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那让我看看你这好兄弟到底是不是女人…哈哈…哎好痛,孤风你谋杀!”

我的呼痛声、笑声、孤风的咤声,惹得密林中的鸟雀四散而起。此时此刻,刚才的恐惧与绝望一扫而尽,手臂上的胎记却仍旧一跳一跳的感觉。我抚摸着胎记的部位心中暗想,这胎记的感应,果真又救了我一命。

在密林中行走,果然不愁没事情发生的。

逃出蛇窝,又遇猴洞。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走了没多远之后,我和孤风两个人竟然被猴子围困的差点无法脱身。这死猴子也懂得欺软怕硬,趁我不备抢了我身上背着的包袱。任孤风身手再敏捷也是拿它们毫无办法。如果是平时,一个包袱掉了就掉了。可现在不行。那包袱里几乎每一样东西都是用来救命的。我看着那树顶上举着我包袱呲牙咧嘴的死猴子不由得直冒冷汗。灵机一动,我开始在树下手舞足蹈起来,跳起了肚皮舞。

“云衣,你做什么?”孤风诧异的想拉住我。

我强忍着手痛脚痛,犹自跳着,拍手打着节奏,果然引得那群死猴子驻足树上,傻傻的朝我看。

我见吸引住了它们的注意,心头暗喜。随即放慢了动作,像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的动着。那死猴子果然上当,开始在树上模仿我的动作了。

孤风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猴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站在一旁不再阻拦我的行动。

跳着跳着,时机差不多了,我便绕到孤风的背后,扯下她身上的包袱,用力朝地下扔去,嘴里还呸呸有声。

果然,其中一只最大个的猴子冲到抢我包袱的猴子前面,一把扯过包袱用力的朝树下扔来,嘴里还像我一样呸呸有声。

我等的就是此刻!

包袱顺利的落地,我前所未有的麻利一跃上前捡了起来,迅速的系在背上。

猴子们此刻终于明白是上当了,纷纷尖叫着冲下来。此时轮到孤风发威了,只见她大吼三声,震耳欲聋,随即抽出宝刀用力朝最近的一棵足有两人抱的大树砍去,只三下,那树便咔嚓倒了下来横在我们面前。

这招就叫“砍树给猴看”!管用!死猴子,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拿自己当孙悟空了!

可以饮用的清水不多,我和孤风就嚼野果子解渴。林子里的野鸡是最常见的,由于这密林里很少有人出没,所以这些野鸡基本上是没什么警惕性,经常大摇大摆的晃出来,抓它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灵活就行了。偏偏我手疼脚疼的,所以就只好请孤风代劳了,好在孤风是非常棒的猎手。有一次她抓到一只非常漂亮的野鸡,就拔了最漂亮的一根羽毛塞给我。明明是很好的礼物,可她的动作和语气就像是很不屑的样子,眼神却偷偷瞟向我看我的反应,脸都有些涨红了。

那一刻,我很想念萧若衡。

最难渡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密林中的夜晚。这风族寨外的密林和围场可不一样,不会有人替我们趋逐猛兽,一切只有靠自己。

每到夜晚,我都会不停的庆幸有孤风在我身边。

她掌握着一切的密林生存技能和出林的路线。我终于明白了这风族寨为什么成为世人眼中很难进入的地方,原来除了天然瘴气带需要专门的解药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陷井和泥沼,如果没有孤风带路,我恐怕尸骨无存。

孤风的确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她会在这潮湿阴暗的密林中挑出最干燥的树枝用来点火。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她围着火堆静静的坐着,她的话不多,多半都是听我在讲。我对她说,如果她是男人,我一定嫁给她。对此,她呲之以鼻;我对她说,我的姐姐是天下最善良、最美丽的人,她虽没见过凤仪,却信任的点头;我对她说,我爹是天底下最清正、学问最多的官,她羡慕不已;我对她说起萧若衡是最调皮的哥哥,也是最疼我的人,讲起我和他之间的“战争”,每每逗的她捧腹大笑。

可当她问起离睿,我却没办法回答。

离睿,掉下瀑布的时候你那样的保护了我,我自当报答。可如果你真的有害过萧府,那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

这样火堆前的聊天,每次都是以我的沉睡而结束。白天赶了一天的路,我在晚上睡得异常香甜,甚至连狼嗥都不能把我惊醒,有天早上醒来后惊讶的发现孤风在剥狼皮才知道晚上还有这样凶险的事情发生过。看着孤风疲惫的样子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生活圈子并不大,除了宁铮和离睿之外,孤风是我交到的第三个好朋友。

