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最近可能是烦事太多,晚上老也睡不好,白天精神也差,连味口也不好。”宋哲道。

“这样啊,不如让我帮宋兄把个脉看看。”元好道。

“呵呵,我倒忘了,贤弟是个大夫,那就请贤弟看看。”宋哲笑道,伸了手平放在桌子上。

元好三指把脉,过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大碍,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种安息香,宋兄拿回去,晚上睡觉时点一根,必能让宋兄一觉到天明。”

元好说着,就回屋取了一扎五根安息香来,递给宋哲。

“真如贤弟所说,为兄倒要试试,这睡不着的滋味真不好受。”宋哲有些高兴的道,最近这失眠的事情折腾的他有一阵子了,看了大夫也不太见效,真难受。

“宋兄试过之后就知道了,很有效的。”元好笑道。

第二十三章 京师初成名

有了安息香,宋哲真的是一觉到天亮,早上起来,只觉那天格外的蓝,那水格外的清,那心情也格外的高兴,于是一早就跑来找元好。

“四郎,你这安息香真是好东西,为兄昨晚睡得别提有多香,真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宋哲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元好兴冲冲的道。

此刻元好就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帮着小鱼摇着吊床,因为不会说话,使得小鱼的性子有些自闭,元好便想些新奇的玩意儿逗他玩,这吊床就是元好根据上回逃出罪奴宫时,二婆做的那个布兜改制的,吊在院中的两株梅树中间,然后上小鱼躺在上面,晃晃荡荡,蓝蓝的天空,还有不时飞过的小鸟儿,让小鱼神情有些新奇和兴奋,神色再不是那一成不变的呆滞,带着欢快的喜悦。

听到宋哲的话,元好站起身来,那眼眸略略一转,便有些打趣的道:“能解决宋兄的麻烦,四郎高兴的很,不过,宋兄睡好了,就要帮小弟一个忙。”

“什么忙,四郎贤弟请说,只要为兄的做的到,那自是义不容辞。”宋哲拍着胸脯道。

“那好。”元好高兴的点头,然后转身回屋,拿出一捆安息来,放在桌上,然后推到宋哲面前。

“四郎这是干什么?”宋哲疑惑的道。

“如今,国窄动乱,利益纠结,睡不着的怕不只宋兄一人吧,小弟听说,最近,京师很热闹啊,一个杏林会,因为牵涉到越王,谁都想去看看,那是一帖难求,多少人为了进园的帖子,绞尽脑汁。还有一个招贤令,又惹争议,一部份人认为,招贤令好,即能维护士族利益,又能为国举才,另一部份则认为,招贤令中有一条,学士揭招贤令,必须有朝中官员或是士族名流举荐,这就很可能使得招贤令被大家士族所利用,成为士族进级官阶的捷径,这些学士认为,于其用招贤令,倒不如用南楚曾试行过的科举制,科举一开,不说揽尽天下之才,那拢尽天下才之七八也是有可能的,这才能真正起到招贤用贤的功效,如今两派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正对擂着呢,每日里口伐笔诛的,也弄得许多人彻夜难眠,昨日,小弟去药店为小鱼买药,听药堂的人说了,这阵子里,各家药堂里,那安神药是最热销的一种药汤,宋兄认为,这安神汤比之我的安息香如何?”元好拢着披风,抱紧手炉,她这身子骨,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

“那安神汤我也服过,没什么太大用处,哪及得上四郎这安息香。”宋哲道,随后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贤弟可是托我卖这安息香,没问题,这个交给为兄。”

元好笑着摇摇头:“不是让宋兄帮忙卖,而是让宋兄帮忙送,凡是宋兄圈子里的人,宋兄都帮我送一小扎安息香。”

“为什么要送,以安息香的功效,应该很好卖的。”宋哲一时不知这沈兄弟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正是因为小弟这安息香的功效好才要送啊。”元好有些神秘的道。

宋哲摸了摸鼻子道:“为兄愚钝,还请贤弟明言。”

