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席衡只觉四周都是相似的树木,眼花缭乱。见赵怀津的脚法熟练。想必经常在此出

待踏出最后一步,眼前骤然开阔明朗,俞席衡擦了擦额上地汗。抬起头。瞥见不远处的宫殿,在阳光下折射出莹白的光芒,不禁神色愕然。

赵怀津顿住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此宫殿全由白玉砌成,统共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块,爱卿以为如何?”

俞席衡脑海中飘过“奢华”两个字,转眼又否定了。三千多块的白玉石。=君子堂首发=恐怕得用上芮国五分之一的国库存银,怎能用这两字能形容得了的?

眨眨眼,他躬身叹道:“先帝对一个妃子能如此情深意切,确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赵怀津冷哼一声,径直进了宫殿。

殿中有两人正弯腰仔细擦拭,见到两人,急忙跪下。俞席衡看着他们。衣着朴素。料子却是不差,应是这宫中的下人。只是一声不吭。他未免有些不悦:“皇上,他们怎生如此无礼,难道连问安都不懂么?”

赵怀津微微一笑:“父皇怕殿内的人嚼舌根,让主子听了不高兴,索性把他们这惹事的舌头都给拔了去。=君子堂首发=”

俞席衡心下一颤,就为了这么个理由,让殿中所有伺候地宫人都不能说话?

不经意地回头,视线多了几分怜悯。没有喉结,都是些宫女。脖子上有一道刀痕,怕是割掉舌头不止,还破了声,连呻吟都发不出来。看她们年岁不小,目光恭顺麻木,自是习惯了这样的处境。

俞席衡反倒有些好奇,先帝这位宠妃被囚禁在这处孤岛上,外面布下重重阵法,内里则是一屋子的哑巴。平日能见地只有先帝,满室静谧要如何度过?若是普通人,早就该被逼疯了吧?

另一方面看来,可见先帝对这位妃子的独占欲之深。居然从不在人前出现,连身家姓名也未曾透露,确实非同一般。

俞席衡正独自沉吟着,两人已经踏进了寝殿。昏暗的室内,重重纱帐显露出榻上纤瘦的身影。听到脚步声,似是慢慢坐了起来。

“沉姑娘今儿觉得如何?”赵怀津手臂一抬,俞席衡识趣地立在殿门前,没有再往前一步。

沉玉乌目一瞪,这人哪只眼看见她好了,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寻她开心罢了!

像往常那般没有听见回答,赵怀津也不恼,每回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就忍不住逗弄一番。身边的人谁不是七窍玲珑心,又是恭恭敬敬,谨慎谄媚,看得多也要厌了。难得碰着沉玉这样的,不高兴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自是有趣。

伸手捏了捏她地脸,直见红了,赵怀津这才坏心眼地一笑。沉玉拍掉他的手,捂着刺痛的脸颊,秀眉皱了起来。

见状,俞席衡不由目瞪口呆。不说这女人对皇上无礼,可是后者竟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甚至唇边含笑。怎么看怎么诡异,他心里一跳,难道赵怀津对沉玉也起了意?

沉玉侧过头,躲开赵怀津又伸过来的手,见着殿门前的人,迟疑道:“那是宰相,俞…俞什么的?”

“沉姑娘,在下俞席衡。”听她口中念叨着“俞”字好几次,就是没接下去,他嘴角一抽,低声答道。

乌目一转,沉玉把锦被往肩上裹了裹,忽然笑了起来:“上回在茶馆匆匆一见,此时才知,原来宰相这般丰神俊朗。”

赵怀津垂下眼,淡笑道:“沉姑娘,我们地七日之期只剩下不足三天了…”

“我记得,皇上不必日日提醒。”沉玉打了个哈欠,粉唇翘了翘:“难得皇上带了别人来,莫不是给我解闷地?正好,这宫殿里都是些哑巴,想寻个人说说话都不行。”

赵怀津一双墨眸扫了过来,唇角微弯:“宰相学富五车,学识渊博,姑娘喜欢,那寡人便允他留下吧。”

转身面向俞席衡,又道:“隔壁的厢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爱卿尽管住下。只是除了这两处地方,其它地…”

他忙不迭低垂首应下:“微臣遵旨,不敢扰了此地清净。”

赵怀津赞许地略一颔首,爽快地起身离开了。

榻上的沉玉与几丈开外的俞席衡对视了片刻,一名哑奴前来奉茶,终是打破了一室寂静。

轻抿了一口清茶,唇齿芳香四溢,俞席衡不禁一叹:“好茶,在下还是第一次尝到,不知是何茶叶?”

