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且,玄飒离自己也就十米的距离,微微一笑,荒芜的双眼,苍茫的微笑。“找到你了。”

话一说完,全身散发出狂暴的杀气。

那些杀手跟他一比,简直就小菜一碟。

杀气的风暴在四周肆乱,念清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纷纷停下动作。

玄飒的目光似乎在观测念清的反应,他慢慢收敛起自己的杀气,淡然道,“抱歉,我无心吓你,只是刚才稍稍有点激动。”

嘴角一抽,念清笑得像哭一样,“没事。”

“你有空吗?我有些事想要问问。”

念清脸上闪出些微的纳闷,侧过脑袋环视一下四周,慢吞吞道,“如果眼前这些刺客都消失的话,那我想我会有空的。”

话音一落,四个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向玄飒。

时间只是一瞬间。

他们甚至还未触及玄飒的身体。

念清甚至没有看到玄飒拔剑的动作。

然后,鲜血肆流。地上多了四具尸体。

玄飒似乎动都没动过,黑色的额发被微风吹拂开来,从头到尾,他的视线只停留在念清身上,“那么,现在有空了?”

四周,只剩下轻轻的风,若有所思的萧奇,瞠目结舌的萧落英,以及不敢置信的司徒岭。

念清久久地注视他,忽然妩媚一笑,正想点头的时候却记起水淼还在林子里。以水淼的武学修为来说,对付那四人不见得会输,可是,现在竟然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想到这里,展念清的脸色立刻惨白惨白,转身就往林中跑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玄飒微微皱了下眉,一晃身,就已经站立在念清背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拿着把短剑抵在她细嫩的颈项上。

那是一把很奇怪的剑,看上去黑黑黄黄的,又像木头又像石头,让人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而且,这把剑竟然只有手指那么长,一点都不像能夺人性命的利器。

念清身体一僵,“有必要拿这玩意抵着我吗?”

“这样能确保你停下来。”

“……我只是想到林子里看一看,那里还有同伴。”

“这与我无关,你还是现在就回答我的问题吧。”玄飒的口气不容反驳,将嘴唇凑近展念清的耳边,声音又冷又轻,“那天在客栈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温的呼吸拂进耳朵,念清的脸颊缓缓泛红。难道玄飒发现被下了幻术?内心揣揣不安,可面色依旧不变,念清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可怜兮兮道,“我待会再回答你,现在能不能先去林子里看看我的同伴?”

玄飒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姿势也没有变。他什么也没有回答,盯住展念清。片刻之后,拿剑的那只手稍有放松。

念清理所当然地将这视作玄飒给的机会,二话不说,立刻向林中跑去。

玄飒果然没有阻止,轻轻瞥了一眼,跟在念清身后走去。

四个杀手已经死在地上,从致命的伤口上看,应该是水淼下的手。可是,明明没有受伤的水淼,却也昏迷不醒,直直地倒在地上。

念清双手抱臂,身体一阵颤抖,眼眶立刻泛红,“怎么可能?”

急忙跑去,上下来回地检查水淼,除了手臂上那条浅浅的血痕之外再无伤口。某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展念清又是一阵哆嗦,这一次,眼泪也溢了出来,“中毒?”

“嗯,他中毒了。”

念清闻声回头,看到玄飒倚在一棵参天大树上,淡淡地开口,“这毒我见过。”

此时,萧落英从河边跑来,气喘吁吁,“不好了不好了,司徒大哥突然晕过去了。”看到水淼也躺在地上,她的声音嘎然而止,低声呢喃,“怎么回事?”

念清望了萧落英一眼,“他们都中毒了,刺客的剑刃上涂了毒。”顿了一顿,她又面向玄飒,一字一句,“你有办法解毒吗?”

“这个毒是九重宫的密药,我解不开。”玄飒不冷不热地回答。

念清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在玄飒脸上。

“不过,这世上有个人能解。”玄飒如话家常,“神医虚道子。”

“可是,虚道子在五年前不就已经死了吗?”萧落英插嘴道。

“他有个闭关弟子。”

“啊?虚道子什么时候有了弟子?我怎么不知道?”萧落英再次插嘴。

念清的目光依然盯在玄飒脸上,“你有办法找到虚道子的弟子吗?”