“小弟想在五日后的杏林会上卖安息香,这是帮安息香造势啊,宋兄帮小弟送出些安息香,用过的自然会知道它的好处,然后再请宋兄帮小弟宣传一下,这安息香会在杏林会上出售,到时,小弟才能赚一笔啊。”元好解释。

宋哲只是个性忠厚了点,但并不笨,元好这一说,他自然明白了,如今能参加杏林会的人,除了各地医国圣手外,其它的人也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这安息香先由自己这一宣传,再借着杏林会的东风,那就会直接进入士族阶层,甚至成为御用品都有可能,这安息香的功效宋哲是亲身领会的,若真是那样,宋哲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宋哲不由的冲着元好伸了伸大拇指:“贤弟好谋略,这个忙,为兄的帮了。”

“呵呵,让宋兄见笑了。”元好谢道。

然后做着手势请宋哲喝茶,茶是元好自冶的乌龙药茶,这种茶暖胃着,冬天喝最好。

宋哲喝了几口,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自是没口子的赞着:“好茶。”

就在这时,边上传来啪的一声,却是躺在吊床上的小鱼,不知什么进候,手里抓着一把扇子,拍着吊床的边上,自顾自的玩的不亦乐呼,结果一个没抓住,扇子掉在了地上,小家伙扁着嘴,两眼红了起来。

宋哲离的近,便快一步上前,捡起扇子,还把扇子打开,再塞到小鱼的手里,只是无意中扫了一下那扇子,那眼神却顿住了。这扇上面的字,他认得,是贾庆宇的字。

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子问:“四郎认识贾庆宇?”

元好正斟着茶水,听宋哲问起,转脸看了看小鱼手中的扇子,正是贾先生交给她的那一把,也不知什么时候,小鱼把它抓在手里了,便微笑了一下,点了点,然后起身重又坐到小鱼身边,一手轻轻的摸着小鱼的头道:“四郎年幼是曾在贾老先生身边学习过,所以,认得贾二公子,在四郎的心里,贾先生就是四郎的师傅,贾庆宇是我师兄,四郎这次来京师,一是为了替小鱼看病,二来,师傅和师母自杀殉国,四郎是来京师给贾师兄报丧的,可没想,师兄也走了,只希望师兄在九泉之下能跟师父和师母相会。”

“原来是这般。”宋哲点道,他就说这沈兄弟身上有着一股名士之气,原是曾师从过贾大国士,这就难怪了。

此刻宋哲见元好神情低落,便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沈兄弟节哀顺便。”

对于贾大国士风骨,宋哲也是十分的倾佩,然,真能做到贾大国士那般的又有几人?想他爹,也曾跟贾大国士同朝为官,然如今还不是苟苟求安,

“没事,乱世人命如草介,四郎又是一个医者,早就见惯了生死,宋兄不必在意。”元好道。

说到这里,话题有些沉重,两人的情绪也低落了几份,最后,宋哲看元好的神情有些倦了,便拿了那些安息香,起身告辞了。

元好送到门外。

几日后,安息香的大名就在京师传开了,而随着安息香的出名,沈四郎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而同时,沈四郎师从贾大国士之事也传了出来。于是,元好住的这个小宅子,突然的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求药的有之,甚至拜访结交的亦有之。

“沈兄弟,你师从贾大国士之事决不是我传出去的,我对天发誓。”宋哲一脸不安的道,对于沈四郎的一切,除了安息香这外,他真的什么话也没说,可这事却越传越邪乎了,听自家父亲说,这事,连庆王和荣王都跟他打听过。

“宋兄,我没在意,知道就知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别如此这般。”元好叫宋哲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为这事,宋哲已经解释了三四回,而她是真没太在意。而对于是谁传出这个事的,元好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很可能是那卓雨梅,只是卓雨梅为什么要传这些,元好就有些猜不透了。