沉玉没有他那样的闲情逸致,伤口好了许多,坐着久了也倦得紧,垂眸淡声答道:“此乃春错。=君子堂首发=”

“春错…恕在下孤陋寡闻,这茶叶是?”俞席衡嗅着鼻息间淡淡的茶香,谦虚请教。

也不顾是否失礼,沉玉抱着锦被躺在了床榻上,懒洋洋地应道:“此茶是芮国皇宫特有的,就在后院种下。每日灌些旁边的池水,一年只收得不到半斤。”

用湖水浇灌?俞席衡想到水底下的鱼儿不知喂了多少人的血肉,这水又干净得到哪里去,闻着的茶也不及方才香了。

沉玉见了,不禁嗤笑一声:“宰相大人,湖水只用来灌溉,又不是拿来泡茶给你喝,怕什么?”

俞席衡尴尬地干咳两声,开口转入了正题:“皇上的问话,三日后姑娘打算如何回答?”

“当然是…”他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等待下文。谁知沉玉语气一顿,笑道:“回答当然是得三天后再亲自告诉皇上了,宰相不必焦急。”

目光一沉,俞席衡起身拉开纱帐,缓步走至榻前。单薄的锦被贴在身上,隐约可见瘦小的身形。露在被子外的手臂骨瘦如柴,锁骨下更是有一道极深的肩伤,狰狞可怖。

视线扫向沉玉的颈侧,瞳孔不由一缩。深深浅浅的红印,俞席衡不是未经人事的孩童,一看就知是什么。短短四日,这落下的痕迹足够多了。

深浅交错,可见先前的红痕尚未褪下,又添了新的。

见他的双眼专注在自己的脖子上,沉玉了然一笑:“宰相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俞席衡退了回去,重新在凳上落座,神色恢复如常:“姑娘想听什么,在下便说什么。”

沉玉勾了勾唇角,皇帝的事,身为臣子自是只能视若无睹,这番功夫她可是见识到了:“…那么,就有劳宰相说些市井趣事,如何?”

“好,”俞席衡点点头,眨眼间便开始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他自然相信赵怀津不可能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处,暗地里的眼线怕是不少。俞席衡索性敛了所有心思,避开了敏感的字眼,一心一意给沉玉说起民间趣谈了…

写着写着好像又去正剧方向了,阿!

偶努力掰回来,轻喜剧当然有喜有悲啦,只是喜大于悲,咳咳,偶素这么理解滴。。。。抱头爬走!

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通关密语

俞席衡与沉玉聊了一个多时辰便回房歇息了,天刚擦黑,他正要邀沉玉一同用膳,殿内的哑奴忽然将其挡在门外。

才想着她身子单薄,这就睡去了,远远却瞥见屋内隐约的身影。略微一怔,俞席衡转身往回走。若没有看错,刚刚那人应是赵怀津…

沉玉皱起眉,这人总爱逗弄自己,真是乐此不疲。心里暗叹了一声,脖子上的红痕怕是好几天都消不下去了。就不明白她瘦得皮包骨,面色惨白,赵怀津后宫美女成群,不是找她们啃啃咬咬,来这里折腾她做什么?

见他的动作一顿,沉玉挑了挑眉。每回一看到锁骨下这丑陋的箭伤,赵怀津总是会停下来。

抚着她胸前狰狞的伤口,他皱眉道:“寡人给你的圣药没有用?”

“用了,不然我的伤又怎会好得如此之快?”沉玉低头瞅了一眼,笑眯眯地答道。

他双眼一眯,冷哼道:“…姑娘倒是舍得。”

“我想要留下伤口好让自己记得教训而已,与皇上无关。”沉玉撇撇嘴,说有关系这人还不灭了她?

