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却往她跟前跨了一步,将酒杯往身侧的桌上轻轻一放,双眼不离林微容,将她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忽地笑了:“牡丹苑内一场邂逅,原来只有我一直念念不忘。”

林微容霍地抬头,在他含笑的凤眸中望见似曾相识的轻佻与促狭。

一瞬间,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萦绕住她,箍住她的脖子,叩醒她那一段不愿记起的荒唐事。

她倏地浑身冰凉,漠然地别开了眼,算是默认了。

莲城却不放过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浓黑长眉微微挑起,露出些逗弄的神情来:“犹记得当日,微容你在我身下,给我留下了销魂的……”

“住口!”林微容闭眼冷冷地打断他。

莲城低笑一声,却没如她所愿地住口,仍旧是轻声接了下去:“销魂的……两拳……”

林微容心头一颤,还未睁眼,却听见他敛去所有轻佻与调笑的嗓音在近处响起:“微容,你可知殴打皇子,是何罪?”

大约他便是立在她身前不远处,她能嗅到他身上传出的木樨香的香气,能听见他平稳的气息,不知为何,这许多天来一直惴惴吊起在半空的心缓缓地落了地。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她睁开眼,气势弱了四五分。

“二皇子殿下要如何处置我?”她不知从哪里重拾了从容,虽不够架势,却是镇定有余。

莲城不作声,此刻收敛了惯有的轻浮与随性,她竟蓦地发觉眼前这人似乎与她隔了几层的纱,越发的看不清面容。

“凤起替你打点了牡丹苑之事,他以为拿些钱便能封住水月的口?”莲城忽地嗤一声地笑,凤眸中略带了些得色与傲然,昂首道:“我想知道的事谁也别想瞒住我。”

林微容默然不语,他却一步步逼近她身前来,微微一笑道:“譬如我那堂兄弟公孙瑨的事。”

“你知道瑨表哥不是……”她蓦地住口,沉默半晌颓然道,“恕我愚钝,二皇子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向你求亲。”他毫不迟疑,俊美脸庞上带了笑,“牡丹苑一事就此揭过。你寻人娶你不得,而我恰好也缺个王妃,你我二人也算熟识,不正好一拍即合?”

他那理所当然的神情略微激怒了林微容,她偏头冷冷地看着他道:“二皇子殿下素来流连花丛放荡不羁,今日却会想着要娶妻成家,真是太阳也打西边出来了。”

莲城听她字字句句带着刺,却也不恼,在桌旁落了座,笑吟吟道:“有何不可?各自少了烦恼,又皆大欢喜……”

说着,给杯中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对她扬了扬白玉酒杯:“以后无论你要多少探花郎的图,多少离国的墨梅,我都替你弄来,这笔买卖如何?”

买卖。

又是一笔买卖。

林微容心中一涩,倚着墙垂眼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你可以回去考虑,三月为期,我等你答复。”莲城重又恢复原先轻佻的神色,支颔挑眉望着她促狭地笑道,“若是等不及嫁我,明日立刻成婚也是来得及。”

她横了他一眼,低声道了声告辞便往外走,待到了屏风旁,她忽地停住脚步,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道:“是因为我是睿王妃血亲的缘故罢?”

隆盛皇帝要在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位立为太子,此事已在铜鸾城中不胫而走,睿王爷是皇帝兄长,又是朝中股肱,早成了几位皇子巴结的对象,她原以为二皇子莲城这般放荡形骸的人物该是不会对太子位有兴趣,谁知她却是小看了他的野心。

雅间内一阵沉默,莲城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望向她:“你说呢,微容?”

***

雅间外守卫的侍卫目送着林微容下楼,她有些木然地踏下最后一阶楼梯,出了门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天色,暖阳已到了头顶,直视颇有些刺眼。

她心里暗叫声糟糕,看这时辰不早,唐七在白家玉器行等不到人,必定就自己驾车走了,她这会儿若是步行去白家大宅,肯定是迟了。

正懊恼间,身后却有马车声辚辚地响,有人远远地唤道:“林微容林大姑娘是么?”

她听着那声音略有些耳熟,下意识地转头应了一声,却见那马车来得极快,驾车的黑马疾奔过来,隐隐带着呼呼风声,有一人肩阔腰圆立在车前,将鞭子挥得噼啪直响。

“林家大姑娘,我们来接你啦!”那人哈哈大笑着,驾车便往林微容这里冲过来。

林微容眯眼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在牡丹苑中险些撞上她的名叫萧老七的粗壮大汉!

此人来者不善!

