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干嘛放弃?我第一次见到千色就说过,我要她做我的女人。”黑羽的眼中有着绝不服输的坚毅,还有志在必得的信心。

火焰摇头,没有回答。起身和冷玄一起离开。至于姬娜,在唐离开时,就已经追了过去。

一顿饭,在黑羽黏腻的攻势,以及姬娜怨毒的眼神中完结,千色能吃得下也算是能人了。众人吃饭完,便去了酒吧,边喝酒边闲聊,他们虽是黑暗里的人,但日常生活却和普通人无异,都有很好地隐藏自己阴暗的一面。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凌晨,面对一室的寂静,或许是喝酒的缘故,千色有些迷茫,倒在床上时,她觉得自己好空虚,也好失落。

独自一人时,她的心总是空荡荡的。

她,到底是谁?

等酒醒时,她竟发现自己流泪了,湿润的感觉自两颊传来,她睁着眼睛,明明是哭,却发不出声音,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她心头萦绕。

躺在床上,无言地看着天花板,她在想,那个梦今晚还会来吗?

一缕渴盼,一丝冀望,一滴眼泪…如果来的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

睡意浓浓,翻身时,裸露在被单外的雪背上,一只好似要腾空飞去的血色凤凰若隐若现,栩栩如生,周身火云,好似正在燃烧。它的颜色很是华美,血色中带着一抹金黄,流光乍现,只是一瞬便又隐没,在雪背上不留一丝痕迹,好似从不曾出现过。

这绝不是刺青,更像是某种印记,一种含义深远的印记。

窗外月光被云层遮掩,寂静的房间里,悄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唐走近床榻,黑眸流露出从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疼惜,伸出手指,拭去她沾在眼角的泪珠,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包含着深深的无奈,以及负疚。

他轻轻将被子替她盖上,然后关上被风吹得噼啪作响的窗户,离开之际,眷恋的眼神停留在床榻上熟睡的人儿身上。

许久之后,他像是不曾来过般,悄然隐没在黑暗里。

圣米德兰学院,大学部。

天公不作美,明明已是四月开春之时,今天却是阴雨绵绵,阳光像是被厚重量的云彩给剥夺了照耀的自由,天色灰暗得有些诡异。

即使天气不好,对于学生来说,也不能作为翘课的理由。

今天下午这节是大课,在礼堂中,几乎同一年级科系的都来了,人数众多。

潮湿的空气,让礼堂里的年轻人有说不出的抑郁,没精打采的,一如天色,灰蒙蒙的。

但是,有一种生物,可以让凡是雌性的动物,瞬时活力充沛,好似喝了一加仑的氨基酸。

这个生物就是帅哥。

不止一个,而是五个。

当霍尔德家的三兄弟、威尔,以及卡奥利出现在礼堂入口时,女生们的尖叫声就像呼吸一样,未曾停歇过,等他们坐定位置后,名为“女生”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在他们身旁骤停。

凯文松开领结,慵懒地将双腿搁在书桌上,双手垫在脑后假寐,很显然是打算眼不见为净。

修伊比较绅士,一直都微笑着,尽可能地回答身边女生们的问题,不过这抹微笑也很快消失了,。

安迪用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把女生们的尖叫当做空气,脑子里想的是:看来要下雨了,等会儿得给小悠送把伞,以及…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卡奥利拿着一本书,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好似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专心看书,一点都不为所动。

脾气最好的威尔,是五个人当中最有耐心的,坐在桌上,不停地和女生们说着话。帅哥就是帅哥,不管是不理人的还是舌灿莲花的,都一样,那张帅脸就代表了一切,其他的都可以直接忽略。

本来,按照他们几个的成绩,即使不来上课也无所谓。更何况他们早已是AKA829小队的成员了,即使缺课严重,也可以顺利毕业。他们也没想来,这种天气,在家待着更惬意。

可是家里的老爸,对于女儿加入AKA829小队耿耿于怀,又不能对女儿发脾气,儿子就成了受气包。狂风似的暴喝,魔王似的狰狞表情,让他们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只能找个地方躲避,闲着无聊,拉着威尔,就来上课,顺带接妹妹放学。

“上课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围绕在帅哥身边的女生们当下散去。没有因为帅哥,而忘记尊师重道。

这时,修伊的好友巴特走了过来,在修伊身旁的空位坐下,“转性了?兄弟几个竟然一起来上课。”

修伊答了句:“比待在家里好。”到现在,他的头还在疼——被老爸吼的。

巴特没去深究,也不打算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来得真巧,不知道吧,听说这个课程换了个新老师。”

“噢!”修伊很淡漠在应了一声。

“听说是个大美人,很年轻哦。”八卦所得,还没确定,不过巴特很期待,说的时候双眼放光。

原来这个课程的老师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枯燥得可以,几天前,他不小心出了车祸,要在医院待上几个月,没想到做学生的因祸得福,竟然换了个美女老师。

对于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上帝的恩宠,枯燥的课程,却能让眼睛吃吃冰激凌,多美好的人生啊。

“嗯!”修伊回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声调,仿佛巴特说的完全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还有哦…”巴特正想继续说他那些八卦得来的消息,却被门口的骚动给打断了。

“来了,来了,美女老师来了。”要说这些学生,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已经成年,可还是挡不住美女的诱惑,一听有美女老师来上课,有几个早就按捺不住,去门口等着了。

“上帝,大美人!”一人惊呼。

呼声刚落,门外就能听到有规律的高跟鞋声。

嗒!嗒!嗒!嗒!嗒!

