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星空下,灵玉独自坐在教学楼空旷的楼顶,举起白兔的两只前爪仔细的看它的小脸:“还是咱们兔子漂亮。”

这还是她在人间见到的第一只兔子,天上更是只有她一只兔子。

感觉终于有了伴儿,灵玉渐渐放松。轻轻点点兔子的鼻尖,问:“你一直就和那对猫狗在一起?”

小白兔轻啃她的手指,点点头。

灵玉顿时一脸怜悯悲伤和愤愤不平:“可怜的,那你岂不是天天做恶梦!他们怎么能这么狠?都怪那个闻武!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去睡觉,众位卿家晚安:)

心底火

严小可做了总结:闻武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她越主动示好,闻武越牛。灵玉于是决定端起该有的架子来。

不料此计根本就没机会施展,因为,闻武忽然养起了兴趣小组买的那只狗…

那绝对是一只赖皮狗,而且是绝对的哈巴狗,见风使舵、狐假虎威的----小----狗:闻武上课,它在他抽屉里睡觉,安安静静的连呼噜都不打;闻武上学放学,它精神抖擞的颠儿着小碎步跟在他脚边;闻武打篮球踢足球,它蹲在一边给他看外套,向逗它玩儿的女生摇尾巴…

闻武把它养的油光肥壮,加上驯练的都神了,所有的人都喜欢它,夸它通人性。唯有严小可对它严重不感冒,躲得远远的;这只狗也唯有看见严小可时就像见到了上辈子的债主,直着脖子狂吠。

灵玉是真的怕狗,在天庭时哮天犬就老吓唬、欺负她,幸好有太阴主护着她。有一次她鼓足勇气、舍得一身剐,和哮天犬打了一架,差点儿呜呼了。哮天犬是狗,可它先是神,她灵玉却只是兔子不是神,况且那时她刚去天庭,年纪又小,还没修成人身,只一招就被那恶犬扼住了喉咙。

幸亏太阴主觉察到她有难,及时赶到,不然真是凶险。

不过从那以后她在广寒宫里就开始备受宠爱了,因为她和哮天犬打架的原因据大家说很气概:那只狗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儿说什么:“神仙就应该像二郎神那样养狗、养狮子、养老虎,才够威风,哪见过神仙养兔子的?太阴星君原来是个绵软之人。”

对付哮天犬灵玉不是个,对付凡间普通狗她绰绰有余,不过五十万遍的天条她可没白抄,不知哪一条里有一句:不准在人间使用灵力!

再说了,狗咬她一口,难道她也咬狗一口?何况她也算天界神物,和一只凡狗较劲多跌份儿。

严小可惹不起,只能躲起。省的让广寒宫里那些闲人看笑话。

偏偏闻、严两家住邻居,她上学、放学路上冷不丁就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那只狗“汪汪”叫的追着跑,颜面扫地。而且这个时候她绝对找不到养狗的人,但他肯定就在附近。

故意的!存心的!绝对是蓄意的!

人仗狗势的,闻武在她面前更得意了,皮不笑、肉不笑,眼睛里都是坏笑。

灵玉气懵: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她没看错,这小子果然是假道学装风度虚伪的伪君子!

想她在广寒宫里何等威风,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她为什么落了平阳,还不是为了帮他找老婆?他那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怎么接触过,灵玉还是感觉到了,岳静依对她没什么好感,比闻武还傲慢。

还是曹铮好,又单纯又热情,不放狗吓她,给她买各种好吃的零食,还说喜欢她。

唉,闻武这孩儿长大了,心眼儿多了,没小时候好对付了,人间也变得不好混了。

在闻武那里受了气,严小可和曹铮走得就更近了,再说,曹铮还能帮她赶走那只狗。

闻武看她的那张脸就更臭了,处处找她茬儿。严小可也恼了:怎么我主动与你和好你不理我,你拿狗吓唬人倒还有理了?还不许人正当防卫了?什么强盗逻辑?