她心里再叫一声糟糕,眼见着那马车轰隆直奔她而来,不及多想,转身便跑。

这近午时分街上人出奇的少,有一两个路人见到她在前飞奔马车在后追赶,只认出她:“呀那可不是林家大姑娘!”马车来势汹汹地轧过来,谁也不敢上前拦住,都是抱了头就往路边躲闪。

道上人少,又没人阻拦,萧老七驾车更是畅行无阻,眼见着快要追到林微容,却正巧道旁有条小巷,林微容情急之下往巷内一钻,堪堪躲过追赶。

巷内潮湿,且有冰雪堆积,林微容跌跌撞撞往前走着,险些滑到在地。

忽地有人伸了只手来扶住她,桀桀怪笑道:“林大姑娘跑得快,竟钻进巷子里来,叫我们好一番找!”

这陌生的嗓音一起,林微容顾不得太多,奋力推开他,反身便要跑,谁知足底下到底沾了不少的冰屑雪粒,在冰面上一打滑,更是立不住脚,狠狠地向前摔去。

这一回没人来扶她,她重重地摔倒在坚硬冰冷的冰面上,只来得及护住头脸,便觉手臂磕上冰渣子,衣袖被蹭得撩起了,冰粒划过她的肌肤,一阵生疼。

大约是破了皮,手肘与小臂火辣辣地疼,浑身骨头也如散开般,剧痛无比。

恶人还在身后,她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跑,还没走几步,身后几下沉重的脚步声渐近,那萧老七的嗓音刺耳地响起:“林大姑娘,你跑不了啦,哥几个都在巷子里守着呢!”

她抬头一眼,果真有三四个粗壮大汉抱着双臂怪笑着立在巷中,身后又有个萧老七堵着,她根本就是无路可逃。

“你们要做什么!”她退到墙根处站定,强自镇定地咽了口口水问道。

“不做什么,只是我们兄弟好奇林大姑娘相貌生得有多丑,请你回去陪我们玩玩罢了。”萧老七哈哈笑着,大步上前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走,跟大爷们回去见见老大!”

林微容拼命挣扎,这时才想起张口呼喊救命,才喊了一声,萧老七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伸手朝她后颈一砍,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惊坠河

马车一路颠簸,走了不知多久,人声嘈杂渐渐的远去了;林微容躺在车内,逐渐苏醒。

脑后挨的那一掌下手极重,她略一扭动脖颈,便觉后颈一阵剧痛,连骨带皮都仿佛是被狠狠轧过一般。

大约是怕她醒来呼救或是逃跑,这帮人竟将她手脚都缚住了,又不知从哪个花娘那里摸了条五彩的汗巾子塞了她的口,那汗巾上的香气浓郁而又刺鼻,尽是次等香粉的气味。

林微容挣扎了下,那几条绳索缚得极紧,她使劲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只得喘了一口气重新瘫回车厢角落里去;待挣脱逃跑的念头彻底断了,她才察觉口中泛着奇异的苦味,舌尖往齿根处一舔,竟触到了少许的粉粒。

糟糕。

她浑身一个激灵,此时才知不知何时竟被这帮来历不明的人下了药。

大约是他们打昏了她,撬开了她的口倒入了药粉,她只咽下了一部分,却还有些许留在她口中。

只是她被堵了口,想将剩余的药粉吐出来,也是毫无办法。

被下了不明药粉,又不知会被带到何处去,万事俱休。

林微容急得满头大汗,抬眼望去,见那马车的车窗只悬了半幅的布帘,略一细看,窗框出奇的宽阔,竟好似能容一个人钻过一般,她心中一喜,奋力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窗下,正要想办法蹭上墙去试着往外望,马车的门却忽地哐一声被打开了。

她霍地一惊,除去满额头的大汗,背后倏地直冒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衫。

来人半弓着腰探进身来,白净俊美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的讥诮,一双微红的眼冷冷地上下打量她,忽地嗤地一声笑:“这模样也想招男人上门?谁瞎了眼!”

白越桓!

林微容杏眼圆睁,怒目相向,可惜手脚不能动弹,又无法出声,否则早已冲上去赏他几个耳光。

她被扔进车中,又被胡乱缚住手脚,在车内滚了一圈,早就散乱了脑后束发的缎带,一头黑发凌乱地散落肩头,衬着她入鬓的长眉、圆睁的明眸,以及那白皙的脸颊,却是意外的明艳。

白越桓望着她半晌,愣了愣,不知为何眼中跃上恼意,他赤红着双目伸手一拍马车,低声吼道:“瞪什么!”