可怜她起初两天早晚抹了药,后来隔天才敷,就是不想伤口好得太快,让赵怀津起了色心。这圣药涂抹过的肌肤变得雪白晶亮,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遐想半天,更何况是旁人?

赵怀津迅速敛了神色。负手道:“今儿是第五天。寡人知道姑娘提出七日之期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凌王来救你,可惜如今他是自身难保。若是他来了,正好,寡人还愁着没有个铲除凌王地借口…”

沉玉不怒反笑:“凌王会来救我,皇上开玩笑地吧?谁人不知凌王这会娶了个侧妃,相亲相爱,加上一大院的美妾。这日子胜过神仙?”

“姑娘似乎忘记了,他落到如今这田地,便是用这兵符换回了你的性命。”赵怀津在榻前坐下,饶有兴致地瞅着她。

“那又如何,这是他愿意做的,谁说我一定要领情?”沉玉好笑地弯了弯唇角,抱着锦被“哼哼”了两声。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真不明白凌王究竟看上了你什么。论相貌,论才情。都不及他后院的那群侍妾半点…”赵怀津顿了顿,忽然笑了开来:“只是这凉薄的性子,寡人倒是欢喜得紧。”

睨了他一眼。沉玉凉凉道:“皇上不必昧着良心赞赏,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凌王贪地不过是新鲜,毕竟平日少见我这样无赖之人。而皇上,又何曾不是一时兴起?”

如果有天她没了利用价值,早就不知被赵怀津丢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或者索性一刀了断去了…

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赵怀津微微笑道:“能让寡人一时兴起,后宫的嫔妃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也只得姑娘这样。冷嘲热讽,完全没把寡人放在眼里。”

感觉到他的指尖慢慢滑下,在颈侧细细摩挲,沉玉惊得一身鸡皮疙瘩。这人一个不高兴往内一掐,她的小命转眼就要不保了,连忙谄笑道:“哪里的话,皇上贵为天子。是人中之龙。我当然不敢把您放在眼里,而是摆在心上了。”

赵怀津唇边的弧度一起。淡淡道:“心上,嗯?”

她连忙点头,狗腿地道:“那是自然,皇上是人上人,放在眼里怎么衬得上您尊贵的身份?”

谄媚的话听得多了,像沉玉这般胡说八道似是有理,偏又不能反驳。痛斥她不敬,可也说了摆在心头了。若是应了,岂不是让她不用把他放在眼内?

赵怀津冷冷一笑,听起来似是巴结,实际上倒像是拐弯抹角地骂他。两指在她脖子上一捏,沉玉涨红着脸,乌目眨了眨,霎时泪眼婆娑。

她郁闷,这人地脾气跟江怀闲怎么就一个样子,刚才还笑着,下一刻就变脸掐脖子,好一会他终于是放了手。

“咳咳,”沉玉捂着脖子喘气,暗叹好在捡回了条小命。赵怀津站起身,冷然道:“姑娘,在寡人显摆这嘴皮子的功夫不过是平白受罪,这算是一点小小的教训,你好自为之。”

说罢,看也不看仍是咳着地沉玉,他转身便离开了。

待赵怀津走了,哑奴这才把俞席衡请了回来。瞥见她颈上的点点印子,以及一道鲜明的红痕,他眨眼间就明白了两人怕是起了冲突。至于源头,不用说自然是沉玉没有应了皇上,便得了这样的下场。

“沉姑娘,凌王就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么?”他隔着纱帐,撩袍在桌前落座,忍不住问了起来:“听说他如今夜夜留宿在侧妃的房内,人前恩爱非常。姑娘却被囚禁在此,不会觉得不甘心么?”

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沉玉摸着脖子懒懒道:“他做什么与我何干,我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他的原因,宰相大人可别说不清楚皇上究竟所为何事。”

俞席衡端起茶抿了一口,他自然知道皇上为的是那张藏宝图。虽然周边数国都向芮国臣服,可数年征战,国库因此的耗损却远远超乎他们地想象。若是得到那笔神秘的巨大宝藏,芮国极有可能在一两年内称霸整片大陆。

这是皇上的野心与抱负,自是不可能轻易放弃。

“姑娘已经呈上了藏宝图,算是妥协,为何迟迟不将密语告之皇上?”