“沈兄弟,我等想上书,请皇上取消招贤令,改为开科取士,不知沈兄弟可愿于我等一起上书。”这时,一边同宋哲同来的蜀地名士颜广道。

“是啊,沈兄弟,当年,科举制正是由贾大国士倡导的,如今,沈兄弟做为贾大国士唯一的弟子,若能跟我们一起上书,则必会引起皇上重视的。”另一名京师士子陆灿道。

元好正在喝水,却叫一口水呛道,一阵急咳,一张脸咳的通红。

“沈大哥身子骨不好,你们要上书自去上书就是了,干嘛要拉着沈大哥。”这时,小梅端了火盆进来,今天,外面下起了雪,她也就没去唱曲儿了,窝在家里,没想到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让人烦。

“坏…”突然的,一声稚嫩的童音清晰的响起。

“呀,小鱼会说话了。”小梅看着坐在一边椅子上,正瞪着眼的小鱼,惊喜的道。

元好这时也收住了咳声,看着小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走上前,抱起小鱼:“小鱼,再说一遍。”

“坏…”小鱼继续瞪着陆灿和颜广。

“小鱼,叫我,小…梅…”一边的小梅也凑上前。

“啊…啊…”小鱼又口不成声。

“咦,小鱼怎么会说这坏字呢,我记得我没教过啊。“这时,元好突在的奇怪了,她从没有教过小鱼这个坏字,一边的小梅突然呀的一声,脸色有些不自在,昨天,她唱曲儿回来,就逗小鱼玩,没想小鱼尿了她一身,小梅气得轻拍了小鱼屁屁一下,说了这个‘坏’字。

而此时,小鱼说话又失败了,深受打击之下,便又转过脸,瞪着陆灿两个:“坏…”他似乎就认准了这个字。

陆灿和颜广两个叫这一女子一稚童说得一脸悻悻,又不能真跟这两人计较,只是他们觉得,这天下士子本该一体,为士子说话,那亦是做为贾大国士弟子应尽之事,所以,仍等着元好的回答。

“小梅,你抱小鱼到你屋里玩一会儿吧。”元好冲着小梅道。

“唉。”小梅应声,抱着小鱼出去。

元好这才从又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事物发展总是要循序渐近的,一蹴而就并非好事,科举取才这必然会成为今后取士的重中之重,但对于目前的大周来说,招贤令还是不失为一个妙招,如今天下,南楚新亡,而大周也在连年征战中耗尽了国力,大周要想快速拢尽南楚遗人之心,就必须依靠南楚旧官员和士族,而这一招贤令就是为了南楚的官员和士族准备的,同时也是为了瓦解分化洞庭郡的士族势力,家国天下,这天下的士族首先想到是只会是自己家族的利益,有这招贤令,洞庭郡的士族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同时更有可能凭着招贤令使得家族更上一层楼,这样的话,那谁又会死心踏地的跟着洞庭郡王呢,洞庭郡王虽然是一代英杰,但时也遇也,时机一过,纵是英杰,也只能惆怅满怀。”

那陆灿和颜广倒是没有从这方面去考虑招贤令的事,如今,听元好这么一分晰,细想一下,倒是也有几份道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要知道招贤令下,虽是招贤,但大多贫寒的才学之士又哪里能找到引荐人。”陆灿有些不甘的道。

“可以上书皇上双科取士啊,招贤令和科举并重,只要科举发展起来,到时,朝中人自然会明白科举的好处,随着时间的发展,招贤令便会在正规的取士中被淘汰,但可用于一些特殊情况下的取士,这一个度,我想,朝中官员都是成了精的厉害人物,自然会把握好,你们如果上这个书,我倒是可以签个名的。”元好道。

陆灿和颜广相视一眼,最后均点点头,这也算是折中之法。

“好,我们就上这个书。”陆灿拍板道。

元好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门房宋叔过来:“沈公子,有位叫二婆的来求安息香。”

第二十四章 越来越热闹

二婆来了,二婆终于来了…

其实元好为安息香造势,根本目的就是引得二婆前来,只是她本以为二婆会在杏林会的时候找她,没想却来得比她预料中快的多。

“请她进来。”元好极力的压制着兴奋的心情,让自己变得淡定。

宋伯点头出去。

“沈兄弟有客人,那我们就先走了。”这时,那颜广起身,他也急着回书准备上书的册子,陆灿和宋哲也起身告辞,元好送到门外,刚到院子,就看到宋伯带着二婆进来,两人的视线就在空中交错着,大半年没见,这初见之下,元好有一种扑到她怀里痛哭的冲动。