于是,两人谁也不理谁,冷战进行中。

这天放学,闻武看见穿的乱七八糟的曹铮靠在校门柱子上等人,个头又高,在潮水般涌出校门的校服群中很是醒目,便放慢脚步看他等谁。果然,严小可一蹦三跳的就过去了,两人一见面嘻嘻哈哈高兴的什么似的。曹铮还殷勤的拎过严小可肩上的书包提在手里,动作极熟练。严小可呢,笑脸甜甜的,好像曹铮帮她拿书包是极自然的事儿。那笑脸直扎闻武的眼睛。

严小可也早就感觉到闻武的存在了,谁让他领着一只狗。所以她的原则是离闻武越远越安全,离曹铮越近安全越有保障。

曹铮也看到闻武了,顺眼还看到他身后细高个的岳静依。闻武站着,毫不掩饰的看着他和严小可,岳静依目不斜视,娉娉婷婷的向校门外那辆黑色专车的方向走。

曹铮笑了,对严小可挤挤眼儿:“看,那不是你哥?他想把你管成修女,自己倒和岳静依不清不楚的,太装了吧。”

曹铮这样说闻武,严小可打心眼儿里不爱听。她和闻武再杠,那也是内部矛盾不是?闻武是她眼看着长大的,那是“她的人”,谁也不能诋毁他。曹铮在她心中的形象立刻矮了三十厘米,不屑的说:“我还以为只有女生爱嚼舌头根儿,原来你也这样。”

向来都是女孩子顺着曹铮的喜好说话,他哪受过这样的奚落,何况严小可还是在维护闻武。他有些不痛快,酸酸的说:“我倒忘了你们关系好,可人家现在不理你了,有新欢了。”

这话不知点中了心里哪一块痛处,灵玉陡的怒气大盛。就感觉一股炽热的电流草木破土般从胸腔引爆,瞬间膨胀至全身,灵玉慌忙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蛰伏在肉体凡胎深处一直被压抑的仙灵之气被心脉中的一缕怒火引了出来,在严小可的身体里纠缠着释放,她此时的双眼必定是赤红的。

曹铮就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热浪扑面而来。这热绝不是来自空气,空气带来的温暖是从外而内包裹着身体,此时的热更像是迎面照射着穿过他的射线。全身温温的略有暖意,可又有被千万根细针刺穿般隐隐的疼。

曹铮难过的就要站不住了。他面前只有严小可,她正闭着双眼,薄薄的鼻翼不停翕动着,努力压制、调和着体内的异流。曹铮的手便本能的伸向她,想把她当支撑。

闻武这时已经走近他俩了,见曹铮“不规矩”的要对严小可上手,想也没想,手里的篮球便递到了两人之间,恰恰挡住曹铮的手。

灵玉感觉到闻武的靠近,心下一松,全身沸腾的血液渐渐回流,气海中翻涌的灵力也冬眠般的收敛起来。直到身体散发的强大气场缓缓熄灭后,她这才敢极慢的抬起眼,看向闻武。眼中残存了未逝的精纯之气,她的目光毫无笑意,犀利黑亮又深不可测。

闻武与严小可对视之间,呆住了。

他印象中的严小可,一直以来不是自卑、畏缩、胆小怯懦,就是刁钻、任性、胡搅蛮缠,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目光:陌生的、莫测的、居高临下,竟还有些威严,如此的疏离冷漠,与他彷佛隔着天与地。

热浪撤退,曹铮也活过来了。痛苦的感觉来去只在瞬间,好像没发生过,他琢磨了一下没想通,就放弃了寻根问底,立刻选择了处理眼前蹦出来挑衅的闻武。拍在闻武篮球上的手收回,交叉在胸前,曹铮歪着头,睨着眼:“喂,优等生,找我较量篮球?”

闻武目光离开严小可,象征性的笑笑:“谢谢你最近送小可回家,今天我不排练,我送她就行了。”

曹铮大咧咧的:“小可现在是我女朋友,你送你女朋友吧。”

严小可的目光一闪,瞪向曹铮,她就是容不下他对闻武不尊重,至于她“女朋友”什么的话,她倒是忽略了。不过此时她的火气只是源自情绪,不像刚才起自心底,所以没有勾动灵力,曹铮免受一难。

闻武不以为然:“大家都是同学,说的那么俗气多没意思。”

曹铮嗤笑:“好学生就是说的好听,什么‘同学’,你和岳静依那点儿事谁不知道,装什么装?坦白认了我还佩服你。”

闻武嘴角轻抿向右边,这已经是他面对外人时发怒的表情了,正要开口,身旁忽然□了一个轻灵的女声:“你说话有根据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是造谣了。”

半路杀出来的正是岳静依,她走在放学人流的最后,经过这三人身边,曹铮的话全听见了,立刻一反常态停住脚步就掺和了进来。

岳静依其实一直都在找这样的机会:逮个传闲话的女生当面理论一下,好刹住那些纷扬的谣言;另一方面,上次闻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拒绝和她一起收论文的事总是在硌她的心,此时正是回敬他的好机会----我也要当众和你撇清关系!

