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会让人伤害云衣。其中一个杀手很聪明,很快判断出云衣便是我的软肋,对她直刺而去。我飞身而去撞开云衣,杀手的剑刺进我的左肩,好在,云衣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已经昏迷。

那晚的火烧得很烈,我拼尽了全力与杀手进行殊死搏斗,我的力量一点点消耗着,几乎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可就在那杀手把我逼近云衣的最后一刻,后厅的房梁承受不住火势轰然倒塌竟将那三个杀手压倒在里面,我和钟婆却因在外侧而逃过一劫。事不宜迟,我顾不上包扎伤口,抱起云衣赶快离开这片火场。钟婆与外面接应的影很快会合,找来了辆足可掩人耳目的马车。我首先要做的就是送云衣回府。

在去萧府的马车上,云衣犹自昏迷着,我探了她的鼻息应无大恙。只是她却一直皱着眉轻轻的呼痛,她哪里伤到了,哪里痛?我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左臂的衣袖竟隐隐透出红光。我顾不得礼仪,挽起她的衣袖,原来是她在左上臂的红色胎记,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胎记,是一个圆圆的形状,鸡蛋大小。那胎记竟红得似火一样,摸上去还有些烫。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知所措,是这胎记让她痛吗?是被火烧到了吗?我实在没有办法解决她的问题,无奈之下,我俯身吻上了那胎记,那火热的红。

说来也怪,随着我的吻,那胎记的温度逐渐减退,云衣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知道,云衣在灯市上离奇失踪之事,现在萧府上下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我不能露面,只能偷偷的把她放在萧府门口。

不巧,正碰上萧若衡。

他一看见我和昏迷着的云衣,二话不说拔剑就朝我挥来。

我没机会解释,只能躲闪,可左肩上的血渍让他停了手,他不与受伤之人比试。

他扶起云衣,确认了她没事之后就只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时间说清来龙去脉,只能告诉他,我必须马上离开京城,可是云衣,她喜欢的人是我。

萧若衡就那样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在确定我话中的真伪。

他不再愤怒,只是认真地说了让我不会忘记的话:云衣虽不是天命后,可同样是萧府最珍贵的宝贝。她自以为很坚强,其实比任何人都敏感,都脆弱。宁铮,你负了天下我都无话好说,就是不能负她。另外我奉劝你一句,天下是静言的,凤仪是静言的,而云衣最在乎的便是凤仪,你北安若是反了,便与我萧府势同水火,云衣必定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我了解她。

他了解她,我又何尝不清楚。

离开京城,很快就传来削我爵位的圣旨。我拒不接旨,不做任何回应,这个时候我看准了皇室并没有能力真的出兵讨伐。我倒想瞧瞧静言太子有何能耐可以逆转乾坤。

八月十九,明昭帝驾崩。国葬后,静言太子宣布继位,称明文帝。命赵离睿入宫打点一切丧葬事宜,又将云衣和凤仪接入宫中暂住。

说是暂住,实为人质,用以威胁西南战场上的萧若衡。

这就是萧府要效忠的皇帝,在权势场上,没有友谊。

影回报的消息,云衣暂时是安全的。他说的对,只是暂时,而这暂时无比短暂,不久之后,京城大破,萧府被毁。

之后的事情,就是她与赵离睿失踪,而明文帝静言则在亲信保护下到达恕城休养生息,京城则由东阳候占据。

恕城,离北安不远,应该来说是个一直在四大诸候的势力中保持中立的城池。

云衣的消息整整断了近一个月之久,而现在,当年那个生机勃勃的圆圆胖胖的小姑娘,此刻却蜷缩在散发着霉气的稻草堆里。她怕冷似的抱着双肩,皱着眉头,睫毛在睡梦中仍不安的颤动着,就像是那日在火场中一模一样。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颊,看着她脖子上一道正在愈合中的剑痕,看着她露出的手腕纵横交错的磨伤,看着她脚踝上横七竖八的红印。

她全身上下,究竟还有哪里是没有受伤的。

她是萧云衣吗?是萧府宝贝的千金小姐吗?

赵离睿,云衣名义上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不是吗?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吗?云衣竟被你照顾到牢房里来了吗?