沉玉冷笑道:“密语是我的保命符,宰相大人以为,若我说出了密语就能活到明日么?再者,密语一环扣一环,前面没有解开,后面也无法继续。我知道的是密语,并非答案,宰相可明白了?”

俞席衡略略点头:“若然姑娘开不了口,在下很乐意代替你转告皇上。”

她眼珠一转,笑道:“那就有劳宰相了,只是当年我尚且年幼,这复杂的密语怕是记不太清的…”

俞席衡嘴角一抽,这女人还真敢说。不过话说回来,她当时只有七岁,确实是个不错地理由:“…在下会如实告之皇上,请姑娘尽快想出密语。”

“那是当然,不过我重伤未愈,身子总是乏得紧,怕是要花多些时日了。”沉玉摆摆手,翘着粉唇笑得愉悦至极。

她没有想得太多,就一个“拖”字诀。当年这招就是唬得师傅没再把那些三从四德、女戒之类地东西来折腾她,只是这赵怀津更加不好糊弄。

果不其然,听了俞席衡的禀报,他第二日大早便匆匆而来。

沉玉早有准备,让哑奴把纸笔在桌上摆好,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等着他。见状,赵怀津略一挑眉,却听她低低叹道:“皇上可否送些衣物过来,免得我两手揪住锦被,如何写字?”

俞席衡一怔,知道这女人胆大,还没见过得寸进尺成这样地。只是衣物也是小事一件,赵怀津也不跟她计较,大手一挥,哑奴立即从外头送上干净的衣裙。

把两人请出了屋外,沉玉磨磨蹭蹭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穿齐整了。赵怀津面上已显露出不耐,哑奴这才开门,便不悦地踏了进去。

俞席衡紧跟其后,忽见前头的赵怀津突然顿住了脚步,疑惑地抬头,也是愣住了。果然人靠衣装,沉玉穿上一身雪白的纱裙,鲜红的狐裘裹住脖颈,露出半截白皙的秀颈。隐约露出几点粉色的印子,不经意间显现出几分妩媚与诱惑。

略施脂粉的脸多了些红润之色,乌目经过哑奴们的巧手一番妆点,更是波光潋滟。水润的粉唇,浅浅的笑意,让人禁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赵怀津回过神,垂下了眼帘:“沉姑娘,可以开始了么?”

“当然,”她点点头,小巧的耳垂上一对珍珠吊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走至桌前,沉吟片刻,她这才动笔。写写停停,时而提笔思索,时而蹙起秀眉。

定定地盯着沉玉,赵怀津难得极有耐心地坐在房内的一隅,安静品茗。

足足一个时辰,她这才放下了紫毫,身边的哑奴立刻把沉玉写下的纸张双手呈给了赵怀津。

他展开一扫,眼底掠过一丝愠怒:“寒山寺上一棵竹,您若无心各自飞,丝丝情意来半合,天鹅池边鸟飞绝,把盏无皿金来做…这便是你要给寡人的密语?”

“正是,”沉玉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揉了揉抬得久有些僵硬的手臂,叹道:“皇上别小看了这几句话,这便是密语的第一关。当然,表面看起来很简单,实质上里面的乾坤可大了。”

俞席衡还道这答案简单得紧,正要开口作答。听了沉玉的话,连忙把答案吞回了肚子里。

狐疑地看了沉玉一眼,赵怀津目光一寒:“若是欺骗寡人,姑娘就自个去天牢蹲着吧。”

她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摇头:“欺君之罪,我可当担不起…”

闻言,赵怀津这才满意地颔首了。

这章本来写好了,可是回头看觉得不满意,又改了。谁知改完字数越来越多,好像还是不满意。。。阿

先发上来,下午又要出门了。。。。。

话说,这收藏咋掉滴像股市一样,郁闷了一把

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另辟捷径

俞席衡独自坐在房内,沉吟着。“寒山寺上一棵树”,不就是“等”字;“您若无心各自飞”,“您”去了“心”,便是“你”;“丝丝情意来半合”,“丝”字减半加上这“合”字,却是“给”;“天鹅池边鸟飞绝”,是“我”;“把盏无皿金来做”…