曹铮表情怪异的看看一反常态的岳静依,哈哈就笑了,指着她和闻武对严小可说:“你看他们俩多像,一样的能装,真般配。”

闻武和岳静依相视一眼,俱是尴尬。

严小可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泄气失落,在曹铮的笑声里小声喃喃着:“比八辈子还多一辈子呢…”

闻武心里坦荡,挪开话题对曹铮说:“曹铮,小可今年连着考了两次班级第一你知道不?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看成是天才,潜力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如果真喜欢她就应该鼓励她学习上进,而不是瞎混时间。你觉得她是跟着你到处玩儿当你‘女朋友’好,还是将来考上一所大学好?”

曹铮不说话了,看向严小可,严小可却看着岳静依发呆,曹铮心凉了:严小可还是喜欢闻武。

原本闻武的一通义正言辞还挺触动他的,此时也变得腻歪了。他生性洒脱利落,虽然他最近比较喜欢严小可,可是他喜欢的女生和喜欢他的女生实在很多,曹铮也没怎么伤心,潇洒的转身走了:“没意思,我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斗吧。”

紫霞光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一致的敌人曹铮走了,只剩闻武、岳静依、严小可三人。

灵玉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刚才怎么了,原本收放自如的灵力为什么忽然就失去了控制?

寻常人肉眼凡胎,不会看到她周身忽然氤氲的紫气,仙家之气祥和温暖,会给笼罩的凡人带来温暖与安宁。可她方才夹杂了怒火,所以曹铮会感觉到针扎般的痛苦,甚至无法站立。可为什么同是凡人,闻武却丝毫不受影响,没事儿人般的靠近她,还能轻松的说话?为什么他一出现,她莫名燃起的怒火就自行熄灭了?

灵玉判研的看向闻武,明亮的黑眼睛专一的、无所顾及的看着他,心、眼合一的去感受闻武的灵魂。可是闻武从内而外、从心海到髓海到气场,都无一尘一埃,更无杂念异质,只是一片美好纯净,纯净得像月桂树的光华。灵玉更想不通了:如此的普通,怎么能抵挡得了她的怒气?

闻武原以为严小可又会逆反他的干涉,和他爆吵一架,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她的野蛮,没想到这个“霸王”却一改戏路,只是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半分羞怯。

闻武毕竟是生涩少年,虽然暗恋他的女生也很多,可没见过、更没经历过被同龄女孩子面对面这样放肆且认真的盯着,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严小可也受不了,一时有些慌。何况此时还有岳静依在一旁没走开,他表面上强撑着镇定,脸颊却开始微微发烫,浑身不自在,直觉的想拔腿逃跑。

严小可在从闻武身上寻找着问题的答案,独自沉思,没有说话的意思,更没有走的意思。闻武目光闪烁的躲着她的注视,不知该走该留。

岳静依看在眼里,心里刀搅了一般难受:闻武为谁动过怒、失过态?严小可何曾如此直视过人,还是男生?这两人之间密得水泼不进,她不尴不尬的掺和进来,连说话的缝隙都找不到,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不禁红了眼眶,决绝的转身离开,眼泪挡也挡不住,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闻武看她离开,想着应该出于礼貌的说些什么,却听见严小可一声几步可闻的叹息,仿佛伤心自责之极。细细一回味,她说的竟是:“你要是出了车祸,我怎么对得起你…”

闻武这才想起那晚两人的争吵,他口无遮拦的说:“我要是再管你,日后让我被车撞,被撞得粉身碎骨!”