“嗯,那个人我认识。”玄飒忽然笑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如果你帮我,那我就诚实地回答你心里疑惑的问题。”念清的目光片刻不离玄飒,托着水淼的手捏紧成拳。身体内开始悄悄运气,和玄飒调节成同步呼吸。如果玄飒不帮的话,那自己即使冒着被识破的危险也要用幻术赌一赌。

风势有些大了。玄飒仰头望了望天色,又望了念清一眼,低低地笑开了,“也好,反正很无聊,就帮你一次。”

说完话,就转身离开,瞬间就没了踪影,只有他的声音萦绕在林子里。

“我明天就会带那个人来萧家。”

第十一章:

萧奇不可能一个人背两个人,后来还是叫了些帮手,把水淼和司徒岭抬回萧家。

回到萧家后,萧谦一看到这种情形,脸色立刻变了,“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遇到袭击了,对手很厉害。”萧奇半垂着脑袋,回答很简洁。

气氛其实是有些怪异的,念清不是笨蛋,自然察觉到了。嘴角冷冷地勾起,她也不多说话,大步离开厅堂,她亲自看着水淼躺在床上。目光停留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念清伸手轻轻触碰,可一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就立即缩回了手,又望了眼陷入昏迷中的水淼,待一切都打点完毕之后她才跨出屋子。

乌云渐渐聚集,看着渐渐转阴的天色,念清润了润干燥的唇畔,她从来都不喜欢吃亏,寿礼皎南珠被盗可以视若无睹,接二连三地被袭击可以不去理会,甚至之前朝阳所受的小伤也可以忍过去,但是,这次水淼身中奇毒昏迷不醒就绝对是大问题了!

狠狠地甩手,展念清大步往前厅走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远远地还未靠近时就听到厅堂有争吵的声音,念清脚下不停,一直往前走,刚跨入门槛,方才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里面所有的人都齐齐向她看来。其实,也就是萧奇,萧谦和萧铭稀三人。

念清恍若未见,毫不掩饰她身上的愤怒之情,一步步走到萧谦面前,盯住他,“萧前辈,这次你可以给我个交代吗?”温和的措辞,可语气却近乎无礼。

萧谦脸上立即一阵尴尬。“我们正在讨论,还请展姑娘少安毋躁。”

还让她少安毋躁?念清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她使劲盯住萧谦,使劲压住自己的怒气,然后点头,“好,我相信萧前辈。那么,就让晚辈坐在这里好好听听,你们到底是如何讨论的,又是打算怎样解决的。”

“这样不太好……”萧谦想要拒绝,“展姑娘还是在外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该死的老头!他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萧家一伙子人偷偷摸摸在里面说话,却让自己站在外面等?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在瞬间冒上来。念清狠狠一拍桌子,巨大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冷冷一笑,“萧前辈,晚辈是敬重你尊敬你才把一切交给你处理,可你呢?你又是什么态度?这态度未免太叫人失望!晚上一次,白天一次,一共遇到两次暗杀。萧前辈,念清是因为相信萧家才什么都不说,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插嘴一句。”

顿了一顿,念清眼眸中寒光一闪,“萧前辈,这一次的袭击,只有萧家的人毫发无伤,你不觉得太过巧合吗?”

萧谦的脸色连番变化,又白又青的,“你……你怀疑是我们动的手?”

念清笑容更为冷淡,“晚辈不敢。只是讲出事实罢了。”

“呵呵。”轻灵如风的笑声从萧铭稀口中逸出,他礼貌地做了个手势,“展姑娘请坐,其实也没有什么听不来的。你是铭稀亲口邀来作客的,如今发生这种事,铭稀深感愧疚。”

念清缓缓转过脑袋,坐下来,望向萧铭稀。

萧铭稀秀气的脸庞上微微一笑,又面朝萧谦,“大伯,让展姑娘坐在这里就好,铭稀问心无愧,没必要隐藏。”纤白的指节支在下巴,“那么,我们就回到之前讨论的话题吧。大伯,你刚才说怀疑这些暗杀的事都是铭稀做的,不知有何凭据?”

念清心下一惊,目光在那三人脸上巡视一圈。

萧谦很快平静下他的心绪,故作深沉,“铭稀,先从昨天晚上那次刺杀开始说,我并不想怀疑你,可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你的嫌疑都是最大的。那天晚上,我立刻派了人出去探查仍然一无所获,以萧家的实力怎可能让一个小小的刺客逃脱……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刺客藏在你屋里。”

萧铭稀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怀疑到我身上。还请大伯继续说下去。”

萧谦蹙紧双眉,似乎对萧铭稀的反应不甚满意,“铭稀,你想说这不是你做的?”