他真是哭笑不得,全句的意思显然是“等你给我钱”,难为那沉玉还有心思作弄皇上,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怕赵怀津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但太过自负,以为沉玉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也便信了。

这沉玉不学无术,这么个简单的字迷居然费了一个时辰才写出来…

俞席衡摇摇头,起身走至窗前,只见一人坐在湖边,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君子堂首发=自然不会是这孤岛上的哑奴,他出了房间,到近处一看,果然是沉玉。

“姑娘在此做什么?伤势未愈,还是多作休息为好。”他弯下腰,笑眯眯地劝道。

“我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总呆在房间也闷,就出来坐坐。”她抬头瞥了俞席衡一眼,盯着湖面答道。

见沉玉身旁放着一壶茶水,他撩起袍子,也在她身边坐下:“此处风景不错,姑娘可否赏在下一杯茶?”

“这里没有下人,宰相自便吧。”她头也不抬,双手托着下巴,秀眉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俞席衡也不多说。径自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里细细一闻。特别的茶香,应是先前品茶的“春错”。

沉玉无聊地抓起几根草,撕开几片丢到湖面上。只听见“扑通”几声,数十条鱼儿冒了出来,转眼就把草根吞没。她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宰相大人,这是什么?”

“食人鱼,刚才那些足够吃掉一个人了。”俞席衡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奉劝姑娘一句,别想着从岛上逃跑。这些食人鱼可不是开玩笑,眨眼间一个大活人就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闻言,沉玉抖了抖,幸好她没有冲动地跳湖跑路:“附近也没看见小船,宰相如何上岛来地?”

“船桨一下水就得被那些鱼儿啃得一干二净,除非像天上的小鸟有双翅膀,要不然就是一身绝顶轻功才行。”俞席衡坦然答道,反正她也不懂武功,即使说了亦无需担心。

沉玉受教地点点头。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飞不起来的,只能另辟捷径了。听说这孤岛原本住了先帝的宠妃,那个妃子不可能善武,要不然早就跑了,怎会一直关在这里。如此说来,肯定有避开食人鱼上岛的法子。

反过来,那个妃子既然能平安无事地上岛来,自然她也能安全离开了…

心里一喜,继续支着脑袋盯着湖面发呆。=君子堂首发=实际上,沉玉脑袋正转得飞快。试图找出一个可行之法。

俞席衡见她不声不响的,自是无趣地拍去衣袍上的尘土,悄然走开了。反正她离不了这孤岛,即使独自一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呆坐了一下午,沉玉想得脑子都疼了。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心思考。擦去嘴角的口水。她郁闷。居然想着想着瞌睡了。果然,如同师傅说地,她还真不是读书的料子。

小事动些心思还好,遇上大事,真苦了她啊…

维持着一个姿势,双腿早就僵直了。沉玉勉强用手撑着站起身,腿上一软,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一个不留心。把旁边的茶壶踢翻了。

蹲下身,她不由惋惜。上好的茶壶磕坏了。这可值不少银子的。愣了愣,沉玉一拍自己的脑袋,立马将壶口朝上了。内头的茶叶,却是比金子还贵啊。

心疼地看着一壶茶水见了底,沉玉连叹两声。正要起身,不经意地瞥见茶水顺着草地滴落在湖面上,然后…

她猛地跳起身,抱着茶壶匆忙跑回了房间。俞席衡远远见她这粗鲁的举止,惊得直摇头。

沉玉径直推门进了房间,招来门口的哑奴,吩咐道:“我要沐浴,还有,再泡两壶茶来,我渴了。”

哑奴点了头,恭敬地退离了寝室。不到片刻,便搬来浴桶,把烧好的热水倒满了。上前正要伺候沉玉沐浴,被她一手推开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若是皇上和宰相来了,就说我正在沐浴,让他们稍等一会。”

两三名哑奴把梳洗地用具和干净的衣裙放在一边,立刻退了出去,小心地关紧了房门。

沉玉望着浴桶上白烟萦绕,狡黠地笑了。

吴汉钟在宫门外侯了两个时辰,才看见芮国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福如姗姗而来。压下心里的不悦,他连忙拱手道:“福公公,皇上可否愿意召见在下?”