“宋伯,你带这位婆婆去我屋里等一下,我看这位婆婆脸色不对,仅安息香还不行,等一下我帮她把把脉看看。”元好暗暗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好咧。”宋伯点头。

“贤弟有事自去忙。”宋哲做着手势让元好留步。

元好便停了脚步,目送着他们出门,然后转身回屋。

“人在屋里。”屋前,宋伯跟元好打了声招呼就回门房去了。

“二婆…”元好进了屋,便快步上前,紧紧的握着二婆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好儿,好儿,你吃苦了,二婆都快不认得你了。”二婆此刻已是泪眼婆娑,伸手轻轻抚摸着元好的鬓角,那层灰色让好儿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清冷。

“二婆,我没吃苦,倒是二婆,侯门深似海,步步走来,如覆薄冰啊。”元好拉着二婆坐下。

二婆拍站元好的手,笑的一脸脸皱纹的道:“老婆子一个下人,又不出头出色,倒是不惹人眼的。”

“对了,小仇儿还好吧?”元好又问。

“好着呢,家里人都拿他当宝贝,那越王如今已二十五岁了,也就这么一根苗,平日里宠仇儿宠的让人哭笑不得,那真是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想摘下来给仇儿的。”二婆笑眯着眼道。

元好也舒畅着神情,只要仇儿好,那就什么都好。

“不过,好儿,我们要想把仇儿弄出来怕是很难。”二婆又道。

“怎么说?”元好皱了眉头,仇儿是二哥也是沈家唯一的血脉,她不能真的让小仇儿成了越王的子嗣啊,她这次来京师,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要把小仇儿带走的。

“你不知道啊,小仇儿聪明伶俐,又十分的可爱,那德中帝虽说不太喜欢越王这个儿子,可对小仇儿这小孙子却是喜欢的紧,这来大周的半年里,那皇帝每个月都要接小仇儿去宫里住几天,上个月,庆王府的二公子周政带小仇儿去上馆子,没想这小家伙调皮,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玩,差点叫人贩子给拐了,还好这小家伙聪明,硬是抱着一个过路人喊爹,才把人贩子吓跑了。”二婆说到这里,那手直拍着胸,这事,她现在想来还后怕的紧,这小仇儿当时若真是叫人拐跑,那她这时,哪还有脸来见好儿。

“后来呢?”元好的手也紧紧的握着,虽知小仇儿肯定没事,但听到这里那心也是提着。

“后来自然没事,那庆王府的二公子周政找到小仇儿,把他送回府里,可这事叫德中帝知道了,德中帝大怒,把那周政狠狠的训了一顿,还让他在家闭门思过了一个月,第二天,那德中帝就派了一个老公公到小仇儿身边,我听南雅夫人说过,这位公公,是先皇自幼陪养出来的,后来就送给了当今皇上,一身功夫相当了得,听说庆王为了这事,把家里的一座红珊瑚都给砸了,所以,有他在小仇儿身份,我们要想从他手上弄出小仇儿,很难。”二婆皱巴巴着脸道。

“怎么会这样?”元好敲着脑袋,有些犯愁了,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小仇儿已经三岁了,再过个几年,到了六七岁,他懂事了,那就算自己和二婆想法把他弄出来,可他到时未必会认自己的身世啊。

“说起这事也怪,其它的皇孙在德中帝面前,要么中规中矩,要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有小仇儿,小嘴巴甜死人,有一次,德中帝风湿痛犯了,人不痛快,太医和皇子们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唯有这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一会儿嘟着小嘴吹,一会儿又噌到皇上跟前用小手帮他捏,把个德中乐得不行,心情舒爽,对这小家伙自是十分看重了。”王婆又是欢喜又是犯愁的道,这孩子太可爱了也招麻烦。