在这片密林里,我和孤风真真实实的生活了五天,当我以为永远也走不出这山谷的时候,树林的光线越来越亮,树木越来越细,野生的小动物越来越少。当抬眼看见远处稀稀拉拉盖着的小屋和小屋外规整的农田时,孤风告诉我,我们走出来了。

往后的岁月里,我经历了许许多多更加凶险的事情,许多在我从前难以想像,认为自己一定挺不过去的事情。可每当想起那密林中的夜晚,那郁郁葱葱的树木,那风族寨纯朴的阿阮、依月,那一片世外桃源,都会让我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我想,也许我真的和风神娘娘有缘份,又也许是萧府曾经的幸福生活所教会我的力量,那种力量,叫做乐观。

出了山谷后不久,我们就遇见了几个进田干活的农民。向他们问路才终于确定,这里已属北安候所辖的领地,不过离都城北靖还有不远的一段距离。我不禁放下心来,总算没走错方向就好。再问他们有关于京城中所发生的战乱,便说不大清楚了,只说是老皇帝不在了,新皇帝失踪了,京城暂由东阳候代管。

难怪他们不清楚,毕竟只是普通的农户。仔细看了看他们所穿的衣服和神态,猜想宁铮应该是把这块土地管理的不错,至少是丰衣足食。

农夫们从孤风和我怪异的装束上猜出了我们一定是来自风族寨。不过还有一件乌龙的事情,那就是依旧没人认出孤风是女人,而且,他们纷纷猜测我和孤风一定是逃婚的小情侣。这种猜测让我偷笑不止,的确,在这大明朝除了逃婚的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不是兄妹的一男一女共同旅游呢?

在风族寨我和离睿被认作是逃婚,在北安我又和孤风认作是逃婚。认错就认错吧,我们毕竟还要走到北靖去,孤风被认做是男人也许会少了许多的麻烦。

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我们只准备停留一晚,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饱饱的吃了顿香气四溢的农家饭,踏踏实实地在真正的屋子里睡了一个安稳觉。这里的民风的确很纯朴,看出我和孤风并没有“成亲”,村长还专门安排另外一家农户让孤风去借宿,让我啼笑皆非。

一大早起来,穿上借宿的婆婆送给我的干净布衣裙,只觉得神清气爽。

“萧云衣,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空气是多么的清新!”洗了脸,我对着木盆里自已在水中的倒影大喊着。

“又发疯了。”孤风一向起得早,跑到我房里来坐着安静的擦拭着她的刀。

她也换上了借来的衣服,当然是男装,头发梳成了大明汉人的发式,显得英姿勃勃。

我笑着看向她:“这叫精神催眠法,不是发疯!”

孤风保持一贯的酷样。

“孤风,吃了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嗯。只是…”孤风有些犹豫。

“怎么了?你还留恋这里呀,哦我知道了,昨晚上有两个小姑娘对你眉来眼去的…”我胡诌着逗弄她。

她的脸果然涨红了:“你这汉家女子!我只是在想,我们要怎么样凑些盘缠。”

“不用凑,我有!”我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银子嘛,从离睿那里骗来的!另外嘛,还有这个!”

我从怀中摸出块玉,对着光线仔细瞧着,半透明的脂玉上,刻了些奇怪图腾花纹,中间是一个阳字:“嗯,成色大概是不错的,这样的通透,啧啧,离睿身上竟带些好东西。

“这又是什么?”孤风接过玉认真的看着。

“这是咱们的盘缠啊,银子少了点儿,所以又跟离睿借了这玉!我打听过了,这里离北靖如果骑马大概还有五六天的路程,如果走路,恐怕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银子我们省着点儿花就只够路费。至于买马,就靠这玉了。”

呵呵,离睿,你不会怪我拿了你的玉吧。没办法,我以为要独自赶路,一个姑娘家当然要多准备些银子傍身,反正是你绑架我爹和姐姐在先,拿你块玉无妨、无妨…

在村民的指点下,我和孤风离开了小村庄,步行到镇上去买马。

清早出发,走了大概半天之后终于到了比较热闹的伊平镇。宁铮所管辖的领土比我想像中要大的多,也富庶得多。原以为大明最好的地方不外乎京城周围,看来我果然是井底之蛙。就拿这伊平镇来说,只能算是北安偏僻小镇了,可看上去却一派繁荣景象,街上的店铺小摊无不规规矩矩。从行人的衣着以及神态来看,应该是富足平和的。来到镇上,我并没有首先去买马,却拉着孤风到个茶楼坐了半天,都说茶楼是听消息的最好地方,果不其然,坐了一个时辰风土人情民风民事听了一堆,我插嘴问了些京城的事情却大都一脸茫然,只是说皇帝不见了,目前东阳候在京城等皇帝。

