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辰,正是阳生之时,也正是针灸的最好时机。

到了圣祖太后宫,其实圣祖太皇太后早就醒了,她这岁数,失眠是经常的事,再加上昨天红姑的事情,心情难免会有起伏,所以只是浅浅的睡了一个多时辰,老早就醒了。

元好先烫了香,又让红姑去煮了药,然后她先用烫的香蒸了圣祖太皇太后的几个穴位。

“感觉怎么样?” 元好边烫边问道。

“温温的,有点烫还有点痒。”圣祖太皇太后脸色舒展的道。这时,红姑煎了药过来,元好又扶着圣祖太皇太后喝下,然后去了香,便为圣祖太皇太后针灸,一刻钟后,拔了针。

圣祖太皇太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竟困意沉沉起来。

“皇奶奶再睡会儿,只此这般,只要半个月下来,皇奶奶的身体便会年轻十岁。” 元好浅浅笑道。

“那敢情好,我还想等皇上大婚呢,辛苦好儿了。”圣祖太皇太后眯着眼拍着元好的手。

“不辛苦,这是好儿应该的,只是庸儿以后还要皇奶奶多费心。” 元好道,这知倒像是有些交代后事一般,然后,此刻圣祖太皇太后已沉沉睡去,只是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见圣祖太皇太后睡沉了,元好吩咐一边的红姑道:“红姑,你守着,等圣祖太皇太后醒来,再喂一剂药,然后扶着起来在院子里走走,散散药力,再多休息就行了,记住了吗?”

“红姑记住了。” 红姑在一边恭敬的道。她的命是太后留下来照顾圣祖太皇太后的,她如何敢不尽心。

“那你细心照顾着,我走了。” 元好说着,便带着小梅离开,心里还想让马上找无风过来,去找找皇上。

没想刚出了圣祖太后宫,就看到庸儿穿着一身便服在那门口走来走去的。

“皇上,你是来跟你圣祖奶奶请安吗,她睡下了,现在不宜打扰她。” 元好上前笑道。

“不是,朕…我…是来找太后的。” 庸儿道。

“那正好,陪母后回宫吧。” 元好说道。

“好的。” 庸儿说着,上前一步,扶着元好的胳膊。

“一些日子没见,皇上可长高了不少,这瞧着,都快跟母后一样高了。” 元好温和的笑道。

“一些日子不见,母后气色也好些了,想来别苑的生活不错吧。”庸儿应着道。

“嗯,别苑的日子轻松,没有许多烦心事,这心事放下了,身体就好些了。” 元好轻轻的拍了拍庸儿扶着她的手。

“母后劳心了这些年,以后所有的烦心事通通交给庸儿,母后只须宽宽心心的享福就成。” 庸儿道。

“那好,这话哀家可记住了。” 元好打趣的道。

“朕一言九鼎。” 庸儿发着誓。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清和宫,庸儿挥手让小梅等人退下,然后看着元好,元好也看着他。

“母后,关于小鱼的身世,朕有几句话想问你?” 庸儿正着脸色。

“好,你问吧。” 元好一脸坦然的道。

“母后,你实话告诉我,小鱼是沈二郎的儿子吗?” 庸儿问。

“不是。”

“那他是谁的儿子?” 庸儿逼问。

“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尹随的儿子。” 元好平静的回道。

“尹随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儿子带在身边,还说他是沈二郎的儿子?” 庸儿继续问。

“他顶了仇人的命啊,这话说来话长了。” 随后元好就把曾经罪奴宫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庸儿,说到最后,她两眼望着庸儿,声音颤抖,眼圈通红。

“那,那个仇人,身上有何印记可认。” 庸儿眼圈也红了,看着元好一字一顿的问。

“他的左边腋下,有着北斗七星的印记。” 元好道。

“是天生还是人为?” 庸儿问,他已经悄悄的找大夫看过了,他腋下的北斗七星印记是人为用针刺上去的。

“当然是人为的,就好像我胳膊上的一样。” 元好说着,便捋起袖子,在她右胳膊的胳膊肘内,也刻着一个小小的北斗七星印,那上面的颜色带着淡淡的粉红。

看到这个印记,庸儿再无半分怀疑。

“姑姑…” 庸儿轻叫一声,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痴儿,这是你叫的第一声姑姑,也将是最后一身,你要记住,你姓周,你是周潢的儿子,你要为他守护大周,守护大周的黎民,这是你欠他的,其实,我本想就瞒着你一辈子的,可我发现南雅没有死,而听你圣祖奶奶说,你到尹随家里去了,我怕你上了尹随的当,所以,昨天晚上,才和二婆故意说当年的事情,叫你听着。”元好抱着庸儿,泪水直涌出来,只要有这一声姑姑,一切都值了。