现在严小可可以骄傲了,他果然没志气的主动管起她的事儿了。

可这傻丫头竟当真了,为他担心成这样。

闻武心里一暖,极是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都忘了,当时被你气得乱说,你也忘了吧,不用认真。”

严小可总算收回了注视闻武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似有若无的摇摇头。

不被注视,闻武终于卸下窘迫,能自由呼吸了。心中庆幸黄昏时天色朦胧,替自己遮掩了脸上微烫的颜色。

天边只有一线明月,像是用金笔描出的半个括号,那里传说住着仙子嫦娥,九重天上传说有仙人,注视着人间,倾听着众生的祈祷、诉求、诅咒和誓言。

耳畔又响起月老那间定缘阁里所有的泥娃娃被她摔碎落地时连成片的脆响,灵玉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之中。她一时兴起的顽劣和淘气,打碎的泥人儿何止百千?难道他们一个个的都要经历粉身碎骨的不幸和惨烈?

这一刻,灵玉仰望着青天寒月,深深的后悔了,在心里祈祷着、忏悔着。

再次看向闻武,她从未有过的郑重,还有几分豪迈,仿佛也在说着誓言:“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保你此生平安,粉身碎骨也是我替你去。”

闻武被她吓一跳,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心中还是暖暖的。见她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如此消沉,又是后悔又是不忍。想来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总有细腻柔软的时候,严小可也一样,免不了心思拘泥放不开,于是转移话题逗她开心:“哎,今天我的狗怎么不咬你了?”

说到这儿,闻武自己也诧异了,他那只起名叫“可可”的狗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乖乖的蹲在他脚边,万分景仰的看着严小可。闻武一边纳闷一边感慨:狗脸狗脸,果然说变就变。

其实动物通灵,刚才的刹那,“可可”看到了灵玉周身笼罩的祥和紫云,才知道严小可是它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一直以来被它追着跑都是让着它、不与它计较。小狗能有多大心思,这份宽容足以让它折服,于是“可可”对严小可比对闻武还服帖了。

严小可扫一眼闻武的“可可”,那狗正向她讨好的不停疯狂摇尾,然后还表演般的打个滚。

闻武和严小可都被它亮出来圆滚滚的大肚子逗笑了,两人一起回家。天色逐渐黑彻的路上,盏盏昏黄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一对身影不断拉长又拽短。

小狗可可万分钦慕严小可,总想贴着她走;奈何灵玉和狗的祖宗有过节,又是惊弓之鸟,看见它就慌,只得以闻武为屏障不停的躲。于是闻武成了圆心,严小可被可可追得绕着他转,两人一狗螺旋式缓缓前进。

闻武和严小可虽然相随放学已经十年了,都是他一路尾随着护送严小可到家完成任务。今天两人同行,却是从未有过的自然融洽,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伴儿,路程好像短了,闻武深觉两人一起走好过一路盯着她的后脑勺。

严小可忽然想到什么,站住了,看看闻武,再看看那只狗,就变了脸,双手叉腰表情凶悍:“闻武!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闻武暗叫一声“糟糕!”,装的自然,心毕竟是虚的,气势矮了三分,妄图含糊过去:“没叫什么。”说完,还掩饰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不料“咳咳”两声与平时喊的“可可”正好撞衫,那只狗冲着闻武“汪汪”两声以示答应。

没想到这种效果,闻武肚子笑爆,偷看着严小可把笑强憋在气管里,却真的咳嗽起来了。

灵玉眉毛一拧,颇具威胁的眯眼看闻武,正要发作,就看见闻武身后远远的走过来三四个男孩。

虽然没穿校服,可看得出都是学生,每人手里抄一根短木棒,盯着背对他们的闻武围拢过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且来意不善,像是要打架。灵玉能看到他们头顶升起的黑色戾气,在模糊的夜色里晕动着金属样晦暗的光泽。这些人她看着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面对严小可的闻武也渐渐收敛了笑,直起了身,看着她身后,脸上显出了紧张。灵玉知道闻武在看什么,她身后也有几人在靠近,听呼吸和心跳声,是三个。

闻武前后左右看看,认命了:对方七个人,狭窄的出口两头都被堵严,他们基本上没有跑掉的可能。又是漆黑冬夜的僻静角落,家家封门闭户,路灯光都照不进的胡同里,就算他们大声呼救,就算有人想见义勇为,短时间内也够呛能找得到他们。

他无所谓,大不了挨顿打,但严小可是女孩,怎么办?各种不好的猜测和画面轮番闪现在脑海,闻武越想越害怕,慌了。可他就算三头六臂拼了命也无法护得了弱小的严小可周全。

渐渐逼近的几个人已经聚拢成扇形,把他们围在中间,可可藏在两人的四只腿之间,很识相的保持安静和警惕。

闻武定定心神,靠墙把严小可严严实实的藏在身后,一手攥牢她的手,不敢放开。心存侥幸的问:“各位同学有什么事儿,是不是认错人了?”