听二婆说这些,元好也轻锁了眉头,不由的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如小鱼那般定在虚空的某处,脑海里又在计算着每一个细节,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二婆,后天就是杏林会,我会在杏林会是摆一个安息香的摊子,你想办法把小仇儿带到我的摊子上,我们做两手准备,如果没有机会,只当让我见见他,如果有机会,我们就趁乱带着小仇儿离开。”元好咬着薄薄的唇道。

“趁乱?那天会出乱子吗?”二婆疑惑的问。

“会出吧,谁知道呢?”元好低语。转脸看着窗外。

“好,那我知道了,我那天定想办法把他带去百草园。”说到这里,二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起身道:“好儿,我出来有一会儿了,我先回去了。”

“嗯。”元好点头,她知道,二婆出来一趟不容易,随后又拿着一扎安息香给二婆。然后一路送二婆到门口。

“多谢沈公子,沈公子不但本事高,人品也好呢。”二婆边出门边感谢着。

“那是当然的,这些天来求药的人不少,沈公子可是从没有拒绝过。”一边的宋伯插着嘴道。

“宋伯,哪有人这般王婆卖瓜的。”元好笑着道。

“呵呵,是公子谦虚。”宋伯道,看着二婆远去有些驼背的身影,又问:“这位婆婆身上的病很重啊?”

“也没什么,都是积年老病,主要是以前不舍得看郎中才积下来的,我给她开了个食疗的方子,再加上安息香,应该能让她好过一点。”元好道。

“那是,岁数大的人,病要慢慢养,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宋伯应声道。

“对了,宋伯,我上次给你开了食疗方子你可要常吃。”元好又笑着叮嘱道。

“吃着呢,这两天,我不用点安息香都能一觉到天亮了,身子骨也感觉比以前爽利了。”宋伯乐呵呵的道,到了老了才明白,身体最重要。

“那就好。”元好笑着,同宋伯告辞,转身回屋。

院子里,小梅正牵着小鱼一步一步的过来。

“沈大哥,小鱼如今走路挺稳的了,就是慢。”小梅欢快的道。然后牵了小鱼过来,小鱼一见元好,便加快了脚步,这一快,步子就不稳了,踉踉跄跄的冲进元好的怀里,抱着元好的腿,小脑袋在元好的腿上噌了噌,扁着嘴,长长的睫毛跟帘子一样盖着眼眸。

小家伙神情有些黯然。

元好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头顶,然后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点着他的鼻尖,有丝宠溺的道:“好了,小鱼乖,下次不赶你离开,只是你也不能当面说人坏呀,那不是让人下不来台嘛,或者就在心里说。”

小梅听了在边上偷笑,而小鱼,显然听不懂这些,只是元好怀里的温热让他感到很舒服,但伸着两条小胳膊圈着元好的脖子,那小脸蛋就埋在元好的颈项里,又呵呵,呵呵的笑开了。

这笑声,让元好的心暖暖的。

“沈公子,今晚,我跟我爷爷不回来了,去戏帮练曲儿,你让宋伯早些关门。”小梅在一边道。

“你们不是单唱的吗?怎么现在混戏帮了?”元好好奇的问。

“昨天,永庆戏帮的帮主看中我们的曲儿,便邀我们进戏帮了,正好,他们有一出大戏要排,我们去凑个人头。”小梅甜笑道。

“永庆戏帮?那可是个大戏帮啊,对了,我可听说,杏林会那天,他们要去唱两出的。”元好道。

“真的吗?这个我还不知道呢,今晚定要问问钱帮主。”小梅有些雀跃着道。

小梅说完就开了,不一会儿,就同她爷爷一起出了宅子。

元好看着他们出去的身影,眼神也有些意味难明,杏林会那天会很热闹的。

第二十五章 杏林会风波

两日后,杏林会就在百草园举行。杏林会是一个医术探讨的集会,也是一个医药效流的聚会,每次的杏林会,都会出现许多奇方妙药,这也造成杏林会后,一些药堂异军突起,因此,这也是一场药堂的擂台赛。

