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身形将方才众人的目光都挡在了背后,一白都没有看见那暧昧的一幕,宁春自然也不知道。

她冷冷地看了双白一眼:“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你家主子?”

说罢,她转身就走。

双白看着宁春颦眉:“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宁春理都没有理会他,径自推门进了秋叶白的房间,‘碰’都一声甩上门。

主子不开心,她多少知道为什么,所以亦不会给他们那些人好脸色。

双白摇摇头,冷嗤:“这种倔强又不讨好的性子,迟早会给你主子添大麻烦。”

说罢,他亦将水盆子扔给一边伺候的鹤卫,拂袖而去。

……

她住的院子原本是没有小厨房的,亦是鹤卫的人一日夜之内建成了一个简单的小厨房,虽然有点儿透风,但是煮饭做菜生火本来就是一件热人的事儿,所以倒也没有大碍。

秋叶白在小厨房里,点了两个从明光殿调来的小太监替她打下手,又翻找了一会柜子里,寻了些也需要用的食材出来,她看着那些食材又看了正在清洗的五彩梅花,迟疑了片刻,就开始动起手来。

两个小太监虽然知道这位秋大人是自家主子眼底的大红人,但是所谓君子远庖厨,一个当官儿的来下厨,他们原本就有点不敢相信,而且见秋叶白动手了,心中还更有点不屑,但是越看他们便越是佩服,便也不愈发乖觉地任由她调遣。

老甄领着几个小太监带着一些锦被、丝绵之类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小厨房炊烟袅袅,他不免随口问了一句站岗的鹤卫:“今儿崔大不是做了午饭以后就不舒服么,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厨房里呆着?”

那鹤卫道:“回公公,不是崔大厨在里面,是秋大人在厨房里面为殿下下厨。”

老甄闻言,细咪眼里瞬间闪过亮色:“哦,当真?”

那鹤卫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

老甄看着那厨房,又摸摸自己没毛的下巴,一脸满意地道:“很好,很好。”

看样子,他家小祖宗是开窍了,黄毛丫头也终于被撩拨得按捺不住了!

都是他老甄的功劳啊!

谁说老和尚,不,谁说太监不识人间风月,这和尚太监跳脱五常之外的人,方才是最具慧眼,观尽人间风月之化外高人也!

老甄哼着小曲,一甩拂尘得意洋洋地领着小太监们一路往百里初那一头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百里初搁下手里的奏折,看向桌面上摆开的食物。

一样粉梅碧梗米粥,粥上一层糯白的米浆上飘荡着点点粉色的梅花,异常的精致,热气蒸腾上来,那梅花的幽香便飘荡开来。

一碟子精致的四只糯米团点心,粉皮子皆晶莹剔透,四色桃花花瓣镶嵌在那冰糯皮子里,如花瓣被冻在了水晶里一般,一只粉色腊梅团子,一只黄色腊梅团子,一只白色腊梅团子,一只玫紫腊梅团子,里面的还可见隐约的馅料,皆用薄荷叶子盛着,漂亮得如一只只水晶团,让人不忍下口。

这大冷天,也不知道秋叶白去哪里戏法变出来的薄荷叶。

光是这卖相,双白就觉得秋叶白的手艺先在这色香味的色上得了十分。

“大人的手艺还真是……看不出来。”

一个男人婆能有这种手艺,简直太违和了!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壹’掌柜引为知交?”百里初却笑了笑,先去取了那一碗粥送到嘴边,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喝了一口。

这到嘴里的粥水自然是如他所料清香芳馥,满口生出暖香来的,只觉得一股子清新的梅花气息,并着一点青草的气息,让他觉得方才批阅奏折的倦怠去了不少,只是……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顿,引得一直看着他的双白有点儿紧张:“殿下,怎么了?”

百里初顿了顿,将手里的碗放下来,双白一看,便怔住了:“这粥要熬得水粥相容才好,怎么大人这碗粥看着米粥和米水全分开来?”