红色高跟鞋一步步踩在光亮洁净的大理石地砖上,清脆响亮得足以引来教室里所有男生的注意。

嗒!嗒!嗒!嗒!嗒!

波浪般的黑色大卷发摇曳着无尽风情,浑圆性感的臀部包裹在红色紧身的A字裙内,扭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幅度走进礼堂门口。

礼堂里开始闪出疑似口水的光亮,一颗颗眼珠子好像钟摆一样随着那诱人的臀部摇过来,摆过去,再摇过来,摆过去…嗒!嗒!嗒!嗒!嗒!

红色高跟鞋继续敲击着地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众人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惊呼声此起彼伏,部分少不更事的,嘴角更是拉出线条垂直的半透明的“蜘蛛丝”。

这些噪音丝毫没有影响到角落里的五个帅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抬过眼,有四个都处于即将熟睡的状态,剩下的一个仍是聚精会神地看书,让人不由得想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嗒!嗒!嗒!嗒!嗒!

讲台前,红色高跟鞋终于停了下来,男生们的眼睛也跟着定住,但是口水流得更凶。

红色高跟鞋的主人细长的手指将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拔回耳后,更是引来好似哮喘的急促呼吸声。

黑色的眸子略抬,风华尽显,望向他们时,整个教室立时响起抽气声。

“上帝,我要把理事长供起来,他竟然找了个尤物给我们上课。”这是巴特的声音,他激动异常,就差下跪,涕泪纵横地磕头膜拜理事长了。

“修伊,醒一醒,别睡了,快看,妖精,妖精给我们上课了。”巴特使劲推搡着身边就快睡着的修伊。

修伊害怕巴特真的将他推倒在地上,只好睁开眼睛,蓝眸很不悦地看向巴特口中所谓的妖精。当站在讲台的美人映入他眼帘的时候,蓝眸瞬间暴射出火花,他下意识地张大嘴,大得仿佛能吞下一颗恐龙蛋。惊愕所致,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出响声。

这一声,让凯文、安迪、威尔从神游太虚中回神,也让卡奥利的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齐齐看向他。只见修伊噌地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海蓝色的眸子瞪得又圆又大,手指颤抖着指产着讲台。因此,四人自然掉转视线,向讲台看去。

下一秒,安迪的手像是无法负荷他脑袋的重量,歪向一边,整个脑袋硬生生地砸在桌面上。

跷起二郎腿的凯文,彻底忘记了椅背后面没有任务依靠物,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也下去,扬起一片灰尘。

卡奥利手中的书悄然落下,却还是维持着拿书的模样。

威尔则是痴呆地睁着眼睛,眼珠子几乎夺眶而出。

那是一张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孔,也是他们在梦里才能看到的脸孔,更是十六年来一直怀念的脸孔。

一直,一直都是…这张绝美的脸孔,分明就是…仿佛是约好的,又仿佛是心灵的共鸣,除了威尔,四兄弟下意识地颤声惊呼:“妈咪!”

第六幕哀思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在礼堂之中炸开,夹杂着难言的惊诧与愕然。

礼堂中之前所存在的仿佛快要窒息的抽气声、咽口水的咕咚声、滴答滴答流口水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声音的源头,并呈现出一副石化状态。

妈…妈咪?!

没听错吧?

美人如斯,哪点看上去像妈咪了?帅哥帅到脑子都秀逗了吗?

静谧了片刻后,众人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妈咪?!哈哈哈…”

这笑声里自然也有巴特的份,他笑得最夸张,因为他离得近,不仅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在呼喊的同时,四个帅哥都是一副几近痴呆的样子,那样子…不行了,他笑得肚子都痛了,干脆伏在桌面上,边笑边捶打起来。

站在讲台上的千色,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直挺挺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的四个“木桩子”,他们傻傻地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脸的憨样。

她扑哧一笑,笑声宛若风铃般清脆。笑声很轻,却让满堂的哄笑声渐渐停下来,所有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古人说美人一笑,倾城倾国,说的就是她吧。

男生们看着她,是越看越觉得幸福,眼中更是闪着感动的泪光。

噢,上帝,活着真是太好了。

千色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一个词汇——Memory.写完,她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名字,今年二十六岁,出生地是美国麻州。”

男生们纷纷打开笔记本抄写下来,生怕会忘了似的。四兄弟却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一模一样的不仅脸孔,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还有那笑起来时的眼睛…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修伊,修伊!”巴特看他们表情呆滞,一点都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只好扯了扯身旁修伊的袖子。好半响,修伊才从呆滞中醒转,“啊?”