可是,可是这牢房竟是在北安境内,云衣身上的伤,竟有一半是来自于我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心痛,窝在前胸无法释放,我连叫醒她的勇气都没有,我怕她醒来会怪我,我怕她醒来后眼里不再有往日的清澈,我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云衣…

她被安居县令抓了,她的脖子被剑割伤,她的性子刚烈不容冒犯。可是她竟然被抓住了。安居县令会对她怎么样?从那个擅闯候府的愣头青小子的口里得知了她的境况,我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一双翅膀可以马上飞到安居县。

我马不停踪的赶路,我只想着用快的时间见到她,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可当我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只会把她冰凉的双脚放在怀里暖着。

云衣,好久不见。

我的动作终于弄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向我那一刹那,我屏住了呼吸,我怕那眼里包含着我不想看到的仇恨…

她从开始的平静到此刻在我怀里痛哭,发泄,语无伦次的说着每一次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情。我认真的听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无法安慰她,我能做的只有将她紧紧的抱住,让她不在发抖,不再害怕。

我不知道我的怀抱能温暖她多久,我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痛恨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那天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宁铮,你怎么都不说话。还有,是不是孤风通知你来找我的?她在哪里?”她终于停止了抽泣,仔细的看着我的衣服,好在衣服是黑色,看不出什么印记。

“我在想,一会儿砍了安居县令的脑袋替你出气。孤风,他在外面守着。”我微笑着拔开她额前的刘海。

“孤风平安就好。还有那县官,你不用杀他,其实他也被我气的够呛,何况他怀疑我也是应该的。你反倒应嘉奖他的灵敏,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抓到我才对。”她睁大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

我好笑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件事便问:“那么,那块玉,是赵离睿送你的?”

“不是,是我从他那里偷的。话说回来,那块玉很重要吗,怎么连个小县令都认得是东阳候的东西。”

我颇为惊讶:“偷的?云衣,让我说你什么好…四大诸候每人都有的玉符,爵位的象征,从前是东阳候本人戴的。你说重不重要?这也能让你偷来,还拿去当铺卖。你卖了多少银子?”

她惊讶的张圆了嘴:“我卖了五百两。”

“哦。”

“宁铮,这玉到底值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大概可以买下一座城吧。”

“价值连城!亏了亏了!”她惊讶的嘟起嘴。

“也只有你才会想到拿玉符去卖!”

“那现在玉符在哪里?帮我找回来吧。”

“玉符应在安居县令那里,我自然是要让他上交的。”

“我在当铺说好是活当,你帮我把五百两银子还给人家啊,记得。”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不禁要逗逗她:“要我还吗?那五百两银子你应该还没用完吧,为什么不自己还?”

她不以为然的斜了斜眼睛:“堂堂的北安候还在乎这五百两。我得留着我的银子,哪天说不定还得跑回京城呢,这可是路费。况且这是你的地盘,做为朋友,我要吃你的,喝你的,还要花你的!”

说罢,她故作凶恶的呲了呲牙,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里却又夹杂着淡淡的心酸,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脸颊泛上绯红。

“宁铮,那个…”

“别走,我希望那五百两银子你永远都用不到,就呆在北安,呆在我身边。”我用力拥她入怀。

她并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可是方才的柔软却渐渐消失,我能感觉到她忽然挺直的后背。

难道,刚才只是她的一种倾诉吗?我不相信,她来找我,就说明她已经选择了我,不是吗?

“云衣,还有一样东西,你忘记了吗?”我轻声问着。

“还有什么?”她从我怀里钻出来问着。

我不语,从怀中拿出木蝴蝶,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记得赵离睿的玉,却不记得我的蝴蝶吗?”话里话外带了一层让我自己都惊讶的酸意。

她惊讶的抚摸着蝴蝶:“我记得,好在我的宝贝总是会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云衣,我希望我能够和你一样的幸运。

事情终于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除了我还是暂时不能见到家人。

我和宁铮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直到天蒙蒙亮,牢门一响,从外面闪进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对着宁铮施了礼,小声询问:“候爷,驿站早已备好了干净客房,是否,是否…”

