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对,要骗过敌手,首先就需要骗过自己人。”他远远望见城内的布防,叹道:“江怀闲能无声无息地渡江偷袭,不但贵在神速,恐怕营内也有芮国的人作掩护。”

“果真有奸细?”沉玉想着先前自己胡乱说的话竟然猜中了,不由吞了口唾沫,瑟缩了一下。“若是这样,谁还赢得了?”

抬头见吴汉钟看着自己,她连忙摆手道:“别把我算进去,我怎么知道就在后山挖坑捉山鸡吃,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挑挑眉,抿唇笑了。“那么还真是巧了,不过你连时辰方位都掐算得这么准,坑倒了无数芮国士兵,也算是大功一件。”

沉玉脸上红了红,神色局促。“吴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在战场上,除了巧妙的谋略和超群的武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这运气。”吴汉钟浅浅一笑,眼底波光点点。“原本还有些担心与江怀闲交手,如今有你在,倒是有些希望。”

不知这话是褒是贬,究竟是有她在,可以给他带来些好运;还是因为有了她靠运气赢了江怀闲的先例,让他有了信心?

想不懂的事就丢掉,沉玉素来如此。“…吴大哥是否已有对策?”

“不急,我们先静观其变,再作打算。”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城内的兵营,似乎没有继续这话题的打算。

耸耸肩,沉玉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回洞穴里准备晚上的吃食。吴汉钟打了一只山鸡开荤,她可要好好洗干净让他再露一手。捏了捏脸颊,突然发觉自己多了几两肉。果然,跟着吴汉钟混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沉玉是在一阵震天的鸣鼓声中惊醒过来的,迅速爬起来跑出去,吴汉钟早已立在洞外。衣襟有些潮意,应是被朝露打湿的,恐怕站了好一会了。

“吴大哥,芮国大军要攻城了?”只见城内外火光满天,仔细一听。愣了愣,她转过头来。“还以为山下刘大婶泼辣,骂得够难听了,谁知芮国的男人比她更厉害。”

吴汉钟忍不住笑开了,这傻丫头竟然把妇人的骂街,和这辱骂帝王的事同等起来。这一咧嘴,心底原有的一些不痛快,转眼就散去了。

“这算是叫阵,想要引对方出战时常有的手段。”他暗忖着,若是江怀闲之外的人如此,白一全早就按耐不住冲了出去,而今也只能窝在城内生闷气了。

沉玉倒是奇了,“这打仗居然要动嘴皮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的。我们在这里听不真切,城内那些士兵这会怕是要气疯了。”

抬头瞅了眼天色,她打了个哈欠:“才四更天,芮国的一早过来骂人,不累么?”

“上回他们吃了败仗,也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正好发泄发泄,省得影响了士气。”吴汉钟又看了一眼,拍拍衣角便往回走。“继续睡吧,看来他们今天不会攻城了。”

“江怀闲对他的手下倒是体贴,怕他们憋屈,早早让人来大声叫骂…”沉玉正嘟嚷着,听到后面一句,愣住了。“吴大哥怎么知道芮国的人待会不攻城?骂完就该动手了吧。”

“士兵站得齐整,但没有列阵,而且在弓箭射程之外,足见他们完全没有对战的意思。”吴汉钟回过头,简单解释道。

沉玉不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但懂得易容,煮得一手好菜,如今连这打仗列阵的事也认识不浅。平日吃干粮慢条斯理的,衣服虽不华贵,但整整齐齐,丝毫不见褶皱,一看就知家里出身不错。

她摸摸下巴,这人离家到酒楼当一名小小的厨子,如今又来了军营当伙夫,怎么想也猜得出背后肯定有目的。如果是来寻仇,自己卷进去就要划不来了。而今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即使再惊采绝艳,一文钱饿死英雄,她的小金库以后只少不多。

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出来何时会懂得带上多多的银子,就算有也挥霍得无几了。不过只要家境殷实,回家去取就行。

只是,这人不会是被爹娘赶出家门的吧?

歪着头又想了好一会,沉玉大步跟上,张口就道:“吴大哥,我们以后一起过日子吧!”

吴汉钟身子一僵,面上先是有些晕红,而后却是苍白,半晌才应道:“黑头,在下当你是妹子一般对待…出门在外,有些不便,男女之别就无法顾忌那么多。再说,在下也无意娶亲…”

沉玉大笑起来,在他僵硬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吴大哥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这场仗结束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块住,互相也有个照应。”

他一怔,不由苦笑,这样的话谁听了不误会?