喝了粥水之后,便露出了半碗的半干粥。

百里初勺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片刻之后,他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来:“这粥确实熬得入口即化,很是黏口,却又入喉容易,而且……。”

他顿了顿:“很饱腹。”

双白瞬间就明白了,不免也佩服起秋叶白的细腻心思:“粥水清心,粥米裹腹。”

对于埋头公事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下午的时辰用上一碗又清心又果腹的米粥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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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开窍,小白也被撩拨了~不过正在纠结之中~明天继续努力多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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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旷世妖男VS腹黑女主,上演了一场各种变态的奇葩故事,故事新鲜,欢迎跳坑,本文“逗”中有斗,斗皇子,斗公主,斗朝堂,斗城府,神马都逗,神马都斗。

大家有兴趣可以翻翻~

第六十章 剥皮

秋叶白的手艺和心思的巧妙让双白都羡慕:“啧啧,秋大人还真是好心思,若是以后她被革职了,只这手艺就能一招鲜吃遍天。”

何况他相信秋叶白就算不光是只这一招而已!

百里初心情很好,目光自然落在另外那四只诱人的梅花糯米团子之上。

他取了银叉子,想了想又放下,换了筷子直接夹一只镶嵌着玫紫梅花花瓣的糯米团子送进嘴里轻咬了一口。

香软弹牙,皆是梅花清香,但随着嫩弹的冰糯米皮子一下子就在他唇间破开,里面的玫瑰色的馅料便流入口,豆沙混着磨碎了的梅花花瓣制成的馅料香而不腻。

百里初满意地点点头,又夹了一只白梅花糯米团子送进嘴里:“白梅花的黄馅是奶香馅料的。”

双白点点头:“奶香馅料果腹补身。”

随后,百里初继续又试吃:“黄腊梅糯米团子里是……姜汁莲子蓉咸蛋黄馅料的,辛咸。”

双白沉吟道:“姜汁暖身活血,莲子清补,咸蛋黄香而去腻。”

百里初再继续举筷试最后一个:“粉梅糯米团子是枣泥山楂馅料,酸甜,。”

双白都忍不住再次赞叹:“枣泥补血,山楂消食,秋大人这般细致的心思,简直是让叹为观止,若是谁他日得娶大人为妻,真是幸哉!”

他话刚说完,双白便见自家殿下唇角上扬,神色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傲然的神态来,一副内子手艺,见笑,见笑的模样。

“小白的手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百里初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淡淡地道。

他是记得,壹家掌柜以前也是偶尔一个月与小白切磋一两道菜品,才有机会吃上。

双白看了看自家主子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便默默地低头,殿下,您这是记吃不记打么,且不说如今这情形谁是谁家内子尚未可知,就是您自家殿下吃上这一顿小点心的代价可是您被揍得落水烧了三日。

双白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碟子,心中暗自摇头,虽然秋叶白手艺绝佳,但是要吃上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宁愿去吃明光殿大厨房的菜!

百里初很快便将剩下的小半碗粥也用完了,随手将碗交给双白,有些意犹未尽地吩咐:“再去盛一碗。”

双白接了过来,但迟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大人说了,下午食只是为了填一填腹,醒神,是为了养身,不可多食,所以她所有的点心和粥只备一份。”

百里初靠向身后的软垫,翘着长腿,眉目慵懒地轻笑了起来:“她敝帚自珍,却还要打着这般冠冕堂皇的名义,也罢,就随她罢,反正她还欠着本宫好多顿饭。”

双白闻言,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羡慕,打定了主意此事不可告诉一白,到时候他跟着殿下,定有好处。