一大早,元好就准备停当,然后背着小鱼出门,叫了马车,真奔越郡王府百草园。

这一路过来,车辆明显的较平日多了不少,有时因遇上大人物,马车还得停下来等侯大人物先过去,因此路不长,走的时间却不短,也幸好元好出门早,要不然就要误了进园的时间了。

当然,也幸好她之前绞尽脑汁的为安息香造势,要不然,以安息香默默元名的名头,怕是达不到参展的资格。

进了园,此时是正是腊月,但这百草园却宛若春季,处处苍翠。近百株梅花组成的梅园,蕊香扑鼻,此次,参展的摊位就在梅园小道的两侧,元好找到自己的摊位,这摊位是她前两天租的,以便展示安息香。

只是,因为元好登记的时间毕竟迟了,好位置早就让人占光了,其实,就算不迟,好位置也轮不到元好,因此,元好的摊位比较偏,在梅园的拐角处,紧靠着一处假山。

来来往往的药商往往还没转到元好的摊前,就转头回去了。

“沈兄弟,这位置太偏,要不,我去找我岳父,看看能不能帮你换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一边的宋哲皱着眉头道。

“不用,我觉得这位置不错,跟我的药挺相衬,清静自然,另外,你看,我这摊位,前面是梅林,后面是假山,左边流水,右边是小道,端是好所在,按风水学上所说,这正是一个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正格局,说不准,我今天会有大收获呢。”元好有些开玩笑的道。

宋哲叹了口气,知道这位沈兄弟不想他麻烦,也只好随他了。

“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祝余草啊?”这时,宋哲又指着一边假山脚下的一丛跟韭菜似的草道,说起这祝余草,那来历是相当不凡的,上古奇书山海经中就曾提到过它,传说中,人吃了这种草就不知饥饿,这株草是去岁渤海国的使者贡献的,当时,人人都奇怪这祝余是不是真的只要吃一根就不知饥饿,于是,一个小太监就当场尝试,还真就不知饥饿,只是这不知饥饿并不等于不饿,整整两天多,这小太监差点把自己给饿死,第三天恢复,一通猛吃又差点把自己胀死,于是这株草的奇妙也让人见识到了,德中帝断言,这草当得上一个奇字。

只是再奇的草,它也是一株草,更何况这草即不香又不美,渐渐的就无人问津了,等到建百草园时,德中帝就很大方的把这株祝余草连同着百草园一起赏给了越王。于是,这株名叫祝余的小草就从皇宫后院移到了越郡王府的百草园。

“不错。”元好点头道,一边小鱼乖乖的坐着,只是两个眼睛珠子随着人流转来转去,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这可是皇上赐的,怎么把它种在这么偏暗的角落?”宋哲不由嘀咕了句。

一般来说,那皇上赐的东西,都得供在最显眼,最尊贵之处。

“因为这草就适合在这里生长啊。”这时,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元好听着有点熟悉,不由的转头望去,却是那越郡王周潢,此刻,他正陪着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朝这边走来。元好不由的就微微的侧了脸,实在是她有些担心,虽然如今的她跟大半年时有很大的不同,但她毕竟跟这周潢见过两面,虽然都是在晚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真认得也没什么,毕竟,南楚已亡,她的罪奴身份也随着南楚的消亡而自由了,但真让周潢认出,她怕引响她救出小仇儿的计划。

“见过郡王。”宋哲自然是认得周潢的,连忙见礼。

元好也跟着见礼:“见过郡王,见过莫大夫。”原来,那跟着越郡王过来的正是已百岁高龄的莫望天,听说,这一届杏林会后,以后他就不在参加杏林会了,这也是这一届杏林会格外隆重的原因之一。

“免礼,这位公子感觉有些熟悉,我们以前是否见过?”这时,周潢温和的道,看着眼前这位梳道髻的年青公子,总觉得有一种微微熟悉的感觉,只是仔细想来,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小民只是一个游医,四海飘泊,哪里有幸见过郡王,郡王见小民熟悉,也许是因为小民的大众脸,只因为太普通了,才熟悉。”元好淡笑道。