“母后,昨天晚上你是故意说的。” 庸儿抬起脸看着元好。

“是啊,我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事情,想让你明白,你不是尹随的儿子,只是光说着,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就用这个办法,想让你自己去查查。”元好道。

“母后果然智虑过人,一切都被您料中了。” 庸儿有些哭笑道。

“我之所以说明白这些,只是想要你明白,我可以欺骗,算计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欺骗和算计你。” 元好紧紧地盯着庸儿。

“我信,母后不用说什么,您的一切行动都证明了这一点。” 庸儿哽咽着道。

“这就好,如今,你长大了,贵为一国之皇,今后的路姑姑不能陪你,你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你要记得殿下对你的好,你要记得殿下的使命在你的身上。” 元好道。

庸儿重重的点头。随后又问:“那尹随的事情呢?”

“大周的事情,按大周的律法来,你现在不是沈家之子,你是皇上,大周的皇上。” 元好道。那眼神朝着遥远的南方,奶奶,爷爷,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好儿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尹随授首

腊月十二,大雪,无风从新乐坊的歌女小桃红那里搜出了当年一封信,这封信是尹随写给一个叫狄平的,而这狄平是当年随太子周潢远赴洞庭郡的侍卫队员之,这封信的内容是让狄平配合徐九暗杀太子周潢。

尹随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封信的存在的,因为当初,他虽然给狄平写了这封信,但是这令徐九在任务完成后杀了狄平灭口,拿回这封信的,只是没有想到徐九却多了个心,将那信换了下来,拿着一封被水糊了的假信去交差,只说信已被水糊了,尹随有哪里清楚内中实情。

而这封信一拿出,徐九再嘴硬也没用,他知道这回不但他完了,相爷也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竹筒倒豆般的全招了,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腊月十四,朝廷马上就要年休了,而就在这时,少年皇帝一道圣旨,当朝灸手可热的辅国大臣顿成阶下之囚。随后三司会审定罪,本应五马分尸,但念其于大周有功,特赐毒酒一杯,赏其全尸。

腊月二十四,雪仍在下,今年的北方又将是一声雪灾,刑部天牢的门口,宋哲和尹凤凰两人拧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两人在风雪里,身体都紧紧的缩着。

“走走走,没有圣旨,谁都不能见,你们等着明天收尸吧,这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守门的衙差冲两人挥了挥手。

“那能不能麻烦差爷,把这个吃食拿进去好吗,也让我爹死前吃一顿饱的,热乎的。” 尹凤凰又求着。

“你开什么玩笑,衙门还会少他一顿断头饭不成,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沾尹家的任何事情,你快走吧,别惹得我倒霉。” 那衙差说着,有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哲哥,你再想想办法。” 尹凤凰看着宋哲道。

“这时哪有什么办法,人家多我们都来不及。” 宋哲叹着气道,树倒众人推啊。

“那你爹呢,让他想想办法。” 尹凤凰又道。

“我爹更没办法了,宋尹两家是姻亲,尹家的事,宋家又岂能独善其身,我爹昨天已经告老了。”宋哲道。

“那就真没办法了?” 尹凤凰喃喃着。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过来,在门边停下,元好从马车里下来,正正的同宋哲和尹凤凰对上。

尹凤凰一看到元好,两眼快喷出火来:“沈元好,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一切都是尹随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元好冷冷的回道。然后抬步朝天牢里走去,尹凤凰在后面气的发抖。

“太后,您是去见我岳父吗?” 宋哲问。元好看着他,点点头,一段时间没见,宋哲老多了,想来,尹家此次事件,对于宋家的冲击也不小。

“我想请您帮我们把这个食盒带去给我岳父,这是我们的一点孝心,是凤凰亲手做的。” 宋哲道。

“好的,给小梅吧。” 元好点头,这点要求她没必要拒绝。

“不用了,我想我爹绝不会吃仇人送进去的东西。” 尹凤凰恨恨的道,接过宋哲手上的食盒,转身就跑。

“凤凰你,何苦…” 宋哲苦笑,朝元好点了点头,连忙去追着尹凤凰,

元好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带着小梅进了天牢。

天牢的天字一号房这几年来关过不少大人物,曾经的荣王,还有元阁老,一个是龙子皇孙,一个是一朝阁老,而今再加上尹随这个两朝相爷。

“你来了,我想你也该来了。” 看到元好进来,尹随很平静的打着招呼,元好不得不承认,尹随虽落到如今境地,可那迫人的气度并没有减多少,怕是一般的人在他的前面还不敢放肆。

“把牢门打开。” 元好冲着一边的衙差道。那衙差连忙将门打开。

小梅将自己带来的一个食盒打开,四样小菜,一壶酒。小梅一一的摆好。

“你们到外间候着,门关好。” 元好冲着衙差和小梅挥挥手,随后又在小妹耳边低语了一句:“看着外面的人,别让人偷听。”