萧铭稀依旧是笑,“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大伯,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其实我本来并不想说,铭稀,你今天早上跟那群杀手接触过吧?有人看到了。”

萧铭稀的目光停在萧谦脸上,好一会儿,平静道,“连人证都有了啊……”萧铭稀轻轻一叹,“大伯,你是派人跟踪了我吗?”

萧谦正色道,“是的,铭稀。请你坦白说,是你做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吗?”萧铭稀的语气中揉杂着那么一丝嘲讽,好笑地望着萧谦。

“……只要你有足够的理由,我就相信你。”

“依大伯的才能,都已经查到这一步了,铭稀如何找得到足够的理由?”萧铭稀似笑非笑,“不过,我好歹也是萧家这一任的家主。这件事情我会再去好好查,然后给大家一个交代。这一次,就请大伯不用插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谦不悦地蹙眉,他正想接着说下去,却看见萧奇伸手拦住,微微地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说。萧奇转向萧铭稀,沉稳道,“二弟,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也相信你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铭稀仅回以微笑,“多谢大哥的信任。”

“本来,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并不想节外生枝的。不过,展姑娘也是受害者,有了解情况的权利。那么,你有什么想说的?”萧谦盯住展念清。

念清望望萧谦,望望萧奇,然后转过脑袋又望向萧铭稀,最后点头,“那么,我也等着萧二少的答案。”

萧铭稀颔首,微笑,“谢谢。”

待萧家三人陆续走出厅堂,念清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了,她才深深地吐气,用力咽下口水,方才那副深沉模样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可怕,好可怕的气氛。亏萧铭稀那家伙还笑得出来?!恐怖啊,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尤其是萧谦,那老头的眼神简直就像要吃人一样。”不断拍打自己的胸口,念清满脸的惊吓,“冲动是魔鬼,我当时怎么一激动一生气就闯进来了呢?”

伸手拿起旁边的茶壶和茶杯,倒一杯,一口喝尽,继续倒一杯,又一口喝尽。念清闭上眼,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气息渐渐平稳了起来。许久,忽然嘴角缓缓勾起,笑得有点贼也有一点诡异,低低呢喃,“不过,也好,这样我就几乎可以确定了……”

第二天,玄飒进入萧家的时候,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人通报,没有任何人知道。犹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

念清是第一个发觉到他存在的人,早上到水淼的屋子想去探望的时候,就看见玄飒一身黑衣地斜倚在墙面,望了念清一眼,又自顾自地撇开头。

念清伸手指着,嘴里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惊奇道,“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

看见玄飒略带鄙夷的目光,念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你是进来医治人的,大可从正门进来,何必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

“正门进来太麻烦。”

念清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麻烦了?”

“通报太麻烦。”

嘴角一抽,念清头痛地望着这个黑衣不离身的男人。就因为这种不伦不类的理由,这家伙就选择翻墙而入?算了算了,只要他有办法治好水淼,随他怎么折腾。目光向躺在床上的水淼射去,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陌生男子正在为他扎针。念清指着,“这就是你说能解毒的人?那个神医的弟子?”

“嗯。”玄飒的目光透过窗户,徘徊在远处。他忽然转过脑袋,盯住念清,眼神还有些奇怪。念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你那天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玄飒单刀直入地问,“现在我已经把大夫带来了,你总该说实话了吧?”

念清眨眨眼,本想装傻过关的。可惜,她才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玄飒的眼底深处就开始蕴生杀气了。“我说。”念清立刻作出投降状,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马上说。”

玄飒嘴角微微勾起,“你是不是很怕死?”上一次见面,当他散发出杀气时,这女人也是满脸的惊吓。不得不说,她有一双很利的眼睛,自己才刚起了杀意,她就察觉了。

念清先是一怔,然后眉头微锁,张嘴嘀咕了几句,“我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奇怪啊……”诸如此类,声音极端地模糊不清。她的眼神偷偷瞄去,正迎上玄飒好整以暇的目光。念清神色一凛,终于开口解释,“那天在客栈时,我对你下了某种幻术,暗示你到萧家来找我,就这样。”相当简短的解释,展念清不喜欢曝露自己有关幻术的能力,故此,她能简短就尽量简短地说。

玄飒皱起眉头,沉思半晌,“什么是幻术?你什么时候下的?我怎么没注意到?”

念清笑了,“一共三个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个?”