“只因为太普通了,才熟悉。这句话不错,有时候还真是这般,就比如说这京师周边的山,我每爬一坐山,都好象是来过,后来才知道,原来京师周边的山都差不多,现在想来,正是这个理。”周潢笑道。

“呵呵。”元好笑着相和。

一边的宋哲听着两人的话,总感觉两人象是话中有话似的,让人疑惑,只是郡王当前,他自然不方便问,再听刚才沈贤弟打招呼,才知郡王身边的老者正是传说中的莫神医,便再次上前行礼问侯:“见过莫大夫。”

“不用多礼,你们忙你们的,我转转。”莫望天呵呵笑道,一脸慈祥。说完,便转身蹲在那株祝余草前。

这时,周潢也冲着元好和宋哲一点头,也转身蹲在莫神医的身边。

“嗯,你种的不错,这草就要在这个环境,看看,已经开始发棵了,等明年,你就给它分株。”那莫望天指着祝余草同周潢说着话。

元好在边上看着这两个人,一个郡王之尊,一个顶尖的医国圣手,此刻,两人蹲在那祝余前,那神情,就如同两个农夫正在谈论着禾苗的长势一般的真实,质朴。

“嗯,我记住了。”那周潢点点头,同时伸手拔掉祝余草边上的杂草。

“前阵子,老夫接到郡王的信,专门去查了一些上古的典籍,发现这祝余草跟传说中的另外一种草药也极其相似的。”那莫望天又道,同时伸出手就折了一段草,放在进嘴里。

“莫大夫,不可。”一边的元好不由自主的就叫了起来,在她九岁那年,莫神医曾为她冶病,还教了她三个月的医学,两人虽无师徒之名份,但也有三个月的师徒之缘,此刻,在自己孤苦零丁的时候,又再见到莫神医,虽然莫神医已经不认得她了,但元好对于莫神医还是有着如父如师之情,这时,见他去尝祝余草,便不由的惊叫起来。

“呵呵,小哥儿,没事,老夫对这草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它的汁液对人的胃液有着抑制作用,但它本身却是极好的补脑之药,我就尝这么一点,大不了就饿上一顿,老夫还是能承受的。”莫望天笑道。

一般的人,随便叫人小哥儿是不太礼貌的,但以莫望天百岁高龄,这声小哥儿听来却是有一种亲切之感。

元好不由的就想起小时候,莫望天摸着她的脑袋叫她小小姑娘的情景。

“是小子多虑了,不过,小心无大错。”元好有些腼腆的道,随后又想起莫神医之前的话,这种草本身是一种极好的补脑之药,想到这里,元好不由的就想到了小鱼的脑伤,便又问道:“莫大夫,您说这种药是一种补脑的药,那不知对于脑伤是否有效呢?”

“即是补脑的,那对于脑伤肯定是有作用,不过,这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年看,怎么?小哥儿可有是脑伤的病人?”莫神医问道。

元好这次参加杏林会,本来也就是想找莫望天看看小鱼的脑伤,这会儿听莫望天问起,便转身,抱起乖乖坐在一边的小鱼,许是因为脑伤的缘故,小鱼最是眷恋着元好的体温,只要元好抱着他,小鱼便万分的开心。

这会儿更是呵呵,呵呵的笑着。

“莫大夫,您能看看我这小侄儿吗?他出生的时侯就受过脑伤,如今三岁了,不会说话,走路也不稳。”元好心疼的看着小鱼,问莫神医。

“哦,那我看看。”莫神医道,让元好抱着小鱼坐好,然后为小鱼把脉,又望了望气色,随后皱紧了眉头,脸色一片气愤:“是什么人,居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杀手,真是太可恨了。”到了莫神医这个年纪,一切已返璞归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往往表现最真的心情。

元好叹口气,没说话,这个说来,那话就太长了,而且,她也清楚,莫神医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要追问什么,只是表达一种对伤人者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