“是,四小姐放心。” 小妹说着,便同衙差一起出去。关山了门。

尹随拖着手链脚链沉重的移步到桌前,口中讽刺的道:“老臣不胜惶恐,居然让太后亲送断头酒。”

“这可是哀家跟皇上求的,这杯酒下肚,尹沈两家的仇怨也就消了。” 元好道,拿起酒壶,为尹随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你以为你沈家大仇得报了?哼,告诉你,老夫不是输在你这小丫头片子手上,老夫是输在命里,是输在当今皇上手里,但老夫死的无怨,老夫这辈子做了一笔最大的买卖,就算是死,也是开心的。” 尹随大笑道,举起酒杯,一干而尽,倒真是爽快无比。

元好又为他倒了一杯。

“你真以为你的买卖成功了?” 元好淡笑的看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尹随盯着元好。

“你别忘了,杨柳儿曾跟在我身边,有些该知道的我知道了,而一些不该知道我也知道了。”元好道。

“你知道什么了?”尹随急切的问,腹中开始隐隐做痛起来,头也有些眩。

“当年,南雅根本就没有怀孕,是杨柳儿弄了个儿子进去,而那儿子,是你尹随的儿子吧。” 元好淡淡的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帮着他,难道你还留了后手要害他,不可能,皇上如今羽翼渐丰,你奈何不得他的。” 尹随摇着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难道一直没觉得皇上像谁吗?” 元好道。

“像谁?”尹随想着,却想不出来。

“也是,你当年只盯着我爹,而我二哥又常年在军中,你们见面并不多,想来也没太在意。” 元好道。

“你是说皇上像你二哥沈二郎?”尹随猛的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他回想着,是的,沈家人的面目已经依稀不太清楚了,可元好不说他没觉得,可一说,他越想就越发现,皇上却是越来越像沈二郎了。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尹随吼道。

“当年,杨柳儿将孩子弄进罪奴宫时,正逢上我二嫂生产,你派了麻三阮二要杀我二嫂的儿子,斩草除根,我抱着那孩子四处跑,最好无路可逃时,跑进了杨柳儿的房间,当时杨柳儿不在,可那孩子在,放在一只大大的食盒里,当时,我没有办法,为了保我沈家的唯一骨血,于是,我将两个孩子对调了。” 元好看着尹随,平静的道。

尹随颓然的坐在那里,难怪最初的时候,沈元好能摒弃仇恨跟他合作,原来根本是她要利用自己,如今想来,倒是自己一手把自己仇人的儿子扶上宝座。

尹随想着,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想大吼一声,想大哭一顿,想大笑一场,只是最后却化成一声叹息,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说,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说,小鱼才是我儿子?”

“是的。” 元好点头。

“你骗我。” 尹随喃喃的道。

“这个时候,我没必要骗你。” 元好道。

“哈哈哈哈…” 尹随突然的狂笑起来,边笑,那嘴角边还溢着血丝。好一会儿才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意啊,天意啊…”

元好没在说话,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小鱼以后就拜托你了。” 身后,尹随声音微弱的道。

“放心吧,小鱼是我的亲人。” 元好说着,随后听到嘣一声落地声,尹随倒在了地上,死了,元好长长的叹了口气,沉甸甸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没有复仇了的快感,但这石头落地,她觉得人霍的轻松了。

腊月二十八。圣祖太后宫。

“晴儿的婚事到底怎么办?” 圣祖太皇太后抱着个手炉,看着元好和庸儿道。

“那哈尼儿公然在青楼跟人抢女人,这样的人,岂能让皇姑姑嫁给他,不嫁,朕要为皇姑姑招驸马,陆灿大人可还眼巴巴着呢。” 庸儿道。

“可那哈尼儿说了,我大周若是不嫁,那就是我们不给面子,就要攻打我北疆。” 圣祖太皇太后有些担忧的道。

“皇奶奶放心,庆王已经带着兵马统御北疆了,而黑胡和白胡两族在漠北也是蠢蠢欲动,赤胡如今只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元好边为圣祖太皇太后针灸边道。

“这就好,不能委屈了晴儿。”圣祖太皇太后道。

果然,新年刚才,赤胡使者便接到了赤胡传来的消息,黑胡和白胡在西边和北边发起了进攻,这时候,赤胡哪里敢打大周的注意,更怕大周同黑胡和白胡来个前后压击,再加上一个冬的雪灾,赤胡部损失极大,无奈这下,上表称臣,以取得大周的支持。

