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完全没有法子追出去,人实在太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初淡淡地道:“她说她走了,不过还会回来的。”

但是……

小白,你可知道,你的离开,忽然让本宫再一次清晰地发现……你的能力有时候实在让人非常的憎恶。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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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你喜欢他?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

“如果不是有人接应,秋大人不可能这么顺利离开。”一白一边示意其他的控鹤监鹤卫靠拢过来,将百里初围拢在中间,隔离人流。

百里初看着滚滚人流,讥诮地弯起唇角:“是的,小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能量比我们想的要大不少。”

原本以为不过是猎到了一只狡猾有趣的小花豹,却发现原来竟然是一只丛林里的豹王。

不过——

他微微眯起眸子,顺手抚过自己发鬓上的花枝,轻笑:“若不是这样的小白,本宫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呢。”

丛林的王者……

他可以为她打造出最华丽的牢笼。

……

秋叶白隐没在人群之间,施施然地顺着人群向前方走去,道路两边还是满满地卖着小东西的小贩,她慢悠悠地漫无目的似地晃荡着。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她脚步一顿,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大哥哥,你要买杏花么,这是今早大雨之前在山上采摘的,还带着露水呢。”

秋叶白低头看向拉住自己手的小丫头,对上她那双圆亮的眸子,不是早上卖花给她的小姑娘,又是谁。

秋叶白看了她片刻,轻笑:“好啊。”

小姑娘似看见她应承了,便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大哥哥,我这里花儿还不多,你跟着我去店里吧,我家的店里会有很多漂亮得花儿呢。”

秋叶白意味深长地道:“那就带路罢吧。”

小姑娘点点头,似很开心地伸手去牵住她的手一路向前走。

她似乎对这一代的地形非常熟悉,如一尾小鱼一般牵着秋叶白穿街走巷,钻了几钻,便扯着秋叶白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处屋子不少,但是都颇为破旧,四处都乱搭盖的棚子和衣裳,看样子是南岸的贫民聚集之地。

小姑娘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笑眯眯地对着秋叶白道:“到了。”

秋叶白挑眉:“到了,我可没有看见你说的店子在哪里呢。”

小姑娘轻哼了一声:“谁说没有。”

说罢,她转身朝着墙壁推了一下,那‘墙壁’竟然‘吱呀’一声打开来。

秋叶白一愣,方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处看起来像墙壁,实质上却是一处刷了极为相似的伪装漆的大门。

大门推开后,里面似乎一片阴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透露着一股子阴沉沉的气息。

“怎么,大哥哥,不敢进去吗?”小姑娘看着秋叶白笑道,毫不掩饰自己笑容里的挑衅和轻蔑。

秋叶白一挑眉,随后单手一甩衣摆,就往那房间里而去。

小姑娘看着她往门内进去之后,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忽然伸手就是一拍门边的墙壁。

等到秋叶白发现不对劲,一转头便发现那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以她的身手,原本是可以在那一瞬间就闯出去的。

但是……

她却没有动,只是看着那门关上,随后转过脸来看向身后那阴森森的屋子。

那屋子从外头看似破旧,实际上内里看起来倒是颇为干净,而且不止一进,竟然一所三进的老房子。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能看见里面飞舞的金色尘埃,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诡谲的幽静。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听见脚下‘咔哒’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微响声,她立刻停住了脚步,想也不想地就向半空跃去,避开脚下的陷阱。

但是……

脚下的地板却没有一如她想象中瞬间裂开,反而是半空中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整个朝着她罩了下去。

秋叶白一惊,随后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个千斤坠,立刻向地面加速落去,避开上方来的偷袭。

她这一折腰瞬间就看清楚了半空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张极大的罗网,那罗网也不知道用什么织就,细若蛛丝,若是不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整个罗网罩在其间,如落网之鱼。

“雕虫小技,也敢来献丑么。”她轻笑一声,在背部即将着地的时候,半空中一个优雅鲤鱼打挺,身子翻出一个漂亮的圈,足尖落地。

秋叶白这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听见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抽气声。

但是随后对方似乎对她的放话很是不悦,立刻冷笑了几声,伴随着那冷笑声响起,秋叶白忽然心中有一种古怪的不妙之感。

足尖下似有什么冰凉的气流掠过,她瞬间明白了不对劲在何处,她一低头,不免倒抽一口气,果然看见了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就在她足尖之下。

而她的足尖已经落下,而空中提气凭空转身本就不是容易之事,所以她这一次却是再来不及提气了,径直就朝着那黑漆漆的大洞里落了下去。

机关之中暗再含机关,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秋叶白有些无奈地弯了下唇角,她似乎有些太轻敌了呢。

秋叶白掉进地洞的一瞬间,半空里瞬间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声。

“哈哈,抓到了!”

