爷都不嫌丑…”

声音虽小,但只字不差地飘进了杨复耳中,他无声地笑,没有解释。

以前他不知道实情,以为面前这个人,就是全部的她。偏偏有一天他看到另一个她,仙姿国色,玲珑精致,怎会不存有绮念。何况那才是真正的她,情至深处,居然连她真实模样都未曾见过,而那人却已见过千百遍,让他如何不介怀。

*

几天生活艰苦,加上路上颠沛劳累,淼淼伏在杨复床头便睡了过去。她着实累着了,以至于何时被杨复抱上床的都没有知觉,结结实实一顿好眠,再醒来时,天色已至黄昏。

室内昏昧,唯有条案上燃着一盏白瓷灯,她霍地从床上坐起,只见杨复一直半卧在床头,见状放下文书,询问道:“发噩梦了?”

淼淼点头,确实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她躺在床上,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非但如此,多处皮肉都在溃烂,而她另一个身体在旁边看着,无能为力。那场面委实吓坏了她,即便醒来多时,仍旧没能缓过神来。

杨复探了探她的额头,替她拭去额角汗珠,“梦与现实往往相反,不必害怕。”

淼淼木木地点头,想越过他下床,然而动了半响,双腿仍旧没有知觉。她一惊,想起方才的梦,登时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王爷,我要死了…”

杨复哭笑不得,“好端端说什么胡话?”

她紧紧扒拉着他的袖子,像抓着救命稻草,“真的,我的腿动不了了…刚才梦里也是这样…”

话才说完,一条腿便抬到了他身上,险些压着他膝盖伤处。

淼淼眨了眨眼,“咦?”

说着又弹动两下,见好好的,这才破涕为笑,“没事了。”

杨复一脸无奈,眸光泛柔,“或许是睡觉压着了,起来走动两圈便没事了,竟怕成这样。”

淼淼在他面前出了糗,嘿嘿一笑,赧然地摸了摸脸颊,“我怕死嘛。”

既然没事了,她便不敢再留在床上,一会儿还有丫鬟布置晚膳,若是让她们看到了,总归不大好。

*

淼淼扶着杨复下床,来到桌旁。因他有伤在身,晚膳多为清淡食材,尽管有丫鬟在旁,他仍旧要淼淼亲手伺候。

淼淼倒不觉得有什么,携一勺清炒虾仁到碟子里,“王爷多吃一些,伤才好得快。”

杨复举箸,想问什么,最终没问出口。

在山庄里,你是否也这样无微不至地照料另一人?他没法不在意,只消一想到对方,便如鲠在喉。

用过膳后,淼淼本欲回五桐阁收拾一番,顺道去浴池洗个澡,未料想杨复唤住他,“本王也去。”

淼淼睁大眼,“王爷去做什么?”

他面不改色,“因着腿伤,本王已两日不曾沐浴。府上唯有你那儿有浴池,你说本王去做什么?”

好在这时候丫鬟都下去撤菜了,若是给人听到这等没羞没臊的话,淼淼真个没脸见人了。她想也不想,上前捂住杨复的嘴,“求您别说。”

杨复眸中含笑,委实没再言语。

但不代表她逃过一劫,他双腿不便,乐山便推来檀木轮椅,扶着他坐到上头,“王爷当心。”

淼淼一路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来到五桐阁,一直到沐室门口,杨复屏退乐山与另外两个丫鬟,“都退下吧,没有本王吩咐,不得入内。”

乐山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是。”

另外两个丫鬟也听话地到远处守着。

淼淼手脚没处摆放,“我,我也走了…”

“回来。”杨复淡声,“推本王进去。”

被他一唤,淼淼双腿定在原地,没有办法,只得推着他入室内。浴池水温烧得刚好,温热暖和,冒着腾腾雾霭,袅袅袭来。

两人在池边半响,杨复缓缓道:“淼淼,本王是来洗浴的。”

淼淼如梦初醒,惶惶然问道:“王、王爷要我做什么?”

杨复睨她,笑问:“你说呢?”

这下就算她想装糊涂,也彻底装不下去了。认命般低着头走到跟前,半跪在他身前,为他宽衣解带,一直褪到身下,剩下一条白色中裤,“这、这就好了吧。”

杨复停了停,“不好。”

那就是还得脱?淼淼红透了脸,在热气的蒸腾下更显粉红,闭着眼胡乱解开裤带,一把将裤子扯了下来,忙站起来。当了两个月的人类,她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别,那地方羞人,她虽然不好意思,但终归有些好奇,想看看跟鱼类有何区别。

杨复抬手搭在她肩上,“扶本王下水。”

淼淼认命地扶着他,慢吞吞地将他送入水中,低头无意间瞥到那处,仿似被灼烧了视线,耳根又红又软。

好…奇怪…跟鱼的一点也不一样…

淼淼连忙别开视线,直至扶着他坐在浴池里,才松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待到想抽身时,才惊觉已浑身浸在水中。

杨复摸了摸她软软的耳朵,“淼淼,你看到了什么?”