胡族开始了长达五十年的三胡之乱时期。

正和六年,正月十五,清和宫。

“四小姐,小梅舍不得你。” 小梅一身红色的嫁衣,跪在元好的面前。

“傻丫头,你已经为了我耽误了很多年了,再不嫁人,我可就对不住你爹娘了。” 元好说着,拿起红盖头给她盖上,二胺后牵着她的手,走到门边。

门外,一顶花轿停在那里,无风站在花轿边上,元好将小梅的手递给无风,无风牵着小梅上了花轿。

“起轿…” 轿夫喊着声,锁钠便热热闹闹的吹了起来。

元好站在宫门口,看着花轿远去。

第一百三十章 通达当铺

是夜,大风。

子时刚过,内仆局的杜公公勾篓着身子,抱着更锣靠在内仆局角屋的门里打着盹,嘴里叽里咕噜的咒骂:“杀千万的莫大有,捞足了后宫的油水,却连一篓碳也不留给我们这些打更的仆役太监,这天冷死个人的。”

“别骂,老杜啊,你就是这张嘴在坏事,上回,你骂莫公公,他没要你的命,已是格外开恩。”跟着杜公公的小太监小门子道。

“你懂个屁,我跟他是同时进宫的,当年,还同时在御书房待过,只要我不捅下天大的篓子,他才不会要我的邱,骂骂他算啥子,他留我的命,主要为的就是要看我混的这熊样儿,更显他飞黄腾达呗。”杜公公不屑的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没事就骂他呢。”小门子恍然大悟的道。

“嘿嘿…”杜公公咧嘴笑着。

小门子更紧的靠到他身边,两人挤到一起,暖和。

“这天哪,就该搂着个娘儿们睡觉。”杜公公抱紧身子,添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道。

“咱们这样的人,哪还有资格想女人哪。”小门子道,叹着气。

“你懂个屁,正因为我们实现不行,所以才想要哪,想想也过过干瘾呗,对了,小门子,你抱过女人没。”杜公公嘟喃着声音问。

“我娘算不算啊?”小门子道。

“那怎么能算。”杜公公啐了一口,想想又道:“也算吧。”

一时间,角屋就没了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风的呼啸声。

“今晚风真大,明天咱们内仆局又要忙了,补瓦修窗的,少不掉。”小门子又道。

“那不干我的事,我的更打完了,明天白天就睡觉,不过你小子就勤快点,知道现在当时的卫公公吗,你得向他看齐,他原来也只个小小杂役,后来被太后看中,进了清和宫当了管事,前些日子又开始跟在皇上身边,你别看莫大有那小子现在牛,我看着过不了几天,他就得失势,今后,咱们的太监总管非卫公公莫属。”

“为什么?”小门问。

“这些年,那姓莫的总是左右逄源,谁得势就巴结谁,谁给的银子多就帮谁说话,他跟那尹随没少接触,就我知道,皇上的一举一动,他都跟尹随报告的,这回尹随倒了,他能独善其身?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跟我作伴儿了。”杜公公嘿嘿的道。

小门子闹不清这些东西,也就不接话了,突然他皱了皱眉子:“老杜,怎么着有烟味啊,还挺浓。”

杜公公听了他的话,也耸了耸鼻子,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是哪里起火了。”说走,一骨碌起身,朝外冲,小门子忙不迭跟着。

西边的一座宫殿上空,此时浓烟滚滚。

“好象是火凤宫。”小门子道。

“快,敲锣示警,还好是火凤宫,没人住。”杜公公松了口气道。

“不对,火凤宫今晚有人,正月十五呢,太后要在火凤宫祭奠先太子殿下。”小门子道。

“快,敲锣啊。”杜公公大叫,两人拼命的敲锣:“走水了,快救火呀,走水了…”

只是那火越烧越大,又哪里救得及。

……

大周正和六年,正月十五,夜,大风,端正文惠太后沈氏于火凤宫祭奠先殿下周潢,不意,烛台打翻在地,风助火势,救之不及,端正文惠太后不幸役于火凤宫--端正文惠太后传。

京郊桑于坡,两国为相,红极一时的尹随就葬在这里,那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坡。那墓碑上,甚至连个全名也没留下。

“小鱼,上去磕三个头。”元好站在一辆马车边上,轻轻的拍了拍边上小鱼的脑袋。

“为什么?”小鱼眨巴着眼问。

“别管为什么,姑姑叫你磕你就磕。”元好道。

“哦。”小鱼应声,走到那土坡前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回去元好身边。元好探去他额上的泥灰。

“来,上马车。”这时,马车的车帘掀开,周潢探着头,朝两人伸出手。

元好扶着他的手,带着小鱼一起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而行。

“我家在河边?”小鱼的声音问。

“是啊。”周潢答道。

“钓鱼。”小鱼道。

“什么?”周潢没懂。

“他说可以钓鱼吃,这小子喜欢吃鱼。”元好笑道,声音说不出的轻松。

“所以叫小鱼了。”周潢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