等皇帝?鸠占鹊巢才对,我心里暗哼了声。

再问东阳小候爷离睿的消息,众人便彻底不知了。

也是我意料之中。宁铮,你可以把这一方土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我真为你高兴。可是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云衣,我看我们还是买马车好一些。”到了镇上后,孤风和我商量着:“你的样子,骑马太招摇了些。”

“你的意思是我丑?”我有些恼了。

“什么啊,我是说你太漂亮!这么漂亮的姑娘家骑着高头大马,岂不招摇!”孤风更恼。

我愣住了,太漂亮,是说我?还真是很少听别人夸赞我漂亮了,我以为漂亮这个词只属于姐姐。

“呵呵,不管你是说真的还是假话,总之听上去蛮舒服。不过是买马还是买车,要看离睿这块玉能卖什么价钱了!咱们现在的钱只有二十两,不够买马。”我讪笑着答腔。

孤风无奈的看着我叹了口气,便忙着问路了。

要先买马,得先找个当铺!

离壑这个人挑剔的要命,除了在风族寨那段时间没办法讲究之外,他每次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的带的无不精致,想必这玉也不会差,所以,我和孤风直接问清楚了镇上最大的当铺。

不远,名字也简单:元宝当铺。

我站在店门口看着元宝这两个字嘿嘿傻笑了一会儿,心想这老板肯定是一个财迷,很直爽的财迷。

从我穿到大明以来,在萧府虽称不上是锦衣玉食却也不会为生计发过愁了。对当铺的印象就停留在电视剧中高高的柜台、戴花镜的干瘦老头儿从隔子里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拿走当品,然后摇着头说这个那个不值钱之类的话。

可反而不是,柜台倒是柜台,不过没我想像中那么阴森。我和孤风一进去,柜台后就站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笑眯眯的对着我们,就差没说声欢迎光临了…

嗯,看来这家老板聪明着呢,放个小美男在这里,谁还好意思还价啊,除了我!

见孤风一脸的不懂,我只有摆出很懂的样子了。

第 40 章

“当!”我将玉拿出来拍在柜台上,干脆的说。

那小伙计笑呵呵的拿起玉仔细对着光线瞧着,边瞧边问:“两位的宝贝是想死当还是想活当。”

“活当。”我回答,想等找到宁铮之后朝他借些银子再把这玉赎回来还给离睿。

“姐姐的玉不错哦,活当一百两。”小伙计轻轻的放下玉,兴奋的说。

“一百两?”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一百两到底相当于啥我真是不大清楚,不过刚才在市集上打听过马差不多要三十五两左右,马车大概是五十两左右,这一百两,应该是蛮多了吧?

“够了,银子够了。”孤风在一旁连声答应着。

“够什么啊!”我朝他立了立眼睛,有些后悔让她跟进来看了,这家伙哪知道当铺的黑暗啊,一百两肯定有水份。

“怎么样,当不当?”小伙计很有耐心的问。

“一口价,五百两!”我轻咳了下,报出了价,心中却颇有些虚。

“五百两?姐姐,这玉死当还差不多三百两,活当最多一百两。”小伙计一脸的为难。

“不行,活当,五百两。收不收?不收我换别家了啊。”我做势要收起玉,孤风在一旁急的直拉我袖子。

“姐姐等等,我做不了主,要请示老板。”小伙计忙赔着笑脸。

“嗯。”我满意的点点头,这家服务态度不错嘛,下次让宁铮封个青年文明号之类的给他们。

小伙计也不耽误,到后堂请来了可能是老板的人,同样清清爽爽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斯文儒雅,让我对古代典当行业的素质大为改观,不过事后我才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那老板自称姓古,还客客气气与我们寒暄了几句才拿起玉仔细瞧。我看不出他的脸色变化,果然是老练得多。

“姑娘想当五百两?”古老板问我。

我点点头:“这玉是我家传宝贝,五百两只是暂借,回头定赎回来。”