宁铮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我:“看我这样粗心,我们出去谈。”

我除了点头已经不想做其它的动作了。唉,真是两个傻子,干嘛一直坐在臭哄哄的牢房里聊天啊。

出了牢房,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酷着一张脸站在树下的孤风。

我惊叫了一声兴奋的朝她扑了过去,直接搂住她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了她身上。孤风开始的时候还强装冷静,可毕竟是见到了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眼圈先自红了起来,强忍着不掉泪只是抱着我不停的转圈,惹得我好一阵笑。

我们都活着,都没事,多好。

“孤风,谢谢你哦,要不是你先找到宁铮,我恐怕多戴几日的木枷了。你看啊,我的手。”我又献宝似的伸手给她看。

孤风仔细瞧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关切,嘴上却强硬:“这算些什么,你们汉家女子…”

“汉家女子汉家女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正踮高脚尖用力的捏着孤风的脸颊。可左臂一紧,宁铮从背后把我从孤风的身边扯开。

“轻点轻点。”我皱起眉惊讶的看着宁铮。

他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这么难看,眼睛里都像是快喷出火了。

“宁铮,你怎么了?”我诧异的问。

“你,萧府的教育竟是让你这般不自重吗?”宁铮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严厉,并不是开玩笑。

“喂,那个什么候,云衣可不是你说教训就教训的!”孤风不示弱的站在我的面前对宁铮说着。

“你走开,一介乡野草民有什么资格和本候说话。本候念在你通知情况的份上免你不敬之罪,你走吧。”宁铮冷冷的说着。

莫名其妙!什么叫乡野草民,好好的干嘛扯到萧府。孤风是我最好的朋友。咬了咬嘴唇,我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对不起了候爷,民女千里迢迢到北安可不是听你教训的,孤风是我的好朋友,若是候爷嫌弃我们的身份,我们离开就是!”

“你,云衣,你非要如此吗?大庭广众之下你与男子如此纠缠,你连清誉都不要了吗?”宁铮压低了声音,瞪着我说。

听到此话,我与孤风面面相觑,片刻,一起爆发出大笑。

“宁铮,孤风是女人,女人!”我大声宣布。

宁铮睁圆了眼睛看着孤风,孤风面红耳赤气鼓鼓的看着宁铮。而我则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孤风帮我在伤口处上了药。宁铮告诉我,午饭之后就可以出发,直接带我和孤风去北靖,大概明天下午前就可到达。我顾不上休息,也等不了到北靖,直接和宁铮提出了请求。我请他帮助静言哥哥收复京城。

宁铮不语,看向孤风。

我知道他的顾虑:“孤风是我的好姐姐,无妨。”

“你们说你们的,与我无关。”孤风坐在床边擦拭着她那柄已经很亮的剑,酷酷的说着。

宁铮冷声问:“云衣,你可知奉阳节当晚要杀我的刺客有可能是静言派来的。”

“我知道。”

“你可知静言削了我世袭的爵位?”

“我知道。”

“那你还要我帮他复位?”宁铮淡淡笑着,站起身推开了窗,朝外看着。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仍旧是一袭黑衣,一如当初。可我不知他的心境是否也如当初那般平静了。

“宁铮,你心有不甘我都明白。可目前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助静言复位,然后你便是最大的功臣,爵位自然还给你,甚至还会有更大的好处。”我走近他轻声说着。

“另一条呢?”宁铮转过身来看着我。

“另一条,就是你彻底反了,不管什么爵位。可是这条路你绝对走不通,因为你前面有东阳候,有西南两候,还有萧若衡和段老元帅。”我果断的说。

“我若是选第三条呢,坐山观虎斗,任何一方胜出都与我无关。”宁铮笑了笑,手扶住我的臂膀。

我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却并没有完全避开他的动作。即便是这一小侧,宁铮也敏感的尽收眼底,眼光中的询问一闪即逝。