他嗓音越是大,林微容越是不退缩,仍旧是瞪圆了眼盯着他,两人互相瞪着,不知为何马车剧烈颠簸了下,白越桓没扶好车门,竟稳不住脚步跌跌撞撞冲进车内来。

车门未掩,有光亮倏地透进来,林微容略一张望,见车前坐着驾车的是那个膀粗腰圆的萧老七,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她强按下激跳的心,冷冷地看着白越桓,被塞了汗巾没法说话,便呜呜地喊了几声,白越桓皱了皱眉,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如何,伸手扯下了她口中的汗巾。

“你们捉了我想干什么?”林微容忙将口中的剩余药粉吐出,又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地望向他。

白越桓不作声,只管盯着她瞧,莫测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忽地哈的一声冷笑道:“捉了你作什么?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嘿嘿笑着扫了她起伏的胸脯一眼,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捉住她的双肩,阴冷地勾起唇角来低声道:“你知道的……我们要做什么……”

林微容惊得往后退去,直在脊背间窜起一阵凉意:“白越桓!”

她越是惊恐,白越桓却是笑得越开心,他伸手粗鲁地拉回她,竟解了缚住她手腕的绳索,邪笑道:“你不反抗,我倒是觉得无趣了!”

林微容一脱了绳索,顾不得手臂酥麻,下意识地就用力一挥手,啪的一声落在白越桓左脸上。

她手软无力,那一巴掌轻飘飘落下去,一点痛觉也无,白越桓看着她愤怒的脸,忽地赤红着眼哈哈大笑起来:“哟哟哟,果真反抗了,有趣,有趣!”

驾车的萧老七在外头听得里面响动,一面挥着鞭子一面嚷道:“老大,你同她说这许多做什么?她不是害得你被饭庄的柳老头责怪又被你大哥责罚?我们兄弟替你捉了她来,老大你就随意处置,想打骂也成,就是想剥了她的衣服强上了也成啊,哈哈哈哈!”

林微容耳中轰的一声响,眼前炸开一片红雾,那邪恶的大笑声传进车内来,声声入耳,催动她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越发的快。

她喘起气来,像是有什么在骤然之间爆发,烧上了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身体,热意蔓延,一寸寸从她身体内爬出,如藤蔓一般缠住她的四肢,又缓缓地沿着她原本冰冷彻骨的肌肤四处散开,火热地灼烧着她。

有什么在她心中跳动,欲奔腾而出;她忽地口干舌燥,又如热火焚身,解了束缚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上衣襟,捉住了便要往下扯。

“你做什么!”白越桓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的一声暴喝,惊得她一哆嗦,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骇叫了声,跌回地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微容记起她齿根处残余的药粉,她霍地抬头,双目尽裂:“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白越桓脸色微变,转头朝车外低声问:“老七,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萧老七支吾了几声,嘿嘿讪笑道:“就从霜桐那骚娘儿们那里随手抓了些药粉,她说拿来对付性子烈的小妞儿最是有效。”

“你们……”白越桓狠狠地朝萧老七瞪了一眼,又扭头看了看缩在角落内涨红双眸咬牙克制体内药性的林微容一眼,低声喝道,“老七,赶紧停车,将她扔下去!”

萧老七噫一声惊讶道:“老大,这妞儿可是我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抓来给你折腾泻火的,就这么放了怪可惜的。”

他是铜鸾城内有名的混混,平日里坏事做的不少,总有他当礼部侍郎的老爹撑着腰,却也没人敢动他,捉个姑娘来玩玩只是小事一桩罢了,白越桓这么一吩咐,他倒是颇有些惊讶。

“老七,快停车,扔她下去!”白越桓也不多说,阴沉下脸来低声道。

萧老七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得不听这位结义大哥的话,捉住了缰绳便要勒马。

林微容在车内听着,却是分不出一丝心神来仔细想,她只觉得体内源源不断地往外窜起火苗,爬过她每一寸肌肤,烧得她赤红了双颊,染红了白皙的脖颈。

她被下了催情的药。

虽是吐掉了一部分,却还有一些早已顺着她的喉咙进了她体内。

大火燎原,再这样下去,终将烧得她失去控制。

忽地马车一个颠簸,她克制不住呻吟一声,竟是出奇的娇媚,她蓦然之间如遭雷击,一发狠,咬着唇颤抖着手狠狠掐向手腕,直将指甲陷进肉中,渗出了些血丝,些微的痛觉才唤回了她一点神智。

“老七!”白越桓见老七还未停车,不由得又大喝一声,“停车!”

萧老七慌张转头道:“老大,停不了了,后头有人驾了马车在追赶我们!”

林微容昏昏沉沉听着,周身发着热,却是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她咬着唇半坐起身,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再抖抖索索地着解开缚住脚踝的绳索,又是一番艰难的挣扎。

白越桓已大步跨出车门去,低声咒骂了一句,啐道:“是唐七这小兔崽子!”