带头的男孩一脸怒气冲着闻武:“就找你!说,你把曹铮怎么了?”

闻武莫名其妙:“曹铮怎么了?刚才在学校见他还有说有笑的。”

“他现在去医院了,和你们分开没一会儿就晕倒了,你对他下了什么黑手?”

“曹铮晕倒了?”严小可忽然从闻武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问,心想着:曹铮的晕倒八成与她刚才的失控有关,她这才想起这几个人是曹铮的“弟兄们”,还和她一起吃过烧烤。

有个男孩气的指着严小可:“严小可你可够不仗义的,曹铮对你够意思了,你怎么和这小子一起挤兑他?”

闻武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既然是替曹铮出气来的,最多也就是打他一顿,严小可和曹铮交情不错,应该是安全的。不禁又叹气:此时真不知是该庆幸严小可和曹铮的“友谊”,还是该拎着她骂一顿,先把她撇出是非再说吧。

于是闻武抢在严小可开口前说到:“这是我和曹铮之间的事儿,与她无关,我们也挺担心曹铮的,要不你们带我去医院看看他?”

被闻武挡在身后的灵玉立刻对他刮目相看: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书生倒颇有些义气,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

好吧,冲着你自身难保时还不自量力的想保护我,我就替你消一灾。何况刚才不是说过要护你一生周全嘛,就从现在开始。

那几个男孩担心逗留的时间长了会有人经过,互相使个眼色,缩小包围圈,手中的棍棒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了。

亏是吃定了,只能孤注一掷。

闻武瞅见一个小个子身边缝隙略宽,就想着拽了严小可硬冲出去,然后自己回身纠缠住他们,让严小可走。小狗可可他不太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严小可逃跑的速度。

握紧严小可的手,他微微偏头压低声音说:“跟紧我,只管跑,去喊人来。”

就在这时,那些男孩忽然都停住了脚步,看着闻武身后惊恐的瞪大眼睛张大嘴,一个个的都像是见了鬼似的,只会吸气不会呼气,想喊都喊不出声。

他们看到的正是灵玉的原形----雪白的、比人头还大的超级兔子头:长满白色绒毛的脸上,血红血红的眼睛足有铜铃大,头顶一对半米长的耳朵。这颗恐怖的兔头突然就长在了严小可的脖子上,而且像膨胀的气球般还在不停的长大、看得见的在长大。那对红通通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鬼气森森的闪烁着流光,居然还冲着他们不停的眨呀眨的。

灵玉怕伤到闻武没敢用法力,就想到了这个简便易行的法子,果然管用。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头忽然变成实实在在、活生生的兔子头,这些见识浅、才活了十几年的小孩儿不吓抽抽了才怪。

“叮呤当啷”一阵响,他们手里的木棒掉了一地有几个人气一噎、双眼一翻,倒地晕了;剩下两个没晕的,浑身抽搐着就要软倒。

闻武被这始料未及的场面吓到:怎么他们也和曹铮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晕了?晕之前都盯着他后面,问题出在他身后?可他背后只有一堵墙和严小可,手还攥在他手里,莫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儿?闻武立刻转身。

闻武转身的刹那,灵玉本是要变回严小可的脸面,可是眼前忽然紫光大盛,就感觉到有股不可抗拒的巨大的力量将她硬生生的、整个抽离出严小可的肉身。

她看到闻武满眼焦急担忧的转过来看向她,可他的目光却穿过向上升腾的自己,看向她脱体而出的严小可。那具身体此刻没有了生灵力量的支撑,被催眠了一般,闭着眼惨白了脸,软绵绵的顺着墙萎软下滑。