“你傻了?还不快坐下!”巴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他们四兄弟素来都是雷打不动的主,今天倒反常了。

修伊清醒了过来,其他几个人也都从思绪中醒转,这才发现自己大咧咧地站在礼堂中。

瞬时都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是眼睛却一瞬地盯着讲台的位置。脑子里想装满了江湖似的混沌,一个和妈咪一模一样的女人!礼堂里仍是乱哄哄的,他们却没有心思加入,脑子仍是处于无法思考的状态。

巴特实在忍不住了,把笔搁下后,轻声道,“拜托,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美女!”虽说这次是仙女级别的,也用不着这样吧,他们几个的阅历可是十分丰富的。

美女见了很多,但是再美,也美不过眼前这一个。因为,她是如此地像那个铭刻在心里的人啊。一个和母亲像极了的女人,他们本该充满了好奇。可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再像,那也是另一个人,毫无意义的一个人。

永远无法忘记,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当父亲抱着逝去的母亲下船时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很小,再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却仍是不愿意去相信。

那种心情是何等悲伤。

然后,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中,慢慢磨去那份令人窒息的痛苦,原本以为痛苦即使不会消失,也已经淡了。可就在今天,他们发现,根本没有淡去,只是被藏起来了,只是一个容貌一样的女人,将潜伏在身体里难以磨灭的痛,全部够了起来。

眼前的人事那么像他们的母亲,宛若母亲重生,可是他们很清楚,她不是,他不是啊。只是一个像母亲的人,只是像而已。震惊也好,勾起悲伤也好,她都不可能是他们的母亲。然而,这个女人的出现重重的刺伤了他们。

曾经的美好回忆,历历在目,却不会再有…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还能看到母亲,那该有多好,但当酷似母亲的人真的出现时,却让他们措手不及,怀念、痛楚,一点一滴地涌了上来,汇聚成眼泪…当发现时,已经泪流满面。

四兄弟不约而同地低垂着头,用手捂住脸,肩膀抖动不已,细细的哽咽声突兀地响起。

好想念啊,妈咪的声音、妈咪的笑容,还有,妈咪的香味…那个他们深爱的人,无可替代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巴特被突兀而起的哽咽声转移了注意力,侧头看去,竟发现四人哭了,赶忙放下笔,想要出声询问,却被威尔阻止,“威尔…他们…”威尔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摇头。

巴特疑惑极了,想问,却在看到那如同涌泉一样落在地板上的眼泪时,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一直以来,霍尔德三兄弟和卡奥利,都像是大神一样的存在,何曾看到过他们这样脆弱地哭泣过?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景给弄糊涂了,看着情形,即便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的。搔了搔头,他在身上摸出一块手帕,放在桌面上,起身坐在他们前排的位置。希望用自己魁梧的身材将他们遮住。

耳边那听起来不是很好听的哭泣声,让他的心情再也热烈不起来。

“妈咪,妈咪,你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吗?”

“会啊,妈咪永远都会陪着你们。”

“哪里也不去?”

“拉钩钩!"“好,拉钩钩!”

依然记得那时母亲出院后的某个下午,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阳光下的眼睛是那么的柔和,脸上的微笑又是那么的美丽,任由轻风拂面,将她的长发吹得像是飞舞的绸缎,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她身边嬉戏。

等他们玩累了,用那双温暖柔软的手,抚过他们汗湿的额头。那时候,幼小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只以为她很快就会康复,沉浸在幸福里。

那一天,就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也是阴霾后,阳光突现,洒满大地,有着丝丝凉意的暖,也能听到树叶吟唱出的沙沙声。

只是往昔的那种幸福已不复见,永远只能缅怀。

“没事了吧?”威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心。

四兄弟摇头,在校园的草坪上,或卧,或躺,却都是同样的红眼睛、红鼻子——哭得。

“那就好,我买了咖啡,你们谁要?”威尔将灌装咖啡在他们面前摇晃。

“我们现在不需要咖啡来醒脑,我更需要精神的麻痹。”修伊大叫道。

“还喝酒?!我怕你喝完了,哭得更厉害。”威尔拿了一罐咖啡,也坐在了草坪上。

是啊,他们哭了。

哭了一整节课,当下课后男生们都追着美女奔出礼堂,当涌来的女生们被威尔赶走后,他们还在哭,哭得稀里哗啦。“你们…”威尔不放心地看了四人一眼,问道,“真的没事了?”

卡奥利躺在榕树下,闭着眼睛,朝他摇摇手。

“没事,没事。”凯文在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咖啡说道。

安迪却还在哽咽,三兄弟中他最小,也是最黏母亲的那一个。

威尔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哭得那凄惨,实在不能当没看见,将手帕递了过去。

安迪默默接了过去,随即发出大大的擤鼻涕声。

“安迪,这是我的手帕。”威尔大叫。

安迪吸了吸鼻子,样子好不可怜,“我难受。”说完又在手帕上留下更大的鼻涕印迹。

威尔只好随他去,回头对其他三人说道:“今天我去接小悠和露露放学吧,你们先回去!”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宜见人。

“嗯。”凯文点头,现在的样子,恐怕会把小悠吓一跳。

“这样吧,晚上我们去喝酒、”威尔提议。

三胞胎点头同意,他们的确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自己。

卡奥利从草坪上起身,“你们去吧,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