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的角落之中瞬间涌出来一大群蓬头垢面的灰衣人,为首一人形容精瘦,一双三角眼里都是得意的光芒,乍一看,竟似一只活了的大耗子。

他骄傲地抬起头对着楼上窗口道:“役长大人,我就说我大鼠的陷阱没有人可以躲开的罢,就算是武功盖世的千总大人也能抓着,您可别忘了您说的要请我吃一顿好。”

一群跟在他身后的灰衣人都齐齐兴奋地此起彼伏大喊:“对,大人您可别忘了!”

楼上飘荡出一个小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是么,你们可确定?”

“那当然!”那精瘦的小个子立刻道,但是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前面的地洞里传来一道凉薄讥诮的声音:“陷阱算精妙,行事却不稳,尚未确定敌人着道没有,便先行邀功,败笔!”

一干灰衣人吓了一跳,瞬间齐齐散开,就见那原本黑漆漆的陷阱里忽然掠出一道青影。

他们眼前一花,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青影便携着锐风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那自称‘大鼠’的灰衣人反应最快,立刻尖叫一声:“不好,猎物逃了,上水泡子!”

他话音未落,就被秋叶白直接一脚踢在了脸上,那‘大鼠’一下子就被她踢飞开来。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边的人也被秋叶白一脚一个踹在胸膛上,一记秋雁展翅扫飞花,瞬间全部都被齐齐踹飞到了墙壁上。

“啊!”

“痛死了!”

“大人饶命!”

哀嚎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地响做了一片。

其他站在后面些的灰衣人见状,顿时做了鸟兽散,但是他们并不是逃了就不回来,竟不知道一个个跑去哪里手里拽着个球状物就朝着秋叶白砸去。

秋叶白自然不会让他们砸到,眼里寒光一闪,足尖踢起,打算将那东西踢回去,却不想那东西竟然那么脆,一碰到就瞬间‘哗啦’地碎了,里面一下子散落出水一样的东西就沾在秋叶白腿上、鞋上。

她一愣,原本还有些心惊,但是却发现并不是什么毒物,而那些东西还在不断地被砸过来,她只得先行避开,任由那些东西砸了满地。

而那些灰衣人似乎也不在乎准头,对于几乎一个都没有砸中秋叶白一点都没所谓的样子,只使劲地往她那地儿砸。

秋叶白看着腿上黏糊糊地,有些恼,正打算飞身过去收拾那些家伙,谁知道才走了一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水一样的东西落在地上后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极为黏稠,令她几乎一落脚,就黏住了鞋底,抬脚起来便扯出一片黏糊糊的拉丝状物,让她完全没有法子动作轻巧地从上面过去。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东西竟然拿越来越黏稠,她原本动作还算敏捷,但是不过才动了几步,她就发现自己动作迟缓而笨拙。

灰衣人们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一个灰衣的胖子立刻大叫了起来:“套马,套马索,上!”

他们抓住了这机会,也不知道去哪里就摸出来一个个的套索,朝着秋叶白抛去,看样子要跟街头摆地摊玩儿套圈似地要将秋叶白给套在里面。

秋叶白虽然脚上动作笨拙些,却不代表她上半身动作也是笨拙的,立刻身形一扭,灵敏地在空中做出各种角度的闪避动作,再配合手上的动作呢,将那些套马索一个个地全部都拍在了地面上。

那些灰衣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秋月白那些姿态诡异,角度刁钻的闪避动作,再瞅瞅自己不断地被拍在了对面上的绳索,顿时都有些恼火了。

那胖子一边指挥人把那被踢晕了的同伴‘大鼠’背起来,一边继续让人朝着秋叶白扔套索,同时毫不客气地威胁:“大人再不投降,我们就要动弓弩了!”

秋叶白轻笑:“好啊,你们动啊!”