灵玉彻底与严小可分开后,向上牵引的力量剧增,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云破雾,直飞广寒。

地面的人影迅速缩小,灵玉从高处能看到空地上横竖交叉的躺着被她吓昏的几个人,严小可软软的跌落在闻武的怀里,闻武抱着她大声、急切的呼唤着,呼唤声被耳畔呼呼掠过的风撕得支离破碎,根本听不清。然后,闻武俯身背起没有知觉的严小可狂奔而去。小狗可可紧追在闻武身后,不停的狂吠着,冲闻武叫几声,又冲着疾速飞离消失的灵玉和天空的一弯月牙叫几声,想告诉闻武它看到的一切。

可闻武哪里会知道她的离开?

灵玉一阵悲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看不清的黑点儿,看着整个城市缩小成几何形。

忽然,城西的山里隐约一点莹莹的绿光一闪即逝,空中的灵玉不待细辨,就进入了厚密翻卷的墨色云层,整片夜底大地被云遮挡住,消失在眼前。

灵玉被强大的紫气包裹着疾速飞升,眼前的云渐渐由暗而亮,由黑而白,然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光芒刺目----她又回到了无限光明的九霄之上。

牵引的强力缓缓消散,灵玉被轻轻放在光彩炫目的云光之上。

茫然的看看熟悉的浩渺云海,灵玉看向脚下,企图望穿云海看到人间,却只见瑰丽云霞莫测的变幻着。

呆怔好久,她转过身,看向熟悉的方向。无边缭绕的云海遮掩着巨大的金色月盘,圆月中楼角峥嵘的阴影正是广寒宫,若隐若现、无限飘渺,依旧清寒冷峻。

心里挥之不去的,是闻武看着严小可晕倒时焦急的浓眉黑眼,他被七八个人围攻威胁时都没有那么惊慌失措过。

不足一个月的人间经历恍若一场梦,此时,做梦的灵玉刚被叫醒,正在半梦半醒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无瓜葛

灵玉径自发呆,远远的看着银光灿灿的广寒宫,竟忘记了要回去。

远处晃悠悠飘来一朵老黄云,正是没精打采的月老。他着实不愿这么早就见到灵玉,唉声叹气敲着拐杖:“灵玉啊灵玉,怎么说你好,好好的你现什么原形?看,被捉回来了吧,唉!”

灵玉还想不通呢:“又不是我要回来的,不过是吓吓他们,犯哪条天规…了…”

话说一半,灵玉慌忙咬住舌头:她可不就犯了那条天规----第三十二条:不得私自对凡人使用灵力,不得改变凡人的生活,不得与凡人纠缠,不得扰乱人间的秩序…

她今天连着两次动用灵力,两次伤人:先是对曹铮,那次是无心的,勉强说得过去;后来这次就是明知故犯了。

灵玉愤愤的:“那帮小子太霸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闻武被人欺负了去?他们如果不是架不住我一手指的凡胎,我早就动手了,还给他们看我的脸?美死他们!”

“非也非也,”月老耐着性子讲道理:“神仙修好自己的道就是了,人间事该哪路神仙管就让他去管,这些分工都是很清楚明确的,你多管会惹管事神仙不高兴的。”

灵玉不爱听:“要是今天管事儿神仙闭关了呢?有别的事儿忙呢?喝醉了呢?开会去了呢?我难道就在一旁看着不管?”

“哎呀,不归你管你就别管,你知道司命大人是怎么安排的?如果管事儿神仙喝酒忘了,那就是他的命。”

灵玉气恼月老的麻木寡情,极其不满的说:“他们要打的可是闻武唉,你就不担心?难道每个人只能逆来顺受?我就站在一边看他们把你的闻武打坏了,然后也被那些家伙打了还不能还手?”

月老反驳无力,恼羞成怒:“你怎么可能被他们打坏?你对那只狗的态度就很对嘛,一样的道理,怎么换成人就不行了?至于闻武,凡人间的恩怨自有天理轮回报应在,都是命,都要顺其自然,该挨打时就挨打…”

灵玉火冒三丈:“凭什么啊?神仙不是应该维护天道讲天理公平救人的?看着都不管?你怎么就知道闻武命里今天不该被我搭救?我还说我命里就是要下凡去帮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