吴汉钟心下正苦恼着,却没料到,沉玉不过是想趁早找个廉价厨子兼保镖,好让小金库又能妥当安全,以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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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同享,有难8同当呢。。。哈哈~~

话说吴同学的人气飙升,偶得赶紧把江美人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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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逃为上策(求粉红票!)

是夜,密云掩月,暗淡无光。

值夜的守卫耷拉着脑袋,一脸困意。踢了踢身旁瞌睡的士兵,正想去把灭了的火把点燃。突闻一声轻响,他刚要转头,只觉颈上一痛,面上尚未来得及浮现惊恐,便已倒下。

转眼间,仍在梦中数十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一道黑影悄然打开城门,引来城楼上的侍卫统领惊呼:“何人擅自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无数冷箭自远而近,瞬间放倒数人。那侍卫统领当机立断,翻身护住身后的士兵,急急道:“求救…”

这士兵眼睁睁地看着统领后背一箭穿心,吓得点头就跑,惊呼道:“救命啊!敌军攻城了!”

既已打开城门,也不必担心打草惊蛇,小兵才得以一路奔至白一全的帐下。

他立刻跳下床榻,正要披上盔甲出帐,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冷意,下意识地抓起佩剑一挡。却见榻上那一直温顺依人的女子,身穿着薄纱,俏脸上一片肃杀之意。柔荑上几片指刀,在昏暗的帐内闪烁着寒光。

白一全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海棠在自己胸前留下的触感,不由冷冷一笑。“没想到芮国的奸细,竟然不惜潜伏多时,以色惑人。手下是如此,难道江怀闲的战绩也是这样来的?”

“休得诋毁我家主子!”海棠低喝一声,满目怒意,闪身向他刺了过去。

若是偷袭,兴许她能得手。但白一全已然察觉,海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自己亦清楚,但杀掉此人,营内又没了沉玉,咏城必破!海棠已经作了同归于尽的觉悟,可尚未施展身手,白一全猛地一僵,瞪圆着双眼往后倒下。

一人站在他身后,褐眸看着脚边的人,又在胸口补上了一刀。海棠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城内的守卫清除干净了?”

曲良点点头,将长剑一收。“穿上衣服,我们到城门与将军会合。”

海棠迅速从榻上取了外袍,匆匆整理便踏出帐外。周围横七竖八地躺倒十多人,皆是白一全的贴身近卫。抬头见曲良早已换下了锦国的兵服,一袭贴身的灰衣,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脚步微微一顿,低声问起:“此次领军何人?”

“霍将军和赤子将,”曲良领着她避开胡乱逃窜的士兵,快步走向城门。

海棠嗤笑一声,看着兵荒马乱的营内,语气不屑。“锦国大营不过是一盘散沙,若不是沉玉在此,元帅早已攻下。”

“沉玉未死,极有可能回营。”他脚步不停,忽然说道。

闻言,海棠脸色微变。“地窖被溪水淹没,沿着河川仔细寻了两日,一无所获,这人竟然还活着?”

“此为元帅的推测,正打算破城后在附近继续搜索。下令若有发现,不得伤其性命。”曲良垂下眼,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了她。

海棠心底有些不忿,当年偶遇元帅,若不是他慷慨相助,自己早已被糟蹋致死。她死心塌地为其效命,只愿得他一句赞赏,一个眼神。可是两年了,元帅对所有人都淡漠疏远,如今却为一个敌国贼子上了心!

“砰!砰!”战鼓突然响起,两人诧异地站在原地。

锦国的士兵听着熟悉的鼓声,原本极度恐慌的人停了下来,纷纷拿起了武器,冲向一处。

曲良暗道不好,皱眉道:“有人指挥列阵…士兵都聚集起来了,对我们大为不利。”

“我去杀了那击鼓之人!”海棠指刀一闪,冷声道。阻碍元帅的人,都得死!