她的目光掠过被粘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套索,眼底闪过一丝黠光,手上动作忽然迟缓了一点,一个套索就这么准确地套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大个子灰衣人没有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立刻呆住了,但是下一刻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抓住了,我抓住了,烤猪蹄子和红烧肉是我的了!”

其他一干灰衣人瞬间都怔住了,同时脸上露出痛楚不堪的神色。

“大陈,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运气,明明就是咱们大伙一起做的!”那胖子不服气地大喊。

那套住秋叶白的大个子正要抗议,却忽然感觉自己手上的绳子一紧,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忽然发现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便见秋叶白正对着在自己露出一个清风明月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在大陈眼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阴森森。

“啊!”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撞上秋叶白,大陈瞬间闭着眼尖叫了起来,准备承受接下来撞击的痛楚,却不想忽然感觉绑着自己的绳子一抖,他瞬间整个人就‘砰’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啊呀!”他被摔了个狗吃屎,立刻痛得大叫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秋叶白又一把拽住一个灰衣人的绳子,如法炮制,又将对方给扯了过来,也是‘砰’地一声甩在了自己身边的地面上。

她发现成果不错,随后满意地点点头,抬眼看向周围的灰衣人,露出一个近乎邪肆的笑容来。

那群灰衣人看着面前之人露出的那种不怀好意笑容,瞬间吓得一个激灵,但是心中正忐忑,还判断出对方要做什么,就见她忽然弯腰一把横抓起那些落在地面上,但没有沾太多那凝胶状物的绳子,运气猛然一扯。

那些绳子全部都连在灰衣人们的手上,他们一个不防备,立刻就被扯飞过去,翻摔在了地面上。

顿时“砰咚、砰咚”地摔成了一团,痛叫声此起彼伏。

摔在地面上灰衣人们试图挣扎起来,却发现他们和秋叶白一样——被黏住了!

而且,他们根本就是被人非常巧妙地在地面上直接粘出了一座桥,桥的这头连着的就是秋叶白的脚下,他们即时傻了眼。

而秋叶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了,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使了最大的气力,抬脚就踏在自己脚下的‘人桥’之上,将脚下的家伙们踩得‘吱哇’乱叫。

“大人,饶命!”

“轻点,轻点!”

“我们再也不敢了!”

虽然刚开始因为脚上粘了不少黏稠之物,她脚下虽然还有不稳当,但是在‘人桥’上走了两步,立刻就稳当了许多,她一路走一路将粘稠物体全擦在了‘人桥’之上。

那灰衣的胖子在见她忽然拉着人往地上粘桥的时候,就立刻一个激灵,转身就想溜走了。

但是奈何秋叶白动作太快,不过是瞬息之间就已经完成了‘人桥’的架设,立刻脱困,见着那‘指挥大局’的胖子要溜。

她轻笑一声,直接从一边吓傻了的灰衣人手上拽过一根麻绳子向前一抛,准确地如套猪一般套住了试图逃跑的胖子,轻巧地一拉,就将他给一把扯了过来。

“哎哟!”那胖子直接被摔在秋叶白脚下,痛得低低叫唤了一声。

秋叶白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潇洒地一脚踩在他的肚皮上,半躬下身子,手肘靠在膝盖上,手腕支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地面上的胖子道:“行啊,你们这班纨绔猴崽子,这一段时日不见,这会子长本事,长能耐了,会折腾你们家大人了,这是要造反么,嗯?”

那被踩在她脚下的胖子只觉得肚子上紧压感难受得很,赶紧抱着她的靴子赔笑道:“大人明鉴,可不是咱们要偷袭大人的,都是蒋大人吩咐的啊。”

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大鼠’也灰溜溜地靠了过来,捧着自己被踢肿的脸,委屈地道:“大人,咱们兄弟们都好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只是想换口饭吃,蒋大人说了,今日大人回来,若是咱们能抓住大人,今晚就让咱们吃顿好的。”

秋叶白闻言,扫了一眼周围的灰衣人,他们正是看风部的那一批纨绔们,她一回来就发现了,不过这回她方才发现他们每个人几乎都可以说面有菜色,身上还有点子怪味,仿佛从哪个灾区逃出来的难民似的。

但是她可是记得最近风调雨顺,可不见哪里有什么大灾害。

她顿时有些好笑,这宝宝在搞什么鬼。

“蒋役长说的?”