福如斜眼瞄了下他,尖声尖气地道:“吴大人,这就随咱家进去吧。=君子堂首发=”

“有劳福公公了,”吴汉钟这才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眯着眼,福如挥手让底下的小太监送了一顶藤轿来。吴汉钟一怔,正要推托,毕竟他是朝中四品官员,但在宫中坐轿未免落人把柄…

下一刻,却见福如扭着腰坐了上去,吴汉钟立马把先前的话吞了回去。

“咱家老了,得让这些小萝卜头帮忙抬着。吴大人年轻体壮,不介意随咱家这轿子走走吧?”福如转过头,慢吞吞地说道。

“福公公请便,在下不介意的。”吴汉钟答得有些咬牙切齿,一个四品的官员跟在一个坐轿的太监后头,明儿自己铁定要成了其它锦官的笑柄!

“那就好…”福如放下帘子,坐了回去。四个小太监稳稳地抬着他往宫内走去,吴汉钟无奈,只得紧随在后,感受到四周地目光,心底极为不舒服。

即使赵怀津也从没给他这样的脸色,区区一个老太监却如此待自己。吴汉钟略略皱起眉,难不成擒获了沉玉之后,芮国便想过河拆桥,准备对付他了?

皇帝身边的公公自是懂得猜度圣意,如果不是赵怀津表现这样的意思,今儿又怎会如此待他?

吴汉钟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禁开始忧心如何全身而退。他唯一的筹码便是关于沉玉最后的秘密,这事若是透露了出来,指不定赵怀津立刻灭了他。思前想后,原本此次入宫便是禀报这事,如今却有些打退堂鼓了…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赵怀津地寝宫。福如下了轿子,小心地打理好仪容,这才慢悠悠地进去通传了。

其实他给吴汉钟难堪却不是揣测出赵怀津地心思,只是朝中无人不知,福如最痛恨旁人当面称呼他“公公”。可惜吴汉钟只专注于报仇,丝毫没有打听好此事,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皇帝身边的老总管,可谓是得不偿失。

实际上赵怀津一大早便去了孤岛见沉玉,根本没在寝宫里。福如走入殿内,指挥着小太监们四处打扫整理。又磨蹭了个把时辰才出了来,歉意道:“看咱家这记性,忘记吴大人还在殿外候着…皇上特意交代了,要好生伺候着…”

看他半阖着眼,说个不停,吴汉钟当下阴沉着脸:“福公公,在下有要事禀报皇上。若是耽误了,这要怪罪下来…”

福如压根不相信这人会有什么大事,赵怀津的态度他看在眼里,更是不会把他当做大人物来伺候。尤其是吴汉钟没有半点眼色,还不停唤他“公公”的,福如也冷了脸:“皇上去的地方不是你和咱家能踏足的,容咱家提醒一句,吴大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为好。”

听了这话,吴汉钟俊美的脸庞立马就黑了。身份,什么身份,不就是他身为锦国地朝廷命官,却投靠了芮国…

他想到自己一再忍让,这老公公却是逼人太甚。冷哼了一声,吴汉钟索性甩袍而去。

福如冷眼看着,还不忘问上一句:“是否要咱家命人送吴大人出宫?“不劳福公公了,”吴汉钟丢下一句,急冲冲地就往外走。

待回过神来,他扫视着四周,不禁愣住了----这是什么地方?

远远望见一汪内湖,寻思着岸边应该有侍从守着,抬脚走了过去。猛地发现有人从湖边爬了出来,全身湿漉漉地,一头长发覆盖了大半张脸。一面打着喷嚏,一面快步往外走,看起来好生狼狈。

吴汉钟走快了两步,想这人穿的似是宫女地衣衫,怕是刚进宫,被人欺负了才落得如此。正要过去问路,谁知那宫女见是他,撒开腿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他正纳闷,忽然想到那宫女全身湿透,又男女授受不亲,这便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