……

秋叶白在自家房间里听着宁春来报,双白送出去的碗碟干干净净跟没用过似的,她忍不住微笑,看样子,某只魔美人没她想的挑剔,还算好饲养。

虽然知道自己的手艺极佳,但是百里初的捧场还是让秋叶白心情也很不错,原本那些纷乱的念头便也暂时抛却到脑后去了。

……*……*……*……*……

虽然秋叶白的旧居里一派轻松平静,但是整个秋家上下都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摄国殿下遇刺之后,整个秋当天家外围全部都被全副武装的三百鹤卫围住了,当天所有的宾客都被分别单独询问,不管任何官职、封爵都必须洗脱嫌疑之后才能离开。

而此后秋府邸里也接了摄国殿下懿旨,所有的人无事不得外出,不得随意在府邸里走动。

而此事传到宫里,据说皇帝陛下和皇太后都震怒,下令彻查。

最终的结果就是众人后来看到的,鹤卫们抓了数名据说和这件事有牵扯的疑犯,就连秋家归家省亲的大公子秋凤舞都被单独圈禁了,但是这批疑犯里大部分人因为‘负隅顽抗’而被鹤卫们当场毙杀,其中被牵扯得最深的当属襄国公主杜珍澜,被直接下了天牢。

此事在朝野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自然有杜家一脉之人各种试图证明杜珍澜和‘刺杀’事件并无关联,但是这些奏折直接就在老甄那里被压了下来,百里初根本懒得看一眼。

杜珍澜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流传遍了秋家上下,但是却并没人敢上门前来向摄国殿下质询。

直到百里初决定归宫的消息传了出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

“四哥。”

一道女子沉静的声音忽然在秋叶白身后响起。

秋叶白写字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淡淡地看了门口的少女一眼:“来了,坐吧。”

那少女款步进了房内,对着秋叶白福了福,随后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下去。

椅坐三分,背脊挺直,双手交叠于膝头。

极为优雅端庄的典型淑女坐姿。

秋叶白看着她,微微眯起眸子:“七妹,许久不见,你是出落的越来越端庄明丽了。”

秋善媛头上的双刀髻间戴着精致的翠羽南珠华盛,一张清秀美丽的面容虽然气色有些苍白,但是细腻透润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一身锦地缠枝纹芙蓉粉厚锦褙子,领子上和袖子上都镶嵌着保暖的雪狐狸毛,衬托得她容色更清丽,眉目之间温婉不乏大方,十五的年华,却一身端方高华,娉娉婷婷。

她的这个妹妹可不是那么像她那仗着姿容和神世便肆无忌惮的娘亲,从秋善媛能忍耐到现在才来找她,而且不哭不喊,姿容端庄,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四哥,今日妹妹来,只想问一件事。”秋善媛抬头看着秋叶白,小脸上一派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

秋叶白点点头,淡淡地道:“你问罢。”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秋家的人给她递条子,递消息,想要从她这里打探出些消息来。

但是她并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直到昨日百里初决定摆驾回宫,她才接到了秋善媛的消息,希望能见她一面,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秋善媛看着秋叶白,目光冰凉而平静:“四哥,能从摄国殿下那里救下我母亲么?”

秋叶白摇摇头,淡淡地道:“不能。”

秋善媛顿了顿,复又忽然问:“四哥心中可有我母亲?”

秋叶白这回倒是有点讶异地看向秋善媛,却见她眼里并没有什么怨恨、鄙夷、憎恶之类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寻常不过的答案。

她记得自己当初刻意让宁春他们引来秋善媛撞破杜珍澜对自己的心思,秋善媛反应可是比现在激烈不少。

秋叶白只是再次摇头:“大夫人就是大夫人,她永远都是秋家大夫人。”

秋善媛闻言,神色有些无奈又似有些讥诮,最终还是归复于平静,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妹妹告辞。”

说罢,她起身,对着秋叶白福了福:“妹妹先行一步,不打扰四哥了。”

秋叶白一怔,倒是全没有想过这个妹妹会如此干脆,她挑眉:“四妹,就这么走了?”