他想了想,点头道:“我熟悉队列暗号,这就去给霍将军和赤子将报信。你得手后,立刻过来。”

“得令!”海棠低声一应,他们立刻分头行事。

“继续敲,不要停!”吴汉钟一剑挡开靠近的芮国士兵,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

沉玉欲哭无泪,这战鼓敲得她双手快要断了,早知道就不逞能回咏城折腾自己。咬咬牙,用力地往鼓上猛敲。

“三三三二,节奏不对!”前头的吴汉钟匆忙退后,大声提醒道。

她只好打着拍子,生怕指挥错误。吴大哥说了,这是大营用来集中士兵的方法。如今城门突然打开,铁定是芮国奸细所为,只能尽快把所有的兵士召过来,才不会因为分散而被芮国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余光瞥见营内的士兵都赶来加入混战,减轻了吴大哥护着战鼓的负担,沉玉不由微微笑了起来。有了帮手,就不怕芮国的人伤到击鼓的自己了。

原本惊慌失措的士兵跟着鼓声跑了来,还以为是白都尉击鼓下令,谁知会是失踪多时的沉玉。大败了芮国大军的英雄还在,甚至唇边还噙着笑意,淡定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吴汉钟趁此跳到战鼓旁,观看着四周,指示着沉玉变幻鼓声,调整队列。

看见沉玉,小虎一脸欣喜地爬上高台,代替她敲起鼓来。胡梓紧握佩剑,与吴汉钟一同砍杀着欲登台的芮国士兵。

远远地望见高台上的几人,赤英气红了眼,命人拿来大弓。霍青挥手一挡,摇头道:“子将,那人许是沉玉。”

他未曾放下弓,咬牙切齿道:“元帅只说不伤此人性命,其他人怎可放过!”

熟知赤英的性情,霍青淡笑道:“区区小人物,何需劳子将亲自出手?此次前来,为的是攻城,并非私怨。”

孙文康与赤英情如手足,这回重伤,霍青知他不甘。在城楼俯视着战况,霍青连下了几道指示,副将立刻领命而去。

赤英将弓一收,皱起眉头。“霍将军,我这就去会会那沉玉。”

“也好,”既然得元帅如此重视,霍青亦想探一探这人的实力,便让他下了城楼。

一马当先,长剑在手,赤英所到之处,锦国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吴汉钟瞅见列阵被打开缺口,回头叮嘱小虎继续敲鼓,便一跃而下。

“当”的一声,冷冽的刀锋在赤英颊边擦过,他举剑一挡。吴汉钟退了一步,冷冷地盯着赤英的动作。

不等他反应过来,吴汉钟手中的“无双”寒光一闪,飞快地击向赤英的胸口。逼得赤英挥剑一挡,震得双手发麻。他微微眯起眼,赤英越来越想不透这沉玉身后究竟有多少人,如此好手居然会屈居其下…

舔了舔唇,赤英只觉全身热血沸腾,有多久没遇到这般厉害的对手了?

出于对他的赏识,赤英跃下马,欲平等对决。见状,吴汉钟亦是全身紧绷,严阵以待。半晌,两人一触即发,难解难分。

高台上,胡梓握着剑,已有些吃力。“黑头,我们被包围了!”

沉玉也急了,“吴大哥被芮国将领缠着,脱身不得。这样打下去,营内的士兵都要被杀清光了!”

来回踱步,她抚额道:“不行,我们要退兵!让大伙兵分几路,往不同的方向逃!”

小虎愣了愣,“黑头,逃兵是要杀头的!”

她一手拍了下他的头,怒斥道:“谁说要做逃兵!芮国大军突袭,大伙都没准备,现在不逃更待何时!退兵的暗号,三一三三,快!”

胡梓苦笑道:“黑头,别的你没记住,这个倒是记得很牢。”

“那是,跑路当然要记得,不然慢了就要丢脑袋的!”沉玉吐了吐舌头,又凑过去道:“小虎,你嗓门大,立刻下命令。”

难得做指挥大军的人,他兴高采烈地一面大力击着战鼓,一面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所有人听着,拉上周围的兄弟,往后——跑!”

吴汉钟老远听见这声号令,真是哭笑不得,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沉玉的意思,也不恋战,一刀刺伤了赤英的战马,脱身而去。

赤英莫名其妙地见锦国的士兵忽然撒腿就跑,上战场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愣了好一会,才怒喝周围也愣住的兵士:“追!立刻追上去!”

“慢着!”霍青策马走近,喝止道:“子将,锦国突然撤退,恐怕有诈!”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赤英眉头深锁,锦国的人说跑就跑,此次攻城简直等同儿戏,他有被人耍的感觉。

“沉玉此人素来狡猾,我们不得不防。”先生阮恒特意强调,霍青不敢贸然行动。“全军修整半日,待禀明元帅,再作谋划!”