淼淼才不说,“什么也没看到。”

怎知回答得太快,反而更显得心虚。杨复低笑,并不揭穿。

反正也被他见过原身了,又一起挤在浴桶里洗过,淼淼这时候便不多纠结,索性跟他一块洗浴。她娇憨地吩咐:“王爷闭上眼,别看。”

看着杨复闭眼,她才放心,俯身灵活地钻入水中,在水下游了小半圈。

约莫半刻钟后,她重新潜出水面,乌发雪肤,晶莹剔透,俨然世间绝色。乌溜溜的眸子盈着水光,轻轻一眨,流光潋滟。

她往上看去,恰好对上杨复深邃双目。

第65日

水从浴池四角灌入,汩汩流入池内,溅起的水花迷乱人眼,香气氤氲,使得眼前景象都笼罩在丝丝缕缕薄雾中。

在这迷蒙之中,他清楚地看到水下游动的身影,尾鳍静静地伸展绽放,循着白色鱼尾往上,是细致光洁的玉肌。湿透的衣服勾勒出纤细楚腰,蝴蝶骨精致漂亮,无一处不完美,端是水为肌肤,花为肚肠的玉人。

如玉面颊破水而出,长睫沾着水珠,一双妙目藏着笑意,满眼春娇。短衫乱糟糟地挂在身上,一边下滑,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乌黑长发衬得那处皮肤更加雪白。

淼淼不满地撅嘴:“王爷言而无信,说好了闭眼的。”

她抹了一把额上水珠,半睁着水灵灵的眸子,似嗔似怪地乜他一眼。只一眼,便看得人浑身酥麻。

杨复眸色愈深,伸手平静道:“过来。”

淼淼将信将疑,“做什么呢?”

不等她回答,便被杨复整个捞了过去,半个身子倚在他胸膛,再想动时,已被他牢牢地桎梏住。

手下皮肤细腻光滑,娇嫩白皙,轻轻一掐便一抔水。他才握上她的手腕,便立即浮上一个红印,倒像是他欺负她。

淼淼低头看着那一处红,抽回手臂揉了揉,“王爷轻点…”

言讫,只觉得肩头一凉,短衫便被整个剥落。她惊讶一声,想伸手阻拦时已经晚了,松花色短衫被他随手扔在池边,她手短,根本够不着,“我的衣服…王爷脱我衣服干嘛?”

她上半身被剥得干净,只剩下一件猩红色肚兜,乌发雪肤,有如冰天雪地里雕琢的雪娃娃,美至极致,只剩唏嘘。偏她不知道自己多美,还在一个劲儿地伸手够衣裳,细软哝哝:“王爷…”

杨复眼神已经深不见底,倏然擒住她双臂,反身将她压在池壁上,忍无可忍地吻住这张喋喋不休地小嘴。

淼淼一声惊呼,被他衔住双唇辗转吮吻,疾风骤雨般侵袭。

他的胸膛滚烫,在水下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烫得她下意识往回缩。杨复怎会给她机会,一手捧着她小脑袋,强硬地吃着她的粉唇。衬她不备时,撬开她的唇齿,与其交缠不休,反复舔.弄。

淼淼被压得透不过气,再加上他攻势凶猛,哪有喘气的工夫?眼瞅着便要厥过去了,她别开头轻轻喘息,粉颊一片潮红,长睫轻颤,楚楚可怜,看着更像一盘可口美味的糕点,引人食指大动。

杨复从脖颈往上,再度咬住她唇瓣,怎么都尝不够,辗转缠绵,一吃再吃。

小姑娘口中香甜,清冽干净,仿佛最甜美的山涧水,能够让人上瘾。杨复松开她双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嗓音低哑,“淼淼,可以吗?”

可以什么?淼淼已经分辨不清了,她头脑晕乎乎地唔一声,缓缓睁开迷蒙双目。

这双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懵懂无知地看向他,简直有勾魂摄魄的本事。杨复定下神,手掌在触及她鳞片时一滞,颇为恼恨地咬上她的嫩颊,“你…”

他竟然忘了,她是半条鱼,跟人类姑娘并不相同!

淼淼双臂缠上他脖颈,“我怎么了?”

问得这叫一个无辜,杨复一股邪火憋着不上不下,比往常几次都来得汹涌。他不想再压抑,附在她耳畔循循善诱,“淼淼,你可否记得今日答应本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