秋善媛停住脚步,看向秋叶白淡漠地道:“妹妹是来求救的,但是四哥已经说了你不能救我娘亲,妹妹来之前也去了八皇子殿下那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妹妹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自然是要另寻它路救我娘亲。”

说罢,她再次福了福,这一次便是干脆离开了。

秋叶白看着她挺直的背影,随后眸子里异样的光泽:“我这位妹妹倒是个性子倔强的,很有点当家主母的架势。”

一边收拾着笔墨的宁春点点头:“这些日子大少爷被圈禁,二少爷是个怕事儿的,七少爷早不在京中,府邸大小事务都是大小姐在打理,听说原本今年大雪那日是个吉日,大夫人准备给七小姐议亲了。”

秋叶白闻言,挑眉:“哦,是么,定了哪家亲事?”

宁春沉吟了一会,才道:“是甯国公府的嫡出小世子。”

“甯国公?”秋叶白沉吟:“那是个出了名的清贵勋府,从来不参与朝派斗争,有些没落了,但是甯国公掌着科考,所以倒是很受读书人尊敬,也算还有些体面,杜珍澜倒是真心为她自己女儿打算的。”

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外头人看似朝中杜家和明光殿两头大,实际上个中苦楚,谁人知道?

她以前入朝甚短,尚且不知所以,如今宫里、朝里的呆了些时日,却看出了些门道来了。

不说朝中大事的决断都被百里初掌控手中和其他别的事情,就单想想百里初对太后不敬成那种样子,老佛爷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就是阖宫上下都习以为常,便能知道杜家才是个靠着太后老佛爷在那苦苦支撑,苦苦煎熬。

何况内有百里初钳制,外还有八皇子百里凌风虎视眈眈,而几位杜家的皇子也是面和心不合!

“杜家如今是屎壳郎推的粪球儿,就是个面上光,里头只怕污糟得不成样子了。”秋叶白轻嗤了一声。

她忽然记起当初老甄和她说过那一段百里初母族的惨烈覆亡,根本就是皇权斗争的祭品。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若是按着目前的形势,百里初如果真的想动杜家,也许,真的不是不可能。

而杜家这样不死不活这样的形势,也不是如今才出现的,也有了些年头,但为什么百里初没有动手呢?

是他在等待时机,还是……另有打算?

秋叶白不太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地觉得目前朝廷的形势很是古怪,莫名地让她有一种有人在刻意维持这种看上去明光殿和永宁宫两头大,而另有暗潮汹涌状态的感觉。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秋叶白心中忽然一惊,她微微凝神,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对方维持这种情形的目的,只怕是另有更可怕的算计!

……

百里初手上执笔的动作一顿,一点墨汁便落在了他面前的水晶缸子里,随后墨色缓缓地晕开,妖娆地在水中旋转扭动,仿佛妖媚的舞姬跳着一只诡异而蛊惑人心的舞。

“殿下,您确定咱们接下来的部署全部暂停么?”双白在百里初身后正色道。

百里初一边专注地看着水晶缸里,那一点墨色张牙舞爪地扭动,一边幽幽凉凉到道:“天命已到,何须你我动手,且看天行事,本宫期待得很。”

双白恭恭敬敬到底点头:“是。”

百里初看着,水缸子里墨色渐渐地晕染开,让一小缸洗笔水全部模糊掉,微微一笑,眼角弧度轻挑,妩媚到阴戾。

……*……*……*……*……

且说摄国殿下归宫,八皇子也在第二日就被释放,也回了宫内。

秋叶白这个司礼监提督自然也不会再在府邸里久留,而是在第三日的时候,也打道回府。

而秋叶白在秋府里和摄国殿下同住一处的事情,虽然秋善媛已经刻意下了封口令,但是秋府毕竟是也属于杜家的地盘,消息不可能全不透露出去。

秋叶白在回到司礼监的第二日就接到了太后老佛爷的口谕,命她进宫。

“哼,秋副座真是好能耐,回个府也能惹出这么多风波来,连老佛爷都惊动了。”来看风部宣太后口谕的是陈贺,他宣旨完毕之后,看着秋叶白一脸意味深长地讥道。

“能在摄国公主和太后面前逗逼左右逢源,副座,您也真是本事。”

秋叶白闻言,看着陈贺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笑了笑:“没错,这也是本事,您这一辈子都没有的本事。”

此话一出,看似寻常,但看风部便有人便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没错,一个太监,怎么也不可能在女人之间左右逢源,大人这话真是够毒的,却不带脏字!