见他如此慎重,赤英也不得不压下怒气,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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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又是壮丁(求粉红票!)

破了咏城,芮国大军势如破竹。咏城的守兵死伤过万,又群龙无首,不到三日,霍青与赤英便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樊城。不足十日,已将乌城归于名下。

江怀闲下令不得惊扰锦国百姓,是以擒住官差和府尹,查明其相关罪证,就地正法。多数官员搜刮民脂民膏不知多少,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如此一来,百姓无不拍掌叫好,对芮国大军的侵占,反抗之意减低了许多。

咏城,芮国大营。

“前面的,过来!”叫住几步外急急想溜走的人,校尉不悦地问道:“叫什么名字?队正为何人?”

“小的阿玉,队正是肖大人。”那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应道。

校尉皱皱眉,大营里姓肖的人何其多,只有一个姓氏如何明白。正要细问,又想到长史为增加军队的人数,刚刚在芮国偏远的山村招揽了一批年轻男子。大多目不识丁,问了也是多余,摆手就让他走了。

那人暗暗松了口气,急急溜到营外的小树林,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去。见四下无人,这才抬手拂开额上的刘海,露出一双明亮灵动的双眸。

下意识地摸摸腰侧的钱袋,小金库少了大半,沉玉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芮国大举攻城后,她与胡梓、吴汉钟等人走散了。想着芮国大军定会乘势直奔樊城等地,沉玉便反其道而行,出城北上。不料才在半途,被芮国的士兵当作逃掉的壮丁抓了回去。于是,她从锦国的士兵,又变成芮国的了。

掌心一痛,这里可不比锦国大营,每日五更天就要起来操练。沉玉光拿着又沉又重的刀剑已经很吃力,还要练习足足一个时辰。虽然她以前在山上也做些粗活,手板比较粗,不像平常女儿家那般幼嫩。可不到两日,她依旧满手的水泡,疼得不行。

本想偷懒,可惜队正手里有花名册,天天点名。迟到之人,需多练两个时辰,若是未到,不知要如何重罚。

沉玉不敢想,更不敢试,只能硬着头皮地早起晨练。

曾忍痛将小金库献上,谁知队正银两是收下了,但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照旧操练的操练,该五更起还是五更起。沉玉瞅着慢慢扁下去的小金库,咬咬牙不再做这蠢事了。

“你,快帮忙打水!”刚听到脚步声,她正想溜掉,那人便发现了她。水桶往溪边一放,横了她一眼:“打十桶水,立刻送到大帐去。”

说完,耸耸肩就跑了。

老兵常欺负新来的壮丁,沉玉已经见怪不怪了。皱着脸认命地打了水,东倒西歪地回到了大帐,桶里的水剩下一半还不到。看着那几乎与她同样高的大水缸,她郁闷得不行。

把水桶往边上一扔,沉玉向来不是乖巧听话的人,捏捏胳膊就往帐子后面溜了。见着一伙人围坐在一处,奇怪地凑了过去:“这位大哥,你们是在做什么?”

那人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沉玉,似乎有些满意,才开口答道:“听说有位大人帐下缺了个侍从,做些粗活,子将便挑了我们十多人过来。”

“元大人?”沉玉盘算着做侍从可比操练舒服得多了,便也坐到了这人旁边。“那要如何,才能被选上?”

那人嗤笑一声,摆摆手道:“看你身上没几两肉,又瘦又矮,能做得了什么。一边凉快去,别来凑合。”

沉玉不管这些,继续蹲在原地。反正就试试,横竖选不上自己也没损失。可刚刚提起的元大人过了来的时候,她愣住了。那张圆脸,大大的眼睛,不就是子何公子身边的小侍童。难道遇上了贵人,当起“大人”来了?

她正纳闷着,就听见小元清清喉咙,稚嫩的脸上满是肃然。“做这侍从,第一要多做事少说话,第二是嘴巴要紧,第三是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帐内,明白了?”

“是,大人。”众人矮着身,恭敬地应道。

他略略点头,脆生生地喝道:“一个个站好,都抬起头来!”

沉玉撇撇嘴,这怎么好像在选牲口似的?虽然心里不乐意了,可不想再回去给人支使,她还是乖乖地抬头站好。

小元一边走着,一边查看,嘴巴不停:“眼睛小,下巴尖,一看就是个色胚,退后!”