“这种局面下,坐山观虎斗是最愚蠢的行为。”我回答。

“哦,为何?”宁铮松开了手,饶有兴趣的问。

“目前东阳一方已先占据了京城,情况已对他们有利。西南一方本就是两候联手。而他们三方不管是哪一面赢,最先对付的肯定是你。你以为你的北安候又能安稳到几时。而现在这种情况,你若是助了静言哥哥情况则完全不同,再加上萧若衡的大军,定能夺回大明江山。宁铮,这个帐你一定懂得算。”我一字一字的说着。

“云衣,你一直在说希望我助静言夺回大明江山。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有野心,我也想得到天下。”静言停顿片刻,慢慢的说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已看不出他眼底的波澜,只是平静的说:“你当然有野心,可现在的情况,是你没这个实力。你即无西南那样的兵力,又无东阳那样的势,更无萧若衡那样的名,宁铮,你说对吗?”

我讨厌与他这样公事公办的谈话,我讨厌与他讨价还价的谈政事。可有什么办法,只有静言才会还我一个完整的萧府。因为凤仪是那么喜欢他,因为爹是那样忠于他…

“云衣,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情会令我惊讶。总之,如果你姐姐也如你般,我便信了那天命二字。”宁铮轻声说着,眼中的无奈尽现。

我舒了口气:“我们,回京吧。”

“回京之后呢?你重回赵离睿的怀抱?”

“宁铮,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离睿未过门的妻子。我抛他来找你已经伤害了他,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

他不再说话,抬起手来想抚上我的头顶,可举到半空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转身打开房门,安静的走了出去。

是我的话刺伤了他,让他讨厌了吗?我何尝又喜欢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十岁的萧云衣,那个在蝴蝶泉边笑着的萧云衣。

“云衣,他肯定是动气了。他刚才的眼神和刚见到我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直没说话的孤风终于放下了那把刀朝我走了过来。

“是吗?他刚见到你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我收回了心思,强打精神问着。

“嗯,我冲进候府说是你让我来找他的,他开始还不信,让我出示信物。我哪有信物,便想起你的胎记,只好说咯,他的表情就像刚才那样,好像要吃人。”孤风皱了皱眉说着,好像还在对宁铮的态度有所不满。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汉家女子的手臂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他以为你是男人,自然是吃醋了。”

孤风静了静,又问:“他吃醋,你也知道。那离睿呢?”

我的笑容逐渐消失,淡然的说:“离睿,的确是我未婚的夫婿。”

“你这样抛下离睿来到北安,就不怕离睿吃醋,或是伤心吗?云衣,如果你确定自己与这个候爷不会有结果,就不要与他纠缠。”孤风一针见血的说。

我惊讶的看着孤风,坦白说,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很简单的人,可往往是最简单的人才会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质。

“孤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宁铮,我是不是很坏。”我无力的问着,很想听到她的答案。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坏人。我只是不懂你们汉家人,你和离睿明明是一对,我看得出他喜欢你,可他却还是要骗你。而你呢,明明知道和候爷没结果,却还是千里迢迢跑来找他,就只是为了让他帮助你吗?你们汉家人太复杂了。”

我苦笑了下:“我也不喜欢复杂,可这偏偏就是生活。”

“云衣,我问你,你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孤风想了想,认真的问着。

这样的问题,萧若衡也问过,也是这般认真的神情,可是当日我无法回答。

今日仍是如此。

“我喜欢谁?孤风,我喜欢萧府永远太平。”我淡淡的语气回答。

孤风皱紧了眉头,看着我的眼光不知是同情,还是不解。

“孤风,我们也准备一下行装吧,恐怕要回京城了。”我强带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间全身像被无数根针刺了一下的痛,不由得“啊”的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孤风看出我的不对劲。

“我…”只那一下痛,心脏便加速似的跳着,冷汗也冒了出来,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云衣,你的脸怎么那么苍白,怎么了?”孤风追问着。

“刚才忽然痛了一下,啊…”话没说完,那种刺痛感又忽然涌了上来,这次的强度明显大于上次,似乎无数根钢针又往里刺深了一点的感觉。而且不再停止,一波一波的加强着。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几乎说不出话了,连站立都变得极其困难,因为连脚底都痛。