陈贺不是个笨的,太监原本最忌讳别人提到这点,瞬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伸出气得发抖的兰花指点着秋叶白:“你……你……秋叶白,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竟然敢侮辱太后……!”

秋叶白挑眉:“陈公公,本副座哪一句话,哪一个词侮辱太后了?”

陈贺瞬间哑然,是的,秋叶白此话虽然嚣张,字面上却找不出任何问题来,他若是直言出这话语里隐晦的意思,只怕这姓秋的小兔崽子还会反咬他陈贺一口!

陈贺气得脸色煞白,胸膛起伏了几下,怨毒地看着秋叶白:“咱家记得副座的教诲了!”

说罢,他领着两个小太监愤怒地拂袖而去。

周宇看着陈贺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道:“副座,这陈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爱记恨,您这般狠地得罪他,只怕日后免得不要给您使绊子。”

秋叶白挑眉道:“难不成我不得罪他,他就会放过我么?”

周宇哑然,确实。

秋叶白淡漠地掸了一掸衣袖,随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罢,准备进宫。”

……

秋叶白被董嬷嬷领到永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在让罗医正把脉。

“参见太后。”秋叶白恭敬地一拱手。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门外那些全副武装的内监卫,如果她没有看错,还看到了郑钧的身影。

“秋叶白,你到哀家跟前来。”太后老佛爷忽然道。

秋叶白一怔,随后还是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再次单膝跪下:“老佛爷。”

太后老佛爷转过脸,低头看着她:“抬起头来。”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起了头,看向老佛爷,老佛爷的一双丹凤眼冰凉而锐利,正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一会才道:“

嗯,果然生得很是俊俏,但是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脸皮子作甚。”

“太后……。”她心中有点儿不妙的预感。

“秋叶白,你这张脸不要了,对你仕途才是真有好处呢。”太后老佛爷半侧了脸,阴沉沉地一笑,忽然略拔高了声调。

“郑钧,本宫记得你剥人皮的手艺是最好的罢。”

第六十一章 戏中戏 上

“太后?!”秋叶白心中一冷,眼底闪过凌厉的锐光。

门外郑钧已经领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内监卫应声而入,他对着太后老佛爷恭敬地一抬手,笑道:“老佛爷还记得奴才这门从祖师爷那里传下来制人皮扇面、人皮宫灯和人皮鼓的手艺呢?”

随后,他的目光掠过单膝跪在太后老佛爷面前的秋叶白身上,目光阴测测地,似带着腥红,仿佛在端详着什么东西的材质一般:“虽然老奴这些年能用上这门手艺的时候不多,但是一年总有那么几回的,最近梅大少爷府上来了一批江南知名画室和绣娘,做扇面是最好不过的。”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和郑钧对视了片刻:“督公,下官脸皮薄,做不得什么扇面、鼓面的。”

想要剥我的皮,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怎么,秋大人这是想抗旨不尊,还是觉得太后老佛爷用不起你那一张脸皮做的扇面?”郑钧轻嗤了一声,阴沉沉地道。

能不能剥了你的皮,那可是不是本座说了算,不过本座倒是很乐意效劳,试试手生未曾。

两人目光相触之间,有电光火石的凌厉冷光飞过。

随后秋叶白没有再搭理郑钧,而是看向太后,抬手沉声道:“太后老佛爷,微臣不知所犯何过,竟让老佛爷这般震怒?