“嗯,就五百两。小海,收了。”古老板干干脆脆接了玉,吩咐着小伙计。

那小伙计有些惊讶,却也极为听话不再吭声,笑呵呵的在一旁为我办起了手续。

“我要一百两现银,其它的要银票。”我得意的看了看孤风,孤风却仍旧酷酷的没说什么,眼睛里却藏不住的高兴。

离睿这玉还真是值些钱嘛,呵呵,呵呵。

有了银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伊平的治安看上去不错,何况我身边还有孤风,所以安全问题不用操心。马车的问题更好解决了,直接到集市上挑了驾看上去不新不旧不招摇的马车,只花了五十两银子。按说骑马会更快些,可孤风说得也对,我们这一对“男女”的确有些醒目,况且现在离睿估计已经回到了东阳,萧府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我相信东阳候那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何况有离睿的情份在,爹和姐姐应没什么事情了。

打听了路线,去北靖最快要六天。我便和孤风用最快的速度随便选购了些日常生活用品便出发了。她看上去仍像个英俊的汉子,我则将头发盘了起来打扮成小妇人的模样,和她装成一对小夫妻,免得晚上投宿的时候麻烦。

从伊平镇出发的时候已是下午,出了镇便是还算平整的官道,道上赶路的人还算是多,我怕闷,偶尔坐到车前面和孤风并排坐着。孤风本就话少,我心里又装着事,所以两个并不大说话。

傍晚的时候,我们只在路边找了小茶铺打了尖,吃了些面便继续赶路。入夜之后,终于到了下一县:安居。

北安的地名儿还都挺吉利,又是平又是安,简单,好记!

我和孤风一说,孤风便斜着眼问我和这北安候是不是有些瓜葛,怎么每次提到北安或是北安候都是一脸的夸赞。

我当然是矢口否认,不过心里却暗自嘀咕了下,她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安居县比伊平镇繁华得多了。顺着官道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个似模似样的房子,上书:安居客栈。

安居客栈,嗯,就住这儿了。按照现代的规矩,叫当地地名儿宾馆一般都是政府的接待宾馆,虽不敢说设施一流,至少服务是不错的,怎么着也能算个三星级吧,希望这规矩古代也适用…

“孤风,一会儿换了水你也洗一洗吧。”我靠在颇大的热水桶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唉,有多少天了没泡热水澡了?记不清了,总之很久了吧。在风族寨的习惯都是洗冷水。这次进了客栈安顿好之后我首先填饱了肚子,然后就直接甩给小二几分碎银子,他兴奋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弄进房里一大桶热水。

临出门的时候还很暖昧的偷瞄了孤风一眼,估计在想这小两口还挺浪漫要洗鸳鸯浴…

孤风自是没看懂他的意思,我看懂了也懒得理,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跳下木桶,惹得孤风一阵念叨,又是什么汉家女子汉家女子。

唉,估计在她眼中汉家女子都没救了。

“孤风,等到了北靖我们就直接去候府,有这只木蝴蝶一定能见到他,这是他送给我的。”我手捧着沾了水显得格外鲜艳的木蝴蝶说。

“云衣,你手臂上的胎记很奇怪”孤风看了我一眼说。

“奇怪吗?”我仔细的瞧着那一块红色,笑了笑:“是不大好看,不过它关键时刻可是救了你我的命,记不记得掉蛇坑那次,要不是它像着火似的痛,我还没那么大的爆发力救你出来呢!”

“真的吗?那这胎记还是宝贝了。”孤风稀罕走到桶边,轻轻触摸着我的胎记:“真的很红。”

“嗯,现在看你这三八样子才像女人了。孤风,你平时太严肃了。”我认真的说。

“我是风族寨最强的勇士!”孤风骄傲的语气。

“知道啦孤风大勇士,你和萧若衡一样的调调,将来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见到你哥哥倒没什么,只是见那个北安候的时候你要注意了。云衣,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孤风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我对她做了个鬼脸:“还以为你不一样,原来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三八,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我和北安候,应该算是好朋友吧,这块胎记他也看到过,不过那时候还小,不算失礼。”

孤风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失礼,我们风族寨的衣服都会露出手臂。不过我只是好奇,你和离睿按说是一对,可又互相算计,你还偷他的东西。难道你的情郎哥是北安候?”

“你胡说什么啊,我哪里偷离睿的东西,我只是借,借!再说我也没算计离睿,他也没算计我,我们只是,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他不会伤害我,我知道。”我犹自说着,底气却不很足。

离睿,我们的朋友还可以做多久?当萧府和东阳一方彻底对立的时候,你是否也会像静言哥哥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个位置。

忽然没有了泡澡的心情,况且水也差不多凉了,我起身擦拭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妆镜前看着自己愈发削瘦的脸颊发了会儿呆。

“头发还在滴水,一会儿感冒了还要麻烦。”孤风站在我身后嗔怪的语气说着话,却拿了帕子帮我擦着头发。

心念一动,当日在风族寨,离睿也是同样的举动,离睿,你还好吗?