眉角微微挑起,玄飒对她笑笑,声音听起来很慢很危险,“全部回答。”

好可怕的气势!念清摸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立成排了。

她正要张嘴说话,那个替水淼医治的华服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玄飒,大功告成,这人已经没事了。”

“真的?”念清异常激动。

“废话,我都出手了,哪有可能治不好?”甩甩手,那男子站起身,一眼望见念清,整个人立即怔住。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回过神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飞速掠身到念清跟前。那姿态,那语气,丝毫没有之前的疲倦。“我还以为来到了瑶池仙境,上天待我果然不薄,竟然让我在此遇到如姑娘般绝色的佳人!”

念清也是一愣,那男子长着一张美丽到妖异的脸庞,丝毫不逊于自己。

“请原谅在下的失礼,只因姑娘的美丽教我丢了心失了魂。”男子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念清,“在下潋月,敢问姑娘芳名?”

“展念清。”念清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潋月的面容,她伸手指着躺在床上的水淼,“潋月,你说他已经没事了,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少则一天,多则三天,否则那家伙是醒不了的。”看也不看水淼一眼,潋月轻轻执起念清的手,那双眼亮得刺眼,“念清,请恕我失礼,不知你家住哪里?可有兄弟姐妹?高堂何在?可有婚配?芳龄几何?”

念清身一僵。果不其然,靠在墙边的那人传出低低的笑声,“这话听起来真是耳熟。”

潋月不悦地转过头,“玄飒,你不要唐突了佳人。”

“唐突佳人的是你才对吧?”玄飒徐步走来,他盯着念清看,好一会儿,又笑开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原来是因为你和潋月很像啊。”玄飒望了眼潋月,又回头看着念清,笑意更盛,“呵呵,你们长得也有点像呢。”

“好了,那我们可以回到之前的话题了。念清,请你回答那三个问题。”玄飒敛起笑容,伸手拦住潋月,示意他别插手。潋月又看了念清一眼,无奈地耸肩,便退到一旁。

“……”不说不行了呢,在心底哀叹,念清唯有开口,“幻术是我独有的一种武学,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只要下了暗示,就可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按我说的去做,即使是自杀自残也会做。再强烈一点的话,甚至可以消除对方的记忆。下暗示时,可以用我的声音我的眼神或者某些动作以及药物的辅助。”

潋月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阵诧异,还吹了声口哨,“真厉害,人不可貌相啊。”

念清眉一皱,眼一眯,瞪向潋月,“真正人不可貌相的是你才对吧!”

玄飒不去理会那二人的争吵,微微颔首,“我当时对上了你目光,所以便中了幻术?”

“嗯。不过,不单是眼神。因为你很厉害,我同时还在声音中也加了幻术。”念清小心翼翼地添加道。

玄飒半垂着脑袋,稍加思索,又开口问道,“幻术应该不是这么容易下的吧?应该需要某些先决条件?”否则的话,她当天在林子里便可直接暗示自己找人来解毒,而无需做那些多余的事。这种能力应该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一个人,不然她看见自己释放杀气时就不会害怕。

“……视人而定。当然,也要看你下的是什么命令。简单一点的先决条件少些,难度高的就需要多做些准备工作了。还有,个人的意志力也有关系,以及对手当时设不设防。”

“原来如此。”玄飒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什么,缓缓抬头,他对上念清的目光,轻笑一声,“很不错的能力呢,我很喜欢。念清,你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回碎石山吗?”

碎?石?山?念清的面部表情猛然僵硬,深深吐了口气,她拍拍自己的面颊。再次望向玄飒时已恢复成甜甜的笑容,“你们两个是碎石山的人?”

潋月抛了个媚眼过来,声音轻佻,“如假包换。”

“我记得当时中毒的有两个人。如果你愿意来碎石山,那潋月可以把那人也治好。”玄飒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诱惑,“你应该没什么亏损,放心,我只是单纯对你的能力感兴趣。”

念清望着他,不说话。

玄飒兴味盎然地回视,“而且,我记得你应该对我也很感兴趣,不是吗?”

听了这话,脸皮厚如展念清也不禁面颊微红,调戏和被调戏果然是不一样的,看来她以后真得善待一下朝阳了。可惜,这种尴尬的感觉只是昙花一现,念清很快就恢复原样。潋月闻言瞪大了眼,闷声道,“不会吧,玄飒,你下手什么时候这么快了?你对女人不一向兴趣缺缺的吗?”