众人齐齐点头,各个都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那模样都快哭了。

秋叶白点点头,把脚从那胖子肚子上拿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怂样子,再次环视了一圈四周:“行了,你们输了,自己把这里收拾干净罢。”

一干看风部的灰衣人们瞬间泪流满面。

啥,这是表示今晚他们又要饿肚子了么?

大人就不能装着他中招了么?!

秋叶白没有搭理他们那种饿绿了眼的哀怨模样,径直足尖一点,飞身上了二楼。

她刚刚靠近窗边,就看见方才那个卖花的小姑娘笑吟吟地看着她:“四少,你来了?”

秋叶白落进窗内,挑眉看着那小姑娘:“宝宝,你下头折腾的这是哪一出呢?”

那‘小姑娘’闻言,懒洋洋地抖了抖肩头,又活动了一下手脚,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喀拉喀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身形瞬间暴涨,一下子便拔高了不少,最后竟然超过了秋叶白半个头,方才停了下来。

站在房内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四肢修长的少年,只是脸却还是那种十二三岁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的脸蛋,再衬着他一身因为身体伸展而撑破的女孩子衣裳,看起来格外地诡异。

“还不是为了四少么,难不成四少真的打算一直带着那群束手束脚的窝囊废?”宝宝轻哼了一声,声音已经恢复到了他平日的少年模样。

但是秋叶白知道这也不是他本来的声音,宝宝虽然喜欢这种少年模样,但是他练习过的缩骨和展骨功能让他在一定范围内变化成任何性别、任何年龄段的身形。

高超的易容术更是能让他随意地改变容貌,若不是她实在太过熟悉宝宝一些特点,她也未必能认出宝宝来。

秋叶白见他衣不蔽体,随手在一边的衣架子上取了一件衣裳扔给宝宝,笑道:“所以,这是你在展示我不在的时日里,你训练他们的成果么,只是他们怎么都饿成那副样子。”

那种提到食物眼睛发绿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元泽。

宝宝接过衣服,朝她斜了一眼:“不饿着那群纨绔,他们哪里来的动力训练,反正他们从来并没有尝试过饥寒交迫的滋味,我不过是让他们体验人生罢了。”

秋叶白看着宝宝顶着小姑娘的脸给自己抛眉眼的模样,忍不住有点恶寒:“是,是,你先去把脸上的易容卸下来罢。”

宝宝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坐在了一边的梳妆台上,那台子上原本就摆着不少东西,他也不避讳秋叶白在场,随意地在自己脸上涂抹拆卸了起来。

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等着他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张清秀美丽的少年面容。

秋叶白正打算去给宝宝拿条裤子,却不想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的那张精致非凡面容,看起来颇有些熟悉。

秋叶白看着他的那张脸,愣了好一会,微微颦眉:“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宝宝起身一边朝着她走了过去,一边含笑道:“怎么,四少不喜欢这张脸么,虽然时间太仓促,没有完全能那张脸做出来,但是也该有六七分相似才对。”

秋叶白看着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直到两个人之间都快贴上了,宝宝才站住,而如此近距离,那绮丽美艳的眉眼,精致的琼鼻,嫣红的薄唇,看起来都带着一种极为熟悉的味道。

连着那带着一点子沙哑幽凉的悦耳声音,都和那个她才别过的人如此相似。

摄国殿下百里初。

秋叶白挑眉:“宝宝,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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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宿命 上

“四少,你喜欢他是不是?”宝宝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叶白,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

里去。

秋叶白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睛,而是任由他这么看着自己,只淡淡地道:“宝宝,别胡闹了。”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面前站的真是百里初,但是下一刻,她便知道,这绝对不是他,尤其是眼睛,人的眼睛是心之窗。

而百里初的眼睛太过特殊,最是伪装不了。

宝宝看着她,忽然那轻嗤道:“我看见你牵他的手了,而且我也看见你为他簪花了。”

秋叶白眸光流转,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没错,我是为他簪花了,宝宝,你在吃醋?”

她一见宝宝拿花儿来卖的时候,就知道宝宝他们一定已经在那附近布置好了,随时可以带她离开,但是她并不想让宝宝和百里初他们起冲突,也示意他们不要跟着,自己选用了最简单的方式离开百里初的身边,不想宝宝竟还是一路跟来。

宝宝盯着她半晌,冷声道:“那个摄国公主,他是男的,他不是女孩子,你知道这个天下间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隐藏他的性别!”