林微容蓦地心头一喜,挣扎着攀到窗边,用酥软无力的双手拼命捉住窗框,探出身去。

后头果真有马车急急地追来,她头晕目眩之间看不清那驾车的是何人,正要勉强挥一挥手呼救,白越桓已是发现她爬到了窗边,骂骂咧咧走进车内来便要拽下她。

马车正巧经过横跨护城河的行人桥,桥极窄,马车往桥栏一靠,车窗便临着河面,冬日里的河水结了薄冰,日光一照,分外的耀眼。

林微容无意识地笑了笑,手一松,大半探出车窗的身体便往下坠落,先是撞上了木栏,再笔直地往河面上坠落去。

木栏虽有些年月,腐朽了大半,这一撞却恰好撞上她的肩,一声闷响过后,她只觉肩骨剧痛,耳旁又有风声呼呼直响,水面泛起的凉意扑面而来,一遇上她周身的火热,通体舒畅,意识醒了些许。

冰面却已在眼前。

喀拉一声脆响,薄薄的冰面裂了,她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微容!”隐约有人在头顶焦急地呼唤着,她却如何也听不清,只能由着那冰寒的水一点点末了顶。

又一声呼喊:“林大姑娘!”

却是近在耳旁一般,林微容心里一激灵,竟勉强睁了眼,顿时,带着腥味的河水猛地灌入鼻中,呛得她拼命吐气挣扎着。

一旁伸来只有力的长臂猛地揽住她单薄的双肩,奋力往上一提,哗的一声将她带出了水面。

头晕目眩,仍旧是头晕目眩。她却知道,她安全了。

再更迟

“微容,微容。”

有人在低声轻唤她的名,她听见马车声响辚辚,微微晃动着满车厢的清浅香气。

便在神智稍稍醒来的瞬间,被冰寒刺骨的河水浇熄的灼热又在身体内熊熊烧起,且越发的火热。

紧贴住肌肤的衣物犹在滴水,寒意爬满身,于这冰与火之间挣扎徘徊着,林微容咬着唇呻吟一声,勉强睁开眼来。

先入眼的是车顶,再便是白凤起僵硬的面容。

他与她一般的湿透了衣衫,发间还留着些细碎的冰块,河水的腥气淡淡地扑面而来,唤醒了她的记忆。

浑浑噩噩没入水面之前,有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将她揽住了,他在她耳旁对她说道:“微容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多么熟悉。

多年前的荷池旁,她为了摘一朵初绽的红莲不慎落水,双足踏在污泥中被水草缠住了脚踝,惊惧中一点点沉入水时,还是少年的白凤起顾不得重病在身,跳下荷池来救她,也是这般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微容别怕,有我在。”

一转眼,竟过了这么多年。

“我却还是不会凫水,惭愧……”她松开被咬出一圈血痕的红唇,惨然一笑喃喃道。

白凤起一怔,微微俯下身来问道:“微容,你说什么?”

他声音微哑,见林微容睁眼怔怔地看他,忙伸手过来替她拭去脸上的冰水,掌心刚一贴上她的脸颊,眼中却霍地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手却没有停下,缓缓地拭过她光洁的额头、挺俏的鼻尖,再回到泛红的双颊,一点点替她揩去水渍。

林微容眨了眨眼,长睫微微一抖,落下一串晶莹水珠。

不知何时起,身体内那一股热气蹿得更厉害,催动着她的四肢百骸,她在他凝重的目光里低吟了一声,勉强扬起涨红的脸,死命咬着下唇挣扎道:“白大哥,我想回家……”

“好。”他轻声道,伸手过来掩住她的双眼,蓦地朝车外低声唤道,“小七,还没到么?”

唐七狠狠地挥鞭抽向马臀,闷声道:“快了,让她忍住。”说罢,清叱一声,又一鞭狠狠抽下。

这一鞭子抽得当真狠,马吃痛,立即长嘶一声,足下更是跑得飞快,风驰电掣般直往前急奔。

正午的大道上人少,马车来得又急,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到了白家大宅门前。

唐七勒马停车,还未起身,车门哐一声被推开,白凤起抱着林微容跃下车,大步上了台阶往朱漆大门内走。

唐七连忙撒手扔了缰绳给门前守着的下人,顾不得一一瞪回周遭的目光,匆匆吩咐道:“准备热水,送几件干净衣物来。”

一面说着,一面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林微容已是有些迷糊,双手不由自主地捉住了衣襟用力往外扯。

头顶忽地一声低喝:“别动!忍一忍!”

她神智微乱,隐约睁眼,望见面前晃动着的俊俏脸庞不知为何锁紧了眉宇,忽地呵呵轻笑两声,抬手捧起他的脸颊胡乱摸着,只觉掌心下一片沁凉,竟是意外的舒爽。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探进他领口内,低叹了声。