“孤大爷,孤夫人,是否需要换些热水,小的准备好了。”方才的小二在门口轻声唤着,却吓了我一跳。

孤大爷,孤夫人?我强忍住笑看向孤风,只见她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来了。”我笑着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谢谢你小二哥。”开了门,我礼貌的道了谢,却见小二的神情古怪,脸上也涨得通红。

“怎么了?”我开口问着。

一把冰冷的剑代替了他的回答,那剑,刚抵在我的咽喉。

看来这里果然是政府接待宾馆啊,门口除了受了惊的小二外,还有一大群穿着衙役服的兵,用剑抵我咽喉的便是其中一个了。

我苦笑:“孤风,有客人。”

话音刚落,早发现势头不对的孤风已挥刀冲了出来,可立刻便被官兵缠上了。用剑抵住我的小兵倒也聪明,一把拉着我朝拐角楼梯处走着,我本不想动,可实在是怕那剑一个不小心伤了我。孤风见状更是着急,她是风族寨出来的哪知道什么兵匪的差别,三刀两下就有些红了眼,竟像是要拼命一样。

我连忙喊着:“孤风,他们是官府的人,切莫伤人。”

如果是强盗,伤了无所谓。如果是官兵伤了可就麻烦了,我并不想刚来北安就让宁铮治我个伤害国家执法公务员的罪啊。

“我不管什么官府不官府,总之他们不像好人。”孤风手中的刀并没停下,仍旧舞的风声水起的,让我啼笑皆非,却又更加担心她的安全。

“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嘁,这是谁啊和电视里的官腔打的一模一样!我眼光扫向楼下,脖子却不敢动,那剑可锋利着呢。

楼梯处,一众原本堵着通道的小兵们应声分开,走出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嗯,胡子保养的不错,就是表情过于严肃。

他上了楼径直走到我身边,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便挥手让小兵带我下楼。

“云衣别怕,我来救你!”孤风大吼着挥刀冲了上来直砍向那官服男前胸。

那官服男看上去像个文官,会不会武功不得而知。可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明显就不是等闲之辈了。这边孤风一动,那边两大汉就已冲上前去了。再加上众多的小兵,情势不妙。

孤风一急,大刀挥出就砍翻几个小兵,刀见了红,伤了人。

我在心里暗叫不好,本来没什么大事,这一伤人性质都变了。别的不说,就孤风这性子还不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啊。心念一动,忙从脖子上扯下木蝴蝶朝孤风扔去:“孤风,拿着它去找那个人!”

木蝴蝶飞旋而出直奔孤风。

可很明显,我过高的估计了我的力气,也过高的估计了孤风的反应。

木蝴蝶直接被官服男身边的保镖一给“截获”。

“孤风,去帮我找他!”我大喊着。

孤风拼命的摇着头:“不行,不能扔下你。”

“找到他就没事了,你再打下去我们都要完蛋了!”我哭笑不得。

“不行!”她断然拒绝,顺手又砍伤几个冲上来的小兵。

我咬咬牙,心想她再不住手我们就成了杀害朝廷命官的钦犯了。只得硬着头皮朝抵住脖子的剑身蹭去,不过角度可没敢那么正,偏偏的蹭破一道皮,也看不到出血没有,总之有点痛了。那小兵有些惊讶,官服男也眉头皱起。

“孤风,你再不走,我就被他们杀死了,走啊,找到他我肯定没事!”我忍着痛朝孤风喊着。

孤风满脸悲切的看了看我,手也不敢停横挡竖挡着,显然心里开始做着强烈的斗争了。

“孤风,你是不是看着他们切断我脖子才走啦,你相信我!我是风神使者!”

也许是最后一句风神使者管了用,又也许是孤风也明白了找到宁铮才是问题的关键。总之,在孤风砍伤七八个小兵,砍断楼梯的一段扶手,把一个小兵扔到楼下砸坏一个桌子N个椅子之后,她终于大吼一声:“云衣你等着,我一定带他来!”

我用力笑着回应。

我不知道孤风能否见到宁铮,我也不知道宁铮会不会第一时间来救我。可我知道今天这种情况,我们两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能一起逃出去的,逃出一人算一人,希望我碰到的是个好官。

我看向官服男,脑海里把满清十大酷刑想了个遍,随即对他展开自认为最诚恳的笑容:“大人,我们回衙门吧。”

回到衙门,我被连夜会审。

官服男果然是安居县的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