身为一个易容高手,他对男女老少的身形、骨骼都必须有着最彻底的了解,为此他肢解过了多少尸体,所以在第一眼看见百里初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位‘摄国公主’是个男子!

秋叶白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

宝宝一怔,眼底瞬间闪过不可置信:“你知道,你明知道他是男儿身,你还说你不中意他!”

秋叶白挑眉,伸手不以为意地揉揉他的后脑:“然后呢,我也知道天书、天画他们都是男儿身,你不记得了,难不成我都中意他们,你我也同榻而眠,不记得了么?”

宝宝一把扯下她手:“你明知道那不一样的,天书他们是你手里的人,而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所以才可以那么亲密,你明知道我是……我是……!”

他有些气急,最终还是没有能将剩下的那半句话说出来,只能咬着牙道:“你敢发誓你不中意他,你敢发誓你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么!”

秋叶白看着面前莫名有些气急败坏的少年,目光凉薄,直看得他心中发虚似地退开一步,她方才淡淡地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发誓我中意谁,或者不中意谁,就算我中意公主殿下,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说罢,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但是没走两步,她就忽然感觉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宝宝焦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要走,四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你质问你什么,只是……只是那个男人太危险了,他是皇家之人,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明不明白,我是在担心你!”

秋叶白微微颦眉,没有说话,只伸手去掰开他圈住自己腰肢的手。

宝宝看着自己抱住的人,竟不如平日里见不得他难受,会来温柔哄劝,顿时慌了神,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肢,不肯放手,软了声音:“白……你不要生气。”

秋叶白冷淡地道:“说实话。”

宝宝咬着唇,迟疑了片刻,见她又要伸手去掰自己手,方才蓦然地一把脸埋在她的肩头,闷声道:“白姐姐,我只是怕……我是怕有一天你会有了自己中意的人以后,便不要我了,像我这样的怪物,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半晌,秋叶白感觉自己的肩头染上了潮意,她轻叹了一声,转过身,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头,放温了语气:“宝宝,从我将你从街头带回师门的那一天,让师傅认了你在藏剑阁门下,我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要你的一天,你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小弟弟,不是怪物,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宝宝拥着怀里的人,启唇下意识地道:“我从来就不想……。”

但是最后半句‘做你的小弟弟’却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呢,他凭什么?

像他这样的怪物……连脸孔都没有的怪物,永远地生活在别人脸孔里,永远都没有自己,更不要说成为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语?

不管……是她的弟弟也好,是她最心爱的宠物也好,他不是早就认命了么了,只要能守护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看她一世安好。

从小到大,从在街边垃圾丛中快死去,却被她带回藏剑阁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只能是一种想望。

有些人,是他永远抵达不了的彼岸。

那些不能言说的所有情绪,最后全部都汇聚成了那一根扎在喉咙里的刺,疼痛沿着他的喉咙一路蔓延到心底。

“我懂的。”秋叶白轻声截断他说不出来的那些话,静静地拥抱着怀里的少年,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抚慰着他说不出口的绝望与心酸。

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她给不了,他也要不起。

少年轻轻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肢,蜷缩起腰肢,痛苦地把脸埋进她的胸口,潮湿的泪水浸润了她胸口的衣裳:“白姐姐,你不知道,我好恨……我好恨赐给我这样的身躯的那个人,还是我造下了杀孽,所以要拿一生来还。”

秋叶白抚摸着他的发丝,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的无奈。

要成为最顶尖的易容高手,拥有千变万化的脸,最好就的基础就是没有脸,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最平坦的画布,才可随意地在上面绘出最美丽的画卷。

而宝宝就是这样的——无脸高手。

不是在进入藏剑阁之前,而是在十年前,她捡回这个浑身缠绕着绷带的孩子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脸,还有很多他不该失去的东西。

但是他失去的这些,并非天生而成,而是被人硬生生地以刀刃割离。

师傅救治宝宝的时候断言,宝宝原本就身怀武艺,而且小小年纪武艺不弱,想来一定是出自某些江湖门派,而且分明是精细的手术刀法之下才能制造出这样剥离皮肉却不伤血脉的伤。

必定是某些门派为了培养易容高手,而硬生生地将门下弟子制成那副模样。

宝宝是冒死逃出来的。

要多残忍的师门,才能做出这样损毁弟子身体与一生只为练就决定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