“胡须满面,不修边幅,退后!”

“嘴里怎么一股味道,退!”

“衣服上酸臭得不行,几天没洗了…退!”

挑挑拣拣,不满意地都要退后一步,这会只剩下三四个人并排站着,其中包括了沉玉。

其实士兵身上有汗臭,几天没漱口是常有的事。这行军路上,平常的小兵哪来这么多功夫收拾自己。想着他这般挑剔,怕是一时半会挑不出个人来了。谁知他大眼一扫,居然凑到沉玉的跟前。她吓得退了半步,小元皱皱眉,瞪了一眼过去。

“把双手伸出来…”

手心手背都仔细看完,显然瞥见了那些水泡。他眨眨眼,对身后的人说道:“就他吧,让其他人回去。”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选上,沉玉高兴之余,有些担心这人会不会认出自己。易容的脸只要不碰水,不用力擦的话,就不会掉。她对吴大哥的手艺还是相当有信心,于是,低着头跟上小元,心里快要笑开了花。

终于不用五更天起来,不必再去操练了!

前头的小元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看你不适合舞刀弄枪,才挑上了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如果没想尽心做,那么现在就回去吧。”

沉玉一惊,满脸感激涕零,一手还轻轻擦着眼角道:“阿玉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元大人的大恩!”

不过这辈子让她当牛马是不可能的,下辈子自己管不着,随便说说就好了。

小元也没细究这一两个字词,领着沉玉便直奔某处帐子。把她丢在帐外,大步踏入。“主子,侍从已经选好了。”

江怀闲不过抬头隐约瞥了眼外头的人影,便垂首继续专注在刚收到的密函上。小元知他已是同意,悄声退了出去,吩咐道:“你就睡到我帐子里,平日事情不多,就是帮我打打下手。”

沉玉点头应了,随他到了后头的小帐。角落有张床榻,又暖又软,比营内的硬床铺不知好上多少。不由摸了又摸,眼睛发亮。

小元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亦是忍俊不禁。想也知是穷人家的孩子,看着这样普通的软榻竟如此稀罕,倒觉得自己选对了人。毕竟懂得知足的,品性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不用怕它跑了,晚上还得回来睡的。”

面上一红,沉玉尴尬地站起身,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都让这小童见着了,够丢脸的。

“时辰差不多了,跟我来!”小元瞅见她脸上的红晕,知她面薄,倒也没有继续调侃,招手就叫沉玉和他一起去煎药。

当然,沉玉只是拿着扇子在边上看着。清洗、舀水、放药,都是小元一人亲手做的。她也知道给自家主子喝下去的东西,岂会让自己这等粗人来做,亦乐得轻松。离得远远的,在小炉上点了火,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

把药罐小心放在炉上,小元专心盯着火候,随口问道:“阿玉是哪里人,怎么来参军的?”

沉玉支吾着怕他听出端倪,含糊道:“小的正要去投靠亲戚,半路被抓来的…”

他一怔,想到近日外头送来的壮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元帅向来不会亏待帐内的士兵,在军中也不愁饿肚子,不是比你投靠远亲更好?”

胡乱地点了下头,沉玉又听见他问起:“看你的手,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小户人家,怎么会跑老远投亲戚?”

“爹娘早逝,以前也是寄住在别人家。如今年纪大了,不好再留下,只得出来闯闯…”沉玉这半真半假的话,倒是让小元信了。

他笑笑道:“没事,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以后若立了小功,兴许能得个一官半职,衣锦还乡。”

“不敢,不敢。”摇摇头,她才不想当官,做贪官得担心随时被绿林好汉行刺,做清官就得小心得罪人,丢了性命,倒不如做小人物无事一身轻。

见小元还要劝说,沉玉怕露了馅,刚好闻到罐里的药味,连忙转开了话题:“咦?这里面怎么会有千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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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帐内伺候(求粉红票!)

候在帐外,沉玉一再后悔自己多嘴。小元进去跟他家主子沟通了好一阵还没出来,她只得在外面干等。还要被帐前的两名侍卫凶神恶煞的目光扫来扫去,她低着头,心里颤颤的,浑身不自在。

终于有人掀起幕帘,露出小元的圆脸,招手道。“阿玉,进来。”

“是,”挪着僵硬的双腿,沉玉依旧垂着头,顺从地跟在他后头进了帐子。

“主子,人已经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