“孤风,很痛,像针扎一样的痛…”我嗫嚅着说,心里的恐惧弥漫上来。

孤风一听,竟呆立当场,不敢置信的翻开我的左手手掌,掌心中央一个黑点忽大忽小的伸缩着。

我挥开她的手,任何东西碰到我的身体只会带来更加的痛,我甚至没有办法弯腰,只有站在那里,一直站着,痛着,泪如雨下。

“云衣,你中了子母刺蛊。”孤风沉着脸说着,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从没有过的震惊。

“孤风,你在说什么,什么蛊啊”

在密林逃生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没从孤风脸上看到过那样紧张的神情,而现在她却显得那样的震惊。

“云衣,一会儿再解释,我先帮你压制。”话没说完,孤风已拔出刀迅速的在我手臂上划了一道手指长的血口,流出的血竟然泛出乌黑的色泽,好在渐渐变得鲜红。

刺痛的感觉一点一点变弱,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眼泪却仍旧止不住流着。

“孤风,怎么回事啊”我泪眼婆挲的看着她问。

孤风见我恢复了平静,脸上怒意渐盛,竟拿着她那把宝贝刀用力朝案几劈去,竟把案几一分为二。

我诧异的看着她,她怎么气成这样,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衣,你中了子母刺蛊!现在蛊虫已经被诱发,从今天开始,你每到午时就会痛一次,而且会一次比一次烈,今天我帮你放血还管用,恐怕,恐怕次数多了就…”孤风一字一字的说着,眼里含了泪花,声音也变得颤抖。

“子母刺蛊?我什么时候中的,是毒吗?还是什么虫子?”我连声问着,现代的时候听说过苗人擅蛊,在我的印象里蛊就像是体内长虫子一样,是一回事吗?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刺痛,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可能爬满了虫子,血液一下子涌上头,不寒而栗。

“我也不知道蛊是什么样子的,在风族寨只有金玉卡才会下蛊,用来惩罚犯了族规的族人!其实说起来医治并不难,只不过必须是种蛊的人才能为你解蛊.这种蛊叫子母蛊,刚才看你手心中的黑点应是子蛊。一定还有人被同时下了母蛊,手心是红色的!子母连心,你痛,那个人也跟着痛!”

我恐惧的看着孤风,原来是金玉卡,果然是金玉卡!

“按说这蛊只是给犯了罪的族人下,可为什么你会被下蛊,金玉卡为什么要这样做?”孤风手足无措的自言自语着。

我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被下母蛊的人,一定是离睿。他与金玉卡有协议要开发风族寨的铁矿,金玉卡为了拿到掌握权,也为了防止离睿回到京城后背信弃义攻打风族寨,所以,给我们俩下了蛊。”

孤风呆立当场,不甘心的问:“什么铁矿,什么开发,金玉卡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金玉卡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又如何保得住你风族寨的世外桃源。”我无奈的坐在了靠椅上,冷笑了声:“离睿,这可算是自作自受了吧。”

孤风握紧了手掌,满脸的羞愧,我知道她是因为这蛊是风族人种到我身上而感到羞愧。可我却并不怪她,也不怪金玉卡。如果离睿没有企图,自然不用人家防着他,这又能怪得了谁?

“孤风,我痛的时候离睿也会痛是吗?”我强打精神问着。

孤风用力的点点头。

“这一路上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一到北安就有事?”

“这蛊是有发作期限的,如果你跟着乌凡大叔走的话,应该也不用痛了。”孤风回答着:“比如离睿也许没事,乌凡大叔肯定有克制蛊的办法。”

“乌凡是金玉卡的亲信,看来金玉卡派他跟着离睿果真并不只是向导这么简单了。”我思考着说。

“云衣,要不然,我们回风族寨,我拼死也要救金玉卡解了你的蛊!”孤风匆忙走到我面前说着。

我呆呆的看着她急切的脸,心里涌上莫名的感动,她就像我另一个姐姐,凤仪温柔,而她则豪放,可她们都有着一样的善良。

“孤风,我们不回风族寨,还是要去京城。”我微笑着说。

“为什么?回京城的这一路你每天都会痛,我给你放血并不是长久之计!你是担心离睿吗?乌凡跟在他身边肯定没事的,他一定有办法克制蛊。”孤风扶住我的肩膀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