念清歪过脑袋,似笑非笑,“是我下的手。”

潋月眼睛瞪得更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也只有自己听得见,嘀咕着“玄飒,你竟然会被女人调戏……”。潋月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目光徘徊在念清和玄飒之间,气氛颇为诡异。

念清抿唇思索,一会儿,她抬头,“我会考虑的,考虑好就答复你。”

就这样,潋月和玄飒便也在萧家住下了。其实治好水淼没多久,萧铭稀就发现了这两人,然后便替他们安排住处。萧谦和萧奇知道潋月能解司徒岭的毒,自然是热情款待。可惜不论是潋月还是玄飒,似乎都无心替司徒岭解毒。照念清看来,这两人纯粹只是懒得管闲事而已。不过,潋月还是很会说话的,说什么这种毒很难解啊,他刚解了水淼的,身体极度劳累,必须修养几天才能再解一个人。

此时,整个萧家都有点蠢蠢欲动。

第十二章:

萧家是个大染缸,刚进入萧家的时候念清就萌生了这种想法。作为前任的家主,萧谦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真正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念清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萧谦表面仁慈谦和,可实际上内心并不平静,狡诈奸险甚至狠毒。

至于萧奇,简直比他老爹装得更加天衣无缝,开明大度的萧家大公子,对他那个出色的弟弟连半点嫉妒也没有。就当她展念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反正她一看就觉得萧奇不是个好东西,从头到尾就想取代他弟弟那个家主的位置。

最后,就是那个萧铭稀萧二少,念清一想到这人就忍不住摇头叹气,能在这样的萧家取代萧谦当上家主,能将那对父子压制得服服帖帖,这家伙绝对是萧家最狠的那个!萧铭稀就是萧铭稀,尤其他还顶着那张秀气柔弱的脸庞,简直就是欺诈世人嘛!

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子旁,念清望望依然陷入昏迷的水淼,又转头看看窗外的竹林,鼓起嘴巴,再次哀叹连连,这下子真的有点后悔了,虽然自己是爱玩了点,好奇心浓厚了点,又喜欢凑热闹,可这次,或许真的不该来萧家这一趟。总觉得,好像已经步入某人设下的陷阱。

而且,还害水淼倒了大霉……再回头看了水淼好一会儿,念清的目光中流露出迷离的神采。还好水淼身上的毒已经解开,否则,即使倾尽整个紫凤谷的势力,即使要向那个死皇帝敖炔低头,她也会全力毁了这个家族!

天色已经很暗,萧家的人应该已经都入睡了。展念清微微勾唇,捏了捏水淼的脸颊,低声道,“祝你有个好梦。”在你醒来之前,一定尽力把事情全部解决。她展念清不喜欢吃亏更不喜欢受骗,而这次,萧家无疑把这两件事都做了,那么,自己总得有点儿回报。否则,旁人还以为紫凤谷的人都是好欺负的。

在决定是否去碎石山之前,必须先把萧家的事做一次了解。

悄悄打开房门,念清施展轻功,向某个方向掠去,正是萧铭稀的房间。

来到他门前,展念清二话不说就推开那扇门。油灯还闪烁着低迷的光亮,蔓延出阵阵恍惚的晕黄光圈。萧铭稀的衣服很整齐,他斜倚在床柱上,正在看书。注意到有人进来,稍稍抬高了头,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我今夜难以入睡就一直坐着看书,展姑娘,你也睡不着吗?”

念清并不回答,几个大跨步走到萧铭稀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人明摆着就在等人,或者根本就是在等自己来找他,居然还厚着脸皮说这种话?!

萧铭稀笑得很含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展姑娘,铭稀窃以为这样不合礼数。”

呵,居然还教训人?这算是拐着弯儿骂她不检点吗?念清放低重心,稍稍下蹲和萧铭稀平视,笑得有些猖狂,“萧二少,这里哪来的孤男寡女啊?分明就我们两个女人。”

萧铭稀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但手里那本书很明显晃了一晃,极其细微的动作。可惜,念清却看到了。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将整个身子都往萧铭稀身上凑,嫩白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喉结上,温柔抚摸,“第一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了,这个喉结做得真是如假包换啊。”稍稍用力,揭不下来,念清开始皱眉,怎么可能?加大了手劲,可仍然揭不下来。

萧铭稀合上书本,将展念清扶正了身子,声音很苦恼,“展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虽然一直有人说我长得像女人,可是,像你这么大胆的却没有。”他向念清微微一笑,坚决道,“我是男人,这一次你的失礼我就不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念清眯了眯眼,“萧二少,你似乎也搞错了。我现在的举动并非是怀疑。”顿了一顿,她学萧铭稀那样微微一笑,“我非常肯定你是女的,我展念清再迷糊,也不至于把男女搞错。”

空气一下陷入僵持之中。

萧铭稀盯着她,不说话。那种沉默,让念清隐约有些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