”怎么,秋叶白,你不满意哀家的安排么,哀家可都是为你着想?“太后老佛爷看着秋叶白眼底的锐色,她微微一笑,伸出戴着华丽嵌蓝宝石金丝护甲的小指尖,掠过秋叶白细白的下巴。

”秋叶白,你该知道钦天监的第一任国师曾经给你们秋家批命,每一代家主所出的第四个孩子若是女儿身,必为妲己降生的惑国灾星,蛊惑君主,祸及人间的这个‘传说’吧?“

秋叶白垂下眸子,心中森然,太后此时提到此事,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她脑海里瞬间掠过梅苏那张清清浅浅,仿佛永远笼在江南烟雨之中的温润面孔。

她沉声道:”是,微臣知道。“

太后老佛爷指尖微微用力,几乎掐进秋叶白的皮肤里,她冷冷地一笑:”哀家如今看你虽为男子,但这男生女相,倒是有些符了那妖星的命格,所以,哀家倒是觉得你不要了这样的面皮才是好事。“

秋叶白忽然抬眼看向太后老佛爷:”老佛爷可是为了大夫人和摄国殿下的事,认为是微臣引诱了大夫人,或者就认为微臣当初不顾伦常廉耻勾引了大夫人以求出人头地,如今又攀附了摄国殿下,出卖大夫人,甚至背叛永宁宫?“

太后冷冷地睨着她,雍容华贵的脸上的笑意已经全无,只剩下一片森然冷意:”秋叶白,你这是承认了么,还是想要矢口否认那么多人都看见你和摄国在秋府出双入对,枉费哀家器重于你,你却真是让哀家失望透了!“

说罢,她戴着翡翠戒指的手狠狠地一拍桌面,桌面上昂贵的粉彩瓷描金花鸟茶盏叶也因此猛然地一晃,直接被震落了地面‘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甚至脸老佛爷手上的翡翠戒指也因为她用力过大瞬间裂成了两段,可见老佛爷之震怒。

”老佛爷息怒!“房内众人皆‘噗通’一声齐齐跪地,以额触手背。

房间里一片压抑的森冷沉重,鸦雀无声。

明明燃了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此刻却令人觉得炭火难以抵挡寒冬来袭。

秋叶白却没有如他们一般请求宽恕,而是沉默了一会,却忽然地道:”老佛爷,微臣想说两件事实,第一,微臣确实没有向大夫人伸出援手,因为微臣担心摄国殿下会发怒。“

”秋叶白,你真是无耻……。“一边的董嬷嬷都忍不住怒道。

虽然她也觉得襄国公主实在太过为人荒唐,但是当初她为秋叶白求情时候的恳肯切意,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最终没有免了秋叶白那一顿鞭子,但是到底情真意切!

如今见秋叶白这般冷酷,不免让人寒心。

秋叶白却忽然看向董嬷嬷,冷冷道:”无耻?微臣承认,没法子将大夫人当成自己母亲,但从来都将大夫人视作当家主母,给五分当家主母的敬意,父亲外放多年,大夫人是秋家的主心骨,秋家能有今日这般荣光,都是沾了大夫人的光,秋叶白就算再愚昧无知也明白家族是人兴立足之本,若是秋家沦落,于微臣有何好处?“

董嬷嬷一时间哑然,确实,不管如何,秋家、杜家始终是同气连枝的。

郑钧这时候却忽然慢吞吞地道:”哦,那可未必,咱家听说秋副座在秋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五六岁上就被外放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十多年归家之后,却又遇到不少刁难,说起来咱家可是很佩服秋大人,说起来,您能走到今日,可都是您自己孤身一人杀出来一条血路,秋家,还真是没有帮过您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秋叶白轻笑了起来:”秋副座若是对秋家毫无感情,甚至怨恨,倒是也全可以理解的,毕竟襄国公主殿下到底是秋家主母